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太上皇春秋高,恐護不久矣!

字數:7085   加入書籤

A+A-




    []
    101nove./最快更新!無廣告!
    馮勝雖未像二人這般激動,但眉頭也緊鎖著,顯然心中也充滿了擔憂。
    他緩緩地站起身,踱步至廳堂中央,壓低了聲音,“諸位,慎言!此處畢竟是湯公府邸,隔牆有耳,萬事還需小心為上。”
    藍玉冷哼一聲,卻也知道馮勝說的是事實,他環顧眾人,胸膛劇烈起伏,“難道就任由他們如此欺壓?難道要看著這大明江山,被這些隻會搖筆杆子的文官敗壞?”
    “藍兄稍安勿躁,此事確實需要謹慎。”湯和一直默不作聲地觀察著眾人,這時他緩緩開口,聲音沉穩,“如今朝局動蕩,皇上對太子殿下之事也未有定論,我等還是莫要輕舉妄動。”
    廳內一時沉默下來,隻剩下眾人的呼吸聲和燈油燃燒的劈啪聲,壓抑的氣氛在房間裏蔓延開來。
    藍玉的拳頭緩緩鬆開,他眼神陰晴不定,仿佛一頭被激怒的雄獅,雖暫時收起了利爪,但內心深處的不甘和憤怒卻在不斷地翻騰。
    傅友德也收斂了之前的怒容,但他緊咬的牙關和微微顫抖的雙手,顯示著他內心依然處於極度不滿之中。
    馮勝則眉頭緊鎖,目光深邃地看著地麵,仿佛在思考著什麽。
    過了許久,傅友德打破了沉默,他眼神中充滿了憤懣和不甘,聲音低沉而沙啞,“諸位兄弟,你們可還記得,當年跟隨陛下南征北戰……”他頓了頓,語氣帶著一絲苦澀,“這些年,我們為大明拋頭顱,灑熱血,可如今……”
    他的話沒有說完,卻讓在場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悲涼和無奈。
    傅友德的聲音哽咽,眼眶泛紅,仿佛又回到了那段金戈鐵馬的崢嶸歲月。
    “當年鄱陽湖一戰,我等浴血奮戰,是誰拚死殺敵?是藍玉!是他一箭射中陳友諒,奠定了勝局!開平之戰,又是誰身先士卒,衝鋒陷陣?是馮勝!是他率領大軍,擊潰元軍主力!還有藍玉,捕魚兒海之戰,他以少勝多,俘虜韃靼八十餘萬!我傅友德雖不才,但也曾為大明江山立下赫赫戰功!”
    他猛地站起身來,在廳內來回踱步,每一步都仿佛踏在眾人的心上,“可如今呢?如今我等出生入死的兄弟,卻要被這些隻會耍嘴皮子的文官排擠!他們懂什麽行軍打仗?懂什麽治國安邦?他們隻會在皇上麵前搬弄是非,挑撥離間!”
    傅友德的慷慨激昂,引起了其他武將的共鳴。
    藍玉重重地一拳砸在桌子上,怒吼道:“就是!這些文官隻會紙上談兵,真到了戰場上,怕是連刀都拿不穩!”馮勝雖然沒有像藍玉那般激動,但他的臉色也變得鐵青,眼中閃爍著憤怒的火焰。
    湯和見狀,心中暗歎一聲,他知道這些兄弟心中的委屈和不甘,他也明白他們的擔憂和焦慮。
    他站起身來,走到傅友德身邊,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傅兄,我知道你心中不忿,我們都明白。但如今形勢複雜,我們更需謹慎行事。切不可因一時衝動,而壞了大事。”
    湯和的話,如同冷水澆在了眾人的頭上,讓他們逐漸冷靜下來。
    藍玉雖然心中仍有不甘,但也知道湯和說得對,他悶哼一聲,重新坐回座位上,不再言語。
    傅友德也漸漸平複了情緒,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壓抑著內心的怒火。
    馮勝走到廳堂中央,沉聲道:“湯公說得對,我們必須冷靜下來,好好想想接下來該怎麽辦。如今太子殿下身體抱恙,朝局動蕩,我們更不能輕舉妄動,以免落人口實。”
    眾人沉默不語,氣氛再次變得壓抑起來。
    他們明白,如今的局勢,他們能做的隻有等待,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
    夜色更深了,湯府的燈火依然搖曳,將這些武將的身影映照在牆壁上,顯得格外孤寂和落寞。
    突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打破了夜的寧靜,由遠及近,最終停在了湯府門前。
    一個侍衛匆匆跑進廳內,在湯和耳邊低語了幾句。
    湯和臉色驟變,猛地站起身來,“你說什麽?!”
    夜色如墨,深宮中,唯有零星燈火搖曳,映照著朱標書房內堆積如山的奏章。
    朱標身著素色寢衣,麵色蒼白,眉宇間籠罩著揮之不去的病容。
    他一手扶額,一手勉強拿起奏折,字跡卻在他眼中模糊不清,心中更是一片迷茫。
    窗外寒風呼嘯,吹得紙窗簌簌作響,如同他此刻的心境,風雨飄搖,難以平靜。
    他放下手中的奏折,隻覺得胸口一陣窒悶,咳了幾聲,喉嚨裏湧上一股腥甜。
    他知道,自己的身體已經到了極限,恐怕難以支撐這沉重的皇位。
    他走到窗邊,看著夜空中孤冷的月亮,心中升起一股難以言喻的疲憊。
    他並非不願承擔責任,隻是自己的身體,實在難以承受這巨大的壓力。
    這時,一陣輕微的腳步聲打破了書房的靜謐。
    朱標回頭,隻見朱柏正緩步走入。
    他身穿月白色長袍,麵容沉穩,與朱標的病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二弟,這麽晚了,你怎麽來了?”朱標的語氣帶著一絲驚訝,更多的是掩藏不住的疲憊。
    朱柏溫和一笑,走到朱標身邊,輕聲問道:“大哥身體可好些了?”
    朱標搖搖頭,苦笑道:“老樣子,恐怕是要辜負父皇的期望了。”
    朱柏並未接話,而是走到桌邊,拿起一本奏折隨意翻看著,語氣平靜道:“大哥不必過於憂慮,父皇春秋鼎盛,朝堂之上,還需要大哥多多曆練才是。”
    朱標聞言,眼神黯淡下來,聲音有些無奈道:“二弟,你也知道我這身子骨,怕是難以支撐大明江山啊,我隻希望能夠平平安安的度過這一生,不求建功立業。”
    朱柏如今朝中淮西武將勢力龐大,大哥作為太子,更應展現強硬姿態,方能令他們臣服,為將來鋪路。
    ”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更何況,現在局勢動蕩,朝堂之上,人心不穩,大哥需得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才能確保皇位穩固。”朱柏的聲音低沉而有力,每一個字都清晰地敲擊著朱標的心房。
    朱標聽著朱柏的話,眉頭微皺,似乎在思考著什麽。
    他抬頭看向朱柏,眼中帶著一絲不解,輕聲問道:“二弟,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隻是我這性子,實在不適合爭權奪勢,隻願守住父皇打下的基業,安穩度日。”
    朱柏聞言,”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仿佛在醞釀著更大的風暴。
    朱標輕輕歎了口氣,目光落在窗外搖曳的燈火上,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二弟,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可我自幼體弱,性子淡泊,實在不適合這爾虞我詐的朝堂之爭。我隻想守住父皇打下的基業,安穩度日,別無所求。”
    朱柏看著兄長病弱的模樣,聽著他近乎消極的言語,心中升起一股深深的失望。
    他原本希望兄長能夠振作起來,展現出太子的威嚴,可如今看來,兄長的心思根本不在皇位之上。
    他深知,在這個風雲變幻的時代,沒有實力,隻想安穩度日,無異於癡人說夢。
    “大哥,既然如此,小弟也不便多言。”朱柏拱了拱手,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夜深了,大哥早些歇息,小弟告退。”說罷,他轉身離去,留下朱標一人在書房中,獨自麵對著堆積如山的奏章和無盡的思緒。
    夜色更深,寒風呼嘯,卷起落葉在空中打旋。
    劉伯溫府邸內,燈火通明,書房中,劉伯溫與解縉、葉琛圍坐在桌旁,氣氛凝重。
    “伯溫先生,淮西武將集團近來動作頻頻,不得不防啊。”解縉率先打破沉默,語氣中帶著一絲擔憂。
    劉伯溫輕捋胡須,目光深邃,緩緩說道:“淮西武將功勳卓著,手握重兵,如今太子體弱,他們心中難免會有異動。”他端起茶杯,輕抿一口,茶香四溢,卻掩蓋不住空氣中彌漫的緊張氣氛。
    葉琛接過話茬,語氣沉穩:“依我看,他們是想試探太子的態度,看看太子能否掌控大局。”
    劉伯溫點點頭,放下茶杯,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發出清脆的聲響,在寂靜的書房中顯得格外清晰。
    “如今之計,我們必須盡快製定應對策略,以防萬一。”
    “先生有何高見?”解縉和葉琛異口同聲地問道,目光中充滿了期待。
    劉伯溫沉吟片刻,緩緩說道:“我們需要……”他突然停頓,目光轉向窗外,”
    劉伯溫話音剛落,一陣敲門聲響起。
    解縉起身開門,隻見一個身著黑衣的家丁立於門外,神色匆匆。
    “先生,門外有一位自稱傅友德將軍府上的人求見,說是要麵見劉先生,有要事相商。”家丁壓低聲音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緊張。
    劉伯溫與解縉、葉琛交換了一下眼神,心中皆是一驚。
    傅友德是淮西武將集團的核心人物之一,為人耿直,素來與劉伯溫不睦,此時深夜造訪,必有蹊蹺。
    “請他進來。”劉伯溫沉聲說道,目光中閃過一絲精光。
    片刻之後,一個身材魁梧的漢子走進了書房,正是傅友德的親信——張虎。
    他身穿便服,臉上帶著一絲風塵仆仆之色,抱拳行禮道:“劉先生,我家將軍有要事與先生相商,特派小人前來送信。”
    劉伯溫微微頷首,示意張虎坐下說話。
    張虎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雙手呈上。
    劉伯溫接過信,拆開細看,信上隻有寥寥數語:明日午時,城外清風茶樓一敘。
    落款是傅友德。
    劉伯溫看完信,眉頭微皺,他將信遞給解縉和葉琛,沉聲說道:“傅友德邀我明日城外一敘,不知有何用意?”
    解縉接過信,仔細看完,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先生,淮西武將集團近來蠢蠢欲動,此事恐怕另有隱情。”
    葉琛接過信,看完之後,沉思片刻,緩緩說道:“依我看,傅友德此舉,或許是想與先生私下商議,尋求合作。”
    劉伯溫目光閃爍,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沉吟片刻,緩緩說道:“淮西武將集團雖然對太子不滿,但也不至於……”
    他突然停頓,目光轉向張虎,語氣變得淩厲起來:“你回去轉告傅友德,明日午時,我自會前往。”
    張虎走後,書房內的氣氛更加凝重。
    解縉來回踱步,眉頭緊鎖,口中喃喃道:“傅友德主動求見伯溫先生,此事非同尋常啊!莫非他們真的要……”他沒敢再說下去,但話語中暗藏的擔憂顯而易見。
    葉琛輕搖羽扇,目光閃爍,分析道:“淮西武將集團並非鐵板一塊,其中亦有溫和派,例如湯和將軍。我們可以嚐試拉攏溫和派,分化瓦解他們的勢力。”
    劉伯溫聞言,眼中精光一閃,撫掌讚道:“妙計!葉琛此言甚是,我們可以從湯和將軍入手,瓦解淮西武將集團的勢力。”他原本緊鎖的眉頭舒展開來,心中已有了計較。
    “隻是,該如何拉攏湯和將軍呢?”解縉停下腳步,疑惑地問道。
    劉伯溫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說道:“湯和將軍為人謹慎,不喜爭權奪勢,我們可以投其所好,以退為進……”他將自己的計劃娓娓道來,解縉和葉琛聽得連連點頭,心中對劉伯溫的智慧更是敬佩不已。
    夜色漸深,書房內的燈火依舊明亮。
    三人商議良久,終於製定了一個初步的計劃。
    劉伯溫提筆在紙上寫下幾個關鍵人物的名字,然後將紙張放入燭火中,看著它化為灰燼。
    “此事需得謹慎行事,切不可走漏風聲。”劉伯溫語氣凝重,目光中透著一絲堅定。
    解縉和葉琛鄭重地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翌日清晨,劉伯溫早早起身,沐浴更衣,準備前往城外清風茶樓赴約。
    他心中清楚,此行凶險莫測,但他已經做好了應對一切的準備。
    臨行前,他來到書房,看著牆上懸掛的一幅字畫,上麵寫著“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裏之外”。
    他輕輕撫摸著這幾個字,
    “淮西武將集團,我倒要看看,你們究竟有何圖謀!”他低聲自語,然後轉身離去,隻留下空蕩蕩的書房和牆上那幅意味深長的字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