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遲到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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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婆婆,那你知道劍塵子在哪裏嗎?我需要找一下他來幫我個忙。”夏霖鈴繞著彎想要打聽打聽劍塵子有可能去的地方說道。
“我怎麽知道,我在這裏等了他六十年了,也沒有見他來找我。”江婆婆從鼻子裏哼出一口惡氣說道。
“為什麽了江老前輩會等劍塵子前輩六十年?”夏霖鈴有些好奇地問道。
江老婆婆盯著夏霖鈴了無雜質的眼睛,輕輕問道:“姑娘,你愛過嗎?”
夏霖鈴忽然明白了,盡管她從重生起對這種事情也是格外的遲鈍。
究竟有什麽力量能夠困住一個高手六十年,讓她畫地為牢在這個鬼影都沒有的小村子等一個人,大概隻有那名為“愛”的牢獄吧。
“那你不到外麵去找他?”夏霖鈴問道。
江老婆婆笑著說道:“如果他回來了,找不到我怎麽辦?”
對啊,有些人一輩子就是這樣,一直在原地等我一個人,可是被等的那個人很多時候都忘記了等待自己的那人,然後留給那人在原地一直等啊等,等到時光飛逝,等到日月如梭。
但是等待的人有什麽辦法呢?進退兩難,出去的話怕被等的那人找不到自己,不出去的話則又不知要花多長的歲月去等待。
江婆婆已經等了六十載了,已經足夠了。
“江婆婆,你不要等了,劍塵子前輩應該不會回來了。”夏霖鈴還記得那天的紅黑袍人趕往山上的時候,劍塵子前輩眼裏的那絲釋然,那是一種隻有知道自己將要死亡才會有的眼神。
雖然尚白說在山上沒有找到劍塵子,但是也不能排除他會不會被別人處理掉了。
人生悠悠六十載,光陰東去不複返。
“你這個小姑娘家的是不會知道的了。”江老婆子搖了搖頭說道,“我這一輩子都已經給了他了,一時半會讓我不要等,簡直比殺了我還要難受,我又何嚐不知道我已經等夠了。”
“你看過那石中花嗎?那是一種這片大陸裏極其罕有的花種,這種花的花期抽芽需要一百年,綻放也需要一百年,但是綻放的時間卻僅僅隻有一刻鍾,所以幾乎很少有人會看見。”
夏霖鈴輕輕點了點頭,雖然她也聽劍塵子提起過,但是看見劍塵子臉上的一臉落寞,便沒有深究下去,現在想來也明白了幾分,大概是因為江老婆婆吧。
“但是我見過,所以我比誰都相信我們總能幸運地相遇,因為看見石中花那麽不容易的事情我都等到了,那我還等不來一個壽命隻有百來歲的老爺子嗎?”江婆婆一臉淡然地說道。
這時,忽然門外的街道上又響起了什麽動靜,半晌敲門聲便在夏霖鈴的耳邊響起。
“今天的客人真多啊。”江婆婆起身去給那人開門,而夏霖鈴則謹慎地躲在角落裏,如果此人來路不正,武功比她低的話她便可以打個出其不意,武功比她高的話,她便可以溜之大吉。
隻見江婆婆開了門之後,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夏霖鈴大驚,不顧一切地跳了出來,一時間忽然忘記了能夠暗算江婆婆的人一定並不簡單!
但是夏霖鈴這才看清楚門外的人,並不是什麽卑鄙無恥之人,這人正是和她與尚白失散已久的劍塵子。
隻見劍塵子忽視了夏霖鈴,站在門口披著一席黑衣和披風,此時將江婆婆輕輕攬入懷裏,江婆婆一時間愣住了,任由劍塵子抱緊了自己。
“這些年,你還好嗎?”劍塵子淡淡問道。
江婆婆像是個不知所措的少女般,隻是輕輕在劍塵子的胸膛裏輕輕地點了點頭,表示了一切安好。
“你我都變老了。”劍塵子放開江婆婆,輕輕地在江婆婆的皺紋上落下一吻。
“你在幹什麽?這裏還有小姑娘在呢,這麽多年你還是那麽不要臉,現在更是為老不尊。”江婆婆轉過臉嬌羞地嗔怪道。
這時劍塵子才抬起頭,看見站在屋子中央的夏霖鈴。
“師父。”夏霖鈴向前跪拜道。
劍塵子點了點頭,問道:“你怎麽在這裏……”
“等等,小姑娘你喊他什麽?”江婆婆聽見夏霖鈴口中的那聲師父後,腦子裏那片被溫柔鄉迷惑的混沌頓時消散殆盡。
“江婆婆對不起,我以為你對師父的恨意尚在,便沒有告訴你實情,實則上劍塵子前輩正是在下的師父。”夏霖鈴低頭抱歉地說道。
“哦,所以原來你們今天都是來玩弄我這個老太婆的。劍塵子,枉我苦苦等了你六十年。”一時間江婆婆的淚水揮如雨下,她怎麽也想不清楚為什麽自己會得到這樣一個結果。
“婆婆,請不要誤會,我並不知道師父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三年前我們便已和師父失散了。”夏霖鈴解釋道。
“如瀅,你覺得我是那種玩弄你的人麽?”劍塵子想把江如瀅再次緊緊抱在懷裏,江婆婆卻毫不留情地甩開了劍塵子。
劍塵子背後撞在門上,眉頭輕輕一皺。
這個不大不小的神態不僅落在了夏霖鈴的眼裏,也落在了江如瀅的眼裏。
“你怎麽樣了?”江如瀅上去扶起劍塵子,一邊關切的問道,一邊抬進屋子裏的床上。
“沒什麽事。”劍塵子想擺脫好江如瀅,但是下一秒背後的痛感又再襲來。
江如瀅迫不及待地脫去了劍塵子的上衣,隻見那道密布了歲月痕跡的後背上,竟然增添了一個大大傷口,那是一個活傷口!
所謂的活傷口就是一輩子都無法痊愈的傷口,它不會結疤,它不會自愈,它就在那裏一直不死不滅。
“怎麽會這樣?”江如瀅驚訝地掩嘴說道。
“沒什麽事,一時半會還死不了。”劍塵子淡淡地說道。
“你這叫沒事?這六十年來我每一天都在等著你來找我,但是你卻隻在快死之時才想起回來看我?之前你去哪裏?你早點回來和我一起脫離江湖,今天不就什麽事都沒有了麽?”江如瀅掩著麵哭泣道。
看到此情此景的夏霖鈴,無聲無息地走出了房子,由得他們在屋子裏相互傾訴。
外麵的天空真黑啊。夏霖鈴仰望著頭頂上星月無光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