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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所謂的墨菲定理，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與桃乃木映子作為同級的三位市場營銷部課長，像聞到血腥味的鯊魚一樣，在從下屬口中聽到消息以後，一個個宛如快速反應部隊，第一時間趕到了水野部長這裏。動作遠比桃乃木映子要快上許多步。
    不管是無利不起早，還是有棗沒棗打三竿，總之都做好了虎口奪食，從桃乃木映子手頭上分潤一點功勞的準備。
    SKIN株式會社四樓，原本寬敞的部長辦公室，因為一次性擠進了四個人而略顯逼仄。
    除了坐在辦公位的水野部長以外，還有兩男兩女，阪本、井上、池田，以及桃乃木映子四位市場營銷部門的課長。
    “哢——”
    推開部長辦公室的門，甫一走進來，三位課長沸反盈天的爭吵聲如同按下暫停鍵，瞬間停息下來。
    他們一致對外，不約而同望向了桃乃木映子冷豔的臉。
    “來了啊，桃乃木課長……”水野部長抱著保溫杯，老神在在的打了一聲招呼。
    下午她剛剛午睡完過來上班，一進辦公室就被三名下屬堵了住，而且還嚷嚷著什麽桃乃木映子課長和鬆本娛樂事務所取得了聯係，聽的她一知半解，雲裏霧裏。
    不過，水野部長在SKIN株式會社待了將近四十年，什麽大風大浪沒經曆過，什麽樣的人沒遇見過？
    這三位課長前幾天為了爭奪副部長之位，單獨給她送了禮，現在居然奇跡般的聯袂而來，說明是另一位課長桃乃木映子給予的壓力太大，逼得他們不得不暫時聯合起來。
    “水野部長……”
    桃乃木映子佯裝平靜，臉色無喜無悲，視線掃過與自己同級，平日裏自己一口一個“前輩”叫著的三位課長。
    見此情形，那三人沒有絲毫心虛的意思，迎著桃乃木映子冷淡的目光便看了過來。
    為了一個“副部長之位”，得罪同一部門的同事，這樣值得嗎？
    那可太值得了！
    桃乃木映子等這樣一個機會隻是等了十年而已，在座的三位，哪個年紀不比她大，工齡不比她長，哪個不是她的前輩？
    日本社會等級森嚴，晚輩就應該自覺給前輩讓路。像這樣半路出來摘桃子的事更是屢見不鮮，哪怕鬧到董事會也不會有結局。
    “沒想到大家都在。”
    收回視線，撫了下細框眼鏡，桃乃木映子語氣冷靜的說道：“正好我也有事情要找水野部長商量。”
    “巧了……”
    “桃乃木課長啊，我還想讓池田課長去喊你過來開會呢。”水野部長笑嗬嗬的道，蒼老的臉頰能夠看見深深的皺紋。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既然人都到齊了，大家又都是同一部門的人，那就把話放開了說。”
    水野部長打了個圓場，先將劍拔弩張的氣氛緩和了一些，然後才對桃乃木映子問。
    “桃乃木課長，我在來的路上聽幾個員工說，你今天早上和鬆本娛樂事務所搭上了關係，那邊在考慮要不要接下我們的代言合同？”
    “情況屬實嗎，桃乃木課長？”
    “部長大人，情況可能要更加複雜一些……”聽到她的話，桃乃木映子反應迅速，盡量把任務往困難的方向講，借此讓三位同事知難而退。
    “鬆本娛樂事務所的體量要大我們SKIN株式會社太多，現在又正是如日中天的時候，所以對方的態度比較傲慢，隻字不提代言合同。”
    她這邊話音剛落，四十多歲，同為課長的池田阿姨便陰陽怪氣的扣了個大帽子下來。
    “有沒有一種可能，是桃乃木課長哪裏沒有做到位，讓鬆本娛樂事務所覺得失禮了呢？”
    “自身不行，就不要怪這怪那。”旁邊的阪本課長和井上課長也紛紛跟著附和道。
    “是啊，桃乃木課長，大公司態度傲慢一點很正常，而我正好有應付他們的經驗，我可以代你跑一趟。”
    “我一個親戚家的孩子在鬆本娛樂事務所當實習生，我也可以代勞。”
    “……”
    兩個中年男人一唱一和，擺出一副比桃乃木映子更加適合的模樣。當著水野部長的麵就開始搶同級課長的業務。
    人家鬆本娛樂事務所是衝著公司產品來的，又不是衝著你桃乃木映子來的，自己覺得困難就趕緊閃開，把位子讓給前輩們吧！
    三人打著摘桃子，搶功勞的想法，有人和顏悅色，有人徹底撕破臉皮，采用的手段不同，但目的殊途同歸。
    無視了三位倚老賣老的前輩們，桃乃木映子成熟豔麗的俏臉盡量保持著冷靜。
    在她曾經剛入行的時候，身邊同事就被上司搶過一次業績，沒想到當了好幾年的課長，輪到她自己遭遇這樣的事了。
    “水野部長……”
    在心裏微微思索幾秒，桃乃木映子先發製人，上前一步，走到了水野部長的辦公桌前。
    她態度認真，渾然不在意旁邊的三位前輩，直接對辦公桌後麵的年長女人道：“鬆本有菜小姐這個咖位的明星，我們SKIN株式會社此前從未接觸過。”
    “所以，希望公司能給予我一部分的自主權，比如在代言費用、代言時間和其他資源的調用上便宜行事。”
    “……自主權？”水野部長依舊還是那副笑嗬嗬的老好人姿態，捧著保溫杯喝了一口熱茶。
    見對方沉默著，不說話，似乎是在考慮什麽，女課長池田忍不住開口道：“映子啊，八字還沒一撇呢，你現在就好意思向部長大人要權嗎？”
    什麽“自主權”不“自主權”的，不就是提前體驗副部長的待遇嗎？
    這份自主權放下去，再讓桃乃木映子把合同談成了，恐怕以後也不用收回來了。
    既然臉皮已經徹底撕破，涉及到自身的利益，阪本課長、井上課長可顧不上什麽同事情分，主動請纓道。
    “水野部長，我不需要什麽自主權，隻要桃乃木課長把當前的合作進度和我交接一下就可以。”
    “我不用交接合作進度，我小組的員工都是精英，從零開始也沒什麽問題！”
    “……”
    看似團結的三位課長，隻因看到了一點苗頭，內部便起了分歧。
    部長辦公室內，吵鬧聲不絕於耳，沒有誰願意把副部長之位拱手讓人。
    “夠了！”
    “別吵了！”一向以老好人形象示人的水野部長罕見的發了火，衝著幾人吼了一嗓子。
    “都是一個部門的同事，傳出去讓其他部門怎麽看我們？”
    她這一發話，礙於平時積攢的威壓，吵鬧聲戛然而止。
    擰上保溫杯的蓋子，視線一一掃過阪本課長，井上課長，還有池田課長。
    她知道，在副部長位置的爭奪上，任何人都不可能退讓。
    不過，她也是老油條了，四人都送了禮物，自然想著把一碗水端平。
    “桃乃木課長，你怎麽看？”視線越過三位課長，投到當事人桃乃木映子身上，水野部長語氣緩和的問。
    鬆本娛樂事務所是對方自己聯係上的，想要一個人獨自行動也無可厚非，不過“自主權”就別談了，這不符合規矩。
    一時間，四雙眼睛齊刷刷的投向辦公桌前麵，戴細框眼鏡，麵容冷豔的成熟女人。
    扶了下眼鏡框，桃乃木映子多給了自己幾秒鍾的思考時間。
    事已至此，這三個前輩又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厚臉皮，她索性抬起頭，以退為進道：“水野部長……”
    “鬆本有菜小姐這種級別的明星，我的確是第一次合作，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雖然本次業務是我主導，不過……”
    “既然池田前輩他們躍躍欲試，那就讓他們來助我一臂之力，正好也可以向鬆本娛樂事務所展示我們SKIN株式會社的誠意。”
    一個兩個不是迫不及待想搶功勞嗎？
    可以啊，那明天早上就一起去吧！
    反正她也不能百分百肯定能談成，運氣好成功了，那功勞大頭是她這個發起人的，如果有人存心搞破壞把事情搞砸，那也無所謂，她還有明日奈小姐這個後備選擇。
    或者幹脆把事情鬧大，鬧到董事會那邊，這樣大家都不好收場。就是容易得罪水野部長。
    她話音一落，眾人表情不一，有人厲聲質問，有人怒目而視，還有人打起感情牌。
    “桃乃木課長，憑什麽由你來主導？”
    “你隻是個晚輩，升職是前輩們的事！”
    “映子啊，你還年輕，機會還有很多，這次就讓讓我們幾個老家夥吧。”
    “……”
    「嗬——」
    桃乃木映子充耳不聞，在心裏冷笑一聲，直直朝辦公桌後麵的水野部長鞠了一躬。
    “拜托了，部長大人！”
    摩挲著手裏的保溫杯，水野部長沉思了一會兒。
    阪本三人的吃相太難看，如果是搶普通小職員的功勞，她還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桃乃木映子既是他們的晚輩，身份上又是同級的課長，如果惱羞成怒搞一個越級上報，整個市場營銷部都等著被笑話吧。
    “就按桃乃木課長說的做！”
    水野部長一聲令下，拍板而定。
    新款化妝品研發出來這麽久，董事會那邊老早就在催他們市場營銷部找明星代言了，現在多了鬆本娛樂事務所這麽一個意外之喜，說不定可以讓他們市場營銷部在年終會上好好露一露臉。
    說實話，誰當市場營銷部的副部長，對水野部長來說區別都不大。
    她已經六十多歲了，要不了幾年就會退休，沒有時間和精力爭權奪勢，勾心鬥角，就想搏一點好聽的名聲，在一群老家夥麵前炫耀炫耀。
    “是，部長大人。”
    桃乃木映子再次彎腰鞠了一躬，旋即抬起頭，表情平靜的看向阪本、井上、池田三位課長。
    “明天還請三位前輩多多指教！”
    ……
    ……
    荒川區，南千住。
    入夜，華燈初上。
    晚上八點左右，一輛白色的本田汽車從台東區淺草商業圈的方向，一路開往了藤井宅。
    “窣窣——”
    下了車，拎著手提包和禮盒走進藤井宅的小院，一位穿著風衣的成熟女人從口袋裏掏出鑰匙，打開了門鎖。
    “我回來了。”
    桃乃木映子聲音略顯疲憊的說道，站在玄關口勾著腳脫掉了中跟鞋。
    客廳裏亮著燈，荻原咲回了北千住，清水凜在臥室休息，隻有一個小不點抱著抱枕，一邊吃巧克力蛋糕，一邊津津有味的看著電視節目。
    “唉，媽媽……”
    “你回來啦！”
    等桃乃木映子換好拖鞋，拎著包走到沙發邊的時候，清水愛衣才聽到腳步聲，後知後覺的回過神。
    “晚飯吃了嗎，這裏有蛋糕。”
    她一邊說，一邊將吃了一大半的六英寸巧克力蛋糕舉了起來。
    “已經吃過了……”桃乃木映子輕聲回應，寵溺的伸出手揉了揉小女兒清水愛衣的頭發。
    “愛衣，這個給你。”
    她將上午離開鬆本娛樂事務所時收到的禮盒，塞進了清水愛衣懷裏。
    之前開車的時候，小助理野原裏沙嘰嘰喳喳說了不少關於鬆本有菜的事，桃乃木映子知道對方在年輕群體中很火，清水愛衣應該會喜歡。
    “……這是什麽啊？”清水愛衣下意識問。
    “打開你就知道了，媽媽先去洗澡了。”再次揉了揉她的雙馬尾辮，桃乃木映子轉身順著樓梯上了二樓。
    “噠噠噠。”
    聽著背後越來越微弱的腳步聲，清水愛衣好奇心拉滿，用手掂量了下手中的禮盒。
    沉甸甸的，好像是零食，也有可能是別的東西。
    “呲——”
    揣著好奇心打開禮盒，入目便是“鬆本娛樂事務所”七個大字。
    「鬆本？！」
    清水愛衣莫名有一種不太美妙的預感，小心翼翼的抽出盒子，果不其然，正是鬆本有菜的簽名CD！
    一瞬間，飛龍騎臉般，腦袋受到了一萬點暴擊。
    「啊啊，可惡！」
    「怎麽哪都有你！」
    清水愛衣一氣之下，想要把CD掰成兩半。
    仔細想想後還是算了，壞了就不值錢了，回頭連禮盒打包一起賣給小野醬好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