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都隻是他的,逢場作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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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吃得很正式,頌春居內隻接待他們一行,故而不說話時氣氛總有些凝滯。
頭頂價值不菲的水晶吊燈打在白玉瓷盤上泛著冷意,連帶著微微熱意的菜肴都好似降了些許溫度。
就連一向插科打諢的謝珝都閉上了嘴,沉默地咀嚼著,這一切都源於身居主位的關序南和冷著臉拒人千裏之外的黎願。
眼看著場麵有些僵持,齊承鈞打起了圓場,和黎願搭著話,“你什麽時候開始實習?應該也快了吧。”雖然不是在他名下上班,但關心一下總不至於引來某些人的記恨吧。
卻隻聽得刀叉劃拉盤底發出“刺啦”的聲音,關序南眼眸晦暗,矜貴的眉頭微微蹙起,一塊上等的三分熟牛排在骨節分明的手下變得麵目全非,仿佛正彰顯了它主人的心情——極差。
“下個月,應該是25號左右,京北的暑期安排一般都比較晚。”黎願側過身同齊承鈞交談,紅潤的嘴唇上沾了一點點水光,說話間就像紅透了的櫻桃正等待人的采擷,開衫短上衣被她紮了個蝴蝶結係上,更露出一截盈盈一握的玉腰。
從關序南的角度看去,正正好露出兩個誘人的腰窩,再往下是挺翹的臀部,關序南自然知道手感是有多好,黎願的頭往齊承鈞那邊偏去,好似越靠越近,他的下頜線不由得繃緊,唇角緊緊抿著,深邃的眼眸越來越晦暗。
身前被投下陰影,黎願回頭卻見關序南正一手撐在桌上,另一隻手環住她的椅背,俯身下來時,一雙含情眼染上了薄怒,“聊得很開心?嗯?”最後一個字像是一個勾子,將黎願原本蕩漾未平的心事全部攫住,讓人呼吸驟然一緊。
像是並未察覺關序南生氣了一般,黎願單手撐著下巴,抬起眼無辜地望著他,“是很開心啊,怎麽,你介意?”
張張合合的小嘴吐出的話卻是專往痛處紮,黎願隻輕輕地掃他一眼便徑直轉過身,不再理會他。
也不知到底是誰在生氣,賀川站起來,端起了酒杯,語氣吊兒郎當,“好了好了,你們小兩口有什麽事兒回家再吵,打情罵俏的,酸著我了。”
興許是哪個字眼取悅到了關序南,他輕嗤一聲,轉身坐下,卻又忍不住很欠地開口,“瞧吧,黎願,脾氣大得很,下次別喊錯了。”
一旁的黎願冷笑一聲,“脾氣大?誰能有我們關總脾氣大。”似是這樣懟回去還不夠解氣,她在桌下伸出長腿一腳就踩上了關序南幹淨光鮮的私人定製運動鞋。
不料收回來時卻被關序南一手握住光滑的小腿,又捏了幾下,他才勉強開了尊口,“坐過來些。”
桌上的幾人都對這一幕視而不見,繼續推杯換盞,隻有齊承鈞意味不明地來了句,“今天這頓飯吃得可真是精彩。”
因為喝了酒,隻能等司機來接,謝珝幾人都先走了,隻剩下黎願和關序南留在包廂裏。
黎願抱著手站在雕花的窗牖前,外麵藍色的鳶尾花微微合上,有一種羞人的明媚在其中,遠遠望去,京市的霓虹和頌春居的靜謐分隔兩地。
“你還沒回答我。”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帶了一點不知世事的莽撞,眼前關序南的神情被縷縷白煙繚繞著,涼風吹過,又露出他冷然的麵容。
明明他們的肉.體已經無數次交纏,可黎願卻覺得,關序南有時離她很近,有時又離她很遠很遠。即使她一個人翻過一座座山,也依然遙不可及。
那些似是而非的情意,輕易許諾的以後,都隻是他的,逢場作戲。
他開口,好似對她很無奈的樣子,“黎黎,我們就這樣,不好嗎?”語氣就像是在哄無理取鬧的小孩子,就跟著他,不是就很好嗎。為什麽非要用一層關係來束縛彼此,還鬧得今晚的場麵這麽難堪。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也許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放縱中,被神明窺探到了她的貪心。黎願閉上了雙眼,整個人看起來脆弱又孤獨。
她不過是芸芸眾生中的一個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普通人,而關序南是出身豪門頂級世家,京圈說一不二的太子爺,向來眾星拱月被人追捧,她黎願何德何能才能夠得到他那點虛無縹緲少得可憐的愛意的施舍。
涼意四起,竟讓黎願無端地想起了喬言之前更新的朋友圈,“被讀懂才是最大的幸福。”關序南很會揣摩人心,否則也不會隻第一次見麵便能讀懂她內心的空虛,從而一拍即合。黎願想,他是知道自己想要什麽的,隻是,不願意給她而已。
電話鈴聲突兀地響起,關序南徒手掐滅了煙,從桌上拿過手機接起,一手搭在椅背上,姿態閑散。他談事情的時候向來不會分心神給黎願,黎願也極少見他處理工作,因為兩人最多的交集都是在車上,或者是床上。
在她麵前,關序南展示出來的一直像是個遊手好閑的公子哥,倦懶倜儻,又深諳人心。隻有在四合院的那次,是黎願第一次感受到關序南作為掌權人的淩厲強勢,也是第一次察覺到了她和關序南之間存在的巨大的差距。
不過這些,黎願都並不在意,她心動的不是關序南的權和錢,而是他給的潮濕的愛意,讓她在幹涸的、枯萎的、龜裂的心房內感受到被愛意潤澤的幸福。
是了,她怎麽會奢望高高在上的神明施舍愛意,站在高山之巔的人為她彎下尊貴的身軀,黎願自嘲一笑,算了,他們本就是雲泥之別。
毫無緣故的,她想起了前男友江束,江束是溫柔的,他的愛意也是如春風般輕柔,隻是這縷春風同時也吹拂其他人;而關序南則是熱烈的,像烈陽般灼熱的愛意,給了黎願錯覺,好似他真的很愛自己。
她突然想到,那他以前的女伴呢,他也是用同樣的愛意對待她們的嗎?
心髒突然傳來一陣陣刺痛,密密麻麻的,黎願看了一眼仍在聽著電話的關序南,站久了的腳有些僵硬,想說的話在嘴裏吞了又咽,被反複咀嚼。
最終,她什麽也沒說,徑直推開了房門頭也不回地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