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五章:法軍登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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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防止法軍從澳門進攻,梁紹瓊連夜派兵到香山澳門交界處挖掘工事,並派遣了3哨最為精銳的山字營粵勇負責守衛。
    薩特也從第13團抽出2個連,並4門6磅薩克拉門托炮、2門12磅薩克拉門托炮協助粵勇守衛這道防線。
    餘下的主力部隊,仍舊守衛香山港,以保香山港無虞。
    法軍高層獲悉雷納號被炸毀,艦上幸存的官兵盡數為粵勇所俘後大為惱怒。
    第二天天剛亮,小孟托班就奉老孟托班之命來港口要人。
    “貴國貿然向我法蘭西軍艦開火,致使我法蘭西軍人傷亡,而今又扣留我法蘭西船員,不知是何用意?”小孟托班的態度倨傲無禮。
    梁紹瓊心下不悅,也懶懶地伸了個懶腰:“久聞法蘭西乃歐陸大國,我想法蘭西的使者多少應該知道點文明國家的禮儀。
    沒想到歐陸大國的使者也這般沒教養,大清早地擾人清夢不說,對待長輩一點禮數都沒有,嘴巴他娘的還臭。”
    “你?!”小孟托班年輕氣盛,不是能夠沉得住氣的人。
    “你什麽你?有話便說,有屁快放!我還等著吃早茶咧!”梁紹瓊也沒給小孟托班好臉色。
    “馬上放了被你們扣押的法蘭西官兵,否則.”小孟托班威脅道。
    “貴國已經向我國宣戰,我們現在是交戰狀態,隻憑你一句話就想我放了貴國的俘虜?”梁紹瓊冷聲說道。
    “閣下可真是天真可愛的緊呐。”
    法國雖已向清國宣戰,但由於種種原因,兩國並未正式遞交國書。
    小孟托班素來聽說清國的官員愚昧無知,高傲自大,膽小如鼠,還想借著信息差訛詐對方釋放俘虜,沒成想遇到梁紹瓊這個硬茬。
    “您隻要放了我們的人,我們保證不進攻香山。”小孟托班的態度好了很多。
    畢竟現在是法軍的俘虜在清軍手上,而不是清軍的俘虜在法軍手上。
    “這才像話嘛,求人就該有求人的樣子。”梁紹瓊說道。
    “要我放這些俘虜也不是不行,你們和英國是盟國,我想你們英法既能組織遠征軍一起勞師遠征,想必你們兩國之間的兄弟情必是極好的,牢不可破的。
    港島有兩百多名廣東水師的俘虜,你們若是誠心交換,我們願意換俘。”
    虎門一役,英國人俘虜俘虜了213名廣東水師的精銳。
    這些被俘的廣東水師精銳大都是虎門炮台上的炮手,正是當下清軍最稀缺的技術兵種,要是能用法軍戰俘將這些水師的炮手換回來,梁紹瓊也樂意換。
    “這”
    用英國人俘虜的清軍換法軍戰俘?小孟托班愣了愣。
    他參加過克裏米亞戰爭,和英軍並肩作戰過,英法之間或許能共富貴,至於一起共患難,那就別想了。
    “還不走?要我留你一起飲早茶嗎?”
    梁紹瓊對小孟托班下了逐客令。
    “英國人要是願意用他們俘虜的清軍換法軍俘虜,明天的太陽就要從西邊升起了。”
    在一旁給梁紹瓊充當翻譯的薩特說道。
    “能換就換,不換也罷。”說著,梁紹瓊便邀請薩特一起吃早茶。
    英國人果然不願意用他們俘虜的清軍和交換法軍的俘虜,畢竟英國人也有俘虜在兩廣總督葉名琛手上。
    英國人還指望著拿這些俘虜和葉名琛換俘呢,換了法軍的俘虜,英軍自己的俘虜怎麽辦?英國佬可不是舍己為人的大善人。
    法軍見說不動英國人,便縱軍艦在珠江口附近抓了125名漁民,再度派遣小孟托班前來商談換俘一事情。
    法方表示他們願意吃點虧,用125名中國間諜換31名法軍俘虜。
    梁紹瓊大怒,表示自己不吃這一套,當即驅逐了小孟托班。
    換俘不成,法軍高層決定正式進攻香山港。
    如梁紹瓊和薩特所料,澳門的葡萄牙人在英法兩國的威壓下開放了澳門港。
    法軍主力和重武器源源不斷地通過澳門港上了岸,見粵勇和征募而來的香山民夫鄉壯正在香澳交界處構築工事,挖掘壕溝,法軍總指揮孟托班讚歎道:“清國還是有能人的,能料到我們會從澳門進攻香山。”
    孟托班下令炮兵炮擊粵勇,打斷對方的土木作業。
    法軍炮兵會同駐港英軍的炮兵,大大小小42門野戰炮向粵勇尚未構築完成的工事開火。
    旋即,英法聯軍的軍艦又向香澳交界處的拱北口岸開火,為側翼登陸的部隊掃清障礙。
    炮擊剛剛結束,工事內的粵勇走出貓耳洞,來到戰壕前,就見法軍已經拍好隊形,提著槍向他們的陣地推進。
    有序推進的法軍如同一道紅藍相間的海浪,朝山字營的陣地奔湧而來。
    很快,便又傳來一個不利的消息。
    他們要麵對的不僅隻有正麵強攻的法軍,另有一支400餘人的法軍偏師在艦炮的掩護下從容地在拱北口岸登陸,向他們的側翼發起了進攻。
    他們已經被法軍兩麵夾擊!
    好在陣地上的粵勇多是經曆過實戰的老兵,雖然戰局不利,但沒有潰散,仍舊堅守在陣地上!
    “他娘的!吃了沒有海軍的虧!若是我手裏有一支拿得出手的海軍,斷不至於讓這些鬼佬兵在拱北口岸如此輕鬆地登陸!”
    梁紹瓊隻能眼睜睜地望著法軍從拱北口岸登陸,心裏很不是滋味,一圈砸在瞭望台的欄杆上。
    “到底還是剛剛經過克裏米亞戰事洗禮的法軍。”薩特也透過望遠鏡望見了在拱北口岸登陸的法軍。
    梁紹瓊設在拱北口岸的幾處觀察哨和零星的陣地已經被摧毀,登陸的法軍工兵迅速清除了擋在他們麵前的木刺和木障,很快開辟出了一條進攻的道路。
    這些法軍軍事素養明顯要比一般的美軍和墨軍高出很多,薩特此時心裏也是七上八下的,不知道陣地上的守軍能不能頂住法軍的這波衝鋒。
    如果頂不住,就隻能把自己帶來的3個連預備隊給填上去了。
    “法軍進攻有序,膽壯心齊,果然是強軍。”
    雖然是對手,梁紹瓊還是不吝讚美之語,平心而論,單從進攻的陣勢來看,法軍是他投筆從戎以來,所遇到的最出色的對手。此前梁紹瓊所遇到的最難纏的對手還是太平軍中的石達開部。
    “這是一場硬仗。”薩特緊屏息凝神,攥緊了拳頭。
    “來人!如果丙丁戊3哨有支撐不住的跡象,甲、乙兩哨馬上頂上去!不得有誤!”梁紹瓊麵色凝重,隨時準備將預備隊投入戰鬥。
    “梁帥,這可是咱們山字營全部的家底啊!拚光了這些老粵兵,咱們就隻剩下新兵啦!”梁紹瓊身邊的營官勸阻道。
    這粵勇營官也不是在危言聳聽,山字營是唯一回防香山的粵勇精銳老營。
    山字營要全交代在這裏,接下來他們就隻能靠兩營新兵守香山了。
    “哪來那麽多屁話!”梁紹瓊喝道,他主意已決。
    法軍來勢洶洶,單憑陣地上的那3哨老兵和2哨新兵,恐怕很難擋住法軍的攻勢。
    雖然陣地上還有薩特第13團的2連兵,這些兵很多都是西部旅的老兵,值得新任,但薩特畢竟是客軍,梁紹瓊不能把希望全部寄托在薩特身上。
    “這些清軍竟然還沒有潰散。”孟托班大感意外。
    這是法軍和清軍的第一次交手,清軍不知道法軍的底,法軍同樣也不知道清軍有幾斤幾兩。
    孟托班對清軍的了解主要來自英軍,而英軍對清軍的印象,則主要來自十六七年前的那場所謂的貿易戰爭。
    法軍和清軍裝備的是同一種步槍,雖說山字營裝備的是原版打邊針彈的沃爾特式步槍,性能要更好一些,但二者的性能沒有質的差距,原版沃爾特式步槍在射程方麵也隻是比出口型稍遠一些。
    雙方很快進入了彼此的射程之內,衝鋒的法軍就地趴下和掩體內的清軍展開對射。
    伴隨著此起彼伏的槍聲響起,彌漫的硝煙很快如同瘴氣一般籠罩於雙方陣前,幾輪對射下來,雙方互有死傷。
    但總的來說,還是掩體內的清軍更占優勢,傷亡更小。
    根據孟托班的判斷,這波對射下來,法軍少說要付出一個連左右的傷亡,這令孟托班頭疼不已。
    不是說清軍費拉不堪嗎?這股清軍,可一點不比克裏米亞的俄軍精銳遜色。
    “這是梁紹瓊的親兵,清軍中極為罕見的精銳!”英國東印度公司的職員華生上校生怕孟托班因為法軍付出的巨大傷亡萌生退意。
    “清軍主力可是連歐洲的治安警察都不如,隻要我們消滅這股清軍!無論是香山還是廣州都唾手可得!”
    孟托班並沒有下令撤退,半途而廢不是他的作風。
    很快,恢複體力的法軍向清軍陣地發起了最後的衝刺。
    法軍旗手揮舞著法蘭西第二帝國國旗率先衝入了清軍的戰壕。
    “鬼佬們衝上來了!和鬼佬拚啦!”
    “上刺刀!”
    “拿鏟子!”
    戰壕內的粵勇也做好了和法軍貼身肉搏的準備。
    雙方在狹窄泥濘的戰壕內狹路相逢,展開殊死搏鬥。
    身穿藍色羊毛軍大衣,頭戴圓頂帽,渾身汙泥汗水的法軍士兵和穿著灰色號衣,使用布帕包頭的粵勇糾纏在了一起。
    一時間,戰壕內硝煙繚繞,四處彌漫著血腥味和泥漿味,場麵十分混亂。
    這裏一名粵勇掏出掘戰壕的鏟子往一名法軍腦袋上拍去,那裏一名法軍將刺刀刺入一名粵勇的胸膛。
    槍聲,武器碰撞聲,金屬刺進**發出濕潤的,毛骨悚然的聲音和雙方士兵的震耳欲聾的嘶吼聲,痛苦的嚎叫聲相映交織。
    令人耳不忍聞,目不忍睹。
    戰壕內溫熱的鮮血迅速流淌成渠,死傷的屍體堆積如山。但無論法軍還是清軍,隻要還能動彈的,都在奮勇搏殺,誓死不退。
    山字營中的香山籍士兵很多,此戰對於這些粵勇士兵而言是包圍鄉梓之戰,他們的身後就是自己的父母妻兒。
    因此他們的士氣格外高昂,抵抗意誌分外地頑強,不惜以自己的血肉之軀用盡全力阻止法軍前進,阻止法軍跨越過戰壕,蹂躪他們的家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