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周氏遺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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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咽下果肉，程驕霎時間還好像感到了一種心靈上的撫慰，感到自己仿佛在與自然建立了一種聯係，能夠感受到自然的力量。這種體驗深刻而持久，他感到多日來受傷疲憊的自己，仿佛在這一瞬間平靜了下來。
清理了現場，兩人才找一山坳停歇下來，程驕也止住了傷勢，將馬匹拴在不遠處。然後程驕將一塊幹癟的麥餅取了出來，然後解下了懷中的嬰兒放在大石上。
剛剛那樣激烈的戰鬥，嬰兒都未曾啼哭，楊少懷開始以為是昏過去了，現在探頭看去，這嬰兒雖然臉小瘦弱，但那雙明亮而充滿好奇的眼睛卻一直在眨個不停。
“咯咯~”嬰兒看到楊少懷咯咯的笑了起來。
楊少懷忍不住探手去碰了碰她，突然間被嬰兒握住了手指，小小的溫熱的手指，讓人心生柔軟。
程驕這時小心翼翼地將餅泡在旁邊的水囊中，他的動作既粗獷又溫柔。每當泡軟一小塊餅後，才會送到嬰兒的嘴邊。
每一次喂食，在楊少懷看來都像是在進行一場神聖的儀式，充滿了尊重和愛意。盡管剛剛激烈的戰鬥還未遠去，但在這個角落裏，卻充滿了人性的溫暖和愛的力量。
“這些人為什麽追殺你？而且看你一身戰陣的武藝，何以淪落至此。”楊少懷坐在石頭上問道。
“謝謝上仙救命之恩。”程驕一抱拳低頭稱謝，然後沉聲道：“我姓程名驕，大興人士。此嬰孩是我結義兄長周氏之孫，也是周氏僅存後人。”
程驕見楊少懷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雖大丈夫艱險不足為外人道，但這位仙長剛剛救了絕境中的自己，而且說不定可以幫周氏報這血海深仇。於是打起精神，將這一場周氏的滔天禍事一一到來。
這事要從自北靜帝禪讓位於丞相李成章後，李成章定國號為“大興”說起。李成章定國號後同年，大興元年，興安軍南下滅了吳越國，基本上正式統一了全國一統天下，結束了長達近300年的分裂局麵。
大興皇帝李成章勵精圖治，不就後就開創了開皇之治的繁榮局麵。
然而由於連年戰爭加上內外舉措過度消耗國力，又遇上了天災歉收，同時立國未穩引發了民變，吳越舊人借機起勢。吳越亡國後裔召集吳越的舊臣，意圖重新複國，在吳越舊地組織起了大軍。
當時的大興帝便派遣了曾經滅吳越國的大將周處道剿滅吳越殘餘。經過一場大戰大興軍大勝，但大軍得勝班師時統帥周處道卻蹤跡全無，軍中傳言說他已經死於亂陣之中。消息傳回宮禁中大興帝李成章大哭了一場，命人厚葬了周處道的衣冠，還將侄女嫁給了周處道的兒子周懷恩。
但李成章統一南北後，在位沒有讓百姓休養生息，而是采取“竭天下之資財以奉其政”。同時因為年歲漸老，驕奢淫逸的開啟了眾多營建。又為了求得長生，求仙拜佛大煉丹藥，使得百姓怨聲載道。
大興九年，大興的三公之一屠裏明，因為皇帝李成章的寵幸和信任，逐漸控製了大興朝中的實權。為了掃除異己，他決定對曾經最有威信、對他也最有威脅的周處道周氏一家下手。
他借口周處道擅離職守、驕詔不臣致使吳越殘餘起勢。在沒有請示國君頒詔的情況下就抄沒了周氏一家。
同時在查抄時，先是誣陷周氏及同僚結黨營私、私蓄甲胄、豢養私兵，引得李成章下令徹查。後又濫用私刑，讓周氏家中仆役栽贓周氏家人使用巫蠱詛咒大興皇帝。
大興皇帝聞之大怒，令屠裏明奉命嚴查巫蠱案。
而屠裏明根本沒有真憑實據，甚至也沒有請示國君，就帶著幾千人包圍了周氏一家，把周氏的一門老小三百多口盡皆處死。
周處道的兒媳是大興皇帝的侄女，在楊家遭難時已經懷有了身孕，屠裏明誅殺周氏家族的時候，她在家眷的保護下逃進了王宮裏，才逃過了一劫。
而周處道有一個至交好友名叫韓奇，在周氏大禍時正外放一地郡守，當他得知楊家大禍時，立刻棄官不做趕回了大興，找到了周處道的結義兄弟程驕，瞪著眼睛目眥欲裂的說：
“程驕啊程驕，我聽說你很講義氣，是個俠義之人。但你的結義兄長周處道已經死了，周氏一家滿門都沒能幸免，你作為他的結義兄弟，竟然還有臉活在這個世上？”
程驕聽了淚流雙頰說：“我恨不能代他去死，但周處道的兒子周懷恩已死，而我知道周懷恩的妻子已經懷有了身孕，不久之後就要分娩，如果這孩子生下來，我願意照顧他長大，給楊家留下一點血脈。”
沒過多久，周懷恩的妻子果真生了一個女孩。屠裏明聽聞此事，就要帶人入宮，準備將周氏斬草除根。
但甲士們在周懷恩妻子，和碩郡主居住的房屋裏外翻查，都沒有找到嬰兒，隻發現了已經自縊而死的和碩郡主。屠裏明估計嬰兒已被送出宮闈，就到處張貼告示，要懸賞捉拿周氏餘孽。
這時候程驕趕快找到了韓奇，對他說：“韓大人，周處道的孫兒已經送出宮來了，雖然這次僥幸逃過去了抓捕。但這世界上沒有千日防賊的，如果一直懸賞通緝，我擔心遲早會被找到。躲起來也終究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得想一個萬全之策。我程驕是個粗人，隻懂得舞槍弄棒、上陣廝殺，韓大人你智計多謀，求你為楊家遺孤想個辦法！”
韓奇思慮片刻，抬起頭問他：“程驕，扶立孤兒和甘願赴死，你覺得哪一個更容易些？”
程驕說：“在我看來，當然是死更容易一些。”
韓奇點點頭：“周處道也是我韓奇的至交好友，他死於亂軍的時候，我沒能和他並肩殺敵。周氏一門慘遭屠戮的時候，我沒有能幫他手刃仇人。現在既然有了周氏遺孤，我韓奇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也做不了什麽，就讓我做容易一些的事，請程驕兄弟做比較難的事情吧。這周氏遺孤就托付給你，請你答應我一定照顧她長大，將來能替周處道闔家上下報仇雪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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