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壁？”
    李洛重複對方的話語。
    “赤壁！”
    林月再次點頭。
    她看向手裏的報紙，有些興奮地說道：“國際大導演操盤，周潤髪和梁潮偉領銜主演，中美日三方合拍，預計總投資超過六億。”
    “現在能攀上點關係的演員，都在想辦法接觸赤壁劇組。”
    “其中的原因。”
    “不用說，想必你也非常清楚。”
    這個李洛當然清楚，小製作再創造票房奇跡，在別人看來你也隻是幸運兒。
    隻有在大製作中亮亮相，真刀真槍扛下大票房。
    才能上得了台麵。
    自己這個一線，隻能在電視劇領域搖搖旗幟。
    在電影方麵說實話還有些談不上，就一部殺破狼不足以讓他衝到一線的位置。
    這時候，能不能混上一部大製作。
    就顯得至關重要。
    其實林月口中六億的總投資，估計能擠一半水分出來，要不然需要十八億票房才能回本，就算投資方頭再鐵，也不敢下這樣的重注。
    可就算是三億的製作經費，也是一筆極為恐怖的數字。
    畢竟還沒迎來票房井噴的年代。
    不過印象中這部電影被分成上下兩部，在國內的票房加起來超過了五億，好像內地版權是被中影直接拿下。
    就算中影投了一億下去，估計還是掙大發了！
    更別提。
    還有著海外票房。
    別的地方不說，單單櫻花國就能回上一大波血。
    那邊的電影市場相當成熟，在全球都屬於重要票倉，而三國題材又極受小櫻花的歡迎，憑借著這一部電影極有可能打開海外市場的賣座能力。
    各路小生爭先搶奪裏麵的角色。
    也就不足為奇。
    “嗯，我考慮考慮吧。”
    李洛笑了笑，呼嘯越過前麵的桑塔納。
    “嗯？”
    林月連忙擰過頭，她瞬間想到了什麽：“你是不是不想給港台演員當配？說實話沒有人會在乎這種事情，現在的市場環境就是如此。”
    “就算要做出改變，也隻能一點點來。”
    兩人私底下交流甚多，她知道李洛對這種主捧港台演員的事情有些不耐煩。
    但形勢不如人是事實。
    “我知道。”
    李洛笑著聳了聳肩。
    這個道理自己比林月更加清楚，隻是想到內地投資方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最後內地演員卻隻能在電影裏麵飾演一大堆配角。
    他就渾身不得勁。
    趙微、佟大韋、宋嘉在電影裏麵的角色就跟鬧著玩一樣。
    張豐益和胡均戲份重了些。
    估計還是內地資方強烈要求的結果。
    拿這麽多優秀的演員去捧一個從沒演過戲的大齡模特，吳宇深那個老小子也好意思幹得出來。
    回想起這部電影的內容，李洛也感到有些牙疼。
    有些港台出身的導演就是小家子氣，那麽恢弘的一段曆史，最後想要表達的竟然是和平，並且和平的主旨還放到一個完全不搭邊的女人身上。
    三國有波瀾壯闊的金戈鐵馬，也有傳頌千百年之久的英雄義氣。
    可偏偏用來探討那玩意。
    為了硬捧林誌淩，居然弄出個小喬夜襲曹營。
    拍了那麽多大場麵，最後還是回到周瑜帶著幾個人闖入曹營跟曹操握劍對峙的戲碼。
    要是把劍換成槍，再放飛一群鴿子。
    說是警匪片都沒問題。
    大灌籃雖說自己也當配角，但好歹那部電影是港台投資拍的，並且周傑侖的位置確實也在那裏，在裏麵友情客串一把並不跌份。
    雖說同樣要捧一個沒演過戲的人，但那是欠了吳頓人情。
    在劇本中，陳楚何的戲份也不喧賓奪主。
    捧人也有個度。
    就這李洛心裏還是有些不情願，現在又何必上杆子去給別人做小的，自己又不是沒資源了！
    “所以呢？”
    林月想要問個究竟。
    “沒興趣。”李洛幹幹脆脆地回答，從口袋中掏出震動的手機：“你說得沒錯，是要一點點做出改變，那麽就先從我這裏開始吧！”
    看向上麵的號碼，他隨手按下接聽：“喂，張叔。”
    “是的，剛下飛機。”
    “好啊~”
    看了看表情有些無奈的林月，李洛又笑著說道：“正巧我的經紀人也在，以後大家少不了多聯係，我帶上她一起怎麽樣？”
    三言兩語間，電話便掛斷。
    “誰？”
    林月搓了搓臉蛋，將赤壁的事情丟掉。
    自己這個小老板。
    強勢得很。
    隻要對方做出決定，自己鮮有能將他擰過來的時候。
    “應酬。”
    扶住方向盤，李洛將手機扔到儲物格中：“寧昊那部新電影我找了張國力一起組局，估計對方是想要表示感謝，晚上一起去他家裏吃個飯。”
    “哦~”
    林月頓時喜笑顏開。
    就算是以經紀人的身份，但是能被李洛帶去參加家宴，已經讓她感到足夠開心，剛才的提議也徹底丟到腦後。
    距離天黑也沒多久時間。
    也就懶得回公司。
    凱雷德小心翼翼地穿梭在大小胡同間，直至勉勉強強停下來，李洛才鬆了一口氣。
    新玩具剛剛到手，可不想刮著劃著。
    “嘭~”
    甩上車門，他看了看蒙著防塵布的切諾基，又看向這台新到手的性能怪獸，最後又在狹小的胡同中溜達一圈，砸吧著就往嘴裏丟去一根雪茄。
    車變大，房子卻顯得小了！
    極有韻味的京腔喝罵隨著冷風而來，充滿了生活氣息，卻也顯得沒什麽距離感。
    “大爺。”
    前麵的轉角處，又有叫喊聲響起：“請問李洛是住在這裏嗎？”
    “什麽洛？”
    “李洛，就是演戲的，我是記者！”
    “哦，沒錯，是有個帥小夥住在旁邊院子，聽說是個什麽演員，我們也不懂那些玩意，甭打聽了，一年到頭也沒多少時間在家的。”
    響起的這個動靜，讓李洛頓時一個激靈，迅速就將東西從車內拿下來。
    再和林月三步並做兩步鑽進家裏。
    院門才關上。
    沒過一會的功夫，嘭嘭拍門的聲音便隨之響起。
    對視一眼，兩人輕手輕腳往裏走去。
    搞得跟做賊一樣。
    “得咧！”
    穿過月亮門，林月連連搖著頭說道：“我都害怕哪天會有膽大的人直接翻牆進來，尤其是遇到什麽狂熱粉絲，真就是防不勝防。”
    這種拍門的動靜，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
    而且隨著李洛越來越火。
    隻會愈發頻繁。
    對方隨口的一句話，搞得他心裏直泛咯噔，連忙對著院子就是好一通檢查。
    直到確認無異常，才邁步走進正屋。
    花灑噴灑。
    浴室內熱氣蒸騰。
    “想什麽呢？”
    往浴巾打上一些沐浴露，林月心疼地往眼前的一片青腫擦去：“張縉那個家夥，下手的時候也不知道輕點，你是不是想換房子？”
    “嗯？”
    李洛老神在在地坐到椅子上，愜意得眯起雙眼：“你什麽時候變成我肚裏的蛔蟲了？”
    “那就買唄。”
    林月身前搖搖晃晃，賣力地擦拭道：“確實也應該要換，尤其是瘋狂的石頭之後，那些對電影不了解的人都以為你掙了五千多萬。”
    搖頭一笑，林大經理手裏的動作不停：“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別的東西不說。”
    “你那一大堆茅台、雪茄、茶葉都值不少錢了吧？”
    “換個安保強點的地方。”
    感覺浴巾不太利索，林月幹脆將巨雷壓上去：“私密性好些的，你自己也住得舒坦不是。”
    她可知道這個家夥現在是個小富豪。
    買起房來一點也不含糊。
    “呼~”
    後背的軟彈，讓李洛忍不住長舒一口氣。
    小雷子俏、大雷子妙。
    各有各的滋味。
    “我能動的錢有多少？”
    李洛的雙眼徹底閉起，享受著極為舒適的壓碾。
    雖說工作室是自己一個人的，但不代表裏麵的錢可以隨意動用，完稅是最起碼的事情，也需要留一部分錢出來作為日常經營支出。
    各項收入變多了之後，就記不得那麽細了！
    畢竟帶來收益的。
    現在可不僅僅是自己一個人。
    黃生衣、邊小小、王歐、黃勃、王訊都陸陸續續開始掙錢，雖然說他們現在還沒有自己一個人掙得多。
    但廣告、商演、代言、片酬等雜七雜八加起來，也是一筆極為可觀的數字。
    各類款項多起來後，就不可能每一項都盯著。
    會計和出納不能白領工資。
    林月這個經理，也不是吃幹飯的。
    “四千萬吧。”
    咕嘟咽下口水，林月氣喘籲籲地揉搓道：“要是你沒有什麽大投資計劃的話，公司留千把萬足夠用了，寶結那邊的續約沒問題。”
    “漲了點價，兩年一千萬，我爭取在春節前把合同給落實掉。”
    “另外跟掏寶那邊的合作也非常愉快。”
    “到時候續簽應該沒問題。”
    寶結代言合約即將到期，續約是板上釘釘的事情，掏寶再過幾個月同樣也迎來續簽，隻要藝人的勢頭往上走，很少會有解約的情況發生。
    夢幻西遊是特殊情況，要不然續約合同李洛依舊能拿得穩穩的。
    掏寶到時候的代言費用。
    應該也有小幅上漲。
    續約的費用也隻能是小幅度上漲，不可能兩年一個台階突飛猛進，代言金額越高商家的壓力就會越大。
    再一個也要考慮細水長流，不能往死裏薅！
    四千萬。
    這個數目讓李洛咧嘴一笑。
    再加上留在公司的金額，自己的現金流可謂是極其恐怖。
    很多大企業，都不一定能掏出這麽多錢。
    而且就算提出來四千萬，隨著兩個合約的陸續簽訂，又是兩千萬左右的代言費用到手。
    他忍不住感慨地搖了搖頭。
    不管那行都是這樣，越是有錢的人就越容易掙到錢。
    有這麽一筆錢。
    倒是可以考慮倒騰個好宅子了！
    “你這個人很矛盾！”
    林月有些喘不過氣，雙臂往前牢牢扶住杆把：“明明性格就非常激進，可偏偏涉及到投資的時候卻極其保守，別人要是有你這筆現金。”
    “早就將攤子拉得極大了！”
    “你就投了一家遊戲公司，股市更是碰都不碰，其實像酒吧、夜店、餐飲這種行業還是比較穩健的。”
    “保守一點沒什麽。”
    李洛笑嗬嗬，看著女人的雙手不斷滑溜著泡沫：“步伐邁得大了，容易扯到蛋。”
    “沒有合適的機會，不能隨意出手。”
    “尤其是不熟悉的行業。”
    “不知道有多少做局的人，等著我這三瓜兩棗下場呢！”
    “噗~”
    這粗鄙的形容，讓林月忍不住輕笑，咬住嘴唇把玩起鈴鐺：“好吧，我承認你說得有道理，昨天我看到新聞，李二鵬投資的酒吧破產了。”
    “媒體估算，最少虧了兩千萬進去。”
    “這才幹了兩年出頭。”
    “謔~”
    李洛哆嗦著吸了一口冷氣。
    做人最怕的就是看不明白自己，沒有那方麵的才情就不要硬著頭皮去幹，反正他是寧願把錢捏在手上，都不願意到處瞎折騰。
    重生過來一趟，不代表著自己多長了一個腦子。
    就算腦子再精。
    碰到專門做局的，該栽還得栽。
    穩穩當當的看似愚蠢。
    反而更加長久。
    如果沒猜錯，李二鵬的酒吧周訊應該也有份投資，就算以他們兩人的吸金能力，一年虧一千萬也絕對肉疼！
    “投資就不說了！”
    林月感覺自己都已經變成花灑，迫不及待地衝掉泡沫：“你不打算多接幾個代言嗎？有意向的商家還是挺多的，你現在身上的代言還是有點少。”
    “等等。”
    李洛一把將女人扯進懷中，嫻熟之極地分開：“等怒火上映後再說，我對它有信心！！！”
    “嘶~~~”
    林月倒吸一口霧氣，立馬像頭八爪魚般將它給牢牢盤住。
    水聲嘩嘩作響。
    直到半個小時過去，才停歇下來。
    天色漸黑。
    穿戴整齊的兩個人先後出門。
    剛才過來尋料的八卦記者早已經不見蹤影，現在天寒地凍的，任誰也不會閑得蛋疼在外麵守上一兩個小時。
    開上凱雷德。
    直奔位於建設中的奧林匹克公園旁邊的紫玉山莊。
    有著提前招呼的緣故。
    在門衛啪的一聲敬禮下，李洛緩緩駕駛著百萬級豪車進入到這個據說比較高端的別墅區。
    和狹小的胡同比起來，這裏顯得再空曠不過。
    大片的人工湖和草坪。
    看著就舒坦。
    路邊又有警示牌，提示著駕車時小心天鵝、梅花鹿以及孔雀之類的動物，這玩意可真稀奇，可謂是把自然和居住都結合到了一起。
    不過這些都隻能是想象。
    現在看見的樹木都是光禿禿的，哪會有什麽綠草茵茵和鳥語花香。
    看著就是一片蕭條，不過冬天的京城都是如此。
    春夏秋三季的景色應該相當不錯。
    “這裏不行。”
    林月看得出來李洛的心思，笑著指向不遠處：“那麽多聯排別墅，私密性估計好不到哪裏去，而且這麽大一個人工湖，要是物業打理不到位的話。”
    有些話不說，已經知道她想要表達什麽。
    笑了笑。
    李洛繼續踩動油門。
    看看罷了，就算要買也不急在一時。
    有錢在手。
    還怕買不到好房子！
    車輛呼嘯間，老遠就看到一個小老頭在路邊呼著寒氣。
    “唰！”
    凱雷德穩穩停好。
    “張叔。”
    李洛迅速下車，快步迎上前去：“怎麽好意思讓你在外麵等著。”
    “哈哈哈。”
    張國力熱熱情情地給他來了個擁抱：“這不是怕你找不到地方嘛，來得正正好，很快就可以開飯了，今天晚上給你介紹個大導演認識！”
    “張叔。”
    林月提著手中的茅台，也客客氣氣地問好：“不好意思打擾你了，我叫林月。”
    上門禮怎麽都要有。
    拿酒最合適。
    茅台不貴，但是又有牌麵。
    “哎。”
    張國力對著李洛飛快地眨了眨眼，笑眯眯地握住林月的手：“別提什麽打擾的，以後多來竄門，走吧，外麵怪冷的。”
    “大導演？”
    李洛泛起了嘀咕。
    “就在屋裏。”
    緊了緊身上的大棉襖，張國力快步就往別墅大門走去。
    對視一眼。
    李洛和林月連忙跟上。
    才一進門，就聽到裏麵的哈哈大笑。
    見麵次數不多，但極為草莽的感覺，還是讓李洛瞬間分辨出正在開懷大笑的人是誰。
    “韓三爺。”
    他的臉上瞬間堆起笑容，跟著張國力來到諾大的客廳當中。
    怒火這部電影。
    對方也相當於是扶持了自己一把。
    畢竟頂著個中影的字頭，做起事情來都方便很多，更別提溢價給了兩百萬的製作經費，這可是實打實的人情。
    所以該有的客氣。
    還是要有。
    “喲，大導演！”
    坐在沙發上的韓三坪撓了把寸頭，凶醜的臉上滿是調侃：“這人當了導演就是不一樣，要不是老張打電話，我都不知道你跑回來了！”
    一起喝過酒，打過牌。
    說起話來，自然帶上點熟絡的感覺。
    “可別。”
    李洛同樣哈哈一笑，腳步略微加快：“在吳導麵前，我什麽導都算不上！”
    客廳沙發處。
    看起來慈眉善目的禿頭男子站起身，並且笑眯眯地將手臂抬起。
    “吳導好。”
    李洛穩穩握住對方的手。
    眼前這個。
    赫然是赤壁的導演。
    吳宇深。
    還真不能在背後念叨人，沒想到說曹操，曹操就到。
    剛才還念叨對方呢。
    沒想到。
    僅一兩個小時的功夫就和正主碰上了麵。
    英雄本色、喋血雙雄、辣手神探、變臉等經典作品就出自對方手筆，當然也少不了風語者和太平輪這樣的撲街之作。
    當一個靠暴力美學起家的導演，喜歡上琢磨反戰跟和平。
    有些後果也是注定的。
    “李洛你好。”
    吳宇深握住李洛的手，繼續保持著標準的微笑。
    京城寒風呼嘯之際。
    港島這邊。
    氣溫也迎來下降。
    電梯門叮的一聲打開，林超顯緊了緊身上的外套，熟門熟路地來到裏麵的一間辦公室中：“師父，天寒地凍，等下一起去打邊爐吧？”
    房間狹小，書架擺滿各種書籍。
    辦公桌上各類電影劇本、插畫、手稿等東西堆放得滿滿當當。
    “嗯~”
    陳嘉尚又翻過一頁劇本，推了推眼鏡：“等我看完這個劇本再說，怒火拍得怎麽樣，那個年輕導演沒少讓你頭疼吧？”
    與此同時。
    秘書端著一杯水匆匆忙忙走進來。
    這才剛放下，外麵的電話鈴聲隨之響起。
    女秘書手忙腳亂間，將辦公桌角落的一摞劇本給撂翻，劈裏啪啦地散落一地。
    “接電話去吧，我來就行。”
    林超顯看她手足無措的樣子，揮手讓對方離開，自顧自地蹲下身收拾這些劇本：“跟你想的相反，這幾個月我就跟度假差不多。”
    “非常輕鬆。”
    收拾間，底下一份劇本的名字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定睛一看。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
    《畫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