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謀劃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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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下官知道你想做什麽,想好說好聊讓這些糧商合力降低糧價,但商人重利是他們的本質,眼下這場水災是他們百年不遇的大機緣,抓住了就能讓子孫十世不愁吃喝。”
聽完陳玄之的計劃,王懷輕笑著搖起了頭:“而且,在大人你來之前,本官就已經行過此策,根本沒有任何用處。”
“你是大人,還是本官是大人?”
陳玄之眯起了眸子,懶得跟王懷解釋:“少廢話,隻管按本官說的去做便是。”
說罷,他淡淡看了一眼王懷,便離開了衙門的後堂。
看著陳玄之大步離去,王懷也是怒從中生,卻是冷嘲熱諷道:“行,那下官就看看大人有何良策。”
春泥目光微變,始終沒有多說半句。
這熟悉的味道又來了。
這陳玄之的葫蘆裏頭,到底賣的什麽藥?
另一邊。
桃源鎮第一糧商,趙家府邸。
靠著數百年的耕耘,這裏的裝潢奢華到了極點,如飛閣流丹畫中矗立。
蓮池前的古色小亭中,趙老揚手灑出了大把魚兒。
霎時間湖中波瀾跌宕,萬鯉朝宗,好一幅神仙畫卷。
“趙老,衙門那邊來信,說是朝廷欽點的禦史監察來了,設宴讓我等前去一敘,這怕不是一場鴻門宴?這去是不去?”
小亭內圍爐煮茶,四名年逾四旬的糧商焦頭爛額,紛紛討論著陳玄之設宴一事。
名叫趙老的趙家話事人,身著一襲沉色錦袍,衣襟繡滿了硨磲金線,一看就價值不凡。
聽聞了這個消息後,趙老卻是麵不改色,又接著往湖裏撒了一把餌料,這才緩緩回過身,端起茶盞小抿了一口。
“言過了,不就是一個禦史監察,想必是為了平息桃源鎮糧價而來,遠未到鴻門宴的地步。”
趙老平靜地分析起局勢。
“平息糧價?憑什麽?”
“他怎麽不從神都拉糧食過來?”
“能掙這大災之年的銀子,是我等的本事,他倒想得挺美,想從我等身上吸血?門都沒有!”
“依我看,還是別去了!他能把我們怎麽著?”
其餘四人嗤之而鼻,壓根瞧不上陳玄之這位禦史監察。
閱曆豐富的趙老,卻是捋了捋胸前的白胡:“諸位說得對,這桃源鎮離了在座的各位,還能轉得動?毫不誇張地說,這十數萬百姓的生死都握在我們手裏,他一個監察禦史,算什麽東西?”
“隻要我等同心同德,接著吃下糧倉放出來的賑災糧,這糧價仍大有上漲的機會。”
“天時地利人和,隻要牢牢把握這次機會,我等子孫後代何愁功名利祿?往後要是出了年輕才俊,完全有一躍成為世家大族的底氣!”
趙老目光閃爍,又調侃道:“百年王朝千年世家,他大離朝也不過如此嘛。”
這番說辭,讓在座的眾人都興奮了起來。
他們掙錢為了什麽?
不就為了造福子孫後代!
任你在努力,如何能比過數代人的累積?
這就是現實!
“不錯!我等千萬不能亂了陣腳,定要接著割這撥韭菜,這大離朝向來沒有打壓商賈的先例,這才有了如今的繁華世道,我就不信他們還敢用硬的!看往後誰還敢來大離做生意!”
李家話事人說道。
話雖如此,錢家族長扔是麵泛憂慮:“聽說這次坐鎮桃源鎮的禦史,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年紀輕輕卻身居此高位,怕不是背後有人?”
說到這,他又看了看其餘四人:“若我等不去赴宴,會不會太不給麵子了,萬一讓他背後的大人物動怒,我等的算盤就落空了啊!”
趙老點了點頭:“錢兄所言極是,大離雖無打壓商賈的先例,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這場鴻門宴,我等照例還是得露個麵啊。”
“可一旦去赴宴,便等同於答應參與降價,依趙老所看,我等該如何應付?”
吳家家主疑惑道。
趙老沉吟了片刻,說道:“今日桃源鎮的糧價又漲了五蚊,到了一百零五蚊,我等不妨抹去這零頭,讓糧價降回昨日的價位,一來也算給了這位禦史大人麵子,二來也表示配合降價,於情於理都揪不出毛病,諸位意下如何?”
“我覺得可以。”
“對,那就降個五文吧!”
“如此一來,哄抬糧價的帽子就扣不到我等的頭上了!”
“趙老不愧是桃源鎮商會的支柱,此法甚好!”
四人連連點頭附和,同意了降價五文的決定。
然而,趙老又補充了一句:“老夫可提前說好了,此次降價最多五文,誰要是敢擋大夥的財路,可就莫怪大夥心狠手辣,連同那些個小糧商,一同趕出桃源鎮!”
輕飄飄的一句話,給眾人立下了規矩。
誰要敢臨陣叛逃當二五仔,事後有他好看的!
利欲熏心的四人自然不會做這等蠢事。
“妥了!”
“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誰都別跳船啊!”
“我等五大糧商同心,其利斷金!”
“我等以趙老馬首是瞻!狠狠撈他一筆!”
四人當即就表了立場。
趙老深沉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
他抖了抖金鍍玉砌的錦繡,突然嘶了一聲。
“怎麽了趙老?”
錢家家主以為有什麽變故,急忙問。
趙老又抬頭掃了眼四人,目光變得有些耐人尋味:“這桃源鎮糧價暴漲,我等這身裝束不妥吧?”
四人交換著目光,相視一笑,立馬就明白了趙老的意思。
“也是,容我等換一身布衣,與桃源鎮百姓共渡難關!”
......
桃源鎮衙門偏廳。
一桌子的好酒好菜,陳玄之坐在了正上方的位置上,以顯官威。
春泥王懷等人則分別坐於左右,神情凝重。
婢女海棠則細心伺候在陳玄之身後,替他輕輕揉著肩膀。
看著眼前色香俱佳的酒肉,王懷的心在滴血。
“大人,下官得提醒你一句,這些個大糧商都是人精,想通過這一桌酒菜讓他們鬆口,無異於天荒夜談。”
王懷伸出五個指頭,情緒略顯起伏:“最多不過降這個數,了無用處。”
陳玄之揉著眉心,淡淡道:“王縣令,本官知道你很急,但先別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