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坑爹19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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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佑帝覺得自己一刻也等不了,必須親自把人帶回來。
    他又把國師推了出去,國師言:“雖有皇子代天子祈福,但天子也許齋戒沐浴幾日,以示誠心。”
    齋戒期間,不得早朝,不得見外人。
    齋戒開始,天佑帝讓白九扮作他待在宮裏。他則頂了白九的身份,帶著麵具出發去淮州。
    文武百官表示理解:被臣子知道了隱疾,抹不開麵子也正常,想躲幾日也正常。
    隻希望陛下盡快走出陰霾吧。
    天佑帝不是走出陰霾,是走不出宮門!
    他重複三次才出了宮門,重複四次終於出了玉京,一路上走三步退一步,一日路程走得心力交瘁。
    待終於到淮州時,他臉已經黑得不能看了,要不是麵具遮住了大半張臉,他能當場給那孩子表演一個‘冷得掉冰渣子’。
    而趙硯還毫無所覺,見到他過來,眸子瞬間亮了,小手揪住他的衣袖,軟糯糯的喊:“九九。”
    小孩兒看上去麵色確實不太好,整個人病懨懨的躺在床上。
    一旁的麗美人瞧見他,疑惑問:“你就是上次那個送小七回來的侍衛?”
    麗美人上下左右的打量他,總覺得這侍衛的身形有點眼熟,但又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她一提上次,天佑帝就想起‘齷齪’這兩個字。
    他冷臉點頭,壓低聲音道:“卑職帶了太醫,陛下口諭,七皇子若是無礙,即刻啟程回去。”
    麗美人欣喜,讓開位置。
    連夜趕路、顛得七葷八素的太醫被拉到了七皇子床前,伸手來拉趙硯的手,想替他把脈。
    趙硯嗖的一下把手縮進被子裏,整個人也埋進被子裏,聲音甕聲甕氣的傳出來:“不要吃苦藥……”
    問就是不想回去。
    他的想法很簡單,在奪嫡文裏,若他一直待在宮裏。以他母妃和他的智商,隻有死路一條。
    他在宮外,母妃雖還逼著他讀書,但隨著年歲增長,奪嫡塵埃落定後,這種心思也許就斷了。
    倒那時再回去不遲。
    太醫為難的看向天佑帝,麗美人也急了,伸手就去拽被子,邊拽邊哄道:“小七,聽話,快把被子拿開。病好了才能回宮。”
    被子裏的一團抖了一下,就在麗美人快拉開被子時,時間又回到了前一秒。
    天佑帝擰眉,朝太醫和麗美人擺擺手,示意他們一起出去。
    麗美人蹙眉:這侍衛架勢十足,不知道還以為他是皇帝呢。
    她不動,天佑帝直接將她一把拽出了屋子。
    麗美人不可置信的瞪大眼,剛要開口,天佑帝就壓低聲道:“想七皇子回去就閉嘴!”
    麗美人立刻閉了嘴,心裏卻嘀咕:這白九果然不是什麽好人。但是陛下派來的,她就忍了。
    門關上,屋子裏瞬間安靜下來,過了片刻,被子動了動。一隻小手探出了被子,緊接著,一顆小腦袋探了出來。疑惑的看了眼空蕩蕩的屋子後,又縮進被子裏發起呆來。
    許是太累,沒一會兒,他就睡著了。
    屋子裏的門重新打開,天佑帝、麗美人和太醫重新進來了。
    太醫坐到床邊,輕手輕腳的探脈。
    片刻後,太醫鬆開手,壓低聲音道:“七皇子殿下身體並無大礙。”
    麗美人疑惑:“可是小七從昨日氣就難受想吐,一直蔫耷耷的。”
    太醫:“恐是七皇子先前落水沒養好,又憂思過度,導致的水土不服。”
    太醫說完,天佑帝詭異的沉默了:一個五歲大點的孩子憂思過度?
    憂什麽?思什麽?
    想屁呢。
    他看向麗美人問:“美人可知七皇子在想什麽?”
    麗美人也很茫然:孩子雖是她肚子裏出來的,但才五歲能想什麽?
    但麵對陛下的護衛肯定不能這樣說。
    她雙眼含淚,捏著帕子嗚咽道:“小七時時刻刻都憂心陛下的身體,昨夜做夢都夢到陛下了……”
    她越說越離譜,越說越煽情。
    天佑帝擰眉打斷她的話:“美人先去休息吧,卑職在此守著七皇子便可。”
    麗美人戚戚然點頭。
    當夜,天佑帝守在趙硯的床前。
    小孩兒這一覺睡得很沉,待醒來時,已經臨近亥時。
    天佑帝親自給他喂了水後,才壓低聲音問:“七皇子是不想回宮嗎?”
    趙硯苦著臉搖頭。
    天佑帝不悅:“抗旨是要誅九族的。”
    趙硯歪著腦袋看他,故作懵懂:“什麽是抗旨?什麽是九族?”
    天佑帝被噎了一下:他糊塗了,和一個五歲的孩童說什麽抗旨。
    而且,這孩子的九族也包括他。
    天佑帝盡量簡化語言:“陛下下旨讓你回去,你就必須回去,不然會被打屁股。”
    趙硯小臉蹭了蹭被子,甕聲甕氣道:“就像下旨讓我去祈福一樣嗎?不去也會打屁股?”
    天佑帝再次被噎住。
    趙硯委屈:“可是父皇又不喜歡我,為什麽要我回去?”
    天佑帝:“陛下也沒說討厭你。”
    趙硯:“宮裏的人都說父皇討厭我……”
    小孩兒吸吸鼻子,像是自己說給自己聽:“討厭我也沒關係,我還是會替父皇祈福的……”
    天佑帝心軟了一下,出聲:“陛下說了,不用七皇子去祈福。”
    趙硯:“要祈福……”
    天佑帝:“不用。”
    趙硯堅持:“要的……”
    這孩子怎麽這麽倔!
    天佑帝心累,轉移話題問:“餓不餓?”
    趙硯這才點頭。
    天佑帝起身,走到門口吩咐了一聲,門口的侍衛立刻下樓,不稍片刻又端著一碗粥過來。
    侍衛全程低著頭,待走近後,天佑帝伸手,示意他把粥拿過來,顯然也打算親自喂。
    那侍衛遲遲沒動,天佑帝擰眉,剛要發作。那侍衛就突然把手裏的托盤朝著他砸了過來,袖口刀鋒閃現,直取趙硯胸口。
    趙硯瞳孔劇縮,嚇得都忘記回檔。
    就在那侍衛的刀尖離快要刺到他時,後脖領突然被抓住,然後被一股大力拖拽著往後,一腳給踢到了門板上。
    哐當一聲,門板被砸開,那侍衛直接滾到了門外,血蜿蜒了一地……
    寂靜的黑夜裏響起喊殺聲,有幾個護衛急急衝了進,朝天佑帝大喊道:“白統領,有埋伏,先前守門的護衛被發現暈倒在廚房,此人是嘉義軍的人,七皇子出玉京就被盯上了!”
    趙硯心裏一咯噔:不是吧,出宮也不安全?
    奪嫡劇本裏,皇子都是消耗品。
    那些個前朝反動派逮不住便宜父皇,不會是想殺皇子泄憤吧?
    能苟他還是想苟一下的。
    回神的趙硯立刻回檔。
    前一秒聽完侍衛稟報的天佑帝正抬腿出去,下一秒倒退坐到了床邊,開口問:“七皇子是不想回宮嗎?”
    天佑帝扶額:這次回溯又是為哪般?
    他起身剛想招來暗衛去查查假護衛的事,手就被一隻軟乎乎的小手握住了。
    小孩兒仰著腦袋,眼裏透著急迫:“九九回宮,想見父皇,現在就走!”說著已經穿鞋下床,伸手要他抱抱了。
    天佑帝頓時無語:方才說了那麽多,還沒有一場刺殺來得有用。
    這孩子,不僅膽怯愛哭還怕死。
    真孬!
    人肯回去就好,天佑帝也不管那麽多了。立刻命護衛啟程,麗美人和兩個宮婢被塞進馬車時,還暈乎乎的。
    麗美人著急問:“小七,你病還沒好,身體受得了嗎?”
    趙硯一把拉住她想探出去的手,緊張道:“好了好了,母妃我好了,我們快回宮吧!”再晚,這幫刺客就追上來了。
    馬車如離弦的箭衝入了黑夜。
    同一時刻,潛伏在客棧裏的刺客被留下的暗衛捆在一起時也是懵的:不是,他們還沒動手呢,怎麽就被發現了?
    難道狗皇帝是用七皇子在‘釣魚’,好將他們一網打盡?
    肯定是這樣的!
    狗皇帝好陰險、好狠毒啊!
    護送在馬車邊上的天佑帝狠狠打了個噴嚏,朝著玉京的方向繼續往前。
    馬車跑了兩天一夜,終於在第三個半晚趕到了宮門口。
    宮門大開,七皇子的馬車直接駛進了宮內。
    到了內庭又換成了步輦,沿途不少人駐足觀望。步輦經過禦花園時,正好和剛下課的五皇子步輦撞在了一起。
    五皇子還以為自己眼花了,揉了幾次眼睛,還是瞧見趙硯那張可惡的臉。驚得直接從步輦上站了起來,結結巴巴問:“你,你怎麽回來了?”
    趙硯衝著他笑:“五哥,我想你了呀。”
    五皇子臉一垮,哇的一聲哭了出來,聲音驚天動地,哭得整個禦花園都有回響。
    很快,朝廷內外就知道,出宮不到十日的七皇子又風風光光的回來了,還是陛下身邊的禁衛軍統領親迎。
    祈福沐浴三日的天佑帝突然又下了一道聖旨,昭告天下。聖旨文縐縐的,百姓沒怎麽聽懂。
    簡單來說,就是七皇子孝心感動上蒼,陛下身體已經大好。念及父子親情,不舍七皇子遠遊。特在宮中設立佛堂,準許七皇子在宮裏繼續祈福,同時晉封麗美人為麗婕妤。
    聖旨一出,整個後宮嘩然。
    原以為祈福是個有去無回的苦差事,沒想到麗美人隻是去宮外散了一個心又回來了,位份升了一級不說,七皇子也因此得了個孝順的名頭,還在陛下麵前掛上了名。
    真真是氣死個人。
    尤其是五皇子,都氣成胖河豚了。
    他的小屁股因為鬧著要去祈福,被他母妃揍得現在還疼。
    小七怎麽就華麗麗的回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