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男兒何不帶吳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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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
請君暫上淩煙閣,若個書生萬戶侯。
開皇十二年。
天下臣服,國泰民安。
開皇帝威加四海,宇內臣服,安外部天下,而定禦宇乾坤。
西域僅剩下的兩個國度已經表示臣服,而在北邊的草原上,新誕生的民族並沒有當年匈奴的悍勇,反而十分能歌善舞,同樣朝著大隋稱附屬國。
而東邊,無論是倭國還是高句麗,雖然心中還有些許小九九,但表麵上也都是表示了臣服。
一時之間,好似盛世即將到來的一副欣欣向榮景象。
內部,開皇帝雖然沒有任用陳氏為相,但卻也算得上是親賢臣遠小人,政治算得上一個清明之說。
獨孤氏的勢力被牢牢的限製在了某種程度上,獨孤皇後也沒有如同原本的曆史上那樣,與楊堅並稱“二聖”。即便是在後宮中,她也不算是多麽的一手遮天。
當今陛下生育五子,不過以獨孤皇後的兩個兒子為尊,長子名為楊勇,次子名為楊廣。
開皇十二年,冬末。
諸多蠻夷部族前往京都洛陽,為開皇帝獻上禮物,並且在宴會最高潮的時候,西域使者表示楊堅乃是天下所有民族都共同尊奉的皇者,而如此聖明的君主、如此和藹的君主,當有一個名號。
於是,諸多部族共同為楊堅獻尊號。
為
“聖人可汗”
楊堅大喜,賞賜無數。
開皇十三年。
突如其來的,烽煙暴動。
高句麗內部權臣更迭,新的高句麗王表示不再尊奉隋朝為宗主國,並且表示不再朝貢大隋。
楊堅暴怒。
下令征兵,發起對高句麗的戰爭。
高句麗不滅,此戰不休。
開皇十三年,秋。
蕭瑟秋風再起。
漁陽郡外
黃沙漫漫真似鐵,諾大的官道上隻有一個騎著馬的年輕人。
這年輕人麵容英武,俊秀非常,背後挎著一把看著便十分強大的弓箭,弓上泛著點點烏光,看著便知道這弓的主人十分愛惜。
而腰間則是挎著一把寶劍。
馬背上則是提溜著兩把長刀。
少年郎衝著遠方疾馳,馬蹄在地上激蕩起來無數的煙塵。
路過官道旁某處茶攤的時候,少年停住了腳步,翻身下馬,讓小廝拉著馬去喂食草料了,而他則是坐在那茶攤中央,聽著兩邊人談論的消息。
不過多時,這小小的茶攤上,便坐滿了無數江湖客。
“喲,你們也是去遼東投軍的?”
幾個壯漢坐在那裏,點了好酒與兩盤彘肉之後,便開始一邊喝酒,一邊高談闊論起來。
他們的臉上帶著向往。
“可不是麽,咱們陛下不喜歡刀兵,就喜歡那什麽舞文弄墨,咱們這些習武之人根本沒有用武之地啊。”
“這次高句麗的事兒,總算把咱們那個娘們唧唧的皇帝氣的要打仗了,這不是就整好了麽?咱們趕緊的去遼東投軍,說不定還能混一個好出身啊。”
“將來不說封侯拜將,至少不用再過這種苦日子了吧?”
“害,誰說不是呢?”
幾個人聊著聊著,便聊到了當年楊堅上位的時候,其中有一個壯漢看起來是喝多了,臉上帶著通紅的神色,他看著並不像是要去參軍的,反而像是周圍居住的百姓。
他隻是冷笑一聲:“娘們唧唧?”
“咱們這個陛下可不是娘們,他當年可是親手殺了萬歲帝才登基的!”
一時之間,所有人都看向這個壯漢,臉上帶著驚訝。
“哎喲?你可別瞎說,當時不都說了麽?是那個什麽太史令和門下令他們動的手,跟陛下有什麽關係?”
一旁還有認識這個壯漢的,當即勸阻著說道:“老常頭,你別在這喝了二兩馬尿就亂說話,小心被陛下的親衛軍找上門去。”
壯漢醉醺醺的哈哈大笑,他拍著胸脯說道:“我胡說?你們知道我是誰麽?”
他滿臉醉意,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的疲憊:“俺叫常裕民,當年也是跟隨天子的親衛軍之一,俺是親眼看著陛下把那把劍插到萬歲帝胸口的。”
“那會大雨漂泊,整個地上都是鮮紅血。”
“後來陛下害怕俺們亂說話,就想把俺們這些人殺人滅口,但是俺還是逃出來了哈哈哈。”
他站了起來:“俺不在意,誰想殺了俺就殺了俺吧。”
“俺逃了十幾年了,不想逃了。”
“俺家裏人都已經被楊堅那個狗娘養的殺絕了,俺怕什麽呢?”
他醉醺醺的搖搖晃晃的朝著外麵走去,一邊走一邊說道:“他楊堅殺得了萬歲帝,難道旁人就不能殺了他楊堅?”
“都特娘的是爹生娘養的,誰比誰高貴?”
“他楊堅脖子就比俺老常的硬?”
常裕民走了,但是茶攤中的眾人神色變幻莫名。
有兩個壯漢看了常裕民一眼,而後低下了頭,臉上帶著平靜的神色,他們顯然也是要去參軍的,所以想把這件事情當成是耳旁風。
聽了也就過去了。
那個少年郎則是搖頭歎了口氣,他倒是不在乎這些,隻是想要圓自己一個參軍夢而已。
外麵一陣馬蹄聲響起,繼而又走進來了一個少年郎。
這個少年郎看著大抵上十六七歲的樣子,整個人身上的氣質活潑陽光,不像是活不下去要去參軍的窮漢子,反而像是一個大世家中將養出來的小公子。
小公子走到了少年郎身邊,笑著說道:“兄台,此處沒有別的位置了,這裏就你一個,不如和我拚一個桌子?”
少年郎點了點頭,微微笑了一下,十分溫和:“自然可以。”
“兄台隨意。”
那小公子點完東西,眼睛眸子轉了兩圈,這才說道:“兄台,我叫陳..陳七虜,你呢?你叫什麽?我看你也是準備去參軍的吧?你是準備去遼東還是遼西?”
少年郎看著陳七虜的麵容,微微歎氣,這少年用化名也不用的好一點,這不一聽就是化名麽?
不過人出門在外,總是會想要保護自己的,當即開口說道:“在下李.李二鳳,太原人士,的確是想要去參軍,在下的目的地是遼東郡。”
“不知兄台的目的地是?”
陳七虜眼睛中驟然閃爍著光芒:“哎??好巧啊,我的目的地也是遼東郡,我想著那邊更靠近高句麗,所以去了那個地方就算是上最前線了,到時候就算我老爹想把我抓回去都難了。”
他撓了撓頭嘿嘿一笑:“我雖然看起來像是紈絝子弟,但我可是有真本事的,但是我爹擔心我不肯讓我去參軍,說前線危險。”
陳七虜的歎氣聲更明顯了:“我家祖上也是輝煌過的,當年先祖就曾經跟隨臨安侯陳公打過匈奴,憑什麽我就不能去?”
李二鳳也是一臉笑意:“原來兄弟也是逃出來的。”
他拍著胸口說道:“我也是跑出來的,我家裏也是。”
他哼哼一笑:“我爹娘給我定了一門親事,我連那個女子的麵都沒有見過,就讓我娶她,我才不幹呢,聽說那個家夥醜若無鹽,是有名的醜女,我李李二鳳,要娶就要娶天底下最賢惠最好看的女子為妻,才不會娶一個嫁不出去的醜女。”
兩人像是找到了共同語言一樣,臉上帶著興奮的神色嘰嘰喳喳的聊著。
官渡
陳湛神色陰沉,他看著麵前跪在地上的長子陳若瀚,眼眸中帶著些許銳利的神色:“好啊好啊,現在膽子都大了,都敢瞞著我幫你弟弟跑出家門去了?”
陳若瀚跪在地上,神色中帶著些許溫和:“父親,既然弟弟想要去,那為何要阻止他呢?”
他抬起頭,目光柔和而又堅定,像是一縷太陽的光芒。
“父親,您忘記了嗎?”
“陳氏的祖訓。”
“從不阻止任何一個陳氏子弟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假若這個事情沒有違背律法與陳氏祖訓的話。”
“當年,您不愛朝堂之事,祖父難道就強迫您前去參與朝堂事務了麽?”
“祖父沒有這樣做。”
“而您今日,為何要阻止小弟去參軍的願望呢?”
兩個人雖然一個是跪著另外一個是站著,但此時的情形好像顛倒過來了一樣。
跪在地上的陳若瀚卻顯得十分平靜與高大,而站在那裏的陳湛卻顯得有些無奈和渺小了。
陳若瀚輕聲道:“父親,這是小弟的願望,所以我們不能阻止。”
“您說是麽?”
陳湛歎了口氣,往一邊走去,陳若瀚知道這是父親妥協的意思,當即站了起來,走到了陳湛的身邊,父子兩人坐在那裏。
“父親,您也不用操心。”
陳若瀚的臉上帶著些許笑容,他低聲說道:“您忘記了麽?遼東那邊的指揮官,是陳氏的一位門生,我已經去信給他了,請他在軍中多多照顧臨安,臨安決計不會有事的。”
陳湛按著額頭:“你們兄弟倆啊,一個讓我省心的都沒有。”
他看著遠處的方向:“我並不是想要阻止臨安參軍,而是這一場戰爭打到最後,不過是一場塵埃罷了。”
陳湛冷笑一聲:“當今陛下的性子是什麽樣的我不清楚你還不清楚?當初征伐西域的時候,就因為西域願意出麵聯合各族為他上一個聖人可汗的尊號,他就願意放下兵戈。”
“可是,那些死在戰場上的士卒呢?”
“他們的冤魂之聲,陛下可能聽得到?”
陳湛臉色冷漠:“陳氏的子弟從來不畏懼戰爭與犧牲,必要的時候、為了華夏大地,陳氏子弟甚至可以全部上戰場,死到最後一個人。”
“但陳氏的子弟不能白白犧牲。”
“為這樣子虛偽而又好大喜功的人犧牲,不值得。”
陳若瀚倒是有不同的意見,他看著陳湛說道:“父親,我倒是覺著小弟應該參與這一場戰爭。”
他的眼眸中劃過冷冽之色。
“陛下的行事作風已經危及到了天下百姓的利益,陳氏必須是要出手糾正了,但往昔的時候,陳氏並沒有理由和借口插手,但此時,小弟出征,但卻因為楊堅的一己私欲而停下戰爭.那麽陳氏至少在外界人的眼裏就有足夠的理由插手這件事情了。”
“我們不能再放任陛下這般下去!”
陳湛看著已經長大成人了的長子,眼眸中帶著些許的欣慰神色,他看著陳若瀚,神色中帶著些許溫和:“你已經想好了?”
陳若瀚點頭:“陛下還沒有放棄,前些日子見著父親您實在是不願意出仕,所以托李兄給我來了書信,說是願意拜我為中書令,執掌一方為令首,甚至願意為了我再次設置丞相署,請我擔任丞相之位。”
陳湛微微皺眉:“你答應了?”
陳若瀚搖頭:“沒有。”
他笑著說道:“取消丞相的位置是必須的,並不是所有人都是陳氏,所以丞相的位置對於中央集權和皇權的威脅太大,不適合再次因為陳氏的人而設置。”
“所以我拒絕了。”
“但——”
陳若瀚的神色中帶著些笑意:“但是我會參與今歲的開科,我之前化名參與了前麵的幾次考試,全都是頭名,而如今,隻差一個狀元的頭銜便是連中六元了。”
“我並不想要以陳氏的聲名去朝堂上為官,我要用自己的真才實學進入官場。”
陳湛點了點頭:“也好。”
“近些年,我瞧著家族門生中有些人心思已經亂了,好似是做了一些出格的事情,你去了京都之後一切小心,順帶著把那些蛀蟲處理了吧。”
他說的輕描淡寫,但對於某些人來說,卻恐怖如同雷霆了。
陳若瀚點頭:“放心吧父親,那些已經養肥了的豬,也是時候開殺了。”
與此同時,太原。
唐國公府
李淵臉上如同黑炭一樣,咬著牙看著手中的書信。
這是他的兒子李世民留給他的,上麵的文字也很簡單,隻是簡單的說了一下自己不願意在家裏繼續閑著,所以前往遼東郡報名參軍了。
最後還讓他不要擔心。
他按著額頭:“這小子,從小到大,就沒讓我省過心!”
某處村落
一個婦女正在洗衣服的時候,卻看見河水中飄過來一具屍體。
“啊————————”
開皇十三年,秋。
常家村村民,常裕民,醉酒墜河身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