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百年老鴞成木魅,笑聲碧火巢中起 第二十四章 槐鬼離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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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千城此番繞路,先來雪寒千燼這裏尋一番刺激的原因,竟然是為了借一樣東西。
    說是借,其實這樣東西拿走了似乎就再也拿不回來了。
    不過雪寒千燼倒是並不吝嗇,聽聞我們要去往槐江山,十分大方的將雪千城要的東西拿了出來。
    我看著雪寒千燼從自己的試紙指尖處取出一滴血來,心生好奇,躲在雪千城的身後,問道:“你要她的指尖血做什麽?”
    “提醒槐鬼離侖,我們不好惹。”雪千城低聲解釋道:“我們一旦進入槐江山,哪怕是緊緊踏進去一隻腳,離侖也是有所察覺的,很大可能,我們根本無法找尋到離侖在槐江山的本體,就會被他驅逐出來,上古大妖……都不太喜歡被人打擾。”
    這一點我是明白的,可是雪寒千燼的指尖血又有什麽用呢?難不成就這一滴血,便能讓我們毫無阻礙地見到槐鬼離侖?
    雪千城點頭表示,就是這樣的。
    我大吃一驚,年歲上來說,雪寒千燼不過隻比雪千城大了約莫一千歲的模樣,居然就能有這樣的能力嗎?
    難道……是上一任妖王的緣故?
    但是……我轉頭再看向雪千城,他也是妖王之子,雖然摻了一些凡塵之人的血脈,但身上的氣息應當是相近的。
    “我的指尖血不行。”雪千城看出我的想法,撇撇嘴,很是無奈,道:“我雖然與雪寒千燼氣息相近,但妖族之人感知能力敏銳,很容易分辨出氣味上的不同,所以……隻能用雪寒千燼的指尖血。”
    “那為何……”我想要繼續提出疑問,卻被雪千城立即阻攔,我看了看他手中已經拿到的雪寒千燼的指尖血,又看了看轉身離開的雪寒千燼,明白當麵蛐蛐別人的這類事情,最好要找準對象。
    很顯然,雪寒千燼就不適合被當麵蛐蛐。
    雪寒千燼並沒有留下我們喝杯茶敘敘舊的意思,我們也就識趣地轉身離開了。
    槐江山在南離炎洲的腹地之中,那裏常年飛沙走石,很容易令人迷失方向。
    雪千城手中握著雪寒千燼的指尖血,走在前麵用自己的身體為我遮擋越來越大的風沙,一隻手用力地抓緊我,我在這樣的風沙中難以開口,但雪千城卻用傳音之術,回答了我剛剛想要問出的問題。
    原來,雪寒千燼自出生時便天有異象,被無緣無故冰封多年之久的南離炎洲,在她降生的那一日,冰雪盡數融化消散,像不曾出現過一樣,就連極北清寒洲常年不化的雪原都化成了一片汪洋。
    這樣的奇觀很是少見。
    也就是在那一日,褚淵來到妖族領地,親自為雪寒千燼批下命格,稱她天命不凡,以後必是覆滅三界六道、或是拯救三界六道的第一人,於是褚淵在雪寒千燼年少時將她帶出妖族,居於聚窟洲上幾百年,悉心教導。
    她是第一個由神來教養的妖。
    三界六道,僅此一樁。
    “那為何……”我用傳音之術打斷雪千城的講述,問道:“重點呢?重點不應該是為何雪寒千燼的指尖血,能幫助我們順利找到槐鬼離侖嗎?”
    雪千城一陣沉默。
    我知道,像我這樣心急的人,是做不了一個好的傾聽者的。
    雪千城的故事說的正是興起之時,被我突然打斷,自然如同吃飯時嚼進去了一隻蒼蠅,於是那口飯含在口中,吐出來覺得有些可惜,咽下去又分外惡心,令人十分難受。
    雪千城無語地看了我一眼,直接略過中間部分,將結論說了出來,道:“雪寒千燼跟隨在褚淵的身邊久了,氣息與褚淵相互雜糅,於是就算是上古大妖,也要賣她一份薄麵。”
    嗯……上古大妖害怕的是褚淵。
    “那也不對,你說過,妖族之人感知能力敏銳。”我提出疑問,道:“你與雪寒千燼這樣的血緣關係產生的相近氣息都能夠分辨出來,難道他們會不知道生活了一段時間,氣息交雜的雪寒千燼和褚淵,究竟來的是哪一個嗎?”
    “確實分辨不出。”雪千城搖了搖頭,一臉諱莫如深,道:“這件事情,牽扯到妖族密辛,還有……褚淵的名聲。”
    這……難道是褚淵那廣為流傳的泛著微微桃花色的風流軼事?
    雪千城說到這裏,便不再言語了。
    我心癢難耐,一路上磋磨,卻再也沒有撬開雪千城緊閉的嘴巴。
    我們趕路三個時辰後,來到了槐江山的腳下。
    這座山並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樣,槐江山被一條清澈的水流環繞著,山體上鬱鬱蔥蔥,仿佛荒漠中的一片綠洲。
    雪千城見我目瞪口呆的樣子,道:“怎麽?覺得這裏應當是黃沙漫天,白骨皚皚?”
    我愣愣地點了點頭。
    “其實……我小時候在妖族的那幾年,雪寒千燼很喜歡帶我來這裏玩耍。”雪千城看著眼前的槐江山,眼神中透露出一股懷念之色,道:“南離炎洲地域寬廣,除了這裏,其他地方都大差不差,我小的時候,身體中妖族血脈還未覺醒,惡劣的環境對我來說讓我很是辛苦,所以雪寒千燼每隔一日便會帶我來到這裏,坐在山腳之下,調養生息。”
    這麽看來,雪寒千燼是個很稱職的姐姐。
    我看著雪千城懷念的樣子,越發奇怪他們姐弟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導致二人現在一見麵就毫不客氣地露出自己的獠牙,衝著對方一陣齜牙咧嘴,卻隻是虛張聲勢,一點實質性的傷害都沒做出來過。
    槐江山與我們隔著一條江,我蹲下身來,伸手觸碰江水,清澈見底的江水很是清涼,問道:“我們如何渡江?”
    雪千城笑笑不語,將緊握著雪寒千燼指尖血的那個手張開,雪寒千燼的指尖血化為一縷淡紅色的塵霧,飄散在空氣當中,雪千城站在江邊,張口大喊:“離侖!”
    我十分震驚——如此直言上古大妖的名諱,還……還要命嗎?
    雪千城的聲音穿過江麵,將槐江山上飛鳥驚起,齊刷刷地飛過我們麵前的江水,盤旋在我們的身邊。
    我不可置信道:“坐……坐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