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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此刻。
    許德海聽到這一聲清亮的鳥啼，滿腔怒火一下子消退得幹幹淨淨，腦子瞬間恢複了清明。
    他的眼角餘光馬上看到，一條長約一米的寒氣之蛇，急速射向了中年男人的後背。
    許德海本能的明白，以寒氣之蛇的威能，對方絕對不可能活下來。
    這一瞬間。
    他腦子裏頃刻掠過了無數念頭。
    許德海已經意識到，自己一時衝動之下，一切好像無可挽回了。
    早在幾個月前。
    國家頒布了一道法令——異能者無故殺害普通人，當以命償之。
    聽說這是大夏的頂級強者幽靈先生，一力倡導的法案。
    許德海明白，醫院裏到處都是監控，自己殺人的事瞞不了太久。
    利刃分局很快將出動大批人手，從四麵八方圍堵過來，全力圍殺自己。
    所以自己的生命，已經進入了倒計時。
    那麽。
    束手就擒嗎？
    許德海的瞳孔中，閃過了一抹厲色。
    不！
    憑什麽？！
    某些蛆蟲一樣的家夥，將勞資逼上了絕路，勞資被殺死之前，一定要拉著他們下地獄！
    勞資就算是死，也要死得轟轟烈烈！
    一念至此。
    許德海反而變得坦然起來。
    片刻之後。
    寒氣之蛇吻上了中年男人的後背。
    就在這時。
    詭異的景象出現了。
    寒氣之蛇突然定住了。
    許德海頓時看呆了眼。
    這是怎麽回事？
    “呱！”
    一聲響亮的鴉啼忽然傳來。
    說話聲緊接著在他耳畔響起：“你太不聰明了。”
    話音剛落。
    寒鳥一掠而至，鳥喙準確的啄中了寒氣之蛇，竟然一口將其吞了下去。
    寒鳥又輕輕扇動翅膀，輕盈的落在了中年男人肩頭。
    中年男人像是中邪了一樣，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想說話也說不了，隻能傻呆呆的站在原地。
    這貨用眼角斜斜觀察著寒鳥，一張老臉寫滿驚懼之色。
    許德海下意識後退一步，小心翼翼的問道：“請問您是……”
    他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多半是某位強大的異能者，插手幹涉了這件事。
    寒鳥沒有回答問題，自顧自說道：“衝動之下隨意殺人，隻會徹底葬送掉你這一輩子。”
    許德海點了點頭：“剛才我確實太衝動了。”
    他想了想，認真道了一聲謝：“謝謝！”
    寒鳥又說道：“好了，現在你可以弄死這家夥了。”
    許德海聽懵了。
    什麽鬼？
    剛才不讓我殺，現在又讓我殺，這是逗我玩呢？
    寒鳥的語氣帶著笑意：“我會為伱作證，康立華威脅要找人弄死你，再製造出雪怪襲擊的假象。
    “你在情緒激動的情況下，意外的覺醒了異能，而在這個過程中，異能失控殺死了康立華。”
    這句話提到的“康立華”，無疑就是中年男人的名字。
    許德海驚呆了。
    這就是您的解決方案？
    這也太無恥了吧？
    康立華“嗚嗚”叫了起來，一雙眼珠子拚命的亂動，但就是說不出來。
    寒鳥扇了一下翅膀。
    康立華終於可以說話了，這貨憤怒的說道：“我剛才沒有這麽說，這完全就是汙蔑！”
    寒鳥笑道：“我說有，那就肯定有。”
    它頓了一下，又道：“因為我是靈鴉先生，全世界人都會相信我，你剛才就是這麽說的。
    “你也不用懷疑我是不是靈鴉先生，至少在大夏的土地上，沒有人敢冒充靈鴉先生。”
    許德海震驚了。
    他震驚的不隻是大名鼎鼎的靈鴉先生，以這樣一種方式突然出現在麵前。
    他更震驚的是，靈鴉先生竟然會采用“汙蔑”的方式陷害一位普通人，然後借機弄死對方。
    這位大佬的下限，未免太低了吧？！
    康立華又“嗚嗚”叫了起來。
    這貨又被“禁言”了。
    寒鳥用奇怪的看了一眼許德海，說道：“康立華暗地裏找人毆打你的母親，使用下三濫的手段報複你。
    “而你卻不太願意使用不光明的手段進行回擊，我真不知道你是迂腐還是愚蠢。”
    寒鳥總結道：“麵對敵人，還拿道德標準要要求自己，這完全就是腦子壞掉了的行為。”
    許德海被說得有點臉紅。
    他想起被打得昏迷過去的母親，咬了咬牙：“那行！我現在就殺了許德海！”
    許德海向康立華走了一步，忽然想起一件事：“這裏有監控。”
    寒鳥好心提醒了一句：“異能失控的時候，通常會破壞周圍的一切，監控自然也不例外。”
    許德海聽懂了這句話。
    康立華則露出了滿滿的恐懼之色。
    一分鍾後。
    寒鳥不見了蹤影。
    康立華變成了一具硬邦邦的屍體，仰頭倒在地板上，一雙眼睛兀自睜得老大。
    辦公室裏的各個角落，全都覆蓋著一層厚厚的寒霜，許多地方還出現了冰層。
    許德海愣愣的站在原地，滿臉怪異之色。
    他低頭打量著雙手，注視著兩條寒蛇從掌心鑽出來，忽然有一種如在夢中的感覺。
    過了一會。
    腳步聲從門外傳來。
    醫生過來了。
    他瞄了一眼門口，奇怪的“咦”了一聲：“地上怎麽有一層霜？”
    醫生走到門口，看到了辦公室裏的景象，頓時被嚇了一個半死。
    許德海回過神來，開口打了一個招呼：“張醫生！”
    張醫生的身體抖了幾下，連滾帶爬的跑掉了。
    許德海忍不住彎了一下嘴角。
    他回想起剛才的經曆，無聲的歎了一口氣：“大人物真可怕！”
    不僅實力強得超乎想象，做起事來還不擇手段，想一想都讓人畏懼。
    許德海還明白，自己動手殺人的那一刻起，就已經上了大佬的賊船。
    五分鍾後。
    大批荷槍實彈的軍人，一窩蜂的衝入了辦公室。
    一個個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許德海。
    許德海早已想好了如何應對。
    他連忙舉起雙手擺出不抵抗的姿態，口中喊道：“剛才我遇到了靈鴉先生。”
    帶隊的上尉軍官，一臉懷疑：“真的嗎？”
    許德海重複了一遍大佬的話：“在大夏的土地上，沒有人敢冒充靈鴉先生。”
    上尉想了想，放下了槍口：“也對。”
    *
    京城。
    靈鴉辦公室。
    發生在醫院辦公室裏的事，很快便被利刃分局匯報過來了。
    辦公室的一幫高級官員，各個麵麵相覷。
    最高負責人劉主任，開口道：“先前靈鴉先生使用張玄的身份，在西靖市露過一次臉。
    “所以許德海遇到的寒鳥，應該就是靈鴉先生施展的手段。
    “他察覺到附近有人覺醒了異能，才會派寒鳥過去查看一下情況。”
    這是非常合乎邏輯的推理。
    幾名副主任紛紛表示同意。
    “有道理！”
    “應該就是這樣。”
    其實並非沒人察覺到其中的可疑之處，畢竟那名官方職員死得有點不明不白。
    但既然靈鴉先生都親自作證了，誰也不願意深究這件事。
    反正從現有的情況來看，死者絕對不是什麽好鳥。
    劉主任沉吟片刻，沉聲說道：“現在的問題是，靈鴉先生的目的是什麽？”
    在場之人沒有一個認為，這是靈鴉先生突發奇想的舉動，所有人都會不自覺思考得更深一些。
    這算是官方人員的通病。
    一名副主任率先開口：“許德海的事情往深處挖下去，應該有不少問題，所以靈鴉先生很可能是想要借此表達某種態度。”
    另一名副主任點頭：“我剛才看了一點資料，西靖市那邊做得確實不太好。”
    第三名副主任有不同看法：“也有可能靈鴉先生有了一點想法，想要在西靖市做一點事。”
    眾人各執一詞。
    沒有一個統一的結論。
    劉主任微微皺眉：“靈鴉辦的職責是服務靈鴉先生，所以必須搞清楚靈鴉先生的真正想法。”
    他忽然問了一個問題：“靈鴉先生去了西靖市的‘歸元古刹’，對吧？”
    一名副主任回答道：“是的，本來西靖市的大部分景點都關門休整，我們聽說靈鴉先生想要在西靖市遊玩，便緊急通知各個景點開門。”
    劉主任輕輕點頭，說出了一個主意：“這樣吧，以靈鴉辦的名義緊急聯絡西靖市。
    “請西靖市的最高長官，馬上去歸元古刹拜訪靈鴉先生，雙方直接麵對麵溝通，盡可能避免誤會。”
    副主任應了一聲：“我就去安排。”
    *
    西靖市。
    歸元古刹。
    楊凡站在高大的大雄寶殿內，仰頭望著高度接近十五米的巨大佛像。
    以往之時，這裏總有大和尚在此接待遊客。
    作為安西行省最著名的古刹，這裏也算得上香火鼎盛。
    現在除了他以外，大殿內空無一人，和尚們通通回家躲避寒潮去了。
    古刹內的任何地方，不管是對外開放區域，還是遊客止步的區域，全都對他敞開了大門。
    許久。
    楊凡收回了目光，低聲呢喃道：“可惜佛救不了滄藍人，滄藍人隻能自救。”
    他邁步走出了大殿，轉頭看向了古刹大門的方向。
    憑借著極度敏銳的耳力，他已經聽到一支車隊停在了古刹門口。
    很顯然。
    對方衝著他而來。
    五分鍾後。
    兩名穿著抗寒服的男子，一前一後沿著台階登上了大雄寶殿的殿前廣場。
    隔著十幾米遠。
    走在前麵的男子，朗聲笑道：“靈鴉先生蒞臨西靖市，是整個西靖市的榮幸！”
    楊凡頷首致意：“周長官！”
    對方正是西靖市市政廳的最高長官。
    跟在後麵的秘書，微笑著說道：“靈鴉先生，外麵太冷了，要不……”
    秘書本來想要按照慣例寒暄幾句，幫助自家上司拉近一下與大佬的關係。
    但楊凡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他淡淡的說道：“周長官，你應該知道我此行的目的。”
    秘書一臉尷尬，但沒膽子插話，隻好縮在旁邊當起了小透明。
    在普通人麵前，秘書還算是一號人物。
    但在楊凡麵前，秘書什麽都不是。
    周長官愣了一下，又沉默片刻，才問道：“靈鴉先生，您說的是許德海的事嗎？”
    這位長官停了一下，馬上說道：“恕我直言，雖然康立華有違法亂紀的行為，但罪不至死。”
    這句話隱隱有質問的意思。
    從中可以聽出來，周長官對於康立華的突然死亡，也有著不小的疑心。
    楊凡反問道：“康立華利用權勢欺壓普通人，我利用權勢欺壓一下康立華不行嗎？”
    周長官忍不住反駁道：“大夏自有律法。”
    言下之意就是——怎麽處置康立華，應該由律法決定。
    楊凡微笑道：“律法是由人定的，而在超自然時代，拳頭最強的人才是製定規則的人。”
    周長官被噎得不輕。
    這位長官動了動嘴唇，又道：“您確實有無視規則的實力，但這種做法非常過分。”
    楊凡輕笑一聲：“過分嗎？”
    他直言不諱：“跟你說實話吧，如果不是我插手，今天會死很多人，整個市政廳都會被牽連。
    “我擁有一定的預知未來的能力，我從許德海身上看到了很多殺戮。
    “我不想看到大夏人自相殘殺，才會出手阻止了悲劇的發生。”
    在夢境中。
    許德海被逼上了絕路，前前後後殺死了超過兩百人，其中有十幾名異能者，上百名軍人，餘下的則是普通人。
    由於這件事鬧得太大，影響太過惡劣，西靖市的眾多高官幾乎被一掃而空。
    周長官徹底沉默了。
    楊凡緊接著話鋒一轉：“對於這件事，其實我已經非常克製了。”
    周長官有點懵。
    楊凡繼續說道：“我剛才在麵館吃麵，與當地人聊過幾句，普通人普遍心懷怨言。
    “西靖市現在的局麵搞得有點亂，不少人借著寒潮天災動起了歪心思。
    “你應該知道，我的靈鴉啄一口就能輕鬆啄穿普通人的天靈蓋。
    “如果我召來靈鴉群，手指都不用動一下，就能殺得西靖市血流成河。”
    周長官聽得脊背發寒。
    這位大佬的殺性這麽重嗎？
    他忽然開始覺得，隻是死了一個康立華，似乎並不是什麽壞事。
    畢竟死一個，總比死一窩強多了。
    秘書更是雙腳發軟，都不敢直視楊凡了。
    楊凡又道：“看在大夏的份上，我僅僅隻是冷眼旁觀著康立華被異能失控弄死了。”
    周長官苦澀一笑，心知肚明自己的仕途，百分百到此為止了。
    以靈鴉先生的地位，明確表達了對西靖市的不滿。
    即便自己沒有亂伸手，最高層也會認為自己負有最直接的領導責任。
    周長官破罐子破摔了：“靈鴉先生，西靖市怎麽做才能讓您滿意？”
    楊凡搖頭說道：“不是讓我滿意，而是讓西靖市市民滿意。”
    周長官連連點頭：“我明白了！”
    楊凡的語氣變得有點微妙：“如果你們做不到，或許我可以代勞。”
    周長官嚇了一跳，連忙說道：“請您放心，西靖市一定可以解決問題。”
    楊凡看了一眼周長官，頷首道：“希望如此。”
    他又換了一個話題：“我最近研究極寒之氣，頗有一點心得，既然周長官今天在這裏，那就請你品鑒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