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本就不大的眼睛，瞬間瞪得溜圓。
    眼珠子像是被凍住一般，視線一卡一卡的移向後視鏡，握方向盤的手越攥越緊。
    隻見那粉糯的奶娃娃，依舊一臉天真地趴在厲總懷中，渾然不覺得一隻鬼跟著他們有什麽不妥。
    厲廷舟沉默一瞬，餘光也向後瞟了一眼。
    什麽都沒有。
    厲廷舟也是經過激烈廝殺，在眾多企業家中脫穎而出的，要說膽量，沒人能比得過他。
    對於這些未知的鬼魂之說，更多的是好奇。
    “南南白天也能見到孫婆婆？”
    厲廷舟邊給南南喂水果邊跟她聊天，他想多了解她們。
    南南吃的腮幫子鼓鼓的，說話含糊不清，“恩恩，孫婆婆要照顧我，所以媽咪教我怎麽開陰陽眼喏。”
    厲廷舟輕柔的用手帕紙擦拭南南的嘴角。
    “鬼魂怎麽照顧你？不是說他們不能觸碰人類麽？”
    “一般的小鬼當然不能啦，不過孫婆婆是媽咪專門抓來的，已經……”
    南南伸出小胖手，掰著手指頭數，嘴巴裏的水果還在嚼。
    “一百……二百……三百……已經五百多歲啦！”
    這確實觸及到厲總的知識盲區。
    一大一小就這樣坐在後座，你來我往的聊著，一直聊到厲宅門口。
    司機後背僵直，他從來沒有覺得回厲宅的路這麽長，簡直是煎熬。
    越是未知，越是害怕。
    偏偏後座的兩人聊來聊去，就是沒說那五百多歲的孫婆婆到底在哪兒……
    “南南喜歡吃什麽？爹地讓人給你做。”
    厲廷舟抱著南南，在一眾下人震驚錯愕的目光中淡然的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南南也不怕生，看看這個，瞧瞧那個，黑葡萄似得眼睛滴溜溜的轉。
    “南南想吃……炸雞腿、薯條、冰激淩！”
    這些都是孫婆婆不會做的，媽咪也不讓她吃呢。
    孫婆婆作為一隻老鬼，自己都沒吃過的東西，怎麽能做的出來。
    厲廷舟完全不覺得小孩子偶爾吃這些有什麽問題，揮揮手示意下人趕緊去準備。
    厲宅的下人也早就習慣了厲廷舟沉默寡言，都接了命令悶頭做事。
    在厲宅，厲廷舟曾經創下過一個月沒說一個字的記錄。
    “爹地，南南怎麽感覺這裏好多人呀，有種熟悉的感覺。”
    南南雙手摟著厲廷舟修長的脖頸，環望四周。
    這裏有種媽媽抓新鬼回來煉化的感覺……有法器。
    但南南到底隻是三歲半的奶娃娃，這裏的異常超出了她的能力範圍。
    雖然察覺到不對勁，但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厲廷舟劍眉微斂。
    厲宅……
    “不用準備了，今晚不在這吃。”
    厲廷舟不允許任何人傷害或威脅到自己的女兒。
    南南有陰陽眼，有發現異常的能力，但顯然還沒有自保的能力。
    這和一塊兒鮮肉丟進狼群中沒有區別。
    管家看厲廷舟要走，趕緊備車，正當厲廷舟抱著南南走出客廳時，一輛加長豪車穩停在他們身前。
    平時一貫低調的厲總，可舍不得委屈了自己寶貝女兒。
    三年的分離，讓他忍不住把世界上最好的東西都主動奉上。
    南南摸不清狀況，還在心心念念自己的炸雞，“爹地，我們不吃飯了嗎？”
    厲廷舟抱著孩子開車門，“爹地帶你吃更好吃的炸雞，好不好？”
    “好耶~ua~”
    南南覺得爹地是世界上最最最最好的爹地，拿多少雞腿都不能換的那種好。
    厲廷舟讓南南選酒店，南南確認好後，厲廷舟才撿起之前的話題。
    “南南，孫婆婆現在還跟著我們？”
    “跟著呀，就在爹地身後呢，不過孫婆婆現在有點兒虛弱。”
    南南越說聲音越小，她到底是孫婆婆帶大的，有些擔心。
    “婆婆，是因為厲宅的那些人嗎？”
    南南衝著走廊空無一人的拐角問出這個問題。
    厲廷舟知道她在問孫婆婆，便沒說話。
    幾秒後，南南點點頭，“好的，我知道了，我會和媽咪說的，孫婆婆快去休息吧，這裏有我，我會保護好爹地的。”
    圓圓的小臉上盡是堅定。
    厲廷舟就這麽抱著他靜靜地站著。
    等南南示意可以走的時候，才刷卡進入房間。
    吃飽喝足的南南，躺在沙發上昏昏欲睡，小手依舊緊緊地拉著厲廷舟的袖子。
    生怕他憑空消失一樣。
    厲廷舟任由她抓著，盡量給她創造出一個方便入睡的空間。
    突然，厲廷舟的手機震動了下。
    【你們在幾號房間？】
    發信人是一串未知號碼。
    厲廷舟輕笑一聲，這個叫沐妍的女人，簡直像一本魔法書，深不可測。
    這語氣像是他們商量好在這裏碰麵一樣熟稔。
    【6001】
    五分鍾後。
    “厲先生可以回家了。”
    沐妍把大衣隨手掛在衣架上，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
    厲廷舟低頭看了眼在睡夢中依舊緊緊拉著自己的女兒，第一次有了不舍的情緒。
    不過談了無數生意的他知道，不能操之過急。
    “結婚的提議你好好考慮下，南南需要一個穩定的家庭環境。”
    言外之意就是，和你結婚，僅僅是因為你是南南的母親。
    沐妍不置可否的點點頭，沒說話。
    厲廷舟在和沐妍母女相處時，反倒是成了話多的那一方。
    臨出門前，厲廷舟說：“對了，南南說厲宅有很多人，看她的樣子，像是有點兒不舒服，你看看她有沒有受影響。”
    厲宅的那些人怎麽樣不是厲廷舟關心的，他隻在意女兒有沒有受到影響。
    “我都知道了，她有我的附身符保護著，沒事。”
    “那就好。”
    厲廷舟轉身要走時，沐妍開口叫住他。
    “厲宅這兩天不太平，你帶上這個。”說著掏出一張符紙。
    離開的厲廷舟沒有回自己的私宅，而是又回了厲宅。
    他想知道自己的噩夢和那‘很多人’到底有沒有關係。
    摩擦著口袋中的符紙，厲廷舟表情晦澀難懂。
    做生意的人，難免會信些風水。
    厲宅的風水，在厲廷舟爺爺還在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
    除了那一年……沒有任何變動。
    如果厲宅的風水真的是人為做了手腳，那是不是就代表，母親的死並不是意外？
    太多的問題和猜忌一股腦的湧上來。
    巨大的衝擊，讓一向雷厲風行的厲廷舟有些頭暈目眩。
    之後眼神更為堅定。
    如果真是人為，不管是誰，都要讓他們付出比當年慘烈數倍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