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的聯想到兩年前。
    同樣是突發急性脫水症狀，亟需輸液的夫人。
    彼時，楊蜜打擾。
    如今，景恬攪和。
    但楊蜜造成的後果有孫粒承擔。
    你呢？
    你找誰？
    甄傑誠咬牙切齒，望向景恬：
    “工作時間稱職務是吧？”
    “好好好，你來告訴我，現在是工作時間嗎？這裏是片場嗎？”
    聞言，景恬不慌不忙，頗有些“麵如平湖”的上將軍味道。
    “廣義上來說，演員自敲定片約後，便理應進入到工作狀態。”
    “即便就狹義而言，在演員進組後，也必須得是負責任的工作態度，不論是否在片場。”
    “學長，你覺得呢？”
    甄傑誠被氣笑了，
    “啊對對對！你說的都對！”
    “那麽問題來了，既然稱職務，你叫我學長幹嘛？”
    “當然是因為我是導演，我說了算咯！”景恬兩手一攤，“學長，這麽淺顯的道理您都不了解的嗎？劇組裏規章製度的解釋權在我這兒呢！”
    “我”甄傑誠短暫的語塞，很快反應過來，“導導導，狗腳導！你一個副導，瞎蹦躂什麽？你”
    “學長！”又一個聲音響起，打斷了甄傑誠的話。
    轉頭望去，赫然是柳伊菲。
    “不是副導，是正導。”
    “我想了下，自導自演對我來說負擔還是太重了，所以需要恬恬幫我承擔。”
    “《建國大業》不是韓董與黃導聯合執導嗎？我跟恬恬也一樣。”
    見狀，景恬的腰板挺的更直了，下巴也抬的更高了。
    “學長，你還有什麽問題嗎？”
    “有個屁！”甄傑誠頭也不回，大步走進酒店。
    《那些年》劇組就這麽同時容納了三位“自編自導自演”的人才。
    柳伊菲：副編，正導，主演。
    景恬：正編，正導，特別主演。
    周捷侖：特別副編，執行導演，特別主演。
    偏偏沒人覺得有問題，一切看上去都分外和諧。
    正式開機前，景恬領著眾人圍讀劇本。有了《此去不回》中指導演員排練的經驗，區區《那些年》對景恬而言啥也不是。
    同時還有模有樣的調教起了柳伊菲的演技。
    “茜茜姐，文靜不是麵無表情，更不是冷漠。”
    “文靜是一種端莊，可對於沈佳宜這個年齡而言，應將其理解為‘端裝’。即：端著，裝著。”
    “但並非是社會上那種惡心的矯情。這裏是學校，這是一名三好學生優秀班幹部該有的樣子。”
    景恬翻開筆記本，上麵記錄著她這一年多來的所有準備。
    包括且不限於對高中校園班級環境的考察，對不同學校的諸多“沈佳宜”們的特征分析。
    柳伊菲一邊翻閱著，一邊豎起耳朵認真傾聽著閨蜜的指導。
    “茜茜姐，文靜是表麵人設。把握的越好，後續沈佳宜與柯景騰一起被教導主任懲罰時，便越可愛。”
    “在人設塑造上，‘反差’是最有效的手段之一，百試不爽！”
    不僅是大方向上的概括，還具體到細節的演繹。
    “關於前期沈佳宜對柯景騰的觀感，茜茜姐，我教你一個辦法。”
    “到時候你把學長替換一下成其他人的形象，再架設出具體情境，代入情緒。取巧使用體驗派的方法，加上你的本色演出，對咱們這部電影便足夠了！”
    “恬恬，道理我都懂。”柳伊菲苦著臉，“但問題是將學長替換成誰，才能達成看不順眼，但不至於厭惡的效果呢？”
    “啪~”
    熟悉的一巴掌！
    景恬似乎是拍順手了，為公平起見，又給另一瓣兒來了一下。
    “笨呐~茜茜姐！”
    不給捂著腚準備發作的柳伊菲任何開口機會，景恬好似諸葛在世，成竹在胸般娓娓道來。
    “合適的人選不就在咱們劇組嗎？”
    “誰？”柳伊菲好奇的問道。
    “林，誌，琳！”景恬湊近腦袋，“你試試代入她，然後再稍微收斂一點兒情緒。”
    聞言，柳伊菲聽話的閉上眼。
    很快便重新睜開，喜笑顏開。
    “我找到感覺了！”
    “哇！恬恬，你真是太聰明了！”
    不止是私底下教，公開場合也教。
    當見到這一幕，甄傑誠隻覺頭皮發麻。
    鳳雛教臥龍怎麽演戲？離了大譜了！
    這跟《此去不回》裏指導演員排練走位完全不是一回事兒，和作為導演給演員講戲也不是一個概念。
    她是在正兒八經的教柳伊菲怎麽演！
    關鍵柳伊菲也配合，各種點讚認同。
    在甄傑誠看來，這與小四教鹿含怎麽強硬，小四教潘子怎麽長高，小四教於正怎麽原創，有何區別？
    造孽啊！
    “傑誠，怎麽了？”許情款款走來，問道，“一直盯著恬恬茜茜皺眉幹嘛？”
    “沒怎麽，就是覺得魔幻罷了。”
    “魔幻？哪裏魔幻了？”許情不解，“不是挺正常的嗎？恬恬講的挺好的啊！”
    一邊說著，一邊伸出手順著腚捋直裙邊，然後再彎身坐下，從而避免裙子被坐出褶皺。
    “就是！許情說的沒錯，恬恬好著呢！”柳曉麗附和道。
    提著茶壺，彎腰倒水。
    與許情包臀過膝裙不同的是，柳曉麗穿的是修身款長褲。
    麵料的彈性目測很好，繃的鼓鼓的。
    瞥了一眼，甄傑誠不由的聯想到02年九月新生入學時的畫麵。
    五年半過去了，怎麽感覺不僅沒縮水，反而更飽滿了？
    還有，以前柳阿姨不是還經常穿偏寬鬆的休閑款嗎？怎麽這兩年見到的全是偏商務的職業裝？
    算了算了，想不通便不想了。
    阿姨展示，咱看便是。
    反正阿姨也不介意被欣賞一愣！
    甄傑誠突然睜大眼睛！
    等等，阿姨以前雖然談不上很介意，但也從未如此慷慨過啊。
    不，甚至可以說是配合！
    不僅表現在穿著上，姿勢上也是。
    就比如方才的彎腰倒水，正常而言應該是弓形的，絕無可能夾帶沉腰的動作。
    甄傑誠越琢磨越覺得有問題，於是決定試探一下。
    找著一個與柳阿姨對視的時機，當著她的麵兒將目光轉移到腚上。
    視野餘光緊緊盯住阿姨的表情，清晰的分辨出其一閃而逝的僵硬。
    卻沒有任何規避動作，反而腰更沉了些。
    屮！
    這哪裏是柳伊菲大孝女啊！
    這分明就是母女倆合起夥來給老子下套！
    破案的甄傑誠煩躁的扯了扯衣領，灌了一大口涼茶。
    踏馬的，老子現在火氣很大啊！
    火氣大也得憋著。
    夫人隻是客串，無需跟組，接機後便去忙自己的事兒去了。
    除了夫人，還有誰能立刻郎禽妾溢？
    熱鬧都是灣灣媒體的，甄傑誠什麽都沒有。
    鮑德熹來了，時隔半年老友相逢，與紀建鳴聊的很是火熱。
    掛名藝術指導的李屏斌來轉悠了一趟後便再沒見到人影兒了，鬼知道這個老東西現在又在和哪個台妹交流藝術細菌。
    眨眼間，數天時光已然逝去。
    所有準備工作已經就緒，於媽祖娘娘廟前，景恬與柳伊菲領著一大圈人擺三牲，敬香火。
    將攝影機上的紅布一掀，
    “開機大吉！”
    從媽祖娘娘廟到淡江中學，拍攝立刻開始。
    景恬手持大喇叭，
    “老師，待會兒收尾時升降角度帶出對稱構圖。”
    第一次正式上手，即便景恬已經做足了準備，仍舊止不住的緊張。
    雖然自己老師的實力毋庸置疑，但還是忍不住再次提醒。
    對此，鮑德熹一點兒也不介意，笑著向自己學生比出“ok”的手勢。
    “各單位準備，action！”
    清脆的車鈴聲響起，聲音先入，然後人物入畫。
    “讓一讓啦~”
    “走路也要轉球，還穿個背帶褲，把你塞進球裏也成不了流川楓了啦~”
    拿捏吊兒郎當的柯景騰角色，對於甄傑誠而言實在太過於簡單。
    騎車路線歪歪扭扭，吹著口哨。有時躲避坑窪，有時故意找著凸起撞。
    至於穿背帶褲的捷侖，純屬甄傑誠對坤坤的致敬。
    “淦！柯景騰，你在說三小？”
    “有種放學別走，球場上單挑啊！”
    從未有過如此精湛的演技，捷侖完全就不像是演的。
    表情，台詞，無可挑剔。
    “挑你個頭啊！校服都沒穿，還放學？你進的了學校嗎？”
    嬉鬧聲中，甄傑誠騎著單車於校門口停下。
    鏡頭切至教導處主任股後，嚴格來說是在襠下，視角與《讓子彈飛》中從張麻子襠下拍攝馬邦德，有異曲同工之妙。
    教導處主任叉著腿，天然的銳角三角形構圖。
    甄傑誠“乖巧”的推著自行車入畫，悄悄筆出一個中指。
    鮑德熹的角度拿捏的無比精準，於畫麵中呈現出的錯位效果恰好是中指正對主任菊花。
    “過！”
    景恬即刻起身，提起大喇叭，豎起大拇指，
    “老師，拍的好啊！”
    “jay哥，演的好啊！”
    “學長，真棒！”
    “謔謔謔~”老鮑滿是欣慰。
    “恬恬，謬讚了啦~”捷侖頗為得意。
    至於甄傑誠，抽搐了下嘴角。
    踏馬的，比的都是老子的手勢，說的全是老子的詞兒！
    完全不同於原版《那些年》中爛俗偶像劇式的旁白介紹開場。
    在景恬看來，用鏡頭語言去讓觀眾理解人物形象，遠比自吹自擂式的主動介紹要強的多。
    柯景騰如此，沈佳宜自然也是如此。
    “茜茜姐，坐姿一定要端正。”
    “紀老師，再給茜茜姐的脖頸處補個光。”
    “可以了紀老師，光打的好啊！恰到好處！”
    熟悉的大拇指再次豎起，咂咂嘴，
    “味兒對咯，這才是沈佳宜嘛！”
    端正的坐姿，與挺直的，白皙的脖頸。
    頗有種類似天鵝的觀感。
    美好的，驕傲的，與周圍人形成對比，突出形象。
    “怎麽樣，我學生導的不錯吧？”鮑德熹湊上前來，拍了拍甄傑誠的肩膀。
    “切，不過一板正經的不犯錯罷了，又沒有多亮眼！”甄傑誠撇撇嘴，“你有啥好嘚瑟的？”
    “這還不夠嗎？恬恬才多大！”鮑德熹仍舊笑容滿麵，“能得到你這個評價，已經很好啦！”
    “哼~扛你的攝影機去吧，累死你個老東西！”
    “嗬嗬，我樂意。”鮑德熹嘴角揚的更高了。
    “老李這會兒在瀟灑放鬆呢，羨慕死你！”
    “嗬嗬，我才不羨慕！”鮑德熹翻了個白眼，“知道他為什麽不來嗎？因為他嫉妒我，怕我拿恬恬刺激他，所以不敢來麵對我。”
    甄傑誠：
    看著樂出滿臉褶子的鮑德熹，又瞅了瞅不遠處正提著大喇叭忙碌的景恬。
    嘶！
    已經公關到這個程度了嗎？
    嘶！
    這大聰明的籠絡手段怎麽好像比我還強？
    讓人心甘情願的為她付出，甚至樂此不疲。
    對了，還有柳伊菲。
    很是自覺的擺正位置聽從擺布，完全忘了自己還有一個“並列正導”的身份！
    嘶！
    搶班奪權也能如此潤物細無聲的嗎？
    那江文算啥？
    我算啥？
    甄傑誠突然感覺到一絲冷意，不由的打了個哆嗦。
    耳畔仿佛響起臨行前路錚說的話，
    “甄導，恬恬個人工作室的股份不要錢，全白送。”
    “以後啊，咱們聯合培養。恬恬既是星光燦爛的，也是傑誠影視的！”
    遭了！
    合同已經簽上字了！
    不得不說，柳伊菲在景恬的擺布下，演繹出的“沈佳宜”確實動人。
    紀建鳴將自然光利用的很好，鮑德熹的鏡頭亦是穩如老狗。
    教室內飄蕩的粉筆粉塵製造出天然的丁達爾效應，抿著嘴的柳伊菲在顏值上毫無死角。
    撲閃的睫毛撥動著陽光，撩動劉海仿佛也撩動了周圍荷爾蒙的蕩漾氣息，輕微的幹咽喉嚨聲顯的格外自然，一點兒也不會讓人覺得是在強行烘托。
    “叮鈴鈴~”
    上課鈴聲響起。
    柳阿姨身著職業裝，戴著無邊框眼鏡，款款走進教室。
    甄傑誠的眼睛立刻便亮了。
    “起立！”
    柳伊菲喊道。
    仿佛喊在甄傑誠的心裏。
    踏馬的，犬入的九把刀寫的好啊！
    對著這樣的老師，能衝的！
    踏馬的，什麽狗屁導演，瞎改什麽劇本。
    我能演！
    甄傑誠莫名期待起後續的拍攝：
    有關衛生紙，柯景騰，以及老師之間的羈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