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倆給我站好，站直咯！”
    “說，誰的主意。”
    “我的！”景恬抬起頭。
    “我也參與了。”柳伊菲補充道。
    “懂了，一個主犯，一個從犯是吧？”
    “不不不，沒有從犯，都是主謀。”柳伊菲解釋道，“隻不過我需要把主要精力放在演戲上，所以由恬恬執行而已。”
    “呦嗬，擱我這兒玩起姐妹情深了是吧？”甄傑誠笑的很是燦爛，“我是不是應該配合一下，表達一下很感動？”
    見柳伊菲噘著嘴，莫名的生出火氣，想給丫戳平。
    但考慮到前段時間才戳完她媽的嘴，於是已經伸出的手指臨時調轉了方向，用力的點在她的腦門兒上。
    “當主謀很驕傲是吧？”
    “一邊拍一邊改劇本很得意是吧？感覺自己得了導演的真傳是吧？”
    “踏馬的，把蓄謀已久用到我身上來了，你們倆可以啊！”
    甄傑誠咬牙切齒，
    “先用各種手段拉我入夥！”
    “臨了再改回原劇情，然後叫來黃博！”
    “先斬後奏？塵埃落定？逼我就範？”
    “想都不要想！”
    “學長~~~”景恬發出綿羊音，給柳伊菲使了個眼色，然後拉著甄傑誠的胳膊可勁兒搖。
    “學長~~~”柳伊菲後知後覺，然而卻怎麽也模仿不出景恬的味兒，但並不妨礙她拉住甄傑誠另一條胳膊。
    “撒開！”
    “別整這出兒，沒用！”
    “要麽，把劇本改回去。”
    “可是學長，原來的劇情沒這個好，戲劇衝突不足。”景恬眨巴著可憐兮兮的眼睛，“您教過我的，作為導演應該精益求精，要為嚴肅的藝術服務。現在既然有更好的選擇，怎麽能舍棄它呢？”
    “不想改？可以啊！”甄傑誠點點頭，“我還為你準備了第二條。”
    “要麽，替身，錯位。”
    掙脫二人的手，黑著臉大步離去。
    “可是學長，為了營造出足夠強烈的戲劇衝突，我得使用特寫鏡頭。特寫的話，是沒辦法替身或者錯位的！”
    景恬對著甄傑誠的背影呼喊道。
    卻根本做不到喊停腳步，隻得到一句斬釘截鐵：
    “以上二選一，沒有第三種選擇！”
    “肯定有第三種選擇的。”柳曉麗溫柔的笑著。
    拍了拍兩個垂頭喪氣的腦袋，安慰道：
    “隻要思想不滑坡，辦法總比困難多嘛！”
    “媽，你有辦法開口說服學長？”柳伊菲驚喜抬頭。
    “我我能有什麽辦法。”柳曉麗心虛的移開目光，“傑誠什麽性子你們倆心裏沒數嗎？跟他玩套路，沒用的。”
    “所以在我看來，還是真誠點兒比較好。”
    “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慢慢攻堅唄。”
    “相信媽，不論他有多麽堅硬，經過反複的攻克，一定會軟下來的！”
    柳曉麗說的很是堅定。
    語氣，表情，感染著柳伊菲與景恬。
    讓二人莫名的生出信服。
    於是，攻堅開始了！
    先是鮑德熹。
    “咚咚咚~”
    “誰啊？”
    “我，老鮑。”
    “傑誠，你是導演，你應該懂得這個道理。”
    “不就是抱一下，親兩下，伸三下舌e，多大點兒事兒嘛！”
    “那麽多演員連褲子都脫了，你這算啥？啥也不是。”
    “屮！人家脫褲子，那是和異性！我呢？”甄傑誠攥緊拳頭，“要是拍《戒色》，拍《頤合園》，我也行！”
    “那《斷背山》呢？”鮑德熹挑了挑眉毛。
    “我走走走！別來煩我！”一邊推鮑德熹出門，一邊狂噴唾液澱粉酶，“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師徒倆藏的是什麽心思，到時候電影上映前的宣發，打頭的肯定是我。”
    “《甄傑誠為藝術獻身》！《甄傑誠與黃博j情熱吻》！《震驚，金棕櫚導演竟然在鏡頭前》！”
    “我拿腚眼兒隨便想，都能想出各種海報加標題。踏馬的，想坑我？沒門兒！”
    “咚咚咚~”
    “誰啊？”
    “我，紀建鳴。”
    “誰！”
    “傑誠，是我，捷侖啊！”
    “淦！趕緊滾蛋，否則我回頭就去捅你的緋聞前女友去！然後告訴狗仔：你緋聞女友說，我比捷侖強！”
    “淦！”捷侖氣急敗壞，偏偏無可奈何。
    麵對不要臉的人，誰要臉誰倒黴。
    “不就是滾蛋嗎？滾就滾！”
    一個接著一個，敲門聲不斷。
    中途甚至連許情都從千裏之外打來電話，煽風點火。
    “傑誠啊~”
    “姐，你閉嘴！”
    “嗚嗚嗚，傑誠~”
    “屮！”甄傑誠脫口而出。
    “屮？好呀好呀！我現在就去聯係殯儀館，寫好原諒書。傑誠，快來快來！”
    “姐，你這是想讓我死啊！”甄傑誠頭皮發麻。
    “咯咯咯~都一樣嘛！要麽你，要麽我。總而言之：隻能有一個人活著出去！”
    甄傑誠：⊙︿⊙
    “咚咚咚~”
    “誰啊~”
    麻了，木了，甄傑誠無精打采。
    “傑誠，開門，阿姨。”
    “傑誠，阿姨知道，難為你了呢。”
    終於來了個不一樣的，還得是阿姨體貼啊！
    甄傑誠打起精神，苦著臉，
    “阿姨，這何止是為難啊！”
    “抱也就算了，還親！”
    “親也就算了，還不能錯位！”
    “不能錯位也就算了，還不讓上替身！”
    “不讓上替身也就算了，還要伸舌！要啃！啃的還踏馬是黃博！”
    “這不光是玷汙我的嘴，更是在侮辱我的人格！”
    “是的呢，恬恬和茜茜不懂事，讓你受委屈了。”柳曉麗溫柔的笑道。
    “不過~”拉長語調。
    “傑誠你也知道，這是她們倆首部個人作品，想要精益求精的心情也是可以理解的，不是嗎？”
    “是！我理解！”甄傑誠點點頭，“但是”
    話未說完便被柳曉麗伸手打斷，
    “不用但是。”
    “阿姨知道，你心裏不平衡。”
    “所以”
    “阿姨來給你平衡。”
    “茜茜的電影要玷汙你的嘴，你就玷汙阿姨的嘴好了。”
    “女債母償，這樣不就平衡了嗎？”
    直到此刻甄傑誠才注意到，阿姨畫了很精致的妝容。
    修身款的黑色長褲崩的很緊，搖來蕩去，讓人目不轉睛。
    “想拍就拍吧，抓，揉，都可以。”柳曉麗抬起頭瞄了一眼，含糊不清道，“隔著衣服，不準伸進去，其他隨意。”
    “啊？哦！”
    “對了，下一輪是崔新琴教授。”
    “你等崔教授的電話打來後，再勉為其難的答應下來，這樣才不會引起懷疑。”
    “好的阿姨！”甄傑誠點點頭。
    薅了一把腚後，愜意的靠躺在沙發上，岔開腿，以方便阿姨發揮。
    “對了阿姨，是不是隻要能達到恬恬和茜茜對鏡頭的要求就可以？”
    “是的。”柳曉麗繼續忙活。
    一愣，抬起頭，
    “傑誠，你這句話的意思是？”
    “阿姨，鏡頭技巧很是複雜，通過排列組合往往能達到各種殊途同歸的效果。替身，錯位，也可以做到不影響特寫。她們倆不行，不代表我也不行！”
    聞言，柳曉麗傻眼了。
    低頭瞅了瞅甄傑誠的腦袋。
    “我我白幹了？”
    又抬頭看了看甄傑誠。
    “你你怎麽不早說？”
    呼吸急促，喘著粗氣。
    “我咬死你！”
    甄傑誠疲累的靠躺在沙發上，仿佛被抽空了靈魂。
    窗戶是開著的，用於通風。
    臨走前不忘彈了彈甄傑誠的腦袋，
    翻著白眼，扭著腚，快步離去。
    不多久，手機鈴聲響起。
    甄傑誠看也不看一眼直接接通，
    “喂，崔老師，您就別念叨了！我保證，肯定能讓她們倆滿意，成不？”
    “唉！誰讓我是北影的呢？誰讓我是她們倆學長呢？”
    “為母校付出，我向來是義不容辭的。”
    電話那頭，崔新琴笑的格外燦爛。
    辦公室裏，一眾表演係的老師們無不為甄傑誠的高尚品格豎起大拇指點讚。
    直呼北影終於出品了一位北影的導演！
    還幫忙帶出了兩位表演係的導演，尤其是景恬！
    王春子回來後，對於景恬在片場的表現稱讚不已，直呼未來的表演係無需再去導演攝影係奢求“肥水不流外人田”了e，好吧，還是需要的，但起碼可以稍稍挺直脊梁。
    因為自家的田裏也長出了一條肥水！
    “好啊！”
    “真好！”
    汪勁鬆臉色紅潤，
    “有傑誠帶著，恬恬不僅能成長順利，還不會受到北影導演的壞風氣影響。”
    “咱們表演係的今天，生機勃勃！”
    “萬物競發的明天，指日可待啊！”
    五月，灣灣的雨季已經到來。但今天卻是天公也作美，陽光燦爛，晴空碧霄。
    一大早，眾人便趕赴片場，準備最後的殺青戲。
    柳曉麗親自參與化妝，打扮著閨女。
    另一邊甄傑誠也正在換西裝。動作很是懶散，無精打采的，顯的有些呆愣。
    喲~可不就是無精，打采嘛！
    柳曉麗眼睛一亮，隨後忍俊不禁。
    原來該成語還有這個含義，可以用來描述事物的因果關係。
    見甄傑誠換好西裝，開始打領帶，又不由的聯想到《那些年》的歌詞。
    並輕聲念了出來：
    “呆呆地站在鏡子前，笨拙係上紅色領帶的結。”
    “將頭發梳成大人模樣，穿上一身帥氣西裝，等會兒見你一定比想象美。”
    “寫的真好，真貼切！”
    “是的呢，媽媽。”柳伊菲點點頭，“學長可是我們北影公認的才子哦！”
    頓了頓，又補充一句，
    “不止是北影！”
    “對對對，不止是北影。”柳曉麗笑道，“等化好妝，穿上婚紗，我們家茜茜也一定像歌詞裏寫的那樣，比想象中更美呢！”
    “媽，你也美啊！”柳伊菲指著鏡子，“你看，臉蛋紅潤潤的，膚色真好呢。”
    “不對，昨天還不是這樣。媽，你新換了補水產品？我也要用！”
    柳曉麗：σσ
    這你怕是不太適合用。
    各種插科打諢，總算將柳伊菲的注意力轉移。
    很快，換上婚紗。
    片場也在景恬的安排下布置完畢。
    不再有柯景騰臆想中與沈佳宜熱吻的劇情畫麵。
    在景恬看來，九把刀關於這段內容的設置完全就是畫蛇添足，甚至可以說是單方麵的意y。
    這種臆想雖然在一定程度上滿足了觀眾的口味，卻破壞了作品的主題：遺憾！
    思及此處，景恬再次叮囑柳伊菲，
    “茜茜姐，你前邊塑造的沈佳宜非常完美，能不能畫龍點睛，把沈佳宜的形象給立住，就看這最後一場戲了！”
    “就像學長說的那樣：如果再見不能紅著臉，是否還能紅著眼。”
    “放心吧恬恬，我準備好了！”
    柳伊菲鄭重點點頭。
    紅著眼，可以翻出誤會媽媽與學長關係的那段灰暗記憶，找到感覺。
    紅著眼燦爛一笑，代入解開誤會時的豁然開朗即可！
    柳伊菲閉上眼，立刻開始醞釀情緒。
    見柳伊菲在準備，景恬放輕腳步，走向甄傑誠，
    “學長，你之前隨口說的那一句話實在是太精髓了，能不能拓展一下寫成歌兒啊？我想當作插曲用在這一場戲上。”
    “什麽話？”甄傑誠一愣，“哪一句？”
    “就是：如果再見不能紅著臉，是否還能紅著眼。”
    “我說的？別踏馬誣賴我，我啥時候說的？我沒說！”甄傑誠想也不想便一鍵三否。
    寫歌兒的嗶還是給捷侖裝吧，反正甄傑誠是懶的裝了。
    “說了，我也聽見了呢！”柳曉麗款款走來，挽住景恬的胳膊，“我給恬恬作證。”
    甄傑誠頓時語塞，心虛的擺擺手，
    “這事兒回頭再說吧，先把戲拍完。”
    言罷，立刻轉身朝著片場走去。
    “有戲！”景恬歡呼雀躍，抱著柳曉麗的腰，“謝謝阿姨幫我！”
    “不用謝，能幫到你和茜茜，阿姨也很開心呢。”
    柳伊菲準備完畢，朝景恬點點頭。
    紀建鳴帶著燈光組布光完畢，鮑德熹查看了下鏡頭，也向徒弟比出“ok”手勢。
    一切準備就緒，景恬提起喇叭：
    “action！”
    鏡子前，柯景騰整理了下衣領，然後開始係上紅色領帶。
    他已經不再像當年那樣笨拙，係的又穩又標準。
    發型精致，西裝革履，臉上蕩漾著燦爛的笑容。
    似乎……有些過於燦爛了。
    “柯景滕，別磨嘰了啦，想讓新娘子等你一個人啊！”
    許博醇探出腦袋，催促道。
    過於燦爛的笑容立刻得到了解釋，原來是要結婚了。
    切鏡。
    已然是婚禮現場。
    而柯景騰，卻端坐在婚禮的來賓坐席。
    笑容仍舊燦爛，似乎與喜慶氛圍融為一體。
    嬉鬧合理有度，不再如過去那般放肆。
    突然，燈光暗下！
    “新娘來啦～”
    所有人齊齊望去！
    精致的妝容，潔白的婚紗，在紀建鳴的光影效果下，抿著嘴的柳伊菲仿佛被填充了世間的一切美好。
    偏偏站在齜牙，咧嘴，昂頭，得瑟的黃博身邊，還挽著他的胳膊。
    突兀的反差製造出強烈的撕裂感，但在鮑德喜的平衡構圖中，愈發襯托出沈佳宜的絢爛奪目。
    目光相交，停滯！
    特寫聚焦，背景虛化。
    熙熙攘攘聲還在吵鬧，但世界卻仿佛隻剩下沈佳宜與柯景騰在安靜對視。
    沈佳宜站著，側身，垂首。
    柯景騰坐著，抬頭，凝望。
    黑色西裝與白色婚紗對立著，交織著。
    仿佛隻需柯景騰站起身，挽起沈佳宜的手，二者便能完美的融合在一起，成就一對最幸福的愛人。
    卻交錯而過！
    婚禮進行曲還在繼續。
    掌聲，歡呼聲還在繼續。
    柯景騰一眨不眨，目光追隨著遠去的腳步，飄搖的裙擺，夢中的新娘。
    “等等，想親新娘可以！”
    “不過呢，等一下你們要怎麽親新娘，就要先怎麽親我。”
    婚禮結束後，麵對新娘同學的刁難，黃博嘚瑟的昂著頭，
    “這樣才公平哦~”
    “淦！你太小氣了啦~”捷侖很是不忿，語氣非常靠北。搭配著一對眯眯眼表露不屑，純純的本色出演。
    “就是，這樣不對了啦~”鄧朝特意學的閩南語，字正腔圓。
    麵對眾人的抗議，黃博雙手一攤，勒布朗詹。
    “那就沒辦法咯~”
    “咣當~”
    椅子與桌子的碰撞聲！
    黃博的得意還掛在嘴角，眼眶驟然睜大，瞳孔一縮。
    一個身影猛的衝了上來，抱頭，鎖脖，撞的黃博連連後退，身影卻步步緊隨。
    終於被桌子攔下，倒在鮮花叢中。
    “過！”
    替身上場，重新布置機位，調整角度，嚴格按照甄傑誠設計好的分鏡圖進行拍攝。
    最後“柯景騰”起身時，固定特寫鏡頭略過黑色西裝，達成類似“擋黑”的效果，再替換甄傑誠上。
    這是《此去不回》中製造“一鏡到底”的手段之一，後續通過剪輯便能組接成一個完整的長鏡頭。
    抹了抹嘴角，耷拉著肩膀，端正成熟不見了，柯景騰仿佛再次成為那個執拗的，痞氣的少年。
    而沈佳宜背著手，歪著腦袋，好似也回到校園，仍舊是那個嬌俏的小女生。
    一步，兩步，相向而行。
    相距數米，默契停住。
    眼眶逐漸泛紅，卻未見淚光。
    下一秒，噗嗤一笑。
    二人紅著眼框燦爛著，相對無言。
    景恬提起大喇叭，卻沒有喊“過”，亦或者“哢”。
    吭哧吭哧的跑到柳伊菲身旁，點點頭。
    兩個腦袋湊在一起，異口同聲：
    “《那些年》，正式殺青！”
    再次強調：這隻是！
    非常非常勉強的邏輯閉環，現實中根本不存在。
    天仙是不可能有這演技的！不可能，絕對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