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政殿內。
    李世民一回來，就坐進那把太師椅。
    “吃藥吧。”
    長孫皇後見他麵色不對，貼心地遞上一板厄貝沙坦。
    今日份的還沒吃呢。
    李世民接過。
    舉到眼前，看著那上麵似紙非紙的銀色物什，歎氣。
    就這麽薄薄的一層，卻能達到極好的隔離封存效果。
    再看藥片……
    神靈的世界，到底是什麽樣子？
    此前他拿去工部的那種銀色管子，工部上下再次震驚之餘，依舊束手無策。
    甚至還拿錘子砸了，都沒法傷到那管子分毫。
    工部眼熱啊，眼珠都紅了。
    反追著李世民，討要製作的方法。
    李世民隻能沉默著先回來。
    “擱作是以前，我恐怕在工部會暴怒。”
    李世民平靜地跟觀音婢說著。
    摳出一粒藥片，接過水杯，服藥。
    “真方便，也真有效。”
    歎氣、歎氣，再歎氣。
    長孫皇後婉爾。
    蹲在他身前，雙手搭在他膝上。
    “荔枝和香蕉還記得嗎？”
    “初嚐之時，驚為天人。北地卻種植不出。”
    “很多很多東西，隻要我們能擁有，那其源自何處，又有什麽打緊？”
    不是別人別地有，就一定要我們也能種得出、養得成。
    得之，已是幸事。
    李世民哼了一聲，不說話。
    不能歸屬給他，吃了這頓沒下頓？他沒安全感。
    長孫皇後溫柔淺笑。
    她了解自己夫君。
    隻想讓一切屬於大唐。
    別的國朝能有的，在李世民眼中，那大唐也必須得要有。
    沒有？
    那就把別國打進大唐！
    可神靈的世界虛無飄渺，想打？
    無從下手，還很有可能打不過，所以憋氣。
    長孫皇後輕輕揉按著李世民雙腿，幫助他放鬆。
    口中轉移話題。
    “你並不是隻為此事煩惱，朝中可有要務？”
    李世民心大，但麵對不可抗力，不會執拗。
    這明顯朝中又有大事發生。
    李世民一聽這話，頓時一拳攥緊，砸上椅子扶手。
    “一月前，吐穀渾遣使遞交國書，提出和親要求。想朕嫁公主過去。”
    “朕還未回複。吐穀渾王慕容伏允已拒絕朝貢，並多次侵擾我大唐邊境。”
    李世民說著，望向殿外。
    “答應和親，有可能會使吐穀渾消停幾年，能讓我大唐子民休養生息。”
    “可這口氣，朕咽不下！”
    和親政策，能有效緩解來自敵國的軍事壓力，也能為大唐贏得寶貴的發展時間。
    可任由別人這樣赤裸裸威脅性和親？
    李世民戰心已起！
    其實他煩惱的不是打不打，而是派誰去打。
    侯君集嗎？
    “神靈已有過暗示，朕……”
    李世民為難之處，在這裏。
    長孫皇後沉吟。
    這要擱以前，李世民都不會就此事來問她。
    直接就會安排李靖統率，侯君集等將領策應，非打吐穀渾個大痛不可。
    甚至有可能就將吐穀渾，納入大唐版圖。
    可現在已對侯君集起疑，加之李世民才登基九年，一切剛剛邁入平穩，國朝氣象正在蒸騰。
    若再起大型戰事，會削弱國力。
    何況今歲秋，很可能還會麵臨大旱災情……
    那答應和親嗎？
    “阿耶阿娘！”
    小兕子翻過門檻，歡呼著衝衝衝，衝過來，一把抱住阿耶的腿。
    看到兕子甜甜笑臉，聽著她奶奶音喚爹娘。
    長孫皇後心情頓緩。
    眉心也同時一動。
    有個念頭在腦中一閃而過。
    被打斷。
    “雉奴見過父皇母後。”李治上前，行禮拜見。
    李世民收回視線，緩和表情。
    十幾個兒子中，他隻對太子寄予最大厚望，也最嚴苛。
    其他的，他都疼愛多過要求。
    “你可有事？今日有讀過哪些書？”
    李治縮縮脖子，頭也不敢抬。
    訥訥回答：“論語、中庸，共十章。有習字十篇。”
    李世民皺皺眉。
    “抬頭挺胸！你總這麽畏首畏尾，哪有男兒氣慨？”
    李治被吼得腳下往後蹭蹭。
    再深吸一口氣，挺起胸膛。
    低垂著腦袋，雙手呈上一張畫紙。
    “父皇，請您看看這個。”
    李世民一把抽過，展開。
    眉頭就是狠狠一皺。
    這畫的什麽啊？
    剛要訓斥李治。
    眼神頓住！
    “此物製作之法……此物能減少馬蹄與地麵磨損，保護馬蹄並延長馬匹壽命，還能…………”
    李世民一個字一個字細細看完。
    一拍大腿站起身。
    “好！此物甚妙！”
    好馬難得，卻易損。
    大唐缺馬，還戰損頗高。
    此物來得正是時候，正好吐穀渾之戰能用！
    “雉奴，朕記你一功！”
    李世民大為高興。
    李治腦袋更低垂三分。
    老老實實揖手回話：“父皇，此物乃兕子神靈所賜。”
    李世民：“……”
    直播間老爺們：“……”
    明浩：“……”
    我是要幫你一把啊，我又不要這功勞，你這麽誠實幹什麽啊？
    “李治小正太，就是天不怕地不怕，隻怕他爹李世民。”
    “也很可愛啊，哈哈哈。”
    直播間氣氛正好。
    有老爺提到“偷聽來的”。
    “如果你們是李二，和親還是戰？”
    “戰啊，這還用問？”曆史老爺回答。
    又趕緊補充。“史料可查！”
    “不不不，如今情況有變。”
    史料記載，確實在這一年，李世民將吐穀渾打成大唐附屬國。
    但如今，在老爺們的不懈努力下，已改變劇情走向。
    李二對侯君集起疑。
    “突然我心有戚戚焉。我們竟然幹了這麽大件事兒。”
    “頭回完全理解牽一發而動全身。”
    如果李二還是會打，但不再安排侯君集領兵。
    這這這……
    萬一打輸了，算誰的啊？！
    “有李靖在，大可放心。那可是不敗戰神！”
    戰場神話李靖李藥師，六花陣赫赫威名。
    打個吐穀渾而已，手到擒來。
    “就不能不打嗎？到底勞民傷財。”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那你的意思是和親？”
    “我沒……你別曲解我意思。我是想說，主播快想辦法！”
    明浩：“……”
    又不想打仗，又不想和親，難題就這麽甩給他了唄？
    “主播，不戰而曲人之兵！”
    有老爺給明浩提出個思考方向。
    明浩衝對方呲牙咧嘴笑笑。
    當他諸葛孔明啊？
    而事實上，人多力量大，這話在哪兒都無比好使。
    此時直播間五百多、具備各種特色的老爺們。
    不用明浩多費腦細胞，很快便你一言我一語。
    定出計策。
    “此役擴大了唐朝在西北的疆域和影響力。僅就這點而言，我們大可不必興兵為戰。”
    “對，我們隻需要拿出手段，對吐穀渾達成足夠強的震懾力就可以！”
    簡而言之：我不打你，我嚇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