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入群鋒 血肉之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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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景拉扯著幾乎瘋狂的雲淺淺,他比誰都明白雲無雙到底在她心中代表著什麽。
但到底有多厚重的悲哀在她心底積存,又需要多長的時間才能夠治愈。
王景不懂。
但即使是現在,他依然記得小時候父母遠去一年不見的孤寂,以及長大後父母離去後的落寞。
而就在此刻,雲淺淺也失去了自己的父親。
死在了,他們本應該最輝煌的此刻。
王景奮力拉扯著雲淺淺。
你不能指望,一個剛剛失去父親的女兒,現在保持的狀態有多理智。
實際上,王景自己的內心,也臨近崩潰。
那可是——雲無雙啊。
殘存記憶的最後,他記得他們轉身之間,雲無雙的背影顯得格外孤獨而悲壯;話語中回蕩著的,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與力量。
他用自己的血肉之軀築起了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隻為給他們爭取那一線生機。
這樣的人,怎麽不值得王景敬佩。
雲淺淺在王景的拉扯之下,掙紮著浮出水麵,冰冷的湖水讓她幾乎失去了知覺,淚水與湖水混雜在一起,瞬間模糊了她的視線。
雲淺淺忍著嗆水的疼痛,一次次掙紮著浮出水麵,濕漉漉的發絲貼在臉頰上,她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雲無雙那道殘影。
劍擊伴隨著金屬碰撞的巨響,雲淺淺的視線,隻有麵前濺起的水花,伴著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
她隻能依稀看見——父親的身影,在張曉飛最後試探性攻擊的光芒中緩緩倒下,如同一位英雄,在最輝煌的時刻,選擇了最壯麗的落幕。
雲淺淺從未如此清楚地認識到,現實的殘酷。
雲無雙死了,自己的父親不在了,就死在自己的麵前。
她最引以為傲的人。沒有死在末世的開始,沒有死在一路走來的艱難時刻,卻——死在這些卑鄙小人的手裏!
如今一切結果,倒是都如同張曉飛計劃的那般發展。
隻不過,唯一張曉飛沒想到的,便是雲無雙最後的底牌,成了他們逃生的唯一希望。
讓他們擁有了與之一敵的實力。
可即便如此,他們也注定無法逃脫。
王景帶著雲淺淺在水裏浮沉。
雲淺淺絕望之間,毫無辦法,原本睿智的頭腦,麵對實力的壓倒也沒了主意。
她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父親的身影消失,被巨石阻擋,再看不到雲無雙的身影。
雲淺淺喉嚨裏發出無聲的嘶吼,周圍巨石翻滾,塵土飛揚。
容不得王景多想,他憑著依稀的印象,帶著雲淺淺遊蕩到了水岸石壁邊緣。
王景抬頭,撫摸著石壁邊緣凸起,看著因為副本坍塌而不斷出現的裂縫、洞壁上凹凸不平的起伏。
這些自然的“階梯”,成了他們唯一的希望。
王景想,或許這是他們逃離此地的唯一出路,盡管它看起來——並不那麽牢固。
王景沒有把握,可隻能一試。他已經聽到了身後張曉飛厲聲。
“一旦發現,集體攻擊,就地把他們點殺!”
此刻,【無雙】整個小隊的人就隻剩下他和雲淺淺,王景自然無論,仇怨早和張曉飛結下了。
不過,王景想……現在比起他,張曉飛更想解決的,是雲淺淺才對。
隻要雲淺淺活著,無疑昭示了張曉飛做了怎樣的醜事。張曉飛殺了雲無雙,隻要雲淺淺活著,她就絕不會放過他!
所以,王景想要帶著雲淺淺安全出去,這才是難上加難,隻能采取極端方式了。
王景轉頭朝著她伸出手,緊緊握住雲淺淺冰冷的手。
“別怕,先別著急。副本即將消失,他們現在也摸不著頭緒。”
“我們還有些時間。”
雲淺淺不知在想些什麽,聞言也隻是點了點頭,麵色一片冰冷。
雖臉上沒什麽別的表情,但起碼,雲淺淺應該多少恢複了些意識,能跟上他的節奏。
現在再沒辦法,也得有辦法了。
王景首先振作起來,他深吸一口氣,用盡全身力氣向最近的一處凸起遊去。
他的雙手緊緊抓住那凸起的岩石,手臂因用力而顫抖,率先開始一步步小心翼翼地向上攀爬。
此刻洞壁即將坍塌,震蕩之間極為不穩定。可王景也別無他法,他們下來是直接跳躍入水的,碩大的空間之內,根本沒有留給他們向上的通道。
或許張曉飛知道離開副本的具體方法,但王景帶著雲淺淺想要離開,是絕不可能的。
此地不宜久留,此招王景也不知到底有幾分把握,可此刻想要逃脫,即使不靠譜,王景隻能盡力一試了。
借力於凹凸不平的岩石,即使不太熟練,他身後的雲淺淺眼神中也充滿了堅定與不屈,模仿著王景的動作,抓緊機會向上爬。
升級之後,她也加了不少的力量值,加上刺客的靈敏度,此時想要借力向上,根本不成問題。
其上的地方岩石濕滑,有的地方則太過狹窄,頂上之巔四處的寒風呼嘯而過,帶著刺骨的寒意,雲淺淺長發緊貼在身上,她的臉上沒有恐懼,隻是麻木。
現在已是生死存亡的關頭。沒有退路,唯有向前,哪怕前方是萬丈深淵。
快點,再快點!
王景在心中催促著。
這底下區域的空間巨大,光線又晦暗不明,再加上此刻的震蕩,想要從這麽大片空間中快速發現他們的身影,也並不是易事。
隨著周圍洞壁加重的一次劇烈震動,碎石如雨點般落下,打在他的頭盔上,發出清脆而令人心悸的聲響。
副本即將關閉,張曉飛一定在暗處埋伏了不少人。
王景知道現在正麵對上張曉飛一行人,他和雲淺淺即使贏下了一時勝利,其後也毫無勝算,張曉飛帶來的人有複活機會,他和雲淺淺可沒有。
他隻能小心保全二人。
花費時間和他們打無異議的消耗戰,根本毫無意義。他們現在抓緊時間要做的,就是趕緊脫身。
快點,再快點!王景加快動作,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隻要他和雲淺淺離開了這層,以他們對副本的了解,未必不能在暗處借機脫身!
隻要一點時間,一點就好了!
上天不會連一點活路都不給吧!
到了這種地步,除了在心底祈禱,王景也別無他法。
可惜,上天依舊並不眷顧他們二人。
在王景帶著雲淺淺即將攀爬到中央,已經能看到向上裂開通道的下一刻,王景背後一麻的同時,隻聽得一聲冷笑。
“找到了——”
催命符一般陰沉的聲音響起……
下一秒,法師揮杖之間,一道光束便照亮了他們的身影。
下麵嘈雜之聲響起。
“那,你看那是什麽!看著像……”
“他們在那!想要逃!”
……
“想走?沒那麽容易!”
雲無雙聽得一陣人聲嘈雜,伴著張曉飛咬牙切齒的確定,一束更加璀璨的法術光芒從洞穴深處射出。
強光瞬間照亮了王景周圍,同時也將他們二人的身影,更加清晰地投射在了洞壁上。
這下,底下的人無疑更十分確定了他們二人的蹤跡。
暴露了!
王景心中一緊,立刻意識到不好。
王景隻聽得張曉飛一聲冷哼,咬牙道:“跑啊,倒是挺能跑的。”
“所有人準備!給我好好看著,這對可憐蟲是怎麽死的!”
張曉飛言語之間盡是冷色,隨著他的話音落下,一群輕鎧手持長弓的弓箭手也已迅速就位,箭矢閃耀著寒光,直指二人。
在王景剛躲開長箭的瞬間,一道熾熱的火焰之球從法杖尖端呼嘯而出,朝著王景二人直奔而去。
對方這是想要一擊就把他們解決!
如果說張曉飛對待雲無雙,還想給予雲無雙最後的體麵,與之一戰。
那跟他們,則完全不想廢話那麽多。
他想直接依靠群攻優勢,結果他們!
憑借敏銳的直覺和默契的配合,王景和雲淺淺一個翻滾躲避,火焰之球擦著洞壁炸開,火花四濺,留下一片焦黑。
然而,更多的法師的攻擊接踵而至,洞壁上的石塊在能量的衝擊下四散飛濺,加之整個副本依舊在加速坍塌,王景在石壁之上逃避之間,隻感覺整個洞穴仿佛都在顫抖。
與此同時,張曉飛麾下的弓箭手動作也不慢,配合著法師迅速調整姿勢,幾乎是在火焰之球爆炸的同時,三支箭矢以驚人的速度連續射出,劃破空氣,帶著嗖嗖的聲響。
”小心!他們又來了。“
憑借刺客的敏銳,雲淺淺提早做出警示。利用洞壁上的凸起作為掩護,靈活地閃避著每一支致命的箭矢。
幾次躲避下來,即使是恰到好處,也險象環生。
即使幾次攻擊總體並不致命,短時間也奈何不了二人。
可重點是,在被他們發現之後,二人就無法再前進一步。
王景目之所見,底下的人迅速調好了陣營方向,以求四麵八方的圍繞二人,要給他們致命一擊。
冰冷的冰霜箭矢,緊追不舍地襲擊上來,整個空間充滿了危機四伏的氣息,封鎖了他們任何再向上一步的空間。
勉強躲開他們的攻擊已經耗費了他和雲淺淺所有時間,想要再向上爬根本不可能!
王景幾番嚐試,也無奈地認清楚了一個事實,他們沒辦法再憑借攀爬一步而上,逃出生天。
怎麽辦,要下去和他們正麵對戰嗎?
麵對內外包圍,他們真能在張曉飛的眼皮底下逃走嗎?
王景氣喘籲籲,可對上雲淺淺之時,聲音依然低沉而堅定,他問道:“還行嗎?”
這樣的躲避隻是暫時的被動局麵,想要改變,隻能不破不立!
可此刻,張曉飛根本不給他們思考的機會。
無窮無盡的遠程攻擊朝著二人不斷襲來,在等級差距過大的之下,他們的傷害對於王景和雲淺淺來說,並不致命。
可局勢不容樂觀!和【雲徹】養精蓄銳的精銳們不同,在副本中耗費時間太多的二人,早已經沒有藥品了,消耗戰,他根本打不起。
四周還在震蕩著,王景一邊躲避著底下不斷朝他們襲來的攻擊,同時忍受著身下石壁的震蕩。
王景和雲淺淺本身便是在被動的防禦間尋求突破,隻是瞬間,異變突然來襲,周圍的環境還在變化著,終於達到了臨界點!
身周的裂縫還在逐漸擴大,碎石紛紛落下,揚起一片塵埃。
洞穴頂部,那些曆經千年的岩石再也承受不住重壓,開始紛紛瓦解,他們頭頂原本緊密無縫的石壁竟開始出現了裂痕,宛如天穹開裂。
洞穴封閉的頂部,光芒從裂口傾瀉而下,王景抬頭,看著頭頂混亂的場景,臉色晦暗不明。
“快!往上看,有路!”王景聽見下方壓低聲音的驚呼。
原本看似雜亂無章的石壁,在坍塌的瞬間,竟奇跡般地重組,看似雜亂,卻勉強能夠讓眾人逃出生天。
王景的目光穿過飛揚的塵土,發現隨著石壁的裂開,既陡峭又充滿未知的前路就在他們眼前,在絕望中給予了他們一線生機。
可……
差了一點。
就差一點!
王景早就有所預料,隨著副本坍塌的開始,起碼會給眾人留出一條逃生通道。
可他沒有預想到,它竟會以這樣的方式展現在二人眼前,在他們二人行蹤被發現的此刻。
張曉飛的追殺不斷,在發現離開的道路就在他們頭頂的瞬間,便十分敏銳地做出反應。
密密麻麻的箭支封鎖住了他們所有通道,想要離開,根本不可能。
如果再這樣消耗下去,他們遲早會耗盡最後一絲力氣,落入敵人布下的天羅地網。
王景十分清楚絕望地認識到這點。
他的心跳加速,腦海中飛速盤算著對策。
如果向下逃避不可能……
那……
不破不立,不破不立……
“淺淺!往下!”
在火球在他們身周炸開的同時,王景對著雲淺淺大吼道。
沒有絲毫猶豫,雲淺淺空洞的眼神朝著王景望去,對他的話似乎明白,似乎又隻是聽了進去。
王景隻確認她聽到就好。
隻要她聽到,王景就確認雲淺淺一定會懂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