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睡意襲來，李學文不清楚自己在什麽時候睡著的。
    等他醒轉過來，外麵已經天光大亮，隱隱地，李學文還能聽到行人說話的絮絮聲。
    他揉了揉有些發木的臉部肌肉，看了看四周。
    結果就和一女同誌的眼神對上了。
    “小同誌，你怎麽趴在陸隊長的桌子上？”
    那女同誌年紀和陸義博差不多，應該要更小一些，她好奇的看向李學文。
    “公安同誌，我是來報案的，現在陸公安他們去執行任務了，我在等結果哩。”
    今天剛好周末，李學文不用上班，才有這閑工夫坐在派出所裏。
    “噢！原來提供線索的人是你，我還說呢！”
    那女公安嘴巴微張，她也是後來才聽說的。
    幾個小時前，所裏大部分的警力都被抽調走了，說是要辦一件大案。
    而傳聞線索是一名小夥子提供的。
    現在知道提供線索的人是李學文後，那女公安有些不敢置信。
    她可是聽說了，這件大案所裏忙活了有一陣時間了，就差臨門一腳了，可卻遲遲推進不下去。
    結果最後這臨門一腳是眼前的小夥子給踹的，實在大跌眼鏡！
    女公安便好奇了，搬來一張椅子坐在李學文對麵。
    “小同誌，你是怎麽發現的？”
    “陸公安沒回來之前，我是什麽都不會說的。”
    “這事兒都在所裏傳開了，你就透露一下子唄。
    你還沒吃早飯吧，你要是回答了這個問題，姐姐我帶你上國營飯館吃一頓。”
    姐姐？
    李學文虛著眼看了看麵前的女同誌，對方的年紀估摸著要比他大上兩輪。
    不過他倒是很識趣，沒在年紀這事兒上糾結。
    摸了摸肚子，昨晚光是趕山路就耗費了他不少的體力，的確是有些餓了。
    他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又理了理有些淩亂的衣服。
    女公安見他這幅樣子，便知道他不會說了。
    “那我換一個問題，你和陸隊長是什麽關係？”
    一般的線人可不會被陸義博留在這裏。
    李學文不由一噎，他怎麽感覺麵前這女同誌不是在問他，更像是在打聽有關於陸義博的消息。
    回憶起來，陸義博整天不是在辦案就是辦案，貌似很少回家。
    結合之前去陸家的見聞，李學文的確沒見過除了陸筱筱以外的女人。
    這麽說來，陸義博目前的感情狀態是單身？
    一念及此，李學文不由覺得有趣，老陸這人看起來還挺受歡迎的。
    “公呃，這位公安姐姐，我和陸公安關係可好了，他的事情我都了解。”
    對麵的女公安眼裏猛然爆發出一抹驚喜之色。
    “真的，我的好弟弟，快跟姐姐說說。”
    “姐姐，我肚子餓了。”
    李學文摸了摸肚子。
    “我叫陳銘，你以後就叫我陳姐就行了，弟弟，跟姐走，帶你吃飽飯。”
    陳銘不是那種溫婉的女子，說話動作無不透著幹練與颯爽。
    當下就拉著李學文出了派出所，直奔國營飯館而去。
    昨夜下了一晚上的雪，此時街麵上已經積了厚厚一層。
    陳銘推來她的自行車，隨後載著李學文來到一間店麵不大的飯館。
    “這麽多人，看來咱來晚了。”
    陳銘瞥了一眼長長的隊伍，隨後排到了隊伍的後麵。
    “陳姐，這隊伍這麽長，不耽誤你上班吧？”
    “我在所裏的工作是文職，不要緊。”
    陳銘擺擺手，示意不用擔心。
    “對了弟弟，我還問你叫什麽名字呢？”
    “陳姐，我叫李學文。”
    “學文，跟我說說陸隊長的事情唄。”
    “他女兒十五六歲了。”
    陳銘：
    我是讓你說這個嘛，這不是純氣人嘛！
    “我知道，陸隊的閨女我見過，挺聽話的孩子，不用操心。”
    這下輪到李學文無語了，他沒想到陳姐看著大大咧咧，竟還是個戀愛腦。
    說實話李學文並不看好陳銘對於陸義博的追求。
    雖說女追男隔層紗，但是陸義博那種工作狂人不在此列。
    一個全副身心撲在事業上的男人，不是鋼鐵直男就是感情受挫。
    李學文覺得陸義博應該是後者，內心受傷感情封閉，所以不斷工作麻痹自己。
    別愛他，沒結果！
    “其實我和陸公安認識是機緣巧合，期間給他提供了幾次線索”
    李學文撿著一些能說的告訴陳銘。
    陳銘聽完李學文的轉述後，表情都麻了。
    人怎麽能倒黴到這個地步！
    她忽然看了看左右，隨後湊到李學文近前：
    “學文，姐覺得你可以找個時間去廟裏去去穢。”
    啊這
    一個唯物主義戰士勸說李學文去搞封建迷信。
    “陳姐，我，我會考慮的。”
    李學文點了下頭。
    “學文，你這太邪門了，別人一輩子都碰不上幾個，結果你半年碰到了好幾起。
    我在派出所裏工作這麽多年，都沒見過你這種情況，你還是聽我的去拜一下。”
    陳銘表情嚴肅，不似開玩笑。
    李學文能感受到對方對自己的關懷，便也認真的答應了下來。
    “陳姐，這兩天等空閑了我就去。”
    “你看著年紀不大啊，能有什麽忙的？”
    “其實我在廢品站上班來著。”
    聽到李學文在廢品站上班，陳銘眼裏閃過一絲惋惜。
    廢品站的工作並不好，在她看來沒什麽前途。
    雖然就相處了這麽一會兒，她已經把李學文當成弟弟看待了。
    她一時間不知如何回應。
    “學文！你怎麽來了也不告我一聲啊！”
    忽然，一男子的聲音傳了過來。
    李學文和陳銘向說話的那人看去。
    “周哥，我看你挺忙的，就不想給你添麻煩了。”
    陳銘帶李學文來到的飯館正是趙申那家。
    周滿倉皺著眉，“學文，你這不外道了嘛，什麽麻煩不麻煩的！”
    “趙廚師長想見你，咱們別在這排了，怪冷的。”
    周滿倉拉著李學文就要往裏麵走。
    “周哥，等等，我和我姐一塊來的。”
    周滿倉這才看到排在李學文前麵的陳銘。
    他一眼便看出二人並非親姐弟關係，“既然您是學文姐姐，那就一塊進來吧。”
    在旁人羨慕的目光中，二人被周滿倉帶進飯館裏麵。
    周滿倉給二人騰出一張桌子，招呼著他們坐下。
    “學文，還有這位姐姐，請稍等，你們的早餐一會兒就上來了。”
    周滿倉將毛巾搭在肩上，隨後快步走入後廚。
    陳銘這時才反應過來，她驚訝的看向李學文：
    “學文，原來你和這裏的廚師長認識啊？”
    “這又是另外一個故事了，算是有些交情吧。”
    陳銘嘴微張，她沒想到隨口認下的弟弟交友竟然如此廣泛。
    國營飯館的廚師長雖不是什麽大人物，但也是許多人巴結的對象。
    對方手裏掌握的關係網絡不簡單，能搭上廚師長的線，無論是打聽消息還是求人辦事，都容易許多。
    派出所一直想發展趙申成為線人，但趙申滑得跟泥鰍似的，總能找到緣由推諉。
    結果這樣的人，竟和麵前的李學文關係不一般。
    “李老弟，你可有一段時間沒來老哥這兒了！”
    一陣爽朗的笑聲傳來，五大三粗的趙申端著兩個蒸籠走來。
    李學文起身相迎，“趙老哥，實在是公務繁忙，走不開身。”
    趙申知道李學文當了新部門的組長，“理解理解。”
    他將兩蒸籠放下，看向另一旁的陳銘。
    “這位是學文你姐姐？”
    “哈哈，剛認的。”
    陳銘站起身來，向趙申伸出手：
    “趙廚師長你好，我是陳銘，在派出所工作。”
    趙申臉上的笑意收斂了幾分，伸出手來和對方握了握。
    “原來是公安同誌，久仰久仰。”
    “趙老哥，我們是來吃早飯的，不知今早咱們有什麽樣的口福？”
    李學文笑著緩解氣氛，他看得出趙申似乎對於陳銘不是很歡迎。
    按理說像他這樣八麵玲瓏的人，不應該對派出所的同誌這個態度。
    聽到李學文的話，趙申臉上的笑容盛了幾分。
    “你們來吃我做的早餐，我很高興。今天我做的是鮮肉大包和白菜包子。”
    趙申將蒸籠的蓋子揭開，一陣濃鬱的香味飄散出來。
    軟乎的包子皮上掛著一抹油光，晶瑩透亮，光是看著就讓人流口水。
    “這可是廚師長親自下廚做的，味道美著呢！”
    一旁的周滿倉適時的遞上一句吹捧。
    李學文知道趙申現在極少下廚，都是讓幾個徒弟做。今天算他運氣好給碰上了。
    “陳姐，咱倆今天有口福了。”
    陳銘還在想著剛才趙申對她態度的轉變。
    她在派出所裏雖然隻是擔任文職，但多年的耳濡目染，也讓她養成了幾分看人的本事。
    趙申表情的變化雖然不明顯，但還是被她敏銳的捕捉到了。
    她有些震驚於趙申對自己這個便宜弟弟的態度。
    二人的關係可不像是李學文說的那樣一般。
    看起來，趙申對於李學文的態度很好，甚至有一些
    討好的意味？
    陳銘想不明白，趙申交友廣泛，又是國營飯館的負責人，怎麽會對一少年產生討好的想法。
    “陳姐，陳姐~”
    李學文輕輕喊了喊陳銘，從剛才見到趙申後，她就有些呆愣了。
    陳銘回過神來，臉上掛上笑容：
    “怎麽了學文？”
    “陳姐，趙老哥做的包子可好吃了，你也快嚐嚐。”
    陳銘這才注意到李學文手裏拿著個缺了一角的包子。
    她也跟著抓了一個包子，塞入口中，隨後不由瞪大了眼睛。
    “豪次！尊豪次！”
    陳銘腮幫子鼓鼓的，連帶著說話都有些含糊不清。
    “學文，陳公安，你們慢慢吃著，我回後廚忙了。”
    後廚哪裏有事讓他忙，他隻是單純不想和公安待在一塊。
    “滿倉，你照看著點，若是公安同誌有什麽需求，盡量滿足。”
    囑咐一句，趙申便抹身回了後廚。
    “學問，還有公安同誌，有什麽需要盡管和我說，我先去照看其他客人了。”
    “多謝，周同誌你去忙吧。”
    陳銘客氣的回應了一句。
    待周滿倉走後，陳銘和李學文坐在位置上悶頭吃包子。
    期間，李學文注意到陳銘有幾次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