第一卷 第200章 驚覺(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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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嫵愣了愣。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沈燃。
    被先皇後宮裏的總管太監訓斥的時候。被同父異母的兄弟們欺淩羞辱的時候。甚至是被作為棄子被送到戎狄做質子的時候,他都沒有這樣過。
    他嚴嚴實實將自己的脆弱和恐懼藏起來,從來都沒有叫人看到過分毫。
    這樣的沈燃與薛嫵記憶中的,夢境裏的全都判若兩人。
    讓薛嫵覺得胸口又酸又澀。
    心若刀割。
    可今天這天事,明明就不是沈燃的錯。她怎麽可以把夢裏發生的一切強加在對方身上?
    怎麽可以這樣無理取鬧?
    有哪個皇帝可以如此自然的承受妻子的耳光?
    哪怕對方是無意的。
    如今沈燃對她,真真可以稱的上是一句無可挑剔。
    可她又實在是怕。
    她竟然覺得夢裏的沈燃比如今自己麵前的這個要更合理。
    大婚之時對方的粗暴。
    大婚之後對方的漠然。
    為什麽在那一日之後全都變了?
    她一直想不到一個合理的解釋。
    所以她一直為此而恐懼。
    恍恍惚惚中——
    沈燃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他說:“阿嫵,你夢到了什麽?”
    聲音很低。
    像是安撫,又像是夢囈。
    薛嫵喉嚨裏溢出了一聲哽咽。
    她死死咬著唇,下意識道:“我跪在雪地裏,你不肯理會我。“
    密密麻麻的痛苦從胸口處傳出來。
    沈燃瞳孔微縮。
    雖然薛嫵說的很含糊,但他直覺對方說的就是他重生那一日。
    上輩子薛嫵在翊坤宮外跪到了天明,是暈倒之後被人抬回去的。
    薛嫵似乎有些魔怔了。
    她縮在沈燃懷裏,還在語無倫次的絮絮低語:“你還……還要我看……”
    沈燃愣了愣,問道:“看什麽?”
    然而薛嫵搖了搖頭,又不肯直說。
    她隻是道:“你為什麽……為什麽就不能放過元琢?你不放過他,你還要我看?”
    他到底讓薛嫵看什麽了?
    沈燃聽得雲裏霧裏。
    他耐著性子哄了薛嫵半晌,這才連蒙帶猜的意識到薛嫵指的是什麽。
    宮刑之後被割掉的東西。
    上輩子他雖然並不寵愛薛嫵,但對方畢竟也是他的女人。
    他們有過夫妻之實的。
    他就是再厭憎薛嫵,也不可能讓對方看這種東西。
    他承認自己是個暴君。
    但他不是下流。
    哪怕重生之後嚇唬柳如意,他也隻是叫禦前侍衛送舌頭和人頭。
    從來沒想過送那玩意過去。
    那這究竟是薛嫵日有所思,驚懼憂慮之下的夜有所夢。
    還是……
    柳如意的意思?
    既然這輩子柳如意都能派人去提前對趙元琢動刑。那上輩子她也不是做不出這樣的事來。
    同為女人,自然比男人懂得一個女人更在意什麽。亦知道如何去羞辱一個女人才更致命。
    柳如意頂著那張美麗溫婉的臉,做事卻狠毒到完全不像是個大家小姐。
    可此時沈燃也顧不上去恨對方。
    比起柳如意,他如今更恨自己。
    如果不是他對柳如意毫無底線的寵愛和縱容,又怎會讓薛嫵作為一個皇後毫無威嚴。
    又怎會讓她受到這樣的羞辱?
    沈燃抓著薛嫵的手,毫不留情的又在自己臉上重重打了一下。
    這一巴掌比剛才那一巴掌還要重的多了。清脆的巴掌聲在耳邊響起,薛嫵嚇了一跳。
    她豁然驚覺,滿臉無措的看著沈燃道:“陛……陛下?你這是幹什麽?”
    沈燃可是皇帝。
    臉腫了他怎麽見人?
    沈燃看著她,語氣很平靜:“對不起,都是我的錯。這是我該受的。”
    薛嫵愣怔片刻,搖頭道:“陛下怎麽能這麽說呢?臣妾隻是做了個夢……”
    沈燃打斷了她:“如果不是我沒有保護好你,讓你日日憂慮,你也不會做這樣的夢。”
    薛嫵怔住了。
    沈燃將她抱在懷裏,低聲道:“阿嫵,我知道,我做過不少對不住你的事兒,所以你不信任我,你可以怪我,也應該怪我。但是永遠不要難為自己。”
    沈燃心裏在刹那間轉過了無數個念頭。有那麽一刻,他想把事實告訴薛嫵。
    然而最後他還是決定……
    他不能坦白。
    他都已經下定決心要改過了。
    他盡力信任薛遠道。
    他像教養皇子一樣教養趙元琢。
    難道還不能彌補麽?
    上輩子發生的那些事兒,這輩子大部分都還沒有發生過。
    他為什麽要說出來?
    為什麽要作繭自縛?
    可沈燃又忍不住想——
    萬一要是有朝一日,薛嫵自己想起來了呢?
    萬一要是她自己想起來……
    怎樣沈燃還沒來得及想。
    薛嫵在這個時候轉過身,與沈燃麵對麵。她伸出手,環住沈燃的腰,望進帝王那雙如琉璃般的眼睛裏。
    她也感到了沈燃的痛苦。
    眼前的人才是真實的。
    在她觸手可及的距離。
    她甚至可以聞到對方身上清冽動人的梅花香。
    她不能因為一個夢就這樣責怪他。
    更不能讓他這樣痛苦。
    沈燃根本就不知道她喜歡了他多長時間。
    沈燃還想再說什麽:“阿嫵……”
    “陛下不要再說了。”
    “臣妾沒有不信你,更沒有怪你。”
    “從前那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
    “現在臣妾就想好好的與陛下在一起,每天都與陛下在一起。”
    薛嫵打斷沈燃,而後毫無征兆的湊上去,吻住了沈燃的唇。
    她第一次這樣主動,動作生澀到了極致。甚至不止一次磕磕碰碰的咬到了沈燃。
    然而即便如此,她也沒有停下來。
    這是她表達自己的方式。
    此時此刻,她迫不及待想讓沈燃感到自己的愛意。
    哪怕這樣的方式笨拙到了極致。
    沈燃一開始還在被動承受,就算薛嫵不小心咬的疼了他也不吭聲,最後卻不知道被薛嫵這生澀笨拙又不得其法的舉動在心裏點上了多少把難以宣泄的火。
    他把薛嫵按在床上,終於按捺不住重新奪回了主動權,帶著一股狠勁兒吻她,從耳垂到脖頸,沒一會兒就把薛嫵給折騰的臉頰通紅,喘息連連。
    沈燃抓著她的手,無比鄭重的放在了自己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