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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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想法也沒什麽。”贏傾拿竹簽叉起一塊冰鎮黃桃送進嘴裏,優雅地品嚐香甜瓜果,“朕沒回東渭之前就喜歡上了攝政王,大乾的父親曾極力反對,然而反對也沒用,一來攝政王位高權重無人敢違,二來朕覺得自己的幸福最重要。”

    贏傾見狀,失笑“朕不是鼓勵你們盲目去追求所謂的愛情,如果你們不確定是否喜歡一個人,或者不確定是否真的喜歡這個人喜歡到了非跟他廝守一生的程度,就別為了所謂的愛情而做出衝動的決定,三思而後行。”

    贏傾跟她們都差不多大的年歲,隻是尊卑有別,貴女們初時拘於身份有些拘束,然而世間女子大多喜歡聽感情故事,尤其是長在閨閣裏深受禮教束縛的大家閨秀,其實骨子裏才真的向往純粹的愛情。

    蘇泠曦也好奇“那父親若是不同意,陛下不擔心世人閑言碎語?”

    “朕比較幸運吧,攝政王在大乾時就強悍得讓人畏懼,沒有人敢在他麵前對朕無禮。”贏傾笑了笑,“雖私底下確實有人為難嘲諷,不過在朕看來,大多是出於嫉妒或者不平罷了,沒什麽可在意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蘇泠曦眼底浮現憧憬“陛下跟攝政王之間的感情,當真是讓人羨慕。”

    “朕一直覺得,每個心靈美好善良的姑娘都該擁有自己的幸福。”贏傾淡笑,“比起為了利益的家族聯姻,朕更欣賞敢於追求自己幸福的女子。”

    榮錦繡之所以榮獲聖寵,就是因為她勇於追求自己的愛情?

    “陛下。”西陵穗擰眉,糾結地開口,“如果自己喜歡的那個人並不喜歡自己呢?”

    贏傾淺笑“強扭的瓜不甜,兩情相悅才會有美好甜蜜的結果。”

    西陵穗點頭,嗯了一聲。

    就像之前的魏雲機,明明瑾世子跟榮錦繡才是彼此相愛,她非去強求那個不屬於自己的人,這就是自取其辱。

    在場的都是聰明姑娘,縱然憧憬純粹的愛情,卻也不會盲目地去做衝動的事,而帝心難測在這裏又得到了一次驗證,不管贏傾今日所說的這番話是單純地分享快樂,還是敲打些什麽,她們都會細細思量,隻因這是聖意。

    贏傾對此卻並隻當不知。

    前世的西陵莞羽親身經曆過世家反噬的後果,世家聯合起來的殺傷力足以動搖皇權,所以即便已有攝政王控製大局,她也不會再讓世家無限製地壯大。

    “這滿湖的荷花開得真是好極了。”贏傾放下茶盞,轉頭看向蓮湖,“朕還是頭一次見到這麽美的景致。”

    貴女們轉頭看去,皆是點頭“是啊,宮裏的荷花開得最好。”

    “你們以後有時間的話,可以進宮來走動走動。”贏傾淡笑,“這麽美的景致若是無人欣賞,怪可惜的。”

    “蘇家姑娘擅長作畫,素聞畫技無人能敵。”西陵穗輕聲開口,“陛下既然覺得這荷景美麗,要不要讓蘇姑娘做一幅畫,讓陛下裱起來掛在宮裏?”

    贏傾轉頭看向蘇泠曦,麵上帶著笑意“蘇姑娘擅畫?”

    蘇泠曦點頭“臣女別的不在行,平時見著什麽好看的景致就喜歡畫下來,畫技談不上精湛,勉強能入眼。”

    “倒是謙遜。”贏傾笑了笑,“蘇家才女的名頭朕之前聽說過,慕名已久,蘇丞相把你藏的好,朕今日才有機會得見。”

    說著吩咐雪鬆“給蘇姑娘準備畫具。”

    “是。”

    榮錦繡發作的消息很快傳到宮裏。

    正在看蘇泠曦作畫的贏傾聽到雪茶稟報,眉眼一動“現在情況如何?”

    “寧王妃派人通知了寧王,讓寧王從太醫院安排個太醫過去王府,以防萬一。”雪茶回道,“榮將軍剛剛發作,暫時還沒有什麽動靜。”

    贏傾嗯了一聲,沒說什麽。

    眼下天氣這麽熱,榮錦繡趕在這個時候生產,這月子裏怕是有的受了。

    贏傾想到生產之後悶熱的血腥氣,搖了搖頭,暗自感歎一聲女子不易,吩咐道“待榮將軍生產結束,你去給她送些冰塊,放在外室降降溫,不然這月子可得難坐了。”

    雪茶點頭“是。”

    “再讓太醫院挑些適合產婦用的藥材,給她補補身子。”贏傾叮囑,“務必挑仔細,千萬別出了差錯。”

    “是。”

    貴女們坐在花廳裏,安靜地聽著女皇和雪茶的對話,心裏對榮錦繡的羨慕再度上了一個等級。

    她究竟是看在寧王的麵子上,還是單純地想要籠絡榮錦繡?

    蘇泠曦一幅畫作完成之後,贏傾走過去看著,嘴角揚起幾分笑意“果然是才女作出來的畫。”

    “陛下誇讚,臣女愧不敢當。”

    贏傾吩咐“雪鬆,待墨幹了就拿去裱起來。”

    “是。”

    “這幅畫就當做是蘇姑娘送給朕的見麵禮吧。”贏傾淡笑,“作為回禮,朕似乎也該送點東西給蘇姑娘。”

    說著,目光轉向蘇泠曦“不知蘇姑娘可有什麽想要的?”

    蘇泠曦恭敬地回道“臣女沒什麽特別想要的東西,謝陛下恩典。”

    “不想要東西,那有沒有什麽要求?”贏傾語氣溫和,“若是有,也可以提出來,在不觸犯道德律法的前提之下,朕可以答應你一個請求。”

    蘇泠曦運氣也太好了吧。

    其他貴女心頭微酸,尤其是衛嵐,看了西陵穗一眼。

    她在想,西陵穗提出讓蘇泠曦當眾作畫到底是無意,還是事先計劃好的?

    女皇因為一幅畫就答應蘇泠曦一個請求?

    蘇泠曦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才女,性情也溫婉,若是撇開身份不談,其實跟贏傾有著很多相似之處,都是屬於溫柔不露鋒芒的貴女類型。

    唯一的不同就是贏傾的那個丞相爹不靠譜,吃軟飯都吃不好,做盡了薄情寡義之事,而蘇泠曦的父親卻是朝廷重臣,沉穩有度,有智慧的一個男人。

    贏傾此前對蘇家也做過了解。

    這一脈算是特殊,因蘇夫人實在想要個女兒,所以才懷了蘇泠曦,當然,得償所願算是蘇夫人的一個幸運。

    蘇泠曦小得盡寵愛,活得順風順水,不過蘇家家風不錯,寵愛卻不溺愛,長子玉樹臨風,溫文爾雅,女兒知書達理,溫善大度。

    “臣女……”蘇泠曦沉默片刻,臉上劃過幾分猶疑,“臣女的確有件事,想求陛下答應。”

    西陵穗注視著桌上的茶盞,眉目微斂,安靜不語。

    “說說看。”

    “前些日子父親提起臣女的婚事,臣女說長兄未曾成親,臣女不敢出閣在前。”蘇泠曦低眸,“父親就順勢訓斥了兄長一頓,說他不孝,已過弱冠卻不思成家立業,要求他必須在今年把婚姻大事搞定。”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贏傾淡笑,“蘇大人操心兒子的婚事也是人之常情。”

    “父親一向不太看重家族聯姻,所以隻要女方品行好,家風正,其他的就由著兄長自己做主,隻要兄長喜歡的都可以。”蘇泠曦繼續說道,“可兄長說出他喜歡的人之後,父親卻死活不同意。”

    “哦?”贏傾訝異,“這是為何?”

    蘇泠曦粉唇微抿“因為此女家族顯赫,父親覺得不合適。”

    贏傾眉眼微動,細一思索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贏傾不經意地看了一眼坐在席間不言不語的西陵穗,一笑“穗穗,你有心儀的情郎嗎?”

    西陵穗回神,站起身道“回陛下,臣女並無。”

    “是嗎?”贏傾輕笑,“若是以後有心儀的情郎,可以跟朕說。”

    西陵穗低垂著眼瞼,恭敬地應了聲“是。”

    “蘇姑娘是想求朕給你的兄長指婚?”贏傾轉頭看向蘇泠曦,問道。

    蘇泠曦點頭“臣女不自量力,隻盼著兄長能得償所願。”

    贏傾淡笑“指婚倒是沒問題,可朕尚未見過蘇家公子,不知他品行如何,不知他喜歡的姑娘是誰,貿然指婚也不太合適。”

    雖然外人都說蘇公子玉樹臨風,溫文爾雅,但贏傾畢竟未見其人,不好妄下判斷。

    蘇泠曦唇角輕抿,低眉道“陛下聖明。”

    “朕有空會去了解一番。”贏傾道,“你且稍安勿躁。”

    “是。”

    贏傾跟她們又聊了會,半個時辰之後宣布散宴,貴女們起身行禮,恭送女皇離開。

    坐著禦輦回大正宮的路上,贏傾淡道“蘇家公子叫什麽名字?”

    “回陛下,蘇公子叫蘇明臣。”跟在禦輦旁邊的朱嬤嬤恭敬回道,“去年殿試上老太上皇欽點的狀元。”

    “在朝中有職務嗎?”

    朱嬤嬤道“蘇公子喜歡查案,老太上皇把他安排在大理寺任職。”

    贏傾斂眸沉思,沒再多問什麽。

    回到大正宮,贏傾剛在榻上坐下來,就聽周嬤嬤稟道“主子,穗姑娘和蘇姑娘求見。”

    贏傾聞言,眉梢微挑,竟絲毫也不覺得意外似的,淡道“讓她們進來。”

    “是。”

    “穗姑娘和蘇姑娘一起過來麵聖?”雪鬆給贏傾遞了茶,似是有些納悶,“這是在打什麽主意?”

    贏傾沒說話,斂眸啜茶。

    沒多大一會兒,蘇泠曦和西陵穗一同走進來,進殿就跪下行禮“陛下。”

    “別多禮了。”贏傾吩咐雪鬆給兩人搬桌椅,“有什麽話坐下說。”

    蘇泠曦和西陵穗卻並未起身,眉目微垂,神色恭謹。

    “臣女有錯。”西陵穗細不可查地攥著裙子袖口,眼睛望著宮磚地麵,“臣女瞞了陛下一些事,請陛下治罪。”

    贏傾看著她,麵上神色淡定“你瞞了朕何事?”

    西陵穗沉默片刻,低聲說道“臣女有中意的情郎。”

    贏傾淡笑,一點不意外的“蘇家公子?”

    西陵穗臉色微變,咬了下唇瓣“是。”

    在禦花園裏否認之後,她心裏就有些不安,贏傾的態度更是讓她心裏沒底,所以其他人都出了宮,她卻腳下灌了鉛似的一步都無法邁出去。

    欺君之罪像是一塊巨石壓在心頭,她不確定贏傾是否看出了她在撒謊,可最終她還是沒能抵抗心頭越漸強烈的不安感,決定過來請罪並主動坦白事實。

    “臣女跟蘇公子兩情相悅,但一直發乎情止乎禮,不曾有過越矩之舉。”西陵穗輕聲說道,“隻是臣女乃是家中庶女,婚事自己做不得主,又不敢跟母親說起此事。蘇公子那邊,丞相大人一直反對,所以臣女從未於人前表露過此事。”

    贏傾嗯了一聲“所以你在朕麵前玩了個心眼?”

    西陵穗臉色刷白,幾乎要伏在地上“臣女不敢,求陛下恕罪。”

    “行了。”贏傾歎了口氣,“以後有什麽話在朕麵前可以直說,不必迂回耍小聰明,朕不喜歡這種方式。”

    “求陛下恕罪。”蘇泠曦行禮請罪,“此事是臣女出的主意,臣女知罪。”

    贏傾看著眼前兩個姑娘,淡道“都起來吧,下不為例。”

    西陵穗和蘇泠曦沒料到如此輕易就被揭過,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恭敬謝恩之後才站起身,麵上仍帶著幾分驚惶。

    贏傾指了指對麵的椅子,示意兩人坐下來說。

    “兄長一直喜歡穗穗,可是父親不同意這樁婚事。”蘇泠曦正襟坐在椅子上,雙手規矩地交疊放在膝頭,主動開口解釋,“年前父親就說過,寧王府姑娘雖是庶女,可沒有嫡女的寧王府,庶姑娘地位也並不低,不知多少人搶破頭想要與寧王府結這門親事,相府根基淺薄,府邸低微,跟寧王府不合適,所以就沒同意兄長的請求。”

    贏傾淡笑。

    根基淺薄,府邸低微不過都是借口,但蘇丞相說的倒也沒錯,寧王府權勢大,門第貴重,不知有多少人搶破頭想結這門親事,尤其是贏傾登基之後,榮錦繡嫁給了瑾世子,兩府結親本就讓顯赫更勝一重,其他世家有了危機意識,自然就把主意打到了西陵穗身上。

    不管兒子對寧王府的姑娘是不是真心喜歡,至少在他看來,這個時候絕不是討論婚事的最佳時機,而作為姑娘的西陵穗,則更沒有話語權。

    各大世家都在想著跟檸王府結親,這兩天寧王府每天都有夫人上門,若非榮錦繡臨盆讓寧王妃有些忙碌,隻怕西陵穗的婚事早提上了議程。

    一旦婚事真確定下來了,西陵穗再想爭取就徹底沒了機會,所以才跟蘇泠曦二人在賞花宴上用了這麽個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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