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三刀斬,惹人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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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台側麵銘刻的符文逐一亮起,勾連成線。
淡紫色的光芒升騰上半空,形成一個倒扣半圓,將整個比武高台籠罩其中,宗師交戰的餘波也不得散出。
如此大規模的陣法,如此高的特製石台,幾乎快趕上謝家的了。
謝家的演武場就是個沙場,比這白玉石台看起寒磣,不過那陣法足以防範高階交戰的餘波,最關鍵之處倒是高出許多。
但是臨時搭建的比武擂台都是如此手筆,也足以說明龜茲國的富庶程度。
這麽有錢、位置這麽好,國家卻又如此小,軍隊和高手都不算強大,難怪惹人覬覦。
不過龜茲國向來在西域左右逢源,交好大國與大勢力,這麽多年一直生存下來。
隻是大食國軍威正盛,一時似有攪風攪雨的征兆,讓整個西域氣氛都有些微妙。
謝淵仰望著那淡紫色的瑰麗光罩,略微有些出神的想著。
秦川見謝淵對他的威脅分毫無動於衷,甚至還有些出神,登時感覺被看輕。
他氣血上臉,怒喝道:
“張狂!等會看你跪地求饒的時候,是不是還這麽目中無人!”
他彎刀指著謝淵,而後往回一引,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旋即秦川轉身,看著王宮露台上的龜茲國王和公主,大喊道:
“公主殿下,我將斬下這名挑戰者的頭顱,作為迎娶你的聘禮!
“而日後,我還將斬下龜茲國所有敵人的頭顱!隻要我在,沒有任何人可以入侵偉大富饒的龜茲國!”
他用力敲擊了兩下雄壯的胸膛,敲的邦邦響。
如此張揚自信,特別符合西域人的文化審美。
再加上秦川說的話很聰明,已經將自己和龜茲綁定起來,而他這段時間縱橫無敵的表現的確有目共睹,深入人心。
一時周圍廣場上萬觀眾全都熱血沸騰,紛紛歡呼鼓掌起來!
“秦川!秦川!”
“斬下中原人的狗頭!我要看血流成河!”
“龜茲的駙馬!龜茲的英雄!”
廣場上的呼喊震耳欲聾,全是支持秦川的聲音。
人群一角的謝慶陽在這種環境下臉色煞白,不知道怎麽自家的客卿好像就成了公敵。
如此場麵,哪怕是宗師,恐怕士氣也要大受影響。
“這秦川,不隻實力強,心計也很深。開場先落後一城,盧先生到底有沒有把握?”
謝慶陽心中七上八下起來,暗自著急。
他仰頭看向高台上的謝淵,卻發現他的表情仍然平靜,不由心下稍定。
不管怎樣,至少這盧先生看起來還是挺鎮定的……
謝淵自然不至於被這點場麵嚇到,他隻是靜靜的看著秦川的表演。
露台上的國王麵帶微笑,輕輕鼓掌,這一幕讓底下的民眾更加振奮,喊聲更大了。
阿依娜看著這一幕,稍微瞟了一眼謝淵,見他仍自鎮定,目光微閃。
“開始吧。”
阿依娜輕聲說道。
國王一聽,立馬神情一肅,做了個手勢。
露台下的侍衛看到手勢,躬身一禮,而後轉身踏前一步,運足力氣吼道:
“比試開始!”
秦川望著謝淵,露出猙獰的笑容:
“我要讓你為你的狂妄付出代價!你的頭,會是最後一個斷掉的部位!”
他舉起彎刀,猛地蹬地,發出轟的一聲。
身形一個閃爍,秦川直接從原地到了謝淵的麵前,展現出極為驚人的速度。
他見謝淵似乎沒跟上自己的節奏,獰笑加深,彎刀高舉,映照著金黃的陽光,發出刺目的光芒。
轟的一聲,彎刀帶起無比淒厲的呼嘯,悍然朝著謝淵左手臂劈下!
觀眾看到如此速度、如此迅猛,頓時驚呼又興奮。
要見血了嗎?
之前的數名比試者中,就有好幾個都是在秦川一個猛衝之下便交待了。
即使在混亂西漠的許多宗師裏,他的速度都算極快!
數年前還有幾名宗師看不慣他,聯手想要圍堵,結果被他輕易逃掉,根本望不到他的項背。
而後幾年間,秦川一一將這幾名宗師殺死,奠定了赫赫威名。
謝淵望著牛高馬大、麵容猙獰的秦川,雙目中清晰的倒映出了這個明顯的混血兒宗師相貌。
秦川幾乎看不清影子的動作在謝淵的眼中分毫畢現,等到他衝到麵前,謝淵瞬間便抬手拔刀,擋向了左邊。
鐺!
兩刀交擊,發出巨響。
一股狂猛的勁氣瞬間從交擊處蕩開,撞到了周圍的防護罩上,蕩起微微的紫色漣漪。
驟然爆發出的強光晃得觀眾眯眼,等再睜眼時,發現台上兩人都是靜止。
謝淵的百變玄兵化作長刀,穩穩的架住了秦川勢若雷霆的彎刀,雙眼一片淡然。
境界不低,功法一般。
就是讓他砍,恐怕都要三刀以上才能破開一點自己的不滅金鍾罩。
謝淵瞬間就了解了對手的實力,微微點頭。
看來自己不用暴露什麽。
秦川的眼神則微微變化。
他這一招雖然隻是試探,但也出了七成力,還占了先發的優勢。
結果這名對手,開始看起來沒有反應,出刀的瞬間卻極為迅速!
他幾乎都沒看清,謝淵的長刀就架住了他的彎刀,而且架的很穩。
看來這人有兩把刷子。
秦川眼神微沉,但是分毫不畏懼。
有兩把刷子的宗師,他見得多了,好多不都被他埋在了黃沙之下!
他喝了一聲,彎刀驟起,就要劃出第二招。
謝淵看著那洋溢著濃鬱血光的彎刀,其上赤色光芒如同血焰,既是秦川無比渾厚的血氣,也是他殺人無數凝結的殺氣,纏繞其上,使彎刀威力絕俗。
硬拚的話謝淵不怎麽吃虧,卻也占不到太大優勢。
所以他決定不再硬拚。
他眼中清晰劃過秦川抬刀的軌跡,看著他剛剛將彎刀抬到最高點,心頭靈光一閃,本要推出的一刀稍微換了個角度。
長刀劃過一個完美的弧度,平平無奇的刀卻讓周圍光芒一暗,隻有雪亮的刀光閃過,映照在眾人眼中,然而分毫反應不過來。
好快!
秦川大驚失色,沒想到謝淵的這一刀如此快。
他剛剛舉起的彎刀不得不用盡全力的劈下,雖然還沒準備好,卻隻能勉強來擋謝淵削向他胸腹的一刀!
嘭!
謝淵長刀將秦川倉促擋過來的彎刀撞得往後一動,差點切進自己的胸膛。
他亡魂大冒,使足全身力氣才好不容易穩住了雙手,死死抵在胸口之前。
還好擋住了,這人的刀法怎麽如此快!
秦川心情已經凝重至極,正要凝神應對下一刀。
忽然,他聽到了一聲狼嚎般的嗚咽,似乎從極為遙遠的沙丘上傳來,又似乎就在耳邊。
謝淵的刀已經到了,在秦川反應過來之前。
他前一刀斬過秦川胸口,逼他回刀沉肩、力已用老,其實是看往下一招。
謝淵用起了久未使用的奔狼刀訣,長刀電閃,劃過秦川喉間。
這一刀太快,斬破了空氣,還發出了如同大漠狼嚎的嗚咽;
然而秦川聽到聲音之時,刀鋒都已先一步斬出,趁著秦川彎刀在胸,輕巧的切過他的喉嚨。
秦川看著謝淵行雲流水般的收刀,退後,靜靜的盯著自己,然後才感覺喉嚨一痛。
力氣如同流水一般的隨著血液噴薄而出,宗師的強大生命力在更強大更鋒利的刀勁麵前,被完全抽離。
真是好快的刀……
秦川一片恍惚,還沒完全反應過來,就已經緩緩倒下。
整個龜茲王城廣場一片死寂。
三刀。
隻是閃電般的三刀,比試就結束了。
這場擂台比試比所有人預料的都還要快,就連謝淵自己都沒有想到。
謝淵本想若不用真功夫,或許還要一番周折才可以拿下秦川。
但是第二刀時他就靈機一動,劍心通明之下,瞬間看透了秦川的破綻,福至心靈般的就是兩記連斬。
而秦川的應對和他預想的如出一轍,直接就被一刀斷喉。
奔狼刀訣本沒有這麽快,但謝淵掌握著浮光掠影劍的心法。
天下任何以快為核心的功法身法,若用浮光掠影劍的路子去使,自然是完全不同的效果。
這刀法麵子還是奔狼刀訣,裏子或許該叫浮光掠影刀。
雖然心法劍意和刀道略不匹配,但是對上一個被看透破綻的宗師也就足夠了。
謝淵心神微動,感覺李星拓給自己的示範啟發了他許多,哪怕隻是入門的浮光掠影劍也妙用無窮。
一次實戰,謝淵感覺自己對浮光掠影劍的領悟加深了。
他這邊正在現場總結,陷入思索,廣場邊上萬人卻看著他,鴉雀無聲。
很難想象如此多的人同時保持寂靜,更何況剛剛還是一片喧嘩。
然而這一幕,實在是超出了所有人的預計。
片刻前還眾望所歸的秦川,倒下的未免太幹脆了。
三刀是高手眼中的三刀,在實力更弱點的武者以及普通人眼裏,就是比試剛開始,秦川疾衝而上,衝進謝淵舞出的耀眼刀光,而後毫不含糊的抹脖子倒下。
簡直像是自己送上門來找死。
許多觀眾慣性的歡呼還卡在脖子裏,看著謝淵獨自站立,才慢慢反應過來。
這個挑戰者,三刀就解決了縱橫西漠的獨行宗師、連戰連捷的守擂者?
他這是什麽實力?
“好強的刀法!秦川竟然完全沒有抵抗就死了!”
“這樣的水平,恐怕已經達到西漠裏最強的那幾個境界吧?”
“這人是誰來著?我剛剛沒有很關注他的名字……”
“如此高手若加入龜茲國,咱們也不用怕什麽大食了!”
“龜茲的駙馬!龜茲的英雄!”
喧嘩漸起,逐漸恢複了震耳欲聾,甚至猶有過之。
隻不過歡呼的對象不再是秦川。
露台之上。
國王露出震驚的神色,喃喃道:
“陳郡謝氏一個不出名的客卿,便有如此實力嗎?若是他們能保護我國,豈不是萬無一失……這麽厲害的高手,之前怎麽從沒聽說過?謝家什麽時候有的這號人?”
阿依娜看著謝淵,湖水般湛藍的眸子裏倒映著那個身影,微微起了漣漪。
她低聲道:
“是啊,陳郡謝家什麽時候有的這號人呢?”
等守衛將秦川的屍體抬了下去,國王宣布謝淵勝利,萬人大廣場頓時沸騰起來。
國王對謝淵講了幾句勉勵的話語,諸如看好他迎娶阿依娜雲雲,今天的擂台就算結束。
直到有下一個挑戰者,或者一段時日都沒人挑戰之後,這比武招親便算結束。
不過看著謝淵的這個表現,許多人認為恐怕很難有人再敢來挑戰。
臨走前,謝淵朝露台望了一眼,看到阿依娜正在俯視著他。
那湖藍色的眸子微微一彎,似乎朝著謝淵笑了一笑,然後就娉婷嫋娜的轉身進了露台裏麵。
擂台下頓時響起了一片歎息,足有千人遺憾的歎息是如此的整齊劃一,發出了巨大的聲響。
龜茲國王城的人與其說多麽好事好武,或許更多的是男子們為了一睹阿依娜的風采而來。
哪怕她終年都戴著麵紗,沒幾個人有幸見其真容,但是隻是看那無限妖嬈的身姿和勾魂攝魄的眼睛,都讓這些男子們癡迷。
“也許不摘麵紗更讓人心癢一些。”
謝淵暗道,畢竟他看過太多的例子了。
他下了擂台,和謝慶陽在萬眾矚目中迅速遠去。
謝慶陽直到到了客棧還一臉興奮,幾乎語無倫次:
“盧先生!您真是太厲害了盧先生!連那秦川都被你三刀斬落,怪不得家主派您過來!”
謝慶陽已經在這裏呆了一段時間的,看過幾次擂台,他深刻的知道秦川的強大。
然而如此強人在謝淵麵前隻堅持了三刀,連像樣的反擊都沒有,一下打破了謝慶陽心中的擔憂。
雖然盧先生在家族並不出名,但是實力分毫不差!
他都懷疑怕是跟他的頂頭上司謝謙差不多了,那可是代表謝家臉麵、實力不俗的外事長老。
謝淵隻是揮了揮手,道:
“阿依娜應該很快就會派人過來吧?”
謝慶陽點點頭,低聲道:
“您手上的秘法對他們很重要——當然,那東西除了咱們謝氏,恐怕對很多勢力都很重要……
“想必今晚就有人會來。”
果不其然。
和之前一樣的半夜時分,龜茲王宮來人如期而至。
還是阿依娜。
看著換了身長裙卻依然襯托的身軀火爆的阿依娜,謝慶陽感覺鼻子微熱。
謝淵靜靜看著阿依娜有意無意的欠身行禮,嗓音柔媚勾人:
“盧先生果然強大!您已經贏下阿依娜了。”
謝淵搖了搖頭:
“公主殿下說笑了,在下隻是完成交易。什麽時候能拿到曼殊沙華?”
阿依娜聞言,雙眼望著謝淵,露出幽怨之色:
“盧先生,您如此瞧不上阿依娜麽?難道阿依娜還不夠一朵小花美麽?”
哪怕隻是一雙眼睛,如此可可憐憐的望過來,恐怕九成九的男子都頂不住。
反正謝慶陽哪怕覺得沒看自己,他也都一陣迷糊,想替謝淵拍胸脯答應了。
“公主是西域最美的花朵,在下無此福分,不敢褻瀆。我隻要摘得新生的曼殊沙華便知足了。”
謝淵依然不為所動。
什麽裝腔作勢的西域妖姬,在他心中的確比不上曼殊沙華。
看這茶裏茶氣的模樣,真帶走了他的後院兒指不定起什麽樣的大火。
阿依娜一聲歎息,讓謝慶陽心都要碎了。
“既然盧先生瞧不上阿依娜,阿依娜也隻得識趣。
“您已經幫了我一個忙,隻要將秘法給我,阿依娜便為您帶來新生的曼殊沙華。”
謝淵麵帶微笑:
“好說,隻要你將靈花帶來,我就把秘法給你。”
房間內一時有些安靜。
他靜靜看著阿依娜,而阿依娜則回望著他。
謝慶陽莫名感覺氣氛有些不對,咳嗽一聲,正要說話,就聽阿依娜幽怨道:
“盧先生不信阿依娜?”
“哪裏。我隻是習慣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謝淵平靜道。
阿依娜伸手理了理波浪般的發絲,微微點頭:
“既然如此,那可能要再麻煩盧先生一下了。”
謝淵眉頭皺起,手微微一動,慢慢道:
“阿依娜公主莫非是在消遣在下?”
“阿依娜不敢。”
阿依娜悠悠道:
“隻是花期未到,尚有幾天才能摘取。新生的曼殊沙華嬌嫩非常,若是提前摘下,便會凋零。”
謝淵沉默一會兒,淡淡道:
“還要多久?”
“不久,快的話就天。”
“那慢呢?”
“應不會慢,畢竟龜茲還有盧先生都等不得。”
阿依娜平靜道。
謝淵仔細看了阿依娜兩眼,點了點頭:
“好,那我便再等三天。”
“我其實是不願讓盧先生等的,隻可惜如此不湊巧。”
阿依娜微歎了口氣,看了謝淵一眼,轉身離去。
等阿依娜走後,哪怕念念不舍如謝慶陽也眉頭蹙起,低聲問道:
“盧先生,他們到底是什麽意思?”
謝淵沉吟許久,突然道:
“你怎麽回中原?”
謝慶陽怔了一下,回答道:
“我有熟悉的馬隊,混跡其中穿越西漠。那支馬隊和幾個大馬匪的關係都很好,很穩當。”
謝淵點頭道:
“這馬隊什麽時候能回?”
“明天就有一趟。盧先生……”
“那你明天就走。”
謝淵擺擺手:
“自己小心些,注意掩藏形跡。”
“盧先生……我明白了。”
謝慶陽聽明白了,有些緊張,點了點頭。
他倒是有心想幫忙,但是實力不足,留下也是添亂:
“盧先生,您自己當心。”
謝淵看了他一眼,點頭:
“回去之後,你可以去找謝謙,就說我覺得你幹得不錯。
“他在哪,你就跟他到哪去。”
謝慶陽辦事能力還不錯,在龜茲這邊路子都打通了,沒拿到東西也是非戰之罪。
而且人也挺機靈,性格卻也樸實,謝淵對他印象挺好。
謝慶陽愣了一下,下意識拱手道:
“好的,盧先生。”
他有些不明白,感覺這位盧先生的口氣有些莫名的大?好似他還能指揮謙長老一般。
謙長老可是負責三州之地的外事長老,還是謝家的本族,盧先生一個外姓客卿,地位有這麽高嗎?
謝慶陽有些狐疑,不過自然沒有表現出來。
他還不知道謝謙現在在哪,也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不然那句“他在哪,你就跟他到哪去”,恐怕會讓為一個分支差事都得奔走許久的他高興的瘋掉。
隻有等許久之後,謝慶陽才能知道這是什麽樣的機緣。
而給此時的他再狂野的想象力,也想象不出眼前之人的真實身份。
將謝慶陽安排走之後,謝淵一個人住在客棧之中,三天沒有出門。
這三天他都在靜靜總結浮光掠影劍的領悟和用法,靜心修煉,提高著實力,也等待著交易的最後完成。
三天之後。
一名王宮信使來到客棧房間:
“盧先生,公主殿下請您去王宮一敘。您想要的東西,她已經準備好了。”
謝淵看著那名王宮侍衛,靜靜道:
“告訴阿依娜公主,我在這裏等她。”
王宮侍衛臉現怒容,然而他知道這位是公主的貴客,強大的宗師,甚至有可能是王國未來的駙馬,隻得按捺下去:
“我這便回去稟報。”
謝淵在房間裏安靜等待,將自己的丹藥、法寶和兵器一一檢視。
他將蛟魂取出,用那特製的裹布擦了擦槍尖,望著這湛藍色的頂級玄兵。
哪怕陽光沒有照進來,這簡約的長槍都自然閃爍著幽藍的光芒,照耀得房間如同在深湖之底。
謝淵露出微笑,對這兵器十分滿意。
隨著他的實力突破到宗師,謝奕給這件頂尖玄兵的第二層封印也被他打開了。
除了更為鋒銳、更能破甲,玄兵的玄力終得釋放。
謝淵隻要元神之力觸動,蛟魂可以自然而然的散發出寒冰之屬,凍結四周,限製敵人,不在話下。
蛟魂此時的威力,已經有了全盛時期的一半。
“會有用得著你的時候的。”
謝淵低語道,然後又將蛟魂裹上,負於背後。
天隱術一動,這根裹著布條的長槍便消失不見,仿佛謝淵背後是空的。
大成的天隱術遮蔽一下身上的死物不在話下,雖然有點費神、也不那麽方便就是了。
謝淵也很眼饞傳說中的儲物袋、須彌戒指之類的東西。
那不隻是話本傳奇,許多遺跡的出產證明這世界的上古時期,百花齊放的修者們是有這些東西的,而且還相當普遍。
隻可惜天地巨變之後,這些太過玄妙高端的東西已經失傳,哪怕遺跡裏偶有出產,都早已不能再用。
仿佛天地的空間規則都產生了變化,明明許多東西看起來還是好的,而很多此類法寶也都是完好的狀態,就是用不了。
比如謝淵手上的這個家主扳指,據估計本來是一件頂級的空間法寶,現在修複也隻能有儲存氣血之用。
雖然對武者來說也是極品法寶,但難道卑劣的武夫隻能用點仙人們的邊角料嗎?
明明現在的武者修到後麵也可以一槍貫穿天地。
其實許多上古遺跡裏留存的法寶品相都相當不錯,可以一用。
但就是涉及到這些高階的空間之力的東西就用不了。
比如陣法之道雖流傳於世,但傳送法陣近乎絕跡。
便連鑽研此道的千年隱世家族慕家,也是靠著不世出的天才慕朝雲才讓傳送陣重現天日,卻也和上古之時相去甚遠。
不少前人都估計或是空間之道在天地巨變之後產生了變化。
但天書燃燒墜地,世界劇變,改變的何止這一道?
謝淵佩刀負槍,調整好狀態,準備著最後的交易。
阿依娜讓他覺得有些問題。
一個西域弱國的公主,一眼就看出那篇章出自聖人遺冊?
說實話,就是給謝家的一些長老看,恐怕也不見得輕易能辨認得出。
彼時阿依娜的驚訝無法遏製,雖然隻說了一半也讓謝淵聽見,而她的震驚也足以說明,她知道那東西的來頭。
看起來這地方的宗師都不算強,高階宗師就整個西域都是寥寥,但謝淵可不敢大意。
灶教,還有般若寺,兩大勢力的起源都是這片熱土。
即使現在,西域也還有大金剛寺這樣的頂尖宗門。
謝淵不會低估這片曆史悠久的土地。
過了沒有多久。
客棧的門被輕輕敲響。
謝淵一聲請進,房門被推了開來。
覆蓋在寬大鬥篷之下的阿依娜走了進來,照例先解下鬥篷,露出裹著緊身長裙的妖嬈身姿,以及覆蓋著麵紗的臉,還有藍寶石一般的雙瞳。
她手上捧著一個盒子,眸子裏倒映出謝淵的身影:
“盧先生,我帶著東西來了。”
謝淵點點頭:
“有勞公主。”
他也不解釋,他不去王宮的原因,不用說阿依娜也知道。
阿依娜看著謝淵,慢慢遞出盒子,然後輕輕揭開。
一股異香頓時散發出來。
謝淵看著那朵盛開的曼殊沙華,花瓣層疊展開,開得恰到好處。
他稍微屏住了呼吸。
新生的曼殊沙華,花瓣竟是透明!
透明中微微泛著鮮紅,花蕊如同許多絲絨觸手般伸了出來,發出淡淡的金色光芒。
夢幻。
仿佛隻有在夢中才能見到這樣的花。
謝淵的第一反應便是這個。
然後他直接伸手,想要接過這個盒子。
阿依娜微微一笑,手瞬間往後一縮。
然後,她手一空,被同樣加速的謝淵直接摘走了寶盒。
阿依娜愣了一下,望著空空如也的手,再看向拿著盒子欣賞的謝淵,不由咬了咬唇。
謝淵又欣賞片刻,才忍住心中不舍,將盒子蓋上。
盒子上的法陣清光流轉,就將靈花鎖住。
既是免得藥力流失,又是為免謝淵忍不住一直想看。
他心中微微警惕,這花雖然美,但能讓他下意識想看的,說明的確不俗。
阿依娜看著謝淵終於滿意,忍不住道:
“盧先生,我要的東西呢?”
她的聲音多了些真實的幽怨。
這個家夥,從一開始就沒有一點稍解風情的模樣。
謝淵笑了笑,將那帛紙拿出,遞給阿依娜:
“你要的在這。”
阿依娜一把接過,看了一眼,瞬間眼睛大亮。
她呼吸稍顯急促,酥胸微微起伏,好不容易才按下去。
望著盧先生,阿依娜笑道:
“盧先生真乃信人。”
“錢貨兩訖。阿伊娜公主,就此別過了。”
謝淵拱手,不欲在此久留。
“等等。”
阿依娜忽然伸手。
她望著不解而警惕的謝淵,眼神一動,如湖中蕩起水波,刹那間明亮動人,讓人沉溺。
“盧先生,為感謝意,阿依娜還想送你一樣東西。”
謝淵微微挑眉:
“公主不必如此客氣。”
阿依娜微笑道:
“不是客氣,這是阿依娜願意做的。
“阿依娜想讓盧先生記住我的樣子。”
她說完不等謝淵回答,自顧自的將麵紗解下。
刹那間,一張趨於完美的臉頰露了出來。
湖藍色的雙眼澄澈瑰麗,高挺瓊鼻極為尖翹,卻不突兀;
比中原女子白得多的雪膚幾乎在發光,襯得豐潤豔麗的唇更是殷紅如血,讓人口幹舌燥。
一張巴掌大小的瓜子臉,弧線完美無缺,在下巴處收得極尖。
她的五官線條比中原更顯極致、更顯鋒銳,卻恰到好處,隻增加了淩厲美感,驚心動魄,觀之難忘。
這樣的五官挑不出一點毛病,西域的美神在此有了具象。
如此麵容,天然便是魅惑十足。
哪怕是見多頂尖美人的謝淵,看到這樣的臉都瞳孔微微一凝。
就是這一瞬。
一道身影從客棧的窗戶裏無聲無息的衝了進來。
一隻同樣雪白的手掌抓向了謝淵的後心,沒有發出任何聲息。
關鍵時刻。
謝淵從阿依娜清澈如鏡湖的眸子裏看到了身後的不對勁,瞳孔猛的一縮。
周圍的時間仿佛變慢。
他身影驟然劃過清晰明了的軌跡,帶出一溜兒殘影,繞到了身後之人的背後。
腰間佩刀瞬間探出,半空中就化為長劍,直指偷襲者的後心!
這一係列動作連一瞬間都不到,偷襲者隻感覺眼前一花,麵前的謝淵就成了虛影,而同時後心風聲凜冽,劍氣襲來。
她頓時神色一變,無比迅速的一旋身,凝聚著紫色光霧的手掌悍然迎向了那仿佛能刺穿一切的劍尖。
謝淵見對手轉過身來,幾乎同時便再度踏步,如同水麵滑行一般繞到對手側方。
長劍順勢再探,指向來者腋下,快過閃電。
偷襲者眼睛都跟不上謝淵的動作,隻能憑感知察覺到側身劍氣已經及身,不由尖叫一聲,身形猛地閃爍一下,瞬間到了房間的另一邊。
嗤——
謝淵這一劍落空,卻將劍尖斜斜指著的房頂都刺穿了一個小洞,透出天光。
來襲者看著那個小洞,麵色微變。
光看這個洞的痕跡,謝淵的劍刺似乎威力一點也不到。
堂堂宗師一劍,居然隻是小小一洞,任誰都該能將房頂炸開。
然而正因為如此,這一劍在旁人眼中才十分可怕。
宗師的勁力如果隻是凝成這一點,一直沒有溢散,那縱然他的修為隻是剛剛突破宗師,恐怕對自己也有威脅!
偷襲女子歎了口氣,輕輕道:
“謝家主果然不凡,如此年紀,已是宗師。而剛剛突破,實力便如此厲害,妾身佩服。”
她的聲音微微沙啞,仿佛撩在了謝淵的耳朵裏,有些癢癢的。
謝淵看著這個容貌無比清冷美麗、身段卻比阿依娜還火爆的動人女子,目露警惕。
雖然她身上的布料十分稀少,大腿之下、半球之上露出大片肌膚,謝淵卻一點也不敢挪眼睛。
這股魅惑的感覺,謝淵覺得似曾相識。
“你,是灶教的人?”
謝淵沉聲道。
那女子望著謝淵,雙眸如蘊水霧:
“妾身是合歡長老座下妙雲,奉長老之令,特來請謝公子去天外天極樂宮一晤。”
謝淵聞言,麵色一沉。
竟然又是那個魔教長老!
之前就是她派的八玄女來抓自己,現在居然陰魂不散,又派了一名宗師來。
謝淵已經聽慕朝雲說過,合歡長老似乎將自己視作再進一步的爐鼎。
她本身具備極為古老的傳承,擁有極為強大的實力,當年還和司徒婉爭過聖女之位,聽說隻差一線,全身而退。
這足以說明實力,而現在的她也離大宗師隻有一步之遙,在灶教中也是極具實力的長老。
被這樣的人盯上自然十分頭疼,但謝淵也沒想到剛到西域碰到了。
真的是,怎麽感覺人人都饞自己的身子?
他望著阿依娜,沉聲道:
“沒想到龜茲國的公主還是灶教合歡一脈的傳人。”
阿依娜輕輕一歎:
“阿依娜也不想的,可是盧……噢,謝家主非要留在這。阿依娜隻是想保住家園,別無其他選擇。”
謝淵深深看了遠遠退開的阿依娜一眼,隨後又看向妙雲,表情嚴肅。
毫無疑問,這名灶教宗師極為強大,而且一身魅惑之術出神入化。
哪怕她隻是站在那裏,謝淵都有熱血沸騰、心神不寧的感覺。
這妙雲的修為極為不俗,不隻勝過什麽盧老三、秦川之流,更關鍵的是,她的傳承和功法也十分強大,可不是這些野路子出身。
謝淵眉頭皺起,感受著除了魅惑之外的隱隱威壓,覺得有些棘手。
妙雲望著謝淵,微笑道:
“謝家主,長老請你會晤,絕無惡意。她雖沒和你見過麵,卻對你十分屬意,心向往之。你若去了極樂宮,必定被她奉為上賓,以禮相待,有什麽好擔心的呢?”
謝淵拿著劍,淡淡道:
“既然以禮相待,那就讓我好好考慮一下。等我想通了,自然會去。”
妙雲眼睛一眯,輕輕笑道:
“雖然如此,長老卻有些等不及了。女子一旦癡心起來,什麽也攔不住。謝家主,你還是從了妾身,一起去極樂宮吧!長老必定對你好好疼愛,而隻要你去了那裏,你就會發現什麽武道修行,什麽世俗家族,都不重要了。”
她輕紗無風飄蕩,如同仙女,然而透明薄紗下一切都若隱若現,極為妖冶:
“你不隻會成為長老的入幕之賓,即使是妾身,還有阿依娜,隻要你想,都可以收到粉紅帳裏去……”
妙雲麵容清冷,可是身段衣著、話語嗓音盡借勾魂至極,其中反差,足以讓謝慶陽直接噴鼻血。
好在謝慶陽已經被有先見之明的謝淵叫回去了,這裏隻剩心誌堅定的他。
謝淵望著話語好聽,氣勢卻牢牢鎖定著他的妙雲,淡淡道:
“若在下不從呢?”
妙雲聞言露出失望之色,輕歎道:
“如果是這樣,那隻有妾身親自拿你回去了。”
她話音剛落,雙足忽然離開地麵,微微飄起。配上飄蕩的輕紗,真如西域筆畫傳說裏的飛天仙女。
咻——
一道風聲響起,妙雲優雅的飄了過來,然而速度其實快過閃電,仿佛瞬移般出現在謝淵的麵前。
清冷絕塵的美麗麵容近乎和謝淵貼在一起,雙手更是捧向謝淵的臉頰。
如果不是那上麵包裹著玄妙強大的紫色光芒,這一幕如同情人親昵。
雙掌觸到了謝淵的臉頰,卻陡然穿了過去。
下一刻,謝淵已經出現在妙雲的身後,長劍帶著極速和鋒銳,清光流轉,刺向妙雲後背。
妙雲微微一笑,自語道:
“同樣的招式忒顯無趣,妾身還是喜歡新鮮花樣。”
她身形一閃,如同清風,沒有重力一般飄到謝淵身後,摟抱向他的腰。
這一摟同樣看起溫柔,實則連金剛都可以一抱而斷。
藕臂摟實之後,謝淵的腰確實斷了,而整個人影也消散如同青煙。
謝淵同樣一閃,再度出現在妙雲的身後,長劍仍然指著她的後心。
兩人雖然換過位置,彼此之間倒像是靜止的。
妙雲眉頭一蹙,有些不解謝淵的速度為何如此快。
她還以為那一下隻是某種秘法,然而竟然連續使出,不像他這個階段能夠有的實力!
輕哼一聲,妙雲再度化作一縷清風,或者更像是鬼影,瞬息間附向謝淵的後背。
她就是要和謝淵比比速度。這裏不能讓他服氣,床榻怎能壓服他?
謝淵早已看出這妙音的速度快得邪乎,境界也高,故而能和浮光掠影劍過上兩招。
但是若是非要在這上麵和自己較勁,她就是給機會了。
因為他剛剛,還沒拿出全力。
謝淵眼中精光一閃,李星拓演示的和自己領悟的浮光掠影劍心法全麵爆發,整個房間都變得靜謐起來。
在他眼中,旁邊躲藏的阿依娜像被施展了定身法,而妙雲就像中了遲滯術。
自己的動作沒有多快,但比她們快多了。
這種狀態下的他勁力消耗極大,但若不是強敵,片刻也就結束。
謝淵望著妙雲,眼中精光一閃,朝著她的胸口,遞出了速度到了極致的一劍!
妙雲美目緩緩移動,看到這爆發的一劍,略帶慌亂。
這小子還藏了一手!
關鍵時刻,她體內的修為全麵爆發,雙手帶起一串幻影,紫色的光芒濃鬱得已經看不透,籠罩胸前。
謝淵長劍和那一雙手掌碰在一起,竟然感覺刺不穿!
他並不氣餒,身形一轉,施施然走到妙雲側麵,雲淡風輕的一劍,刺向她的脖頸。
妙雲隻有頭顱能勉強一側,雙目追隨著謝淵的動作,看到了越來越近的劍尖。
轟!
身軀裏如同騰起紫火,她的雙手再度舉起,於千鈞一發之際擋下了這一劍。
妙雲有些狼狽,眼中更是不複之前的清淡。
她摧金融鐵的纖細雙手上,此時已經有了兩道紅色的口子。
謝淵看著她的表情,淡淡一笑,直接繞著她度起步來。
轉了兩圈,妙雲放慢不知多少的眼神決計跟不上了,謝淵才在她的側後方,簡簡單單一劍,再度刺向她的脖頸。
妙雲毛骨悚然,本能的感覺到了危機。
她再發一聲尖叫,仿佛打破了無形的限製。
房間的凝滯感不見,而妙雲也加到了極速,陡然回掌拍歪謝淵這一劍,閃身爆退。
她一下縮到牆邊,這才轉身看著謝淵,表情無比震驚,尖聲叫道:
“你這是浮光掠影劍!你怎麽可能會浮光掠影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