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朝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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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新網址:..    美色誤人啊,回了院子,裴溪亭才想起一個問題:元芳怎麽辦?
    朝華山在城外,他自個兒去,遇見危險隻能單抗,讓元芳跟著,又等於直接把人往太子眼皮子底下送。尋常人看不透元芳的偽裝,太子可就不一定了,那人顯然是隻千年狐狸,又美又精。
    “沒事。”元方一巴掌拍死附在門上嗡嗡叫喚的臭蚊子,“我把你送到山上就找地方等著,反正你和太子在一起,最危險的就是太子本尊 ,他要把你怎麽樣,我也沒法救你。”
    “有道理。”裴溪亭往廊下的竹椅上一躺,把籃子掛在一側扶手上,順手拿起個李子,“對了,方才我熱情地邀請了太子殿下來院裏做客,他要是真來,你記得及時閃避。”
    元方轉頭看著一晃一晃的人,納悶道:“你圖什麽?我瞧你也不像個攀龍附鳳的……真想攀附的,也不敢把金尊玉貴的太子往這小院子請,而是恨不得立刻把名下最好的名莊別墅貼上金磚,請太子殿下紆尊降貴地踩一踩。”
    “太子瞧不上這樣式兒的,至於我圖什麽,圖他長得特別好看啊。”李子清甜,裴溪亭嘴裏甜津津的。
    “太子的確俊美無儔,但他長得有多好,心就有多狠。”元方走過去拍拍裴溪亭的肩膀,俯身拿了個李子吃,“送你一句話:色字頭上一把刀,一刀下來血狂飆。”
    “我還知道另一句老話:美人身下死,做鬼也風流。何況我也不想搞他,我就是想欣賞他畫畫他……不是,”裴溪亭突然反應過來,臉色陡變,“你拿剛拍死了蚊子的手摸我衣服,還吃李子,髒不髒?”
    混江湖的哪有這麽多講究,從前最落魄危險的時候還啃野草喝生血呢,但裴溪亭一臉菜色,元方還是舉手投降,“得了,少爺,下次我碰你前一定先沐浴三遍。”
    少爺大度地原諒了他。
    朝華山在西郊,和傍晚的天色一齊隱匿在綿綿細雨間,灰茫茫的一片高聳。
    裴溪亭掀起車簾,才明白“朝華”的意義,蒼翠間的木槿花還未閉合,淡紫色居多,夾雜純白紫紅等顏色,一樹繁花,豔麗地綿延在山間,朝開暮落,無窮無盡也。
    馬車在道路盡頭停下,小廝打扮、雨笠遮臉的元方下車踩上濕潤的泥土,傾身推開車門。他扶住裴溪亭手腕,小聲說:“這一路走來竟然沒人藏匿,但前頭有高手,不止一個,我不能跟得太緊。”
    “沒事,你就在這裏等我。”裴溪亭踩著腳蹬下車。
    兩人的手分開時,元方把一件冰冷的硬物塞入裴溪亭手中,說:“有事就放炮。”
    裴溪亭感動地說:“你不是不打算救我嗎?”
    “好歹讓我知道你死了,我才好想法子幫你收屍。”元方認真地說。
    裴溪亭“哦”了一聲,接過元方撐開的傘,轉身走了。
    俞梢雲正站在亭中吹一種與古往今來所有樂師、流派為敵的笙樂,神情認真沉醉,並不知道滿山的花草都恨不得就地死絕了。
    跪坐在矮幾邊煮茶的來內侍偷偷瞥了眼端坐如鬆、閉眼靜心的太子殿下,心說:不愧是太子殿下,任他魔音催耳,我自巋然不動,一切摧折都是磨練心境!而俞統領不愧是東宮第一寵臣,這樣摧殘太子殿下的靈魂,還沒被打死。
    前頭,樹梢在雨中晃動,太子睜眼,一柄素麵玄傘抵開攏合的樹梢穿雨而來,黑靴不急不緩地踩過泥濘,綰色的裙擺似與風雨纏綿,往上,是一把紅帶輕握的腰身。
    索命追魂的笙樂驀地停了,就連俞大師也終於良心發現,不忍糟蹋這份美好。
    “丁鈴鈴”的一聲,那把傘沿的雙鈴玉墜隨著後抬輕輕碰出脆響,抖落下來的水珠落在執傘的白皙手背上,傘下的人走到亭前,露出一雙漂亮精彩的眼睛。
    都說寧王世子和文國公府的趙世子眼帶桃花,前者風流,後者浪蕩,一雙桃花眼天生含笑,情意蓄藏,不知勾了多少春心柔腸。裴溪亭沒那一雙桃花眼,眼波瀲灩卻無情,太子卻識得了“風情”二字,冷泠泠霜葉似的,不隻是勾腸,而是穿腸了。
    琴弦突然一震,太子回神,垂眼看向自己無聲無息撫上琴弦的手,一時無言。
    裴溪亭已經合傘靠在亭柱邊,走到小幾前捧手行禮,而後瞧著那琴,說:“好漂亮的一把靈機式,整體幽黑,腰部的波上翠煙圖也清雅自然。殿下,這琴叫什麽?”
    其實沒有名字,但太子輕撫琴首,說:“溪亭問水。”
    裴溪亭一愣,笑著說:“它溪亭問水,我溪亭問涓,好有緣啊。”
    太子不置可否,說:“你還未取表字,‘問涓’一名,何來?”
    裴溪亭沒想到太子會問這個,一時沒有說話。
    其實“問涓”是爺爺給他取的小字,溪亭問涓自有雅趣,自得安樂,爺爺望他問水以自明,寧靜致遠,富貴悠閑,隻是老爺子走後,再沒人這麽叫他了。
    “是從前遇見的一位老人為我取的,我特別喜歡,也很珍視。”
    那張臉上露出真切的悵惘和難過,太子正欲順滑,就見裴溪亭屈膝跪在坐墊上,孩子似的撐著下巴,期待地看著他,“殿下,等我要取表字的時候,您能不能幫我取這兩個字啊?”
    太子沒有應答,俞梢雲說:“殿下又不是公子的長輩,怎麽取?”
    “君父君父,天子為萬民之父,殿下是儲君,那就是萬民的小爹,怎麽不能取?”裴溪亭很有見解,“您要是能給我賜字,我們裴家至少得擺席三天。”
    太子因為這個“小爹”沉默一瞬,隨後問:“為何要我取?”
    “第一,我就認識您這一位除父親外可以給我賜字的人;”裴溪亭再抬起一根手指,“第二,好歹是表字,要叫一輩子的,我想挑挑賜字的對象;第三,我覺得這種要求,也隻有殿下才會答應。”
    太子說:“因為我好說話?”
    “不,”裴溪亭拍馬屁,“因為您開明,而且很會疼人。”
    會疼人,太子難得詫異,“你從哪裏看出來的?”
    裴溪亭伸手指向俞梢雲,說:“您能讓那般驚天動地的笙樂順順利利地吹那麽久,還不夠溫柔慈悲寬宥仁愛嗎?這要是我,立馬拿針把那張殘忍罪惡的嘴縫了。”
    “!”俞梢雲捂住嘴巴,悶聲說:“裴三公子,請不要隨便給殿下諫言!”
    “有道理。”太子無視俞梢雲幽怨委屈的眼神,看向撐臉歪頭的裴溪亭,“會撫琴嗎?”
    “要彈得好,您才答應嗎?”裴溪亭賣乖地笑了笑,“我不會。”
    他對樂器還真沒有太多涉獵,隻會一點鋼琴和吉他,這地方又沒得彈。
    “殿下,這樣吧,”裴溪亭一盤算,“您撫琴,我畫畫,要是我畫得讓您滿意了,您就賞我,答應到時候給我賜字,行嗎?”
    太子不上當,說:“這筆生意我賠本了,我本來沒必要撫琴。”
    裴溪亭笑了一聲,屁股一歪就斜坐了下去,手肘撐桌,“這話我不敢苟同。您讓我畫雨,可雨有千萬種,我要畫哪種?我在朝華山,麵前坐著殿下,所謂寓情於景,人境合一,殿下便是我作畫的一環,是我的繆斯。”
    最後那個詞,他用的希臘語,說得繾綣,大鄴土著卻聽不懂,抬眼瞧過來,“何意?”
    那顆左頰痣像水露青山間的飛鳥,淡紫木槿的花蕊,裴溪亭視線盡頭的朱砂血,奪目殺人。他睫毛輕顫,笑著說:“您可以理解為,我看見你就手癢難耐。”
    俞梢雲記恨裴溪亭方才的“建言獻策”,聞言立馬趁機反擊,“你竟然隨時隨地都想毆打殿下?!”
    來內侍不忍卒視,默默捂臉:“……”
    “殿下,”裴溪亭好奇,“這位俞統領有對象……紅顏知己嗎?”
    “這位俞統領沒有,”太子說,“已經砸手裏了。”
    俞梢雲哀怨地說:“殿下!”
    太子並不理會這瘮人的“嬌嗔”,看著裴溪亭凝視著自己的那道明目張膽、堪稱找死了的喜愛目光,指尖撥弦,垂眼說:“好,我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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