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九華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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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華山被譽為東南第一山的佛家聖地,山巒疊嶂、靈氣極重,是地藏王菩薩的道場。
我哼哧哼哧地跟著大家一起爬在上山的石階上,剛開始還能人模狗樣地用兩條腿走,後來就直接是四肢並用了,好不容易氣喘籲籲地爬到了九華山祇園寺。
之所以會來九華山,是因為我第一次來九華山的時候撂下過承諾要來三次,所以必須兌現諾言。
九華山實在是個很神異的地方,很多人來九華山都會有感應,比如我第一次到達九華山那天是下午,爬上山頂的時候已經接近太陽落山,我抬頭望見天空,發現落日餘霞給天邊雲彩勾勒出一道道璀璨金邊,這些金色的雲朵仿佛被無形的力量牽引,緩緩匯聚、交織,竟漸漸顯現出一尊莊嚴而慈悲的金色佛祖形象。
天空中的如來佛祖栩栩如生,衝我含笑注目,我愣怔在原地,不可思議地呆呆看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慌忙掏出手機要拍攝下這神奇的一幕,然而,無論我如何調整角度,鏡頭中始終捕捉不到那尊佛祖的身影。
甚至和我一起來的家中長輩們也沒有一個人看見天空上的異相,我這才恍悟原來隻是我一個人看見了。
第二次來九華山的前一天,我睡夢中忽然聽見一個慈和溫潤的聲音喊“施主——”我揉了揉睡意惺忪的眼睛,勉強睜開,隻見我床邊站著一個布衣袈裟的和尚,他的麵容在夜晚朦朧中模糊難辨,周身環繞的氣質宛若菩提珠般透著禪意和智慧,他衝我點了點頭,再仔細一看就消失不見了。
那天早上,爸爸突然打來電話說家裏有長輩要去九華山還願,問我要不要跟著一塊去,我才明白是地藏王菩薩顯像讓我去九華山。
當我第二次去九華山那天正好趕上彌勒佛誕辰,進去參拜彌勒佛的人太多,因為我是道門中人,去了寺廟參拜隻能行道家的拱手禮,而不是雙手合十。
拱手禮行完是要後退三步表示尊敬的,我後退的時候恰好踩著後麵擁擠過來信眾們的腳,身體沒站穩歪了一下,一屁股摔在地上,這時就聽見前方彌勒金身像傳來一陣哈哈大笑。
我從地上爬起來抬頭就看見彌勒佛的金身像周身金光一漲,變成一個提著破破爛爛的布袋,穿著露肚皮袈裟、笑容可掬的胖和尚,我腦子裏一震,突然冒出四個字,布袋和尚。
隻見這位布袋和尚笑眯眯地眼睛盯著我,喚道:“淨澈——淨澈——還不快到師父這裏來——”
恍惚間仿佛從我身體裏走出來一個小和尚,我看見那個略有點呆萌的小和尚背著沉重的書囊,跟著前麵一個嘴裏叼著稻草邊走路邊哼著小曲的布袋和尚後麵走,小和尚爬了半天山實在是累了,喚了前麵的布袋和尚幾聲,“師父,師父……小和尚累了,讓小和尚歇一歇再走吧!”
布袋和尚耳垂極大,一回頭兩條碩大的耳垂就在肩頭一甩一蕩的,偏偏他還喜歡搖頭晃腦,“那就歇歇腳。”
小和尚費力地把背著的書囊放在地上,坐在地上用袖子擦了擦汗,口中埋怨道:“師父,這些經書也太重了。”
布袋和尚繼續搖頭晃腦地忽悠小和尚,“經書重是你的心裏把它看得重,自然它的分量會變重,當你的心裏把經書看為虛無的時候,經書自然就會變得虛無,分量自然就沒有了。”
小和尚不信他的鬼話,“我沒修到這個境界,既然在師父你的心裏經書是虛無的,一點重量都沒有,這些經書待會就讓師父來背吧!”
“哎呦!”布袋和尚敲了敲腦袋,露出茫然之意,“瞧我這記性,咱們在寺院後山種的瓜果是不是該摘了,再不摘就該讓山上的猹給啃了,回到寺裏為師親自給你亮一手閏土刺猹的絕技。”
“閏土是誰?為什麽要刺猹?”小和尚眨了眨圓圓的眼睛,果然被布袋和尚忽悠地把注意力從背書囊轉移到閏土刺猹上來。
“再過上千年,你上小學就知道閏土是誰了。”
“師父又在胡言亂語。”小和尚氣鼓鼓地說,師父經常被山下的人罵是瘋和尚,因為他經常說一些讓所有人聽不懂的話。
過了半晌,小和尚忘了剛才布袋和尚忽悠自己的話,托著下巴,睜大一雙澄澈的眼眸望著布袋和尚,“師父,咱們寺廟為什麽叫哪兒寺廟啊?每次下山人家問我是哪座寺廟的,我說是哪兒寺廟的,人家都說小和尚學舌不是好和尚!”
布袋和尚揮起寬大的衣袖扇起風來,搖頭晃腦地道:“這有什麽,咱們哪兒寺廟隔壁山頭不是還有座寺廟叫那兒寺廟麽?”
“為什麽兩家寺廟的名字都叫的那麽奇怪?”
“你可知咱們哪兒寺廟的主持原先和隔壁山頭那兒寺廟的主持是八拜之交,可惜後來那兒寺廟的主持愛上了哪兒寺廟主持的未婚妻。”
“這不是李尋歡和龍嘯雲的情節嗎?這本書穿越了?”
“你聽我說啊,兩人為了一個女人那是反目成仇!咱們哪兒主持最後為了成全這個兄弟才出的家。”
“最後這位結拜兄弟怎麽也出家了?是覺得愧對哪兒主持嗎?”
“那倒不是,是那女人移情別戀和一個賣豬肉的好上了,原來他倆早有首尾,隻是礙於哪兒主持在,為了和賣豬肉的在一起,她故意勾搭那兒主持,使得他們結義兄弟反目成仇,讓哪兒主持出了家,她好和賣豬肉的雙宿雙棲。”
“後來呢?”小和尚聽得入了神,這可比山上有個老和尚還有一個小和尚的故事精彩。
“後來那兒主持深感女人真是可怕,又感到對不起咱們哪兒主持,索性也去了對麵山頭當和尚去了。”
這段記憶和場景猛地塞進我的腦袋裏,讓我半晌才遲遲回過神來,眼前布袋和尚已經消失,重新出現在我麵前的還是那尊大肚子彌勒佛金身像。
後來我從邢老師那裏才得知自己某一世下界做過給布袋和尚背經書的書童,隨他一起遊走凡塵俗世、度化世人,因此那一世的人魂後來也跟隨布袋和尚一起去了西方靈山。
今天已經是我第三次來九華山了,我在大雄寶殿外麵的香爐鼎上完了香,進去參拜一下三世佛,我抬頭望見殿內巨大的金身三世佛,過去佛是燃燈古佛,現在佛是如來佛,未來佛是彌勒佛。
因為彌勒佛是我前世的師父,我特意單獨對他行了拱手禮,心裏恭敬地說出一句,“師父,多年不見。”
我直起腰,定晴看向三世佛最右邊的那尊未來佛,隻見未來佛周身金光閃爍,從西方世界的阿彌陀佛變成了我爹真武大帝的威武形貌,我眼眸因為感到錯愕而越睜越大,真武大帝高大的身姿站在最右邊的金身佛座上衝我微笑頷首,“禦兒。”
我不可置信地呆呆看了好一會兒,喃喃道:“爹……”
過了好一會兒,真武大帝才重新變化回那個笑口常開的未來佛金身。
我失魂落魄地從大雄寶殿裏出來差點被門檻絆倒,直到坐車離開九華山,我的腦袋裏還滿是雲裏霧裏的疑問。
從九華山回到家的第二天就打車直奔道場,道場裏邢老師正在泡茶,楊玥在一旁研究八字,我火急火燎地過來,連凳子都沒來得及坐,就直接把這次去九華山的見聞對邢老師吐露出來。
邢老師語氣嚴厲地斥道:“心這麽急做什麽,凡事需沉穩,隻會莽莽撞撞什麽事都做不了。”
被他訓斥了一下,我那顆焦躁的心也平靜了下來,我看向道場七尊神像裏的那尊真武大帝神像,心底的疑惑如藤蔓般纏繞,“我爹到底是什麽來曆?”
我隻知道有個說法是真武大帝乃太上老君的第八十二次化身。
邢老師給我倒了一杯茶,慢慢講述,“我認為你在九華山見到的是彌勒佛就是真武大帝,他倆本為一體。”
很多人不清楚佛界和神界的關係,其實是先有神界再有佛界,神的魂魄很多,有個說法叫天人五魂,其實最早以前神的魂有十幾個,甚至幾十個魂,每一魂都可以放出去投胎成為個體。
很多神的一魂被放出去投胎以後,開始有了自己的意識,有些就轉去了西方佛界,所以很多神都有分身留在西方佛界。
彌勒佛最初就是真武大帝放出去投胎的分身,如今已經是獨立出去的意識了。
我對邢老師的解釋感到一陣陣頭暈,一個是天庭的赫赫戰神,一個是西方極樂世界的彌勒佛,這兩個看起來毫不相幹的兩個人會是同一個人?!
邢老師的手指摩挲著那串泛著溫潤光澤的菩提手串,聲音變得平和起來,“布袋和尚就是彌勒佛,為什麽你前世會做布袋和尚的徒弟?兩個沒有因緣際會的人是不會有那一世師徒情分的。”
在一旁的楊玥聽了半天,這時也放下手裏的筆,柔和清淺的眸光閃爍了一下,說:“其實我一直覺得玉皇大帝在西方極樂世界也有分身,而且地位不低。”
聽了這話,我微微揚起好奇的眉毛,問:“玉帝在佛界的分身那會是誰?”
楊玥微微搖了一下頭,“那就不清楚,也許咱們以後知道的會比現在多。”
那晚我剛入睡,就感到身下的床墊仿佛一塊旋轉的飛毯,帶動著我一起飛升到天空,最後一陣天旋地轉間我被飛毯抖落,從空中摔了下去,當我恐懼地閉上雙眼以為會頭朝下摔得粉身碎骨的時候,忽然間一陣山風從峰巒間吹拂到我的臉上,空氣中帶著泥土的濕氣和山林自然的清香。
我睜開眼睛,赫然發現自己此刻好端端站在九華山大雄寶殿外,我茫然不解地跨過高高的佛殿門檻,走進了昨日就來過的大雄寶殿內。
我再次仰頭望向三世佛,左右兩旁的過去佛和未來佛依然是我昨日見到的那樣寶相莊嚴形象高大,中間卻坐著一位頭戴金色冠冕,身穿金色龍袍,眉宇威嚴,周身尊貴昂然的帝王之氣。
咚——仿佛一擊撞鍾重重撞擊在我的耳旁,震得我腦袋一陣陣震鳴回響。
《西遊記》也不敢寫出來的真相,玉皇大帝在佛界的分身是——如來佛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