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劍氣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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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見聖後,便是見眾生。
    謝玄衣站在大殿的中央,默默看著那道光芒萬丈的高大身影。
    短暫失神之後。
    他挪開了目光。
    與聖後的對視,隻有刹那,但他卻感受到了熟悉的大道之意……
    玄水洞天,初主。
    是了。
    在初主黑袍之下,隱匿的雙眼,與聖後的眼瞳,極其相似。
    眾生之道。
    這兩人修行的大道……似乎是同一條。
    或許是年代久遠的緣故,又或許是聖後的境界實在太高,這刹那對視,讓謝玄衣的神魂感受到了久違的震顫轟鳴。
    如果非要比較。
    初主留在玄水洞天的那縷神念,比起此刻站在自己麵前的高大女子,實在要黯淡許多。
    “你就是謝玄衣的弟子?”
    聖後的聲音,再次在大殿上響起。
    謝玄衣平複呼吸,緩緩開口“……是。”
    他知道。
    自己麵頰佩戴的眾生相,根本無法抵抗這種級別強者的“凝視”。
    但……若無萬全準備。
    謝玄衣怎敢入皇宮,與聖後相見?
    對視那一刹。
    他眉心的“劍氣”便噴薄而出,凝聚成一朵璀璨無垢的蓮花,高懸於謝玄衣頭頂,釋放出一道道青燦劍氣,將黯淡大殿照亮三分。
    自此。
    這座大殿的輝光,便不再直屬於聖後一人。
    還有三分,落在了謝玄衣肩頭,發梢。
    “看來趙純陽真的很看重你。”
    聖後背負雙手,站在無盡熾光之中,輕聲笑道“這朵蓮花不錯,很好看。”
    這座本屬於皇殿的輝光,被蓮花格擋在外。
    如果想要以神念,強行窺伺謝玄衣的神海,軀殼,秘密。
    那麽這朵蓮花,便會瞬間激發!
    前不久。
    皇城才剛剛被某人大鬧過一場……
    這朵蓮花的威懾力,如今仍然十足。
    聖後瞥了一眼之後,便收回目光。
    “……”
    謝玄衣麵對這誇讚,不知該說什麽。
    “前些日子,我與你師尊的師尊,見了一麵……這麽多年過去,他依舊處於當打之年,令人驚歎。”
    她溫聲說道“大穗劍宮的氣運,由衰轉盛,他功不可沒。如今又有了你,要不了多久,劍宮就能重現昔日輝煌。”
    出乎謝玄衣預料,這場大殿內的談話,並沒有想象中那麽鋒利。
    聖後言談之間,並沒有打壓。
    一片和睦。
    謝玄衣平靜道“聖後謬讚,謝真與純陽掌教相比,便如蚍蜉與日月。”
    “你比我想象中要厲害。”
    聖後輕聲說道“若是遇到了什麽解決不了的困難,大褚可以替你解決。”
    就在不久前。
    青隼便已經發出過一次招攬……隻不過硬生生逼著自己簽訂神魂契約的手段,與聖後本尊相比,差得太遠。
    這番話,很有重量。
    大褚無帝,聖後執政。
    若是謝玄衣承恩,便意味著,他會得到無盡聖眷。
    某種意義上來說。
    他也算是默認了自己的陣營,將大穗劍宮與大褚皇室,放在了同一戰線。
    “聖後,謝真沒有什麽困難。”
    謝玄衣輕輕搖了搖頭,道“若真有困難,劍宮會替我解決。”
    聖後若有所思,看著那朵緩緩旋轉的蓮花。
    無盡聖光,在大殿中遊蕩。
    千絲萬縷,唯獨沒有落在那朵蓮花之上。
    “小家夥。”
    她的語氣依舊溫柔“總有些困難,劍宮解決不了。”
    謝玄衣依舊搖頭“總有些困難,需要自己麵對。”
    ……
    ……
    這場談話,並沒有持續太久。
    聖後召見,隻是簡單寒暄。
    今夜大殿的聖光很是灼目,但那朵蓮花讓謝玄衣感到心安。
    或許。
    這才是今夜氣氛“和睦”的原因。
    正因為有趙純陽在。
    大穗劍宮的所有劍修,才能夠在皇城之內,挺直脊背。
    離開皇宮之後,謝玄衣抬起頭。
    長夜漆黑,繁星全熄。
    元繼謨坐在馬背上,抱著長刀,閉目養神。
    “出來了?”
    元繼謨緩緩睜眸,眼中帶著戲謔之意。
    謝玄衣麵無表情,當做沒看見此人,就此徑直離去。
    “別急啊,小謝山主。”
    元繼謨調轉韁繩,騎馬跟上,微笑說道“今夜的好戲,才剛剛開始呢……哦對了,我是不是該叫你小謝侯爺?”
    小謝侯爺?
    謝玄衣微微皺眉,不太明白這個稱呼是什麽意思。
    “元某今日苦諫數番,才向聖後求得一份封賞諭令!”
    元繼謨從懷中取出一張聖旨,緩緩將其抖開,聲音低沉,一字一句說道“大穗劍宮謝真聽令,青州之亂,平亂有功,今日起授封‘劍氣侯’,食邑千戶,享北瓶街侯府!”
    “……?”
    謝玄衣沉默地立在原地。
    他冷冷望著元繼謨,並沒有下跪領旨。
    授封劍氣侯?
    青州之亂,自己雖然平定北海陵氣運,算是一功,可無論如何清算,都值不了封侯之賞!
    就算真有封賞,也該是由陳鏡玄替自己求得。
    哪裏輪得到元繼謨?
    自己初入皇城第一日,就被推上風口浪尖,拿了這麽一個天大封賞!
    這能是好事麽?
    絕不能。
    “恭喜啊。自此之後……天下便不再隻有一個謝氏。除卻江寧謝氏,還有第二個謝氏。”
    元繼謨笑眯眯道“你侯府在北瓶街,嘖嘖,那可是個好地方,地大寬敞,足足住得下數百號人。”
    他騎馬圍著謝真轉了數圈,感慨說道“真是恭喜小謝山主了,年紀輕輕,便破例封侯……忘了跟你說了,這消息我已經遣人在皇城裏傳開了,若不是今夜還有一樁大事,想必此刻你的侯府門前,會有許多人來慶賀。”
    “……”
    謝玄衣依舊沉默。
    其實在來的路上,他便隱約覺察到了,今夜覲見,不會那麽簡單。
    先前殿前談話,看似溫風和煦,但實則暗流洶湧。
    真正的疾風驟雨。
    不在殿前,而在出宮之後。
    “就在前些日子,皇城司接到了一樁密令。”
    元繼謨意味深長開口說道“十年前,有人與妖國密謀,串通禁軍,擊破地牢,同時大開城門,製造騷亂……此次動蕩,不僅放出了大褚皇族豢養的珍貴妖裔寵獸,而且放出了許多重犯。當年平亂之後,背叛之人,盡皆處以斬首之刑。隻是今日,又有人發現了潛藏在城內的‘餘孽’。”
    謝玄衣麵無表情,頓在原地,默默用力攥緊十指。
    心湖隱隱翻滾,疼痛四起。
    當年,月隱界事發,他逃出了大褚皇城。
    這段記憶,隻剩下支離破碎的幾處片段,銜接不到一起,七零八落。
    但他依稀記得。
    那時候的大褚皇城,自上到下,都亂成了一鍋粥……
    很顯然,薑凰也是趁此機會才逃出皇城。
    “餘孽……”
    謝玄衣聲音沙啞,緩緩抬頭“誰?”
    “小謝侯爺,今日你們才見過麵的。”
    元繼謨俯瞰著馬旁的黑衣少年,用一種冷漠且憐憫的語氣,緩緩說道“說起來也巧,多虧了您,皇城司有機會在那‘賊人’府邸,清查出關鍵證據……真是讓人難以置信,皇恩浩蕩,這賊人竟然潛藏十年之久,妄圖魚目混珠。”
    謝玄衣腦海一片空白。
    他望著元繼謨,皺眉問道“林家?”
    “不錯。”
    “正是林家。”
    元繼謨微笑道“方才聖令已下,今夜……便是清掃餘孽的時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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