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 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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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姑娘的好意心領了。不過我在軍中習慣了,也不需要人伺候。”林長青再次拒絕,看向老太君說道,“謝母親關心。但此去西域,任重道遠,皇恩深重,兒子一心穩定西域邊疆,無心兒女情長。”
林月嬌忍著怒氣接過話道,“爹爹說的對。祖母,爹這次是替皇上去辦差事,帶著女眷,未免有耽於女色之嫌,不利於爹爹的清名。還是等爹爹去了西域後,看看那邊的情況,再做打算。如果那邊打仗了,將軍們的女眷都要往回送,豈能讓伊姑娘再冒險。若是鎮守數月便回,也不急於這一時。要是皇命讓爹爹在西疆鎮守數年,那想必娘親也會安排這些的。”
要是爹真的要在西疆待幾年,也絕輪不到伊媛末去,把娘親送去邊疆還差不多。
伊媛末是什麽人,林月嬌前世已經領教過了,絕對不會讓她進侯府。
老太君見他們父女二人把好話歹話都說盡了,也隻得悻悻然。
“侯爺,千影請命,隨南蠻軍一起出征!”晏千影突然站起身說道,“武學堂教的本事我都學會了,我要上戰場建功立業!”
晏錦嬅驚訝扯了扯他的袖子,“不要,千影你……”
“姐姐,我是林家人,永賢侯的子孫,習武就是為了報效朝廷。這也是我生平所願,還請姐姐不要阻止。”晏千影意氣風發說道。
晏錦嬅捂著臉眼淚刷地落下,但是沒再說一個字。
林月嬌隻能握著她的手安慰。
林長青一笑,“好小子,有誌氣。你第一次從軍,沒什麽經驗,跟我去西疆正好。錦嬅丫頭也不必太擔心,此去西疆主要是震懾西域,未必會有大戰,先讓他小子來軍中曆練曆練。”
“啊?不打仗啊?”晏千影一臉失落。
林長青樂了,“你小子以為打仗是過家家啊,武學堂教的都是紙上談兵,沒什麽用。你來軍中需要學的東西還多著呢,真把你現在送去北疆打仗,就是送死。”
晏千影摸摸後腦勺,一笑,“但憑侯爺安排。”
晏錦嬅站起身,福身一拜,“侯爺,千影就拜托您了。謝謝。”
“你們是姑媽的子女,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林長青笑了笑。
林逸見此立即舉手,“爹,我也要去!”
“你不準去。”林月嬌拒絕。
林逸的身體,還差最後一昧藥。
林逸不滿了,“千影哥都可以去,我怎麽不行,我武功還比他高呢。”
“可是你才十三歲啊……”景明歌擔心說道。
林長青倒是大手一揮,“沒事,將門之後多是從小在軍中長大,比如世子,他像逸兒這麽大的時候,都已經執掌一軍了。放心吧,逸兒根子不錯,我正好安排林大教他功夫。”
“可是……”林月嬌話沒說完,又咽了回去。
五大奇藥的事,隻有自己知道。
她也不想讓爹娘知道憂心。
再加上賽華佗調養之後,林逸的身體已經和常人無異,一般大夫都看不出端倪。
“姐姐,好姐姐,你就讓我去嘛。我也要成為像世子哥哥一樣厲害的人。”林逸發出宏願。
林長青笑道,“想成為世子,你小子還要學的多著呢。不過你是我林長青的兒子,爹相信你。”
“好吧,那你要聽爹的話。”林月嬌叮囑說道。
反正一時半會也找不到最後一味藥,等找到了,再讓葉泓回來,也是一樣。
容毓坐在林月嬌身邊。
等到宴席散了,兩人漫步走向雲笙別院。
“世子,北疆危險,你潛入漠北救人,一定要小心。不要仗著武功高強冒險,量力而行。”林月嬌看著容毓,忍不住叮囑。
北疆已經交戰,容毓潛入敵後救人,非常危險。
她想跟他一起去,但又非常清楚,漠北草原危險重重,他一個人好歹能仗著武功自保,帶上她這個累贅,隻會拖他的後腿。
萬一自己落入冷離殤手中,那容毓就真的輸了。
“好。京城也危險,你要好好保護自己。”容毓看向林月嬌,說道,“我會早日回來……”
林月嬌卻伸手覆上他的唇,截斷他的話,“不要為了早日回來冒險,一切求穩,最重要的是你的安全。我會在家等你,多久都等你。”
容毓沒再說話,隻是薄唇揚起一抹弧度,攥住她的手,一把將人拉入懷中,俯身吻了起來。
千言萬語,無需多言。
他會好好保重自己,去把人救回來。
“嬌嬌,等我回來娶你。”
九月底,冷離殤奇襲京城,漠北大軍攻破北疆防線。
帝以忠義侯為帥,容毓為監軍,平北疆之亂。
以東平侯為帥,鎮西域之疆。
十月下旬,容毓去漠北已經一個月,一直沒有消息。
林月嬌站在窗前,遙望著漠北的方向,沒有說話,但一雙秋水般瀲灩的眸子,又似已說盡千言萬語。
“小姐,不好了,漠北那邊……”鳶尾急匆匆走了進來,但是沒敢說下去,欲言又止。
林月嬌黛眉一沉,“說!怎麽了?”
“三日前,世子探查到靜安郡主的蹤跡,夜入漠北營救,但未曾想,遭遇冷離殤伏擊圍殺,隨行暗衛全軍覆沒,連同世子在內,一個都沒能回來……”鳶尾淚眼汪汪說道,“忠義侯隨後救援,但隻找到一堆燒焦的屍體,其中一人,經辨認是世子……”
林月嬌身子一晃差點摔倒在地,勉強扶著案桌一角撐住,“你說什麽?”
“小姐,世子屍骨已被忠義侯收殮。冷離殤軍前叫陣,拿著世子的龍鱗匕炫耀,侯爺當場大怒,激將一戰,身受重傷。”鳶尾抹淚說道,“小姐,世子,世子沒了……”
林月嬌搖頭,咬唇,“不可能,容毓怎麽可能死。他那麽強大,他不會死的。什麽屍體,我不信,那不是容毓,不是他!”
“小姐,小姐……”鳶尾和荼靡隻能跪在一邊流淚。
林月嬌攥著拳頭,指甲掐入掌心,“我不信,容毓不會死的。什麽焦屍,什麽龍鱗匕,世子怎麽會死?他說了會回來娶我,他不會死的。”
林月嬌反複重複著,腦海中一片混沌,嗡嗡作響。
“一定是個誤會。對,是侯爺搞錯了。都已經燒成焦屍,侯爺怎麽肯定那就是世子?”
“那焦屍手中握著梅花令,據說梅花令非金非玉,火燒不毀,是世子的貼身之物,世間無幾人得知此事,世子更不可能把那東西給別人……”鳶尾說道,“奴婢也不知道什麽是梅花令,隻是北疆那邊的消息是這麽說的……”
林月嬌一顆心沉入穀底。
“我不信,世子不會有事的。”林月嬌麵無表情說道,“我要去北疆找他,世子在北疆,他沒有死。”
鳶尾和荼靡連忙抱著林月嬌攔住,哭成一團,“小姐,您不能走啊,北疆正在打仗,您不能去啊……”
一片混亂之時,景明歌過來了,看見林月嬌如此,景明歌眼淚啪嗒落下,“月嬌,你要是心底難受,你就哭出來,你不要這樣嚇娘。”
“娘親,世子沒有死,他答應我會回來的。他不會死的。”林月嬌認真說道。
景明歌心疼的不得了。
還是隨性行的空青機警,見林月嬌如此,銀針紮在她的昏穴,林月嬌頓時軟昏倒。
這一日,容毓隕落的消息傳遍了京城。
忠義侯府沒有辦喪事,朝廷也沒有承認容毓去世的消息,大家也隻當成小道消息。
但一連數日,容毓再也沒有現身,而漠北那邊早為了慶祝容毓去世,舉行了盛大的慶祝儀式,冷離殤還因此被加封。
林月嬌看著手中的玉佩,這是當初他們訂婚時,禦賜的定情信物,她和容毓一人一枚。
遺物中沒有這枚玉佩,她堅信容毓沒有死。
當然其他人都認為這枚玉佩也被燒毀了,又不是什麽東西都和梅花令一樣,火燒不毀。
“容毓,你說了會回來娶我,我相信你,我等你回來。不管多久我都等,你不用太著急,我也不催你。我會等很久很久,等到你回來的那一天。”林月嬌看著手中的玉佩,堅定說道。
旁邊的鳶尾和荼靡對視一眼,滿是擔憂。
“小姐,定親王約您醉風樓一敘,並說有要事相商。”林逍柏進來稟報。
林月嬌收回手中的玉佩,從情緒中緩過來,“定親王?備車。”
醉風樓。
林月嬌和北堂謹已經暗中交手多次,但是麵對麵單獨會見,這還是第一次。
“聽聞世子不幸去世,林姑娘節哀順變。”北堂謹客氣寒暄。
林月嬌唇邊勾起一抹冷色,“朝廷什麽時候公開承認世子去世?忠義侯府還沒辦喪事,王爺這話未免說的太早了。不過是區區一枚梅花令能證明什麽,不過是一把龍鱗匕能證明什麽,那些不過是世子倉促離開時遺落之物罷了。”
“林姑娘所言不錯,但如果世子依舊活著,為什麽至今沒有出現?”北堂謹反問。
林月嬌眉眼淡然,“也許是重傷之軀未能及時返回,也許是另有打算。世子的謀略,豈是外人能懂。”
“不錯,其實本王也不相信世子這麽容易就死了。不過如今天下人都相信,此時林姑娘若是悔婚改嫁,也不算驚世駭俗。”北堂謹不急不緩說道,就像是在陳述一件風輕雲淡的小事。
林月嬌眉頭一皺,“定王,我和世子是聖旨賜婚,怎麽可能改嫁?別說世子沒死,就是世子死了,我也會為他守一輩子。”
“如果本王以水月蓮做聘禮呢?”北堂謹抬眸,看向林月嬌。
林月嬌心底震驚,但是臉上不動聲色,“什麽水月蓮。”
“五大奇藥,天上水,地下根,火中花,石心玉,海底月。你已經得到了前四種,最後這株藥,林姑娘難道不想要嗎?”北堂謹唇邊勾起一抹胸有成竹的笑,“林姑娘,沒有最後一味藥,令弟還能活多久呢?”
北堂謹,竟然知道的這麽清楚。這
“你有水月蓮?”林月嬌盯著他,沒再多做掩飾,聰明人打交道,多說無益。
北堂謹說道,“呈上來。”
簡嶺端著一個臉盆大小的瓷塘走了過來,那瓷塘裏滿滿一壇子水,水底有一朵開的正好的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