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8章 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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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98章 天命
    眾人離去之後,陳淵背後雙翼收攏起來,一頭白發重新變回黑色,收起紫虛劍、重玄峰兩件法寶,轉身飛向天機子三人。
    重玄峰被九層琉璃塔封鎮多時,染上了一層幽藍色,靈光略顯黯淡,山體表麵隱隱浮現篆文烙印,損傷不小。
    不過重玄峰重煉時添入了地氣珠,生生不息,隻需溫養一段時日,便能自行恢複。
    天機子主動迎了上來,拱手一禮:“道友大展神威,逼退玉海真人,今日之後,道友之名,在玉清海修仙界必定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陳淵抱拳還禮:“道友過譽了,陳某也是借助道友威勢,方能與玉海真人分庭抗禮。”
    “還要多謝道友明察秋毫,將在下之名從貴派通緝榜上撤去。”
    天機子意味深長地看著陳淵,微笑道:“貧道管束不力,門中長老也是疏忽大意,才將紀師兄之死,與道友牽扯到一起。”
    “道友彼時隻是結丹修士,怎會與紀師兄之死有關連?
    “貧道已責令門中長老重新探查此事,不日就會探明原因,到時定會昭告天下,還道友一個清白。”
    陳淵也笑了起來:“如此甚好,那就有勞道友了。”
    天機子抬手一引:“舉手之勞而已,不妨事,道友與玉海鏖戰一番,想必真元損耗不小。”
    “不如就在天機島上暫歇幾日,恢複真元,貧道再與道友談玄論道,不知道友意下如何?”
    陳淵道:“固所願也,不敢請耳。”
    兩人相視一笑,隨即與凝碧真人、敬舒涵一並駕起遁光,往天機島飛去。
    百裏距離,轉眼便至,四人來到天機山脈邊緣,在迎客峰落下遁光。
    天機子麵露歉意:“礙於門規,不便請道友入山門打坐,貧道這就讓阮師侄為道友安排一間洞府。”
    “待道友真元盡複,隻需向阮師侄通告一聲,貧道再讓凝碧師妹前來相請。”
    陳淵笑道:“在下恭敬不如從命。”
    隨後天機子親自找到迎客峰的阮姓執事,命其為陳淵安排了一間最上等的洞府,靈氣濃度堪比中型靈脈,專供元嬰修士使用。
    掌門親自出麵,阮姓執事自然是不敢怠慢,親自操辦此事。
    他看向陳淵的目光中,透出幾分敬畏,已經超越了對待元嬰修士的禮節,應是已經知道陳淵和玉海真人一戰,不分勝負之事。
    吩咐過阮姓執事之後,天機子便辭別陳淵,離開迎客峰,返回山門之中。
    凝碧真人一並出言告辭,敬舒涵則是與陳淵溫存了一番,方才依依不舍地離去。
    三天之後,陳淵真元盡複,給阮姓執事發出一張傳音符。
    不到一個時辰,凝碧真人便親自登門,請陳淵與與天機子一會。
    陳淵欣然前往,來到天機山脈深處,一座兩百餘丈的幽靜山峰。
    此峰雖然不高,景致卻極妙,翠嶂環合,如垂碧玉屏,煙靄凝於峰腰,半日不散。
    九曲碧澗漱玉,霧綃垂壁,綴珠露於蘭芽。
    紫藤倒懸琉璃盞,白練斜掛水晶簾,石徑苔痕暗結靈符,岩扉雲篆隱書道韻。
    兩人遁光落在半山腰處,青毛獅子伏在洞府之前,碩大的頭顱枕在前爪上,正在呼呼酣睡,見到兩人到來,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
    凝碧真人淡淡道:“通稟一聲,本座已將陳道友請來,拜會掌門師兄。”
    青毛獅子不敢怠慢,恭敬應了一聲,連忙轉身走入洞府。
    不過片刻,他又轉了出來,伏在地上,畢恭畢敬道:“老爺請凝碧長老與陳前輩入內相見。”
    凝碧真人微微頷首,邁步往洞府中走去,青毛獅子伏身讓路,陳淵緊隨其後。
    陳淵方踏入洞府,好似穿過一層厚厚的帷幔,頓覺周身靈氣如溫水漫過,竟比他在迎客峰的洞府,濃鬱數倍,猶在尋常的大型靈脈之上。
    洞府中靈氣氤氳成霧,抬眼望去,是一條寬敞通道。
    四壁嵌著白玉燈台,立著尺許高的紫金珊瑚,枝椏托著青玉燈盞,燈芯皆是嬰孩拳頭大小的月魄珠,光芒清亮溫潤。
    珠光與靈霧交織成網,將整座洞府籠罩在一層淡淡霞光之中,不似魔道宗主的洞府,反倒像是仙家福地。
    兩人沿著通道,來到一座寬敞石廳之中,天機子端坐在一張紫檀木案之後。
    案上擺著三個琉璃盞,已然盛滿了靈茶,旁邊是一個白玉茶壺。
    另有一座三足青銅香爐,吞吐著清靈之氣。
    在紫檀木案之前,擺著兩個白玉蒲團,光澤細膩。
    看到兩人走近,天機子從蒲團上站起身來,拱手一禮,微笑道:“道友請坐。”
    “讓道友久等了。”陳淵抱拳還禮,在天機子對麵坐下。
    凝碧真人動作稍慢了一些,落在陳淵之後,以彰顯天機門的待客之道。
    三人落座後,天機子抬手一指桌上茶盞:“道友且看這"碧霄凝露",取月魄初生時采下的千年霧芽,添入二十四種八百年靈草。”
    “經地火培煉,再埋於寒潭底部,曆經三載春秋,醞釀而成。”
    “此茶靈氣精純,世間罕有,對我等元嬰修士,也頗有助益,道友不妨品嚐一二。“
    陳淵低頭看去,琉璃盞中茶湯碧色氤氳成霧,隱約浮現幾縷金絲脈絡。
    他依言端起琉璃盞,輕啜一口,靈茶入喉,清冽如飲山泉,入喉後卻有暖意升騰,化作一股溫潤靈氣,湧入經脈,如浸泡在溫泉之中,修為竟微不可察的增長了一分。
    陳淵目露訝色,將盞中靈茶一飲而盡,修為又增長了幾分,可抵一年苦修。
    他放下茶盞,讚道:“果然如道友所言,此茶靈氣之精純,實乃陳某平生僅見,堪比靈丹妙藥。”
    天機子微微一笑:“道友不妨多飲兩盞。”
    說著,他抬袖一拂,桌上茶壺自行飛起,來到陳淵身前,微微一傾,將茶盞斟滿。
    陳淵也不客氣,端起茶盞,一飲而盡,修為又增長了幾分,但比剛才要差了一些。
    而在陳淵豪飲之時,凝碧真人隻是端起身前茶盞,輕輕啜了一口,就放了下去,端坐不動
    天機子又為陳淵斟上第三盞靈茶,依舊是一飲而盡,溫潤靈氣入喉,修為又增長了幾分,但已經遠不如前兩盞靈茶。
    天機子大袖一拂,為陳淵斟上第四盞靈茶,微笑道:“此茶隻有前三盞有此妙用,再飲便無用了,道友不妨細細品嚐。”
    陳淵微微頷首,端起茶盞,還是輕輕啜飲一口,靈氣入喉,修為卻沒有再行增長,方才將茶盞放下。
    不過前三盞靈茶飲下,堪比兩年苦修,抵得上小半顆元嬰中期丹藥,他也心滿意足了。
    陳淵作為元嬰中期修士,且真元雄渾精純,遠勝常人,靈茶還能有如此功效,換成其他修士,足抵六七年苦修,堪比一粒修煉丹藥。
    天機子看著陳淵在他出言提醒之後,依舊飲下了一口靈茶,神情微動,沉聲道:“道友閉關的這三日,貧道已命凝碧師妹,詳查當年紀師兄身隕之事。”
    “又問過敬師侄,方才知曉,竟是雲天老祖所為,與道友並無關係。
    “貧道失察,竟將道友之名,列入本宗通緝榜百餘載,致使道友名聲受汙,還請道友見諒。”
    說著,他對陳淵抱拳一拜,神情極為誠懇。
    陳淵舉手還禮,懇切言道:“道友言重了,此事已經過去百年,又在絕靈島中,詳情難以辯清。”
    “陳某當年被雲天老祖脅迫,在體內種下禁製,迫不得已之下,與紀道友交過手。
    “但在下一個結丹散修,如何是元嬰修士的對手。今日終於真相大白,澄清誤會,陳某甚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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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凝碧真人歎了口氣:“妾身當初得知紀師兄身死,心中大怒,失了理智,沒有仔細詢問,又被雲天老祖蒙蔽,平白汙了道友清名,還請道友勿要怪罪。”
    陳淵道:“凝碧道友也是為了紀道友報仇,何錯之有,雲天老祖已死,這件事就此揭過如何?”
    天機子微微頷首:“陳道友所言極是,還要多謝道友為紀師兄報仇雪恨。”
    陳淵正色道:“那雲天老祖名為正道,實則手段毒辣,遠甚於魔道,與在下仇怨極深,陳某將其斬殺,也是替天行道。”
    天機子笑了笑,端起茶盞:“道友為玉清海修仙界除去一害,貧道便以茶代酒,敬道友一盞。”
    說罷,他便將盞中靈茶一飲而盡,陳淵和凝碧真人都是緊隨其後。
    三人神情都極為誠懇,但眼神深處,卻透出幾分心照不宣的默契。
    紀老鬼之死再清楚不過,天機子今日卻主動將其遮掩下去,陳淵自然是順水推舟。
    這便是他和玉海真人一戰的收獲,即便天機子知道是他殺了紀老鬼,也不想得罪他。
    天機門尊嚴不容褻瀆,但那也要看陳淵修為高低。
    若他隻有結丹修為,自然是嚴懲不貸。
    但他是一個元嬰中期修士,還是一個能和大修士分庭抗禮的元嬰中期修士,天機子就隻能選擇掩耳盜鈴了。
    何況陳淵還和鎮海宗有深仇大恨,放著這麽一個臂助不去爭取,反而與其為敵,無異於作繭自縛。
    與陳淵相比,元嬰初期的紀老鬼,就顯得無足輕重。
    但若是換成十大宗門,定然不會善罷甘休,可惜天機門並無那等實力。
    這也是陳淵當初為何沒有直接殺了田遊,而是留下他的神魂,正是避免九黎派懷疑到自己身上。
    顧長老和楊禮謙之死,也是因為兩人有錯在先,陳淵又是為青柳居士助拳,算是浩然宗的內部紛爭,嶽掌門才不予追究。
    ……
    天機子放下茶盞,開口道:“還有一事,貧道要向道友請罪。”
    陳淵心中一動,微笑道:“道友說的,可是昆陽請道友卜算天機之事?”
    天機子輕歎一聲:“不錯,昆陽昔年曾助貧道取得一件寶物,貧道欠他一個人情。”
    “他攜昆同求到貧道門上,貧道隻得為他卜算殺害昆鋒之人,讓道友行蹤為鯤魚一族所知,還請道友見諒。”
    陳淵道:“道友言重了,彼時在下還在貴宗通緝榜上,道友隻是為還昆陽人情,莫說隻是卜算在下行蹤,便是命人追殺在下,也是應有之義。”
    天機子道:“實不相瞞,貧道為昆陽卜算之時,確曾有過此等想法。”
    “不過道友當時隻有結丹修為,又已經離開了玉清海,既然鯤魚一族要對道友動手,貧道再遣人前去,未免多此一舉。”
    “現在想來,冥冥之中,自有天定。”
    “若是貧道真的派人往仁州而去,怕是也免不了如玉海真人一般,與道友交手一番,紀師兄的誤會也再難解除。”
    陳淵笑了笑:“我等修士,皆是逆天而行,以求長生,未曾想道友竟崇信天命之說。”
    天機子正色道:“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那遁去的‘一’渺不可測,難以尋覓。”
    “反倒是這‘天衍四九’,雖然也是玄奧高遠,但天行有常,勉強能窺視一二。”
    “貧道自知長生無望,難逃天命束縛,隻好崇信天命,指明前路,也好走得順暢一些。”
    陳淵讚道:“道友有看破天機之能,‘天機子’之名名副其實,怕是十大宗門,也無人有道友這般手段。”
    天機子搖了搖頭:“貧道不過是憑借祖師傳下的一件至寶,才能略窺天機,常感人力渺小……”
    他似是不願多說,聲音慢慢低了下去。
    陳淵對他口中的那件寶物很是好奇,但也不好再問,寬慰道:“天意從來高難聞,道友能窺探天機,已是奪天地之造化,讓人羨慕不已。”
    凝碧真人也道:“掌門師兄何必為此苦惱,我等在外人麵前是元嬰真人,高高在上,實則也是艱難求道,如履薄冰。”
    “用好祖師留下的寶物便是,天命如何,與我等何幹?”
    天機子微微頷首:“師妹說得是,貧道著相了。”
    陳淵話鋒一轉:“日前在下和玉海真人交手時,借助道友之勢,才將其逼退,心中很是感激。”
    “不過在下還有一事,想請道友出手相助,還望道友能考慮一二。”
    天機子眉頭一皺:“道友請說,隻要貧道力所能及,定然不會推辭。”(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