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宮廷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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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姿容平平,讓程公子見笑了。”出乎眾人的意料,黎錦娥對程緒的話不僅絲毫沒有生氣,反而還直接認了。
程緒不過是一句玩笑,若是自己因此跟他生氣,倒顯得小氣。
黎錦娥雖不喜不怒,但從小就被父母兄長捧在手心裏的裴筱喃卻做不到掩飾自己的情緒。
視線隱晦地在幾人之間轉了一圈,謝子敘嘴角微翹,意味深長道,“我們夫妻二人剛成婚不久,師兄你可別害我。不過師兄你若是喜歡筱喃,大可直說,師弟也好幫你介紹介紹。”
謝子敘這話說得恰到好處,既隱晦地表明了自己與黎錦娥夫妻關係良好,又用同樣的玩笑話回了程緒。
“公子,我…”謝子敘此話一出,不等程緒說話,裴筱喃便先急了。
“咳咳。”程緒咳嗽兩聲,打破僵局,“筱喃姑娘似乎已經心有所屬,師弟你還是別開她的玩笑了。我們說說正事吧。”
說到正事,程緒遂收起了方才嬉笑的神情,嚴肅道,“師弟你要的寒蛇果和紫焰蘭我已經幫你找到了。菡苓草我這邊雖已有了消息,但若是要取這味藥恐怕有些困難。”
“怎麽說?”謝子敘蹙眉,能讓程緒說困難的,肯定不是小事。
“我尋到那菡苓草時,遇到了一夥人,他們似乎也對這這東西有想法。”
“你的傷?”
“就是拜他們所賜。”程緒的眸中含著一絲怒氣,“他們的武功路數陰狠,且有幾個用毒的高手。我上次帶人與他們交手數次,他們皆是不敵。不過這次他們竟找了幫手來,是我大意了。”
“幫手?”謝子敘詫異地看了唐瑾一眼,“什麽幫手這麽厲害,竟能傷你至此?”
沉默片刻,程緒蹙眉沉聲道,“以我的情報來看,他們的幫手,似乎不是江湖中人。”
“哦?”謝子敘挑眉,“你的意思是,他們搭上了朝堂中人的線?”
“不全是。”程緒蹙眉道,“他找來的幫手,更像是死士。”
“嗬,有意思。”謝子敘鳳目一斂,寒聲道,“無論他們是誰,又找了誰。這菡苓草,我都勢在必得!”
“若不是菡苓草必需在成熟之後采摘,哪還輪得到他們來爭。”程緒撇嘴,“行了,這幾日你們先好好休息。五日後,我們就出發。”
夜涼如水。
謝子敘沐浴完後並未如從前一般躺在床上看書,而是穿著褻衣盤腿坐在軟榻上獨自下棋。
“你怎麽又穿這麽少。”黎錦娥拿過他的狐裘披風替他披在身上,又為他把裏麵的頭發攏開。
糾結了許久,黎錦娥還是沒忍住去關心他。
“喲,我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啊。”不知何時,程緒竟進了門,倚在柱子上含笑看著兩人。
“既然你這麽想,那你就出去等著吧。”謝子敘瞥了他一眼,便把注意力又轉回了棋盤之上。
“嘖嘖,真是有了女人就忘記兄弟了。”程緒不僅沒有出去,反而大方地坐在謝子敘對麵與其對起弈來。
“啪”,謝子敘淡笑著落下一子,並不理會程緒的調笑,“這麽晚了來找我,有事?”
程緒緊隨其後落子,挑眉道,“你難道不想知道,那與你搶藥之人是誰,他們的幫手又是誰?”
“他們的幫手是梅鈞吧。”謝子敘勾唇一笑,眸中盡是諷刺。
程緒眉尾一挑,“我就知道那幫手會被你猜到,不過那搶藥的人,你絕對想不到。”
“我確實猜不到,你查到了?”謝子敘抬頭,蹙眉看他。
“當然。我千機閣是什麽地方,天下能有我查不到的事?”程緒麵上盡是得色,“既然你問了,那本公子就大發慈悲地指點指點你吧,是渤國的人。”
謝子敘鳳目微眯,冷然一笑,“渤?嗬,他們和梅鈞聯手了?”
“這倒不是。”程緒搖頭,“應該隻是相助渤國的江湖勢力,讓他們欠下自己的人情。”
“他倒是會做人。”謝子敘嘴角扯出了一個嘲諷的弧度,瞥了一眼棋盤,“該你了。”
隨意落下一子,程緒似笑非笑地看向謝子敘身後為他擦試頭發的黎錦娥,“你這下屬可靠嗎?看她與你形影不離的樣子,似乎,知道不少事。”
黎錦娥聽他這話,心中一驚,猛然就想起了謝子敘那日對她說的話,“知道的越多的人,往往死的越快。”
所以,程緒的意思是,她是該死之人?
“啪”,謝子敘又落下一子,彎唇笑道,“你輸了。”
聽聞輸棋,程緒僅是一瞥棋盤,便把視線又挪回了謝子敘身上,蹙眉凝視著他,“我在和你說正事!此事關乎生死,你必須確定她的可靠程度!”
“你剛剛不是還說你知曉天下事嗎?那你不知道她是誰?”謝子敘挑眉,似笑非笑。
他這話,愣是把程緒說得怔住了,“什麽意思?她不是你找來掩飾身份的下屬嗎?”
說完,程緒又仔細打量了黎錦娥一遍,這普通的模樣和不會武功的事都是真的。
程緒思索半天,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隻能試探問道,“她,到底是什麽人?”
“我不是跟你說過麽。”謝子敘鳳目一彎,笑道,“她是我夫人啊。”
“都什麽時候了,你還在開玩笑!”程緒怒道,“你是什麽人我又不是不知道,你難不成還能把宮裏的女人帶出來?!”
謝子敘端起手邊的茶盞,一吹,煙霧繚繞,“為什麽,不可以呢?”
“什麽?!”程緒望著黎錦娥,震驚的神情布滿了他整個麵龐,“你是說,她、她是你後宮裏的妃嬪?!”
“是。”謝子敘點頭承認。
“你瘋了?!”程緒的臉上的震驚之色已完全被怒容所取代,“你的那些宮嬪都是什麽人,存的什麽心思你不知道?!你把她帶來,你就不怕她日後圖謀不軌,斷送了你的江山?!”
“還是說…”程緒眯了眯眼,“你打算事後就殺了她?”
“她以前是浣衣局的宮女,有次我重傷回宮,算是她救了我。”謝子敘隨意晃了晃手中的茶盞,聲色冷然,“既然都知道了不該知道的東西,不如在關鍵時候起起作用。不是嗎?”
“原來如此。”程緒了然一笑,轉而又問道,“那你的事她知道多少?比如,菡苓草的作用?”
“她隻知道我們麵上說的。”謝子敘道,“其他的,你可別說漏嘴了。不然,她的命,就該算在你頭上了。”
程緒意味深長地看了黎錦娥一眼,“行,我知道了。”
臨了,謝子敘又道,“我近日不在朝中,梅鈞的動向,就麻煩你了。”
“就知道使喚我。”程緒撇嘴,“千機閣做事,你放心。”
走時,還不忘調笑二人,“長夜漫漫,就不打擾你們新婚燕爾了。”
“又不是第一天和我住了,你臉紅什麽?”正值黎錦娥愣神之際,謝子敘突然起身,伸手捏了捏她漲紅的臉蛋,“還是說,你其實是想和我一起睡?”
黎錦娥,“!!!”
“不說話是默認的意思?”謝子敘行至床邊坐下,挑眉問她。
說著,他還把身體往裏挪了挪,拍了拍身側的空位,彎起鳳目,輕笑,“你想和我一起睡就過來啊。”
理智告訴黎錦娥,他隻是在於自己開玩笑,當不得真。
猶豫許久,黎錦娥還是搖頭鑽進了自己的被窩,“錦娥身份卑微,哪能和您一起睡,我還是睡地上吧。”
似乎,被子能擋住謝子敘淩厲的目光,讓她更加有安全感。
“你不願意就算了。”謝子敘眯了眯好看的鳳目,嘴角的弧度化為了一條緊繃的直線。
“完了!又睡過了!”當黎錦娥抱著被子從睡夢中醒來時,已是巳時。
想起安總管讓她照顧皇上起居的話,黎錦娥有些不好意思。
謝子敘,則每個早晨都是在自理生活。
“雪夫人。”剛洗漱回來,黎錦娥便被院子裏一個叫阿若的小丫頭叫住了。
黎錦娥一邊將手中的東西擺放規整,一遍隨口問道,“什麽事?”
“能不能,請姑娘去問問雪公子,什麽時候用早膳。”阿若怯生生地低著頭,頭幾乎埋到了胸口前。
“他還沒吃飯?”黎錦娥詫異地看著阿若,“他多久起的?”
“雪公子兩個時辰前就起了。”阿若低著頭,不敢去看黎錦娥,“可是公子他打理完後就徑直去了後山練劍,直到現在也沒用膳。”
“你們沒叫他用膳?”黎錦娥蹙眉,這人怎麽如此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見黎錦娥不悅,阿若心中更慌,“奴婢不敢打擾雪公子練劍,請夫人贖罪。”
看這丫頭一副快要急哭了的模樣,黎錦娥便知,她是以為自己生氣了,“你別慌,我沒有怪你的意思,你帶我去找他吧,我叫他回來用膳。”
“喏。”阿若瞅了黎錦娥一眼,確信她沒有生氣,才放下提得老高的心,順從地早起帶路。
“叮——”兩劍相撞,兩人分別飄然後退,然後又再借力提劍戰在一起。
黎錦娥凝神屏息,用視線追逐著他瀟灑的身姿。
“公子,方才你那招叫什麽?教我好不好?”嬌媚的聲音把黎錦娥的思緒拉回了現實。
剛才她隻顧著看交戰的兩人,竟沒注意,裴筱喃也在這裏。
“那叫‘驚鴻’,你的功底不適合學那招,另有一招‘宛蓮’倒是適合你,不如我教你這個?”麵對裴筱喃的撒嬌,謝子敘竟出乎意料地沒有拒絕。
“好,公子教什麽,我就學什麽。”裴筱喃目光盈盈,麵上是掩飾不住的欣喜,從不與她多話的公子竟然答應了教她劍法。
“噫?錦娥!你怎麽也在這兒,來了多久了?”程緒笑著朝黎錦娥招手,示意她趕快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