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殺雞焉用牛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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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王這是要幹什麽?”桑歲皺眉,不解地看著英王和隨從走進大堂,“以前沒聽說他喜歡聽戲。”
贏傾站在窗前,沉默地盯著外麵戲台上,語氣淡淡:“別急,安心看戲就成。”
桑歲狐疑地轉頭看了她一眼,覺得她此時淡定沉著的模樣跟攝政王有些相似,都是屬於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氣勢,隻是贏傾沒有攝政王那般冷峻而已。
席間客人因為齊王的突然到來有些騷動,戲台上無痕公子卻像是什麽事都沒發生似的,從容唱完一段,羽扇輕搖,神色舉止間盡顯灑脫淡泊之風。
一曲唱罷,綿長餘音漸落,英王的護衛撥開人群走了過來。
“我家英王有請無痕公子。”十幾個護衛站在台下四周,氣勢自然懾人,“請無痕公子入內說話。”
英王衝著無痕公子來的?
“無痕公子應該沒犯什麽事吧?”桑歲皺眉,“看英王府護衛這架勢,還真是衝著無痕公子來的。”
贏傾語氣淡淡:“雪茶,你下去看看。”
自從進來雅間之後,雪茶就如隱形人般站在屏風後,幾乎讓人感覺不到她的存在,此時聽到贏傾吩咐,她才現身領命:“是。”
桑歲轉頭,沉默地注視著她纖瘦的背影,須臾,又轉頭看了看站在贏傾身側的雪鬆,“這兩人都是攝政王給你的人?”
贏傾點頭。
“皇叔祖父對你真好。”
這個稱呼她叫得從容,贏傾聽著卻總是生出一種古怪的感覺,好像雲珩已經是個年逾古稀的老人家似的。
搖了搖頭,她淺笑著說道:“我也這麽覺得。”
“不知你家王爺找我,是為了何事?”無痕公子搖著手裏的羽扇,柔美容顏不見半分懼怕,依然是那一副灑脫的模樣,嗓音也是懶洋洋的,“本公子正在唱戲呢。”
“果然不愧是無痕公子。”桑歲笑了笑,“不懼權貴,一身風骨。”
贏傾挑眉。
如果你知道這位不懼權貴的無痕公子連王爺都敢殺,還能安然脫身讓皇上都沒辦法,不知會是什麽樣的想法?
“我家王爺親自來請你是給你麵子,你最好乖乖聽話。”護衛首領語氣強硬,“別不識好歹!”
同為奪嫡的皇子,雲莫源早被當今皇上收拾了,這位英王暫時卻還安然無恙,靠的就是朝中心腹和舅家勢力對皇上的牽製。
眾人沉默間,卻見無痕公子漫不經心地一笑,倒也沒說什麽,轉身從後台走了下去,跟著英王府的護衛一起往大堂而去。
恰在此時,贏傾視線裏映入一個熟悉的人影。
贏傾在看到贏梔時,卻是眯起了眼:“雪鬆。”
“姑娘。”
“讓人去問問。”
“是。”
雪鬆領命,轉身也走了出去。
這兩天沒贏梔的消息,贏傾還以為她在駱府養傷,沒料到今晚會在這裏碰見她們,還真是冤家路窄。
雪鬆很快帶來了一個消息,不是因為她查得快,而是因為巧了,負責盯著贏相的手下告訴她詳細的經過:“相爺中午去了這位佟予的別院,聽說一家三口還吃了團圓飯,父慈女孝,溫馨感人,相爺跟佟予感情也實在好,迫不及待地想把佟予弄進府裏,給她們母女名正言順的身份,甚至打了算盤欲借著壽辰宴求皇上賜婚呢。”
桑歲聽了雪鬆的稟報,才反應過來方才那母女二人的身份,詫異:“贏傾,那兩個人,就是你的父親大人養在外麵的妾室和女兒?”
贏傾點頭。
“你父親糊塗啦?”她皺眉,“堂堂一國丞相,做事怎會如此沒有分寸?堂而皇之地養外室不算,還要把這上不得台麵的外室和女兒接進府?”
贏傾淡道:“這叫有情有義。”
“有個屁的情義!”桑歲語氣重了些,顯然對這樣的行為感到不可思議,“贏相這樣做,根本是沒把贏夫人和你這個嫡女放在眼裏,他嫡庶不分,尊卑顛倒,簡直不配為相!”
贏傾見她一副憤慨模樣,一笑:“他想歸他想,卻並不代表他能如願。”
桑歲一靜。
沉默地瞅著眼前這神色淡定的姑娘片刻,她道:“你一點都不生氣?”
贏傾挑眉:“為什麽要生氣?”
“也不擔心?”
贏傾搖頭:“沒什麽好擔心的。”
“可他是你的父親。”
贏傾道:“這不重要。”
桑歲眨了眨眼,突然覺得自己很笨,居然聽不懂贏傾這句話的意思。
“姑娘的意思是說,不管贏相在打什麽算盤,最終都不可能如願,所以沒必要擔心。”雪鬆脆生生地開口解釋,“父親沒辦法選擇,但姑娘可以選擇以什麽態度來對待這個父親,既然他不仁,就休怪姑娘不義,所以也沒什麽好生氣的。”
說著,最後又補充了一句:“對待不值得的人,生氣隻是在浪費自己的精力。”
桑歲:“……”
雪鬆是贏傾肚子的蛔蟲吧?
“贏相以為借著皇上的金口,就能讓佟予和贏梔順理成章地進府,並且有旨意壓著,夫人和姑娘定然都不敢反對,可他算錯了一件事兒。”
桑歲下意識地開口問道:“算錯了什麽事?”
“贏相算漏了我家王爺。”雪鬆嗤笑,“隻要姑娘不想讓佟予母女進府,王爺肯定是站在姑娘這邊的,皇上敢跟我家王爺抗衡?”
桑歲恍然。
桑歲想到這裏,發現自己居然開始期待那樣的場景。
“殺雞焉用牛刀。”贏傾一笑,眉眼沉靜,“佟予母女這樣的菜雞,用不著雲珩出手。”
桑歲聞言一愣,麵上流露出興奮之色:“你想親自動手?”
贏傾暗道,贏梔前世害她不淺,她若不親自動手,又怎能消了心頭之恨?
“你打算怎麽做?”
贏傾沒說話,回到長案前坐下,心裏想的一句話是,所有的陰謀詭計在絕對強悍的實力麵前都是白搭。
她娘上次說過,佟予出身青樓,除了看人的眼光極準之外,且能做到沒名沒分隱忍十幾年,僅這份耐性就足以讓人佩服。
可在贏傾看來,佟予隱忍十幾年已經磨掉了所有的耐性,以前因為贏術賢尚未走到最高處,她還可以繼續忍,心裏有股所謂的信念支撐著,隱忍也不覺得多難熬。
可自從她喜歡的這個人如願以償當了丞相之後,贏傾敢保證,佟予每天晚上睡覺時,定然會幻想著成為丞相夫人之後的榮華風光,越想就越急切,恨不得馬上進入相府,接著才能如魚得水般在丞相大人的後院裏玩起宮心計,配合著她的渣爹寵妾滅妻,搞得丞相府一團烏煙瘴氣才好。
贏術賢拖上一天,她的耐性就少一點。
所以相比起以前,現在的佟予反而容易對付。
“姑娘。”雪茶推門而入,語調一貫的冷漠,“英王對無痕公子動了武力。”
贏傾抬眸,嘴角揚起清淡的弧度,果然不出所料。
“我過去看看。”贏傾站起身,轉頭看向桑歲,“郡主不便出麵,就先留在這裏等我吧,看我英雄救美之後,讓無痕公子過來給你單獨唱上一曲。”
桑歲愕然:“你要親自過去?”
贏傾靜默片刻,隨即點了點頭。
她原本沒打算親自去的,就算隻派個人去給無痕公子解圍,照樣也能讓無痕親自過來一趟,可她看見了佟予和贏梔,所以才決定親自出去一趟。
“剛才我說讓你安心地看戲,此時還是這句話。”贏傾淡笑,“好好在這裏呆著,等著看戲就行。”
桑歲想了想,躍躍欲試:“其實我挺想跟你一起出去的。”
贏傾說道:“英王在樓下,讓他看見你不太好。”
“沒什麽不好的。”桑歲豁出去了,起身走到她跟前,“反正我年紀小不懂事,又被母親慣壞了,就算稍後發生什麽不愉快的事,也沒人敢指責我什麽。”
贏傾聞言輕笑:“你倒是真敢任性。”
“怕什麽?”桑歲無所顧忌,“有我母親護著,誰也不能拿我怎樣。”
桑氏一族被誅之後,她父親深居簡出,幾乎快被人刻意遺忘,所以就算她真在外麵惹了事,也牽累不到父親身上,最多回去之後被雲微語訓斥一頓罷了,對桑歲來說不會有其他的影響,就算有,也自有該操心的人去操心。
贏傾點了點頭:“那就一起去吧。”
“不過說到英雄救美,”桑歲眉頭糾結了一下,低聲問她,“無痕公子到底是個男子,男女授受不親,萬一你英雄救美的事情傳到攝政王耳朵裏,會不會不太好?”
贏傾是她邀來聽戲的,萬一攝政王吃醋遷怒她怎麽辦?
“沒關係。”贏傾道,“雲珩不介意我跟無痕公子來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