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踏空門,玄尊是怎麽練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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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轟!”
    成群的宮殿,被四濺的殺招摧毀,三頭妖王如入無人之境,殺得血流成河,烽煙滾滾,各種可怕的餘波輻射天上地下,浮空的修煉場不斷墜毀。
    “守住!”
    “師祖很快就醒了!”
    “殺光這些魔物!”
    與遙妄、越旻廝殺的8位長老,多數負傷,狼狽不堪,但還有一定的反抗能力。
    “咻——!”
    “啊啊啊!!!”
    戰場瞬息萬變,薑漠眸光鎖定8人,催動折靈咒,發起突襲,瞬間重創他們的大腦,僅有幾人臉色煞白,勉強扛住,腳步踉踉蹌蹌,庇護靈魂的法器當即碎裂,而其他人就沒這麽好運了,全部橫死當場。
    “噗嗤!”
    “嘭!!!”
    三位妖王抓住破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前後發動神通,硬生生抽幹8位長老的血氣,轉眼就變成骷髏屍骸,還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
    “魔頭,拿命來!”
    忽然,一道厲嘯響徹天霄,竟是北宮離、鍾嶽兩位太上長老襲來。
    為拖延時間,爭取師祖順利複蘇,他們甚至將踏虛殿的傳承重器都給拿了出來。
    一座體型不大、通體鏽跡斑駁的銅綠門戶,被北宮離托在掌心。
    這正是踏虛殿內,自古以來由祖師留下的瑰寶——踏空門。
    與三生魂命等級相近,比起那無堅不摧的破壞,它那更偏向於‘困’的神通,空門之內,是獨特的次元世界,能追溯並複刻過往的心魔與恐懼,將之無限放大。
    “噢?”
    薑漠認出銅鏽門戶的來曆,不禁淡笑:
    “就憑它,你們也想困住我?”
    “一試便知!”
    北宮離雙手結印,念念有詞,枯槁的身軀之下,爆發出無窮的真炁,大肆灌入銅鏽門戶,把它的威能頃刻複蘇,且推升到巔峰的狀態,綻放出來的縷縷光輝,仿佛異時空的漩渦那般緩慢而璀璨,戰場周圍的現實物質都因此扭曲。
    “夠狠。”
    “連門人也準備犧牲掉麽?”
    薑漠記得踏空門的殺傷範圍是不分敵我的,在他附近,還有數百位的踏虛殿的弟子,以他們的修為和定力,想要走出空門,簡直妄想。
    “嗡!”
    北宮離催動門戶,一瞬膨脹千萬倍,恍若人間敞開的仙門,頂天立地,高有數千丈,長寬亦差不了多少,困住大量的弟子和薑漠。
    “嘩!”
    無窮的光芒席卷而來,天地顛倒,移形換景。
    薑漠孤寂的身影,出現在一座夜雨滂沱的城市。
    在狹窄、昏暗的貧民窟裏,有嬰兒的哭喊聲傳來,一位年邁、衣衫襤褸的拾荒老者,手忙腳亂地煮著牛奶。
    “唉,娃娃,不哭,不哭。”
    “乖啦,乖啦。”
    老人佝僂著腰,很是蒼老,飽經風霜的臉上,充滿深深的疲意,渾濁的眼眸裏浮現少有的欣喜之色。
    “哇!哇!”
    嬰兒哭聲嘹亮,老人為了安慰他,一邊抱著輕輕哼唱歌謠,一邊小心翼翼地喂著熱牛奶。
    落魄的鐵棚外,矗立著修長而挺拔的身影,薑漠平靜地看著這一幕,這是他記憶最深處的秘密。
    在第一世的時候,他是被父母棄養的孤兒,由拾荒老人偶然外出撿到,自此撫養長大,卻因先天體弱,有不治之症的遺傳病。
    最後在某個冬夜蜷縮在鐵棚裏,安詳的死去,當再次睜開眼眸的時候,已是去到上個世紀戰火紛飛的年代。
    後來他閱讀了許多科學前沿的理論,以及幽紗研究‘命運回溯’的實驗筆記,他大致確定自己是來到一座與原先世界,相似度極高,卻有細微差別的平行世界。
    思緒回到當下,眼前的場景,飛速掠過。
    老人壽命枯竭,彈指九年過,年幼的薑漠,失去依靠,開始了漫長的拾荒生活,流落在繁華都城的各大平民街區,守著一座一座生意或好或壞的大排檔,撿取那些食客丟棄的瓶瓶罐罐。
    而翻找臭氣熏天的垃圾桶,對那時的他來說,就像是打開一件件寶箱,總能找到不合身的零散衣物,鞋子,還有各種報廢的玩具。
    “”
    夜幕降臨,城市的霓虹燈彩,格外繁華,薑漠凝望著不遠處的孩童,頭發亂糟糟,麵黃肌瘦,像頭混入人類社會的野狼崽,此刻正蹲在街邊,大口狼吞虎咽著剩飯剩菜。
    薑漠永遠不會記錯,哪怕時隔139年,他都清楚記得,那個時候,他最大的願望就是每天能掙夠20塊錢,三餐吃上熱包子,不至於每晚都在冰冷的夜裏餓得肚子咕咕叫,轉輾反側,莫名的留下淚水。
    如果可以的話,他還想要一雙不會總是裂開的拖鞋,和一些治病的止痛藥。
    起早貪黑的撿塑料瓶,一個3分,668個就能完成目標。
    不過,他年紀小,身材瘦弱,往往搶不過那些和他一樣,通過拾荒生存的大人,老人。
    甚至他們還有特定的區域劃分,每次見到年幼的薑漠出現在自己的地盤時候,總會以最凶狠的姿態,辱罵,驅逐,倒黴的話,還少不了一頓毒打,撿來的瓶子還要被搶個幹淨。
    每一次毒打的痛覺,就像微微的漣漪,回饋到當下薑漠的身上。
    仇恨的種子在那時根植心底,年幼的他,心智不成熟,每一次被毒打後,總會幼稚而惡毒的發誓:
    將來的某一天,如果他擺脫病痛,身強體壯,無論如何,也要千百倍的報複回來,打斷這些老畜生的狗腿。
    然而,比起這些‘同行’,更讓他恐懼的是,一些遊手好閑的混混,有男有女,要麽就是以戲弄他取樂,扔來各種的垃圾,砸到身上,隨後騎著嗡嗡作響的鬼火揚長而去。
    要麽就是搶了他身上為數不多的零錢,那些布滿褶皺的一塊錢,五塊錢,是他為數不多的積蓄。
    羞辱是沒關係的,但搶了他的錢,才是更折磨他的事情,對生活飽含期待的心氣一瞬跌落大半,整個人渾渾噩噩,沒個好幾天都緩不過來。
    孤立無援的他,又因身體貧弱,並不能拿這些人怎麽樣,隻是厭透了這些混混和拾荒者,默默記恨。
    不過,最讓他難堪,抬不起頭的傷害,還是來自同齡人的異樣目光。
    薑漠依稀記得,碰到過形形色色的孩童,有的家長把他當瘟疫一樣,遠遠的避開,並小聲叮囑孩子:
    “囡囡,以後碰到這些野孩子,要小心點他們,沒有爹媽的管教,他們手腳不幹淨,總是喜歡偷東西,你見了他們,一定要離得遠遠的。”
    “嗯,知道了,媽媽。”
    衣著光鮮的母女,逐漸走遠,留下的話語,卻像一根刺,紮在年僅11歲的薑漠心底。
    沒由來的憤怒,從心底爆發而來,他右手死死抓著玻璃酒瓶,很想朝著那對母女投擲而去。
    最終,薑漠氣得胸口絞痛,手腳發麻,癱坐在地,大口喘息著,蒼白的臉上流著密密麻麻的冷汗,似在害怕自己萌生的某種想法。
    就差一點,年幼的薑漠,就想把玻璃瓶朝女孩的腦袋扔去,來個玉石俱焚,把那無辜,隻會聽從母親話語的小女孩給牽扯進來。
    站在那位母親的角度來說,她為了保護女兒,看上去好像是理所當然的,但偏偏是她刻薄,她又蠢又壞,非要當著兩位身世不一樣的孩子麵前,說出這種扭曲的價值觀,沒有給女兒教導正確的待人認知,又踐踏了薑漠的自尊。
    甚至,薑漠不難從那女人的話裏,聽出一股股高高在上的優越感。
    那是家庭圓滿,又生性刻薄的人,對一個拾荒孤兒最無聊的戲謔,仿佛隻有踩著他的脊梁骨,貶低他的人格,才能驗證自己想法的正確與前瞻性。
    這女人,蠢就蠢在,她根本沒有任何能力阻止一個心懷惡意的惡徒,換作是其他性格暴躁的孤兒,被這麽一刺激,爆發衝突的後果,絕不是她所能承受的。
    除此之外,還有別的案例,那是坐在轎車裏的少爺千金,應該是富貴人家的孩子,而薑漠翻找垃圾桶時的舉措,就被那些大腹便便的富人,當作談資,一邊教導自家的兒女要珍惜現有的生活,一邊對他們叮囑,必須好好讀書,避免將來落得如此淒慘的下場。
    然而,這是那時薑漠能選的麽?
    他生來就是孤兒,唯一照顧他的老人,還早早離世,他就像一株肆意生長的雜草,對善惡僅有著樸素的理解。
    他算不得強壯,也算不得聰明,他普通得不能再普通,根本沒辦法選擇自己的命運。
    日暖月寒,來煎人壽
    世間萬物,皆在平衡之間,有壞就有好,薑漠記得後來也有被尊重過,那是一對年輕的父子,男人是城裏的老師,頗有知識涵養,他的孩子白白胖胖,是個胖墩。
    遇到他,他們不僅不會害怕,還會將手裏的空瓶主動友好的遞過來,附帶一聲“謝謝,麻煩幫我處理了,小朋友。”
    至於那個小胖子,還有幾次碰麵,在回家路上,因害怕母親責罵吃零食,又舍不得扔掉,便分給薑漠軟糖、餅幹。
    那嶄新的包裝,若有若無的香味,讓薑漠心神動容,連連道謝,他小心翼翼地撕開品嚐,很可口美味,卻始終摻雜著些許苦澀的味道,那是內心痛苦的反應
    薑漠一直很感謝兩人對他的敬重,讓他感受到少有的暖意。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14歲以後就再沒碰到過那對父子,可能是男人職位升遷或跳槽,帶著家庭,換到別的地方去了。
    1516歲,這兩年,哪怕營養貧瘠,薑漠也發育得很快,身高來到1米7左右,他走過繁華城市的每一寸角落,認識到了一些過往從不熟知的科技產品。
    偶爾還會偷摸進商場,在炎炎夏日,貪圖那片刻的清涼。
    幼年的目標實現了,甚至要超出一些,每天能掙2530塊錢,吃上了心心念念的熱包子,有了屬於自己的新衣服,雖然還是居住在落魄的鐵棚裏,但薑漠始終相信,日子會一天一天的好起來。
    都會好起來的,對麽?
    對吧?
    也許?
    可能?
    薑漠眼前的畫麵,截止至他在17歲的某個隆冬夜晚,無盡的困意襲來,滲入骨髓的劇痛宛若潮水褪去,他病死了。
    再次睜眼,已是來到戰亂的年代,身體還是那副身體,他一路摸爬滾打,聽聞江湖上各個異術流派的傳奇,而距他最近的,且最讓他眼前一亮的,當屬沒有出身限製的三一門。
    17歲,僅一夜之隔,死亡之後,獲得新生。
    薑漠在陌生的世界裏闖蕩數周,忍著饑餓,又攀爬那崎嶇的山路,在來到三一門前的那一刻就昏迷了過去。
    暮色黃昏,門戶打開,“吱呀——!”,有一寸頭的青年走出,見到昏迷的少年,驚呼道:“師兄,有難民!搭把手!”
    “快,背進來,我去膳房備點粥。”
    站在遠處,仿佛獨立於這個世界之外的薑漠,安靜地望著,臉色蒼白如紙的他,就這樣被年輕時期的似衝給抬了進去,負責照料他的人,還有左若童,這時是清朝末年,19世紀末。
    幾天後,養好身體的他,向兩位還不是師兄的師兄,請求拜入宗門,修習玄法。
    左若童、似衝麵麵相覷,一時遲疑,接著前者給出答複:
    “小兄弟,入門可能比你想的要嚴苛許多。”
    “況且,逆生修煉不易,極為考究心性,若有閃失,輕則散功殘疾,重則不治身亡。”
    “你還需三思而後行,另外,你能不能入門,非我二人所能決定,終究需要師父替你考察資質,若資質不過關,恐怕蹉跎半生,也無所得,還不如盡早學一門手藝,謀得安身立命。”
    左若童耐心地解釋著,沒有隱瞞修煉逆生的弊端,甚至帶薑漠去了殿堂,探望那些因修煉落得殘疾的前輩。
    熟悉的一幕幕掠過眼前,薑漠不為所動,後來發生的事情,也如他記憶裏的一樣。
    他的資質堪稱糟糕,先天根骨羸弱,當時的三一門長,即他後來的師父——暉靈道人,並沒有同意薑漠入門,實在是他的身體就像千瘡百孔的陶瓷,隨時都有可能破裂,根本受不住修煉逆生帶來的變化。
    又因老人家有緊要事情在身,不得不匆匆拒絕。
    而後,薑漠再三拜謝,準備離去,最後是左若童動了惻隱之心,從中勸誡:
    “師父,當今亂世,這小兄弟,舉目無親,無依無靠,就這樣讓他下山,身體經不住折騰,混口飯吃都難,就算他不適合修煉逆生,您看能不能把他留在下院,劈柴擔水,修養修養身體?“
    “是啊,師父,他的身體,嚴重虧空,若不調理好的話,恐怕沒多少時日可活,懇請您開恩,讓他暫住在下院些時日。”
    似衝也在求情。
    “好,他就由你二人照看,為師還有要事,需外出一趟。”暉靈道人欣慰而笑,對自己兩位弟子的仁善心腸,感到很是滿意。
    接下來的幾個月裏,薑漠每日都在下院砍柴挑水,盡可能地回報三一門的恩情,也漸漸的和似衝、左若童熟絡了起來。
    隻是他那誇張的食量,比兩個人加起來還要多,身體就像無底洞一樣,大口吃著饅頭,粗糧,野果,無論是三一門的膳食,還是下院附近的花果,都被他狼吞虎咽。
    僅一月過去,17歲的薑漠判若兩人,體格結實了一倍多,在兩位師兄的藥材調養下,元氣越來越充足。
    第二個月底,似衝再一次來到下院,看著那血氣旺盛,眸光明亮薑漠,突發奇想,和左若童一合計,決定給他傳點基礎的築基功法,並教導他如何得炁,循序漸進。
    結果出乎意料,薑漠的天賦,沒有他們想象中的愚笨,與其說他資質不行,倒不如說他就像一張白紙,什麽都不會,但按照兩人分享的經驗,僅僅不到半個時辰,就得炁了,速度之快,堪稱曆代少有。
    “好家夥,險些玉珠蒙塵了,師兄,我就說這小兄弟,準能行!!”
    柴房裏響起似衝爽朗的笑聲。
    “和我想的差不多,或許小薑隻是缺了些時間,如果你我緣分夠的話,說不定還能成為師兄弟。”
    左若童拍了拍青年薑漠的肩膀,並告知再修煉一個月看看,等師父回來,仍有測試的機會,屆時他會求情。
    為了看到薑漠的更大潛力,左若童將藏經閣內收藏的基礎武學典籍《托雲手》、《碎鐵拳》,分別借閱給他。
    自那天起後,狹窄的下院柴房內,每日都有獵獵作響的拳風,無論是為了拜入宗門,還是在亂生謀得生存的本領,薑漠都不敢鬆懈半分,潛心苦練。
    待到又一個月過去,薑漠發生前所未有的蛻變,他感覺力氣格外的充足,肌肉強硬,渾身都有使不完的勁,那種名作‘炁’的虛實物質,流淌在他的血肉骨骼之間,充實著他的生命。
    而且,他的碎鐵拳、托雲手,略有小成,學會揉進真炁,爆發更強的威能。
    雖然他還沒入門,但在宗門裏,僅有一重、二重的前輩們,在力氣上遠遠超出他,據左若童、似衝兩人觀察,其他還沒到一重的弟子,有一大部分被薑漠超過,這等資質,已經足以用驚豔來形容。
    不久,妙暉道人歸來,他的狀態很差,疑似在外遇到了莫大的打擊,原先神采奕奕的麵容,仿佛蒼老了數十歲不止,整個人憔悴了許多,選擇閉關一周。
    一周後,左若童、似衝把薑漠帶上山,說明情況,再次替他求情,心灰意冷的妙暉道人,很是疲憊,隻是點了點頭,默許可以。
    然而,當他再次撫頂薑漠的頭顱時,感受到澎湃的生命力量,不知為何,倒是笑了出來,笑得有些悲涼,有些自嘲。
    “好苗子啊倒是我前段時間心煩意亂,辜負了你”
    妙暉道人先是有些慚愧的自責,而後開門見山地問:
    “實在抱歉,小友,若不嫌棄的話,你可願做我關門弟子?”
    他的表態,出乎三人的意料。
    “快,快。”
    似衝在一旁低聲碎碎念,左如童目露喜色,嘴角揚起一抹溫暖的弧度,他知道這事成了!
    “師父在上,受弟子一拜。”薑漠三拜九叩。
    “好好好!!!”
    老人連道了三個好,情緒有些激動,幾次歎了又歎,連忙把薑漠扶起。
    “孩子,今後就跟著為師修行吧。”
    光陰如梭,山中無歲月,薑漠如影隨形的跟著師父,修煉逆生,十數年下來,已經是接近二重巔峰的境地,更是和左若童、似衝,以及其他的師叔,師弟們打成一片。
    這是他從來都沒有的感受,童年時期的羨慕,對家人、親屬的渴望,在這裏得到了彌補。
    哪怕是已經二十多歲,快三十歲,許多夜裏,從噩耗驚醒的薑漠,依舊會默默流下熱淚,他很珍惜眼前的一切,將宗門看作他最重要的“家”。
    他害怕一切都是假的,害怕根本就沒有人真正的對他好,害怕這些活生生的師兄、師弟,長輩們,哪一天突然就不在了,還是剩下他孤零零的一個。
    1913年,妙暉道人坐化的前一個時辰,門外跪著一眾弟子傷悲憾哭,唯獨將薑漠喚進寢房,吐露心聲,並委以重任。
    時隔多年,他終於知道師父為什麽在第二次回來時,變得那麽落魄、憔悴。
    原因在於妙暉道人的師兄成了北疆的邪修,實力之恐怖,遠非他所能阻擋,任其犯下滔天殺孽,欺淩、奴役許多的部族,他也無能為力,甚至交手過後,還被打成了重傷,最終對方念在過往的舊情,才幸得一命苟活。
    “漠兒漠兒”
    老人聲音嘶啞,枯瘦的手緊緊地握著薑漠的手,眼裏盡是不舍、遺憾、不甘,還有擔心,諸多的情緒揉雜至一處,化作渾濁的淚水,卻再無力氣,說出半句。
    “漠兒知道!漠兒知道!”
    生怕老人聽不見,留有遺憾,薑漠焦急而慌忙地道,字字清晰,聲音帶有哭腔。
    “我一定會去北疆的,師父,你再看看我,再看看我師父!!”
    “師父!!”
    過去撫養他長大的老人離世,他年紀還小,心智稚嫩,痛哭幾日,不能接受也隻能接受;
    而現在待他如血親的師父離去,他偏偏已是成人,對悲痛更為敏感,知道這是陰陽兩隔,哭得渾身發顫,眼眶通紅,像是委屈,像是難過,死死地咬著嘴角,滿臉的淚痕。
    老人艱難地投來一抹眸光,嘴角的笑意欣慰,幹枯發黃的手指,用盡全部的力氣,擦去薑漠的淚水。
    “漠兒”
    他喚出這句後,氣息緩慢衰落,眸光黯淡,右手開始無力垂落,幹癟的肌膚,僅存的餘溫也很快冰涼。
    “師父”
    薑漠再也抑製不住淚水,整個人嚎啕痛哭,就像失去一切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