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政殿內，小兕子正依偎在阿娘身邊。
    一手挽著阿娘小臂，一手捧著小臉臉，眨巴著大眼睛。
    聽李治阿兄，給她描述那光柱的神奇。
    “兕子妹妹，那光特別亮，還指哪照哪。”
    兕子的嫡親三哥李治，年方七歲，秀氣白淨。
    若有憂鬱之風，少有這個年歲兒郎應有的活潑之氣。
    每每給兕子講述什麽故事的時候，才會手舞足蹈，神采飛揚。
    “最主要啊，那光還能說亮就亮、說滅就滅。”
    “哇喔，真噠呀？”
    小兕子聽入了迷，忍不住心生向往，想見見。
    李治拍胸脯。
    “為兄的……請長樂阿姐替你去要。”
    李治很想說自己去找阿耶討要，但他實在怕阿耶。
    話到嘴邊，又拐了個道兒。
    長孫皇後溫柔淺笑。
    其實昨日因著兕子暈倒，立政殿裏一團忙亂。
    直至李世民聽孫思邈說兕子無危急，到處瞥眼，才看到那件物什。
    李治等人，便以為是大唐又創造出新物什，十分新鮮。
    隻有長孫皇後等少少幾人明白，恐怕又是神寧幫忙。
    而也隻有長孫皇後心裏清楚，那物件兒被李世民拿走，估摸也別想再要得回來。
    於是就瞞著兕子。
    也就必須瞞著李治等人。
    此時是生怕李治再說下去兜不住，便趁著李治要去找長樂之際，攆人。
    “你今日的功課可做齊備了？”
    “還敢提你阿耶，當心他又要考校你學問。”
    李治一聽，立馬縮縮脖子，小臉又耷拉下來。
    忙不迭揖手告辭。
    小兕子還沒聽夠哪。
    抓著阿娘胳膊，唆下榻，邁開小短腿，蹬蹬蹬追。
    “阿兄阿兄。”
    李治眼看她追得要摔倒，連忙站住腳。
    轉身將人扶住。
    小兕子扯住人衣袖，站穩嘻嘻笑。
    “窩要和阿兄一起，去找阿耶呀。”
    一起嘛，一起去嘛。
    李治：“……咱們先去找長樂阿姐好不好？”
    小兕子仰著小脖脖看人，眨巴大眼睛疑惑。
    轉眼，小臉臉笑開了花。
    鬆開李治，越過他，朝殿門口撲。
    “阿耶、阿耶！”
    阿耶來噠！
    李治趕緊轉身行禮，頭都不敢抬。
    李世民抄起兕子，捏捏她小臉。
    聽到李治行禮聲，看過去。
    “雉奴也在。”
    “今日先生有教授什麽？”
    李治縮著脖子，往後退一步。
    “……兒子擔心兕子妹妹，向先生告、告假了。”
    李世民瞪他一眼。
    “我大唐雖強盛，卻仍有許多不及人之處。”
    “你們不可驕矜自滿，不得懈怠。”
    李治：“……是。”
    “抬起頭來！”李世民不滿。
    李治深吸一口氣，挺胸。
    腦袋卻依舊微垂，視線盯著地麵。
    李世民瞥他眼，抱著兕子，坐去皇後身邊。
    李治不敢走了，蹭著地麵，蹭到阿娘身後。
    ……
    這時的鏡頭，自動跟著李世民，轉回立政殿。
    直播間老爺們，終於注意到李治。
    “雉奴，唐高宗！”
    “啊啊啊啊啊，情深深帝王，原來小的時候也長得這麽可愛。”
    “有點兒膽小啊。”有老爺搖頭歎氣。
    就被懟。
    “唐高宗外圓內方，有主意著呢，他就是性情溫和不暴躁。”
    “誰要攤上李二這麽個爹，天天被揪著問學習，也會如李治這般吧？”
    家有嚴父者，深深同情李治童鞋。
    “主播，還發什麽傻呢？給李治個玩具！”
    李二的每個孩子，似乎都挺孤單。
    李世民看不慣李治縮頭縮腦，老爺們還看不慣七歲李治有憂鬱之風。
    給個玩具開開心，或許能活潑些呢？
    不過商城玩具欄內，屬於男孩子的玩具種類並不多。
    老爺們看來選去，也隻挑出一樣。
    一輛雙馬拉著的銅馬車。
    一尺來長，精致精美。
    處處細節以及色澤，彰顯著出自現代工藝。
    明浩也覺得挺好。
    就這馬車上的小小零件，估計都能讓李治消耗不少無聊時光。
    正要兌換，一看價格。
    100000開元幣！
    “這遊戲好黑！”
    “不不不，這價格絕對良心。實體店就這品質的，十二萬！”
    “不止，你們仔細看這銅馬車的雕紋花飾那些，至少價值三十萬。”
    直播間集體沉默。
    再看那馬車，真真是金光閃閃。
    隻有主播：淚流滿滿……
    ……
    李世民放下兕子，拿出紙張，遞給長孫皇後。
    “五代以內，近親成親，後代健全者寥寥。”
    長孫皇後看完，沉默。
    “朕忽然在想，建立族譜的意義。”
    李世民按住雙腿，深邃的目光，望向殿外。
    “它是一個人在這世上存在過的痕跡，也為方便族人們尋找，和擁簇成團。”
    “像一棵大樹的根。但它何嚐又不是在提醒？”
    一棵大樹，隻在自己的枝枝杈杈上繁衍生長，那它終是不能成林。
    長孫皇後鳳目微斂。
    輕聲開口：“《左傳》在‘僖公二十三年條’中有雲：‘男女同姓，其生不蕃’。”
    “【國語?晉語】，亦有提到‘同姓不婚，惡不殖也’。”
    “妾身一直以為，隻是同姓不能婚配。”
    “還曾輕嘲，太多同姓之人，不知旁去多遠，有何不可？”
    “卻原來是妾身誤解。”
    長孫皇後說著說著，有些難過。
    若是長孫氏一族不能與李氏一族聯姻，那……
    李世民卻已想通。
    “世族門閥為何都喜歡聯姻？”
    “說到根結，不就是為著抱成的團增大？以此加重世族地位，從而更易獲得更多利益？”
    “開枝散葉，就是得開出去、散出去！”
    “你我兩家，已因我倆結為夫婦而聚攏成團。”
    “觀音婢，想要我們這兩棵大樹更加繁茂，我們的目光，就必須要更加長遠。”
    一想通，李世民則感覺處處通透。
    比如那些世家。王家與崔家有了首次聯姻後，兩家都會圖謀再用聯姻，拉攏盧家和鄭家，還有更多？
    以此發展壯大，形成氣候，甚至給朝廷造成壓力。
    長孫皇後也反應過來。
    輕聲接口：“妾身會細查我們兩族族譜。”
    兩族就算需要聯姻，除開近親，也有的是人選。
    李世民哈哈大笑。
    一拍大腿：“他們能用此法威脅朝廷，朕也能用此法，拆散他們！”
    給直播間老爺們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