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冤家路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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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二!”
    陸允一眼便認出,來人正是吃他絕戶的街溜子王二。
    原主性情怯懦,自幼沒少受王二的欺辱,六歲時被其推入河中,險些溺亡。
    十歲時被其持棒猛錘,王二壯碩,陸允非是對手,也差點身死。
    十天前,母親剛咽下氣,王二便衝進家中,強行牽走了唯一的牲畜——老黃牛。
    “在山中竟也能碰到這尊瘟神巡山,真晦氣。”
    作為大盤村的巡山人,王二的職責便是在這衰羊山遊走,搭救受傷落難的獵戶,以及捕殺吃人的猛獸。
    最主要的,是防止有人偷獵偷采,大乾律例,除了獵戶、采藥人與巡山人,尋常百姓不得染指山中的野物草藥。
    “咻!”
    一支羽箭疾射而來,擦過陸允耳廓,若是偏離幾分,那便是正中頭顱,腦漿迸射的下場。
    陸允下意識躲入樹後,心跳驟然加速。
    “不對!是來殺我的”
    遠處,身披虎皮的王二嘴角勾起戲謔弧度,持弓的手下移幾分,露出那張黝黑麵龐,笑容怖人。
    “你竟敢獨身來到山中?在村裏不好動手殺你,在山裏可沒人會知道。”
    “巡山人王二,發現偷獵者一名,就地正法!”
    躲在樹後的陸允聽聞此言,心中升起一簇怒火。
    還真是來殺我的!
    推我入河,搶我的牛,今日還要殺我?
    那便新仇舊恨一並了結吧!
    “鐵毛狼,上!”
    陸允大喝一聲,驅使剛收服的倀靈前去糾纏。
    黑狼得令,瞳孔一縮,立即調轉身子朝王二那邊奔去。
    王二看得一頭霧水,這狼怎麽會聽陸允的話,難道是那小子在山中偷偷養的?
    來不及思考,鐵毛狼就要撲殺而至,他舉弓便射,奈何那頭黑狼身形矯健,在林間閃轉騰挪,王二連射六箭,竟是一箭未中。
    “山中的黑狼何時變得如此迅猛,竟能連躲我六箭,如同有靈智一般。”
    王二愕然,他進入巡山人組織已有三年,時常在衰羊山中遊走,還從未見過這般矯捷的野物。
    “既然射不中你,那便來拚拚體力!”
    褪下虎皮的王二露出他那健碩臂膀,肌肉虯結,孔武有力。
    他棄弓持刀,麵對身形比他還大出不少的鐵毛狼絲毫不懼,徑直衝上前去,立即便與黑狼纏鬥作一團。
    黑狼被陸允獵取為倀靈,雖說增了幾分靈智,但不巧遭遇常年在山中遊蕩,早已練就一身與猛獸相搏技巧的王二。
    一番激戰下來仍是不敵,被其一刀劈中前肢,血漿迸射。
    吃痛的黑狼反抗更加劇烈,張開巨口,死死咬住王二小臂。
    “畜生!鬆口!”
    王二持刀猛砍,黑狼脊骨都被砍斷,卻仍是不肯鬆口。
    這時,王二大腿處傳來劇痛,一支木箭深深刺入他的血肉。
    遠處,一直躲在樹後的陸允漸漸走了出來,手中持弓。
    “媽的!陸允,玩兒陰的,我今天非殺你不可!”
    陸允一笑置之,再度從身後箭囊中拈出一杆木箭,瞄準王二另一隻腿。
    又是一箭刺入,王二兩腿失力,再無法站立,跪倒在地。
    沒了雙腿,不能移動,即便陸允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雞,此時的王二也將成為待宰羔羊。
    見勢頭不對,王二立馬一臉哭相,開始求饒。
    “允哥兒,別殺我”
    “我是巡山人,我如果死了,上頭會查,你也會因此惹上麻煩,所以別殺我。”
    弓中又添新箭的陸允走到他身旁,在一丈之外站定,箭矢瞄準著王二的咽喉。
    “我家的牛在哪兒?還給我,饒你一命。”
    之所以如此問,是因為陸允曾悄悄去王二家中的牛圈找過,根本沒看見自家牛的蹤跡。
    聽聞此言,王二麵色一喜:“你家那頭黃牛被我賣給鎮上的牛檔了,換了十八兩銀子。”
    說著,他在懷中摸摸索索,掏出一個錢囊:“這裏有十個銅板,先給你,趕明兒我去鎮上幫你把牛贖回來!”
    “不,我要你今天就去贖”陸允淡淡回應,拉弦那隻手卻猛地鬆開。
    最後一發箭矢直入王二咽喉,捅穿了他的喉管。
    “去找閻王爺贖”
    一箭穿喉,王二眼珠上翻,不停抽搐著,大張著嘴巴發出“咯咯咯”的聲音,不過幾息時間便沒了生氣。
    陸允伸出手,在王二的懷中摸索,有些收獲。
    兩張燒餅,一塊巡山人的銅製令牌,上麵刻著“巡山人王二”字樣。
    他隨手將巡山人令牌扔在地上,靠著樹幹席地而坐,掰下一小塊燒餅放入口中,緩慢咀嚼,確保徹底嚼細後才吞入腹中。
    餓了兩天,陸允真感覺胃裏難受至極,想吐,腹中卻空無一物。
    吃下兩大塊燒餅,在樹下歇息了會,待消化一些,胃中養分絲絲縷縷沁入周身,陸允才恢複了些氣力。
    站起身走到王二屍體旁,拔下其喉間的木箭,用食指和拇指在黑狼兩顆犬齒間量了量。
    “齒距十寸”
    又按照尺寸,拿起箭,狠狠刺入王二眉心。
    “兩個洞,狼咬的。”
    腿上的傷口也如法炮製後,陸允才將錢囊中的銅板笑納,十文錢,在鎮上可以換得斤餘白米,足夠陸允吃個兩三天了。
    將錢囊重新放回王二懷中後,這才放心離去。
    回到村子,已是日暮時分。
    夕陽斜照下,一名發色斑白的老頭身著破爛衣衫,搭個小竹凳,翹著二郎腿,手持布滿漆黑煙垢的銅煙鍋,正坐在院子裏吞雲吐霧。
    見陸允歸來路過,他拔了兩口煙,詢問道:
    “陸小子,你上山去了?胸口被抓那麽大兩條血痕。”
    “村長,我”
    陸允正思考著該如何回答,一位身著製式黑衣,腰間懸刀的魁梧男子走到他身旁,僅是站立在那裏,便散發出難以言說的壓迫。
    村長見狀連忙起身,小跑上前相迎。
    “秦巡頭,您怎麽親自來了,莫非山中又出了什麽吃人的惡獸?”
    巡山人由州郡牽頭,召集各地青壯武者組織而成,遊走於各大山野之間,捕殺吃人猛獸,為百姓除害,同時也守一方太平。
    由於時常與野獸打交道,巡山人算是高危行業,勝在薪酬豐厚,一月少說有五兩銀子,由縣府直發月俸,吃的是皇糧,妥妥的編製鐵飯碗。
    按照大乾律例,每個村子都須選出一名巡山人,在鄰近山野巡查。
    土生土長,對地形,山獸種類都更為熟悉,才能事半功倍。
    關元縣是個大縣,共有三百餘名巡山人,皆歸這名身著黑衣的關元縣巡頭秦風管轄。
    見秦風麵色陰沉,似是不大對勁,老村長又問道:
    “秦巡頭,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秦風摩挲著腰間刀柄,緩緩開口:“你們村的巡山人王二,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