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見舉起身份器。
    “138。”
    藍光掃過。
    樓府大門朝兩邊分開。
    時玄歎了口氣：“可惜，每人一套公寓。”
    “如果能跟舍友同居，就好了。”
    說到這裏。
    他看向薑見，目中有著期待。
    另外三人走來，上了大電梯，聽到這話，都是神情古怪。
    “別多想！”
    時玄察覺到異樣，連忙解釋，“我的意思是，在薑見身邊，能督促自己修煉！”
    其中一人點頭，附和道：“這話倒是沒錯。”
    嘟！
    大電梯在12樓停下。
    時玄轉頭看向薑見：“薑見，中午一起吃飯麽？”
    薑見不置可否，說：“到時候看，身份器聯係。”
    時玄應聲：“好，那我就先回去了。”
    梯門關閉。
    幾秒後。
    停在13樓。
    “再見。”
    “好，再見。”
    薑見打過招呼，走下大電梯。
    入目所見，是裝飾精美的典雅走廊。
    每個房間門前，都有號牌。
    “138。”
    薑見走過寬大的走廊，在一扇雕木門前停下。
    “8號房。”
    抬起身份器，輕輕劃過。
    “嘟！”
    “核實成功！”
    門鎖開啟。
    薑見推門走進。
    頓時有好聞的馨香，漫入口鼻。
    木門在身後關閉。
    眼前，是一整套大居室。
    “臨江學府，果然是不計成本。”
    薑見看著一百多平的客廳。
    對於學府的雄厚財力，再次有了清晰認知。
    “您好。”
    溫柔的聲音響起。
    機器管家走來，朝薑見微微躬身，“歡迎回家。”
    它的外在形象，是一個青年女性。
    湛藍眼珠轉動，其中滿是機械感。
    但唯獨少了靈性。
    臨江學府，嚴格遵守律令法規。
    不允許使用、圈禁、奴役、買賣非正式公民。
    所以，這裏沒有妖靈鬼怪。
    學府校區，外部設施的維護保養，大多使用昂貴的人工。
    與此相對應。
    師生的生活起居，則是依賴於機器管家。
    在神明科技的鎮壓下。
    機器管家，隻是機器。
    永遠都不會脫離控製。
    “要吃飯麽？”
    機器管家伸手劃動，一麵屏幕出現。
    “慢煲小排湯，2聯盟幣。”
    “海膽炒肝，3聯盟幣。”
    “清燉牛肋骨，2聯盟幣。”
    ……
    菜單，琳琅滿目。
    足有數百樣。
    菜品的價格，並不貴。
    甚至比廣陵市的物價，都要便宜。
    薑見搖頭，看了它一眼，說道：“回機械房待著。”
    機器管家應道：“是。”
    它轉過身，走進狹小的機械房，站立不動。
    薑見走上廳階，坐在柔軟的沙發上。
    頓時。
    疲憊與困意侵襲而來。
    拿出“止血化瘀口服片”，服下一片。
    不舒服的感覺，消散了些。
    薑見打開身份器，看向右下角。
    又有幾十封新的通訊。
    “您的賬戶收到轉賬：100000聯盟幣。”
    “您的餘額：950112聯盟幣。”
    看著自己的餘額。
    薑見神情平靜。
    這些錢，雖然不少。
    但如果用來修煉。
    並不算多。
    “修煉，與不修煉。”
    “花錢的速度，完全是兩個極端。”
    “平民百姓，如果不修煉。”
    “隻需要幾千聯盟幣，就能好吃好喝，生活一年。”
    “如果修煉。”
    “這點錢，連塞牙縫都不夠。”
    心下思緒翻湧。
    薑見看向另一封通訊。
    “您的臨江府平台額度，已經更新！”
    看到這裏。
    薑見打開臨江網絡，看向自己的餘額。
    “您的購物額度剩餘：230000。”
    “額度與聯盟幣等值，但不可直接兌換聯盟幣。”
    薑見按下心思。
    “要想加快修煉進度。”
    “臨江網絡與學府平台，是最重要的兩個地方。”
    “臨江網絡，使用購物額度，或者聯盟幣。”
    “學府平台，隻認學分。”
    手指劃動屏幕，薑見打開學府平台。
    頁麵右上角，顯示出剩餘學分。
    “您的學分剩餘：800。”
    薑見瀏覽學府平台。
    對於學分的用處，有了更清楚的認知。
    學分，非常重要。
    能夠用來購買，校區修煉室的使用時長。
    校區修煉室，昂貴無比。
    一小時，需要10學分。
    其特殊處，在於修煉室的陣法。
    陣法連接著府衙祈神殿。
    府境神使，親自布置，有著神力存在。
    在修煉室修行，可以極大增加神闕穴的修煉速度！
    除此之外。
    校區裏的特殊設施，以及外麵買不到的珍貴靈材。
    都能用學分購買。
    關閉學府平台。
    薑見對自己的財產，略作清點。
    “95萬聯盟幣，23萬購物額度，800學分。”
    “這些，是我接下來，修煉的依仗。”
    薑見劃過屏幕，看向另一處。
    “1級天賦光團，類型隨機。”
    “2級天賦光團，類型自選。”
    “2級神賜兵器，自選。”
    “這些東西，還沒有發貨。”
    “但現在，需要提前選擇。”
    思忖片刻。
    薑見選擇“1級天賦光團”，直接打開。
    “恭喜您，獲得1級天賦光團，體，活血壯體。”
    “請等待發貨。”
    薑見點擊暫緩發貨，隨後選擇“2級天賦光團”。
    同樣打開，選擇“術”。
    尋常來說。
    “術”的天賦光團，最為昂貴。
    所以對於自選的類型，薑見並沒有猶豫。
    2級的“術”，價值數十萬聯盟幣。
    薑見打算。
    把用不到的天賦光團，放上臨江網絡，賣掉換取聯盟幣。
    光流湧動。
    幾秒後。
    一道光芒閃過。
    “恭喜您，獲得2級天賦光團，術，風起。”
    “請等待發貨。”
    見此一幕，薑見目光微亮。
    同樣點擊暫緩發貨。
    隨後打開臨江網絡，把郵件裏的原始信息，掛售上去。
    天賦光團，很是貴重。
    掛售轉賣，需要提供明確的來源，證明其存在。
    “掛售失敗！”
    “檢測到神賜大學專屬天賦光團，不可掛售！”
    “請回到您所在的學校平台，回收學分！”
    臨江網絡的提示聲，不斷響起。
    薑見沉默片刻，重新打開學府平台。
    轉賣聯盟幣的想法，並不可行。
    “1級天賦光團，體，活血壯體。”
    “回收價格：20學分。”
    “2級天賦光團，術，風起。”
    “回收價格：300學分。”
    “是否確認回收？”
    薑見並未猶豫，直接點下確認。
    “回收成功！”
    “您獲得學分：320。”
    “您的學分剩餘：1120。”
    與此同時。
    郵件裏的發貨信息，消失不見。
    “神賜兵器，倒是要好好挑選。”
    薑見看向另一封郵件。
    “2級神賜兵器，自選。”
    這是第一院的新生福利。
    1800個新生裏。
    隻有第一院，50個學生。
    能夠獲得，2級神賜兵器的福利。
    第二院，隻有1級的神賜兵器。
    “無主的神賜兵器，舉行簡單的綁定儀式後，就能使用。”
    薑見點開郵件，直接開啟選擇頁麵。
    “攻擊，防護，布陣，控製，鎮壓，恢複。”
    神賜兵器的六種類型，顯現出來。
    思索片刻。
    薑見點向“恢複”。
    頓時。
    大篇大篇的信息湧現而出。
    “環心手鏈，2級神賜兵器，靜心凝神，緩慢恢複靈氣。”
    “草木戒，2級神賜兵器，增加神明親和，增加靈氣運轉速度。”
    “白骨吊墜，2級神賜兵器，增強體能，增加經絡強度。”
    “祈願玉，2級神賜兵器，增加神明親和，緩慢恢複靈氣。”
    “銀項鏈，2級神賜兵器，清涼心神，驅散邪祟。”
    ……
    “恢複”類的神賜兵器，五花八門。
    神賜兵器，與天賦光團不同。
    神闕穴，隻能放下一個天賦光團。
    所以。
    絕大多數人，隻有兩個天賦。
    第一個，就是原生天賦。
    第二個，則是放進神闕穴，用來修煉的天賦光團。
    而神賜兵器，沒有這種限製。
    隻要靈氣足夠。
    就算同時催動十把神賜兵器，也能做到。
    “盡管如此。”
    “校區資料還是有所告誡。”
    “神賜兵器的數量，不宜太多。”
    “控製在一件，或者兩件，最為合適。”
    “因為每件神賜兵器，都要進行綁定儀式，才能使用。”
    “綁定太多。”
    “反而會使靈氣渾濁，耽擱修煉。”
    薑見思索片刻。
    已經打定主意。
    自己的神賜兵器，暫時控製在一件。
    晗光劍，是天生神賜。
    不需要前往祈神殿，進行綁定儀式。
    並不算在其中。
    “祈願玉，2級神賜兵器，增加神明親和，緩慢恢複靈氣。”
    看了一會兒，薑見的目光，落在這裏。
    並未猶豫。
    直接選擇這條信息，點下確定。
    “2級神賜兵器，祈願玉，是否確定領取？”
    薑見再次確認。
    “恭喜您，領取成功！”
    “請等待後續通知！”
    劃走通訊，關掉身份器。
    薑見躺在沙發上，微闔雙目。
    困意如潮，席卷而來。
    “自從神賜儀式後。”
    “很長時間，都沒有發病了。”
    思緒紛亂。
    數不清的念頭，劃過腦海。
    不知不覺間。
    薑見沉沉睡去。
    似是做了很長的夢。
    夢裏，學府的人，都變成了可怕的鬼怪。
    它們猙獰恐怖，穿過一座座樓府。
    發出尖厲難聽的嘶叫，瘋狂撕咬。
    恒星灑落的光芒，都變成了猩紅。
    下午，5點整。
    天光漸暗。
    薑見驟然驚醒。
    白皙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這是什麽怪夢。”
    薑見麵色蒼白，喘了口氣，“機器管家，來杯摩卡。”
    夢，當然是虛假。
    薑見這裏，藉由此事，卻隱約意識到。
    自己的心緒，很是煩亂。
    麵對陌生環境的失措。
    麵對修煉的迷茫。
    麵對未知的恐懼。
    這些種種，交織在一處。
    構成了光怪陸離的幻夢。
    “我的心境，還是不夠。”
    薑見閉上眼睛。
    幾十秒後。
    再次睜開。
    其目光，已經重新變得堅定。
    “無論如何，都要堅持內心，不被外物所擾。”
    心緒翻湧間。
    機器管家走上前來，端著咖啡，溫柔開口：“3聯盟幣。”
    杯子冒著熱氣。
    薑見伸手接過，隨後點向身份器：“再預付1000聯盟幣，以後購買餐飲，直接扣掉，無需上報。”
    機器管家眼睛閃過光，說道：“好。”
    “您的賬戶消費：1003聯盟幣。”
    “您的餘額：949109聯盟幣。”
    身份器上，傳來提示。
    薑見眉頭微蹙。
    打開消息通知。
    設置成“10000聯盟幣以下的消費，無需通訊”。
    下一秒。
    薑見似乎想到什麽。
    找到“薑照”的通訊，點擊打開。
    兩天以來。
    薑照，已經發過十幾封通訊。
    其中大多數。
    都是囑咐薑見吃藥的消息。
    通過信息，薑見知道。
    薑照已經到達安和學院，辦好了住宿手續，正式入學。
    安和學院，雖然也是神賜大學。
    但它的體量，實在太小。
    完全不能跟臨江學府相比。
    臨江學府，單單一年級校區。
    就能抵得上20個安和學院。
    “神賜儀式後，我還沒有發病過，不用擔心。”
    薑見思忖片刻，發出一條通訊。
    幾秒後。
    一聲“嘟”響起。
    薑見點開實時通訊。
    少女好聽的聲音傳來：“薑見，你終於回信息了！”
    “我跟你講，學院發了10000聯盟幣的購物額度！”
    “我從沒見過這麽多錢！”
    “這裏的飯食都不花錢，果然是食宿全免！”
    “就算去餐廳吃飯，一天下來，10聯盟幣也夠了！”
    ……
    她自顧自地，連續說了幾分鍾。
    終於暫時停了下來。
    薑見有些無言，說：“你……”
    話音未落。
    “對了，薑見。”
    薑照再次開口，“我這裏有學校發的補助，我花了一點，還剩1200聯盟幣，我先轉給你些。”
    薑見沉默片刻，說：“我有錢。”
    “你在臨江學府，花錢很快的，我先給你1000聯盟幣。”
    薑照堅定搖頭，“反正我在學校，食宿全免，衣食住行都不用花錢。”
    薑見一怔，說：“薑照，別吃免費的食物，花錢買飯，也不貴。”
    薑照輕笑：“沒事呀，就算是免費餐食，也比在家裏吃得好。”
    神賜大學，食宿全免。
    但免費的餐食，並不好吃。
    要想吃到美味的小灶，隻能花費聯盟幣。
    臨江學府，同樣有免費的餐廳。
    隻是。
    根本沒人去。
    絕大多數學生，都是通過機器管家，花錢購買餐食。
    “1000聯盟幣，轉給你啦。”
    薑照留下這句話，直接掛斷了實時通訊，“記得按時吃藥！”
    嘟。
    通話中斷。
    薑見盯著身份器，麵色陰晴不定。
    “您的賬戶收到轉賬：1000聯盟幣。”
    “您的餘額：950109聯盟幣。”
    提示聲響起。
    薑見卻恍若未覺。
    他轉過頭，看向窗外。
    陰霾的天。
    像十年前。
    ……
    ……
    ……
    廣陵市，陰影區。
    公養中心。
    “我不想去！”
    “我也不想去！”
    “你去！”
    “我不去！”
    人們相互推搡著，臉上滿是恐懼。
    每星期，監護都會送走一個人。
    美其名曰“送養”。
    但送養出去的人，卻彷佛人間蒸發，從此再也沒出現過。
    角落裏。
    女孩獨自坐在原地，神情呆滯。
    直到人們的目光。
    落在她臉上。
    院子忽然安靜下來。
    有人試探開口：“讓她去吧。”
    人們互相對視一眼，都是不自覺地點了點頭。
    “對，讓她去！”
    “那家夥沒在，讓她去吧！”
    “對！”
    他們拽著女孩的衣服，朝院子外走去。
    “別怪我們！”
    “我們也不想死啊！”
    “每星期。”
    “監護都要帶走一個人。”
    “上周是你哥哥。”
    “這周該輪到你了！”
    說著話。
    人們臉上的恐懼，逐漸褪去。
    變得猙獰。
    忽然。
    有個機靈的，似有所覺。
    顫顫巍巍地抬起頭。
    下一秒。
    他眼睛睜大，麵上滿是恐懼：“那家夥回來了！”
    這話一出。
    所有的人，仿佛被施了定身法。
    站在原地，一動都不敢動。
    有個膽大的，咬牙說道：“上星期，他不是被領養走了嗎，怎麽會回來！？”
    沒人敢搭話。
    門口。
    男孩麵色平靜，緩緩走進小院。
    這些人頓時身軀一震，停下動作。
    有人渾身發抖，解釋說：“監護說了，今天有大人來領養，必須選一個人送去。”
    男孩麵無表情，並未說話。
    他自然知道，這個公養中心的“規矩”。
    陰影區的法律，不叫法律。
    公養中心的法律，同樣不叫法律。
    在這裏，“規矩”最大。
    每隔幾天。
    就會有非正式公民，來到公養中心。
    以“大人”的身份，前來領養。
    然後。
    就會有人被領走，再也沒回來過。
    那時候。
    薑見還小。
    他想不明白。
    為什麽那些“大人”，長的都是奇形怪狀。
    沒有一點人樣。
    為什麽被“送養”出去的人，都表現的很是恐懼，死命抵抗。
    後來。
    薑見懂了。
    但也長大了。
    “監護？”
    男孩拿著木劍，露出笑容。
    “你是說，上星期，把我送出去的那個人嗎？”
    “她已經去了一個安靜的地方。”
    “是我送她去的。”
    男孩自言自語。
    在院落中走過。
    木劍劃動。
    如落葉飛花，飄絮見雪。
    重物墜地聲不斷響起。
    十幾秒後。
    男孩麵前。
    已經隻剩下癡傻的女孩。
    “哥……哥哥……”
    女孩抬起頭來，幹裂的嘴唇翕動。
    她小臉蒼白，神情依舊呆滯。
    但卻認得眼前的男孩。
    男孩靜靜地看著她。
    半晌，才開口說道：“我這次出去，認識了一個人。”
    “他教了我，給你治病的法子。”
    對他的話。
    女孩根本聽不懂。
    隻是不斷地。
    呢喃著口中話語。
    “哥……哥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