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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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老舊小區的空地,符忱倚靠機車,捧著手機,好似全無情緒地回複消息。
網絡與現實形象多少是有反差的。
誰能想得到他處於衝浪關鍵,一邊忙著安撫oa,一邊跟alha約定時間見麵,腦袋恨不得炸成煙花。
從破舊的居民樓步梯,傳來小跑的腳步聲,蔣葉清手上提著水果,見他麵無表情,心裏一緊,還以為這家夥又遇到麻煩事兒。
“你在幹嘛呢?”
長發alha同桌瘋狂往前湊,看到聊天界麵,嘖了聲,“服了,以為你又被盯上了,結果是在和學長聊天。”
符忱抬起手肘,擋住來人,手機側往另一個方向:“別煩。”
蔣葉清的眼睛賊尖,窺見他切換聊天對象,陌生的雪景頭像,備注看不清,但有個顯眼的字是不會看錯的。
“我靠,你這家夥還會叫別人哥哥的?!”
符忱收起手機,狹長眼眸上揚,語氣帶著警告:“少胡說八道。”
蔣葉清非要打聽:“我明明都看到了啊,他就是那個跟你約了晚飯的alha?!”
“隻是叫哥……”
符忱懶得跟他解釋,過來一趟交換作業,掰了根香蕉,讓蔣葉清把剩下的帶回去,“葉姨身體怎麽樣?”
“最近挺好的,”蔣葉清頓了頓,“我媽說讓你來家裏吃晚飯。”
“不了吧。”
符忱露出好臉色,走上前,破天荒地抱了抱好兄弟,“替我謝謝葉姨。”
蔣葉清:“……”
這家夥最近果然gay裏gay氣!
從老舊城區的居民住宅,機車駛入街區,人頭攢動,各式小店遍布,充斥著美食煙火氣。
符忱停好車,走往標誌性的街道入口,安靜候在原地,無事可做地打開手機,沒再收到祝穎庭的消息。
——客服模式終於結束了。
符忱鬆了口氣,祝穎庭的反應不太尋常,前期的狀態確實讓他擔心,但後來好像無事發生,同時不是很懂,學長為何非要揪著alha的身份不放。
zoeyt:【這個學期轉學到英瑞的?】
zoeyt:【那你之前為什麽不告訴我呢。】
小財福:【……】
小財福:【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zoeyt:【他叫什麽名字?】
他不明白祝穎庭刨根問底的原因,平時對自己身邊的oa過於敏感就算了,對於alha不該也如此,所以難免會產生逆反心理。
符忱不打算過多提及,就像祝穎庭和聯姻對象的事,他也沒有主動往外說,上回提了一句,也隻是向戴司雲解釋心情不好的原因,更沒具體說出主人公是誰。
正出著神,屏幕熄滅也沒留意,身前忽然投來一道陰影,符忱以為擋了道,下意識挪了挪身體,手臂卻被那人的手掌按住,不讓他動彈。
“小心。”
不能再熟悉而充滿磁性的少年嗓音。
符忱始料不及,抬起臉,同時感受到身邊有路人擦肩而過,要是挪過去才當真會撞到人。
按理說,他該下意識看向路人,但眼前的alha少年實在太帥,眼眸烏黑,鼻梁英挺,鼻尖的痣中和了長相的淩厲感,迷得他走不著道兒。
符忱忘記移開眼,甚至想靠得離他更近,說話也變得磕巴費勁。
“你怎麽……”
他想說你怎麽能找到我的,明明沒發實時定位,隻說在那家寶藏網紅店附近見麵。
戴司雲垂眼看他:“等了很久?”
“沒。”
或是離得太近,符忱感受到少年拂來臉頰的氣息,莫名灼燒,又退了退身子,“我帶你去吃晚餐吧。”
“嗯。”
戴司雲應了聲,用著平靜的審視目光,如深潭中泛起的漣漪。
兩個帥且高大的alha,並肩走往街區,拐進隱秘的小巷,推開門,老式冰室店坐滿顧客,直勾勾的眼神要把他倆盯出洞來。
“人好像有點多。”
符忱早已習慣他人的目光,視而不見,發現角落那桌的人起身,剛好空出位置,邊說邊領著人往裏邊走,“你會不會覺得太擠了?”
戴司雲相當隨意,氣質高冷,卻透著體貼的溫度:“還好。”
直到這時,兩人麵對麵坐下,符忱才注意到戴司雲的穿著,典型的英倫貴公子打扮,簡約不失優雅,與平價的街頭冰室顯得格格不入。
菜單擺在桌麵,戴司雲翻看了幾眼,袖口挽至胳膊肘,露出小臂上的肌肉線條完美,但顯然看不出個所以然。
他推到符忱眼前,平淡道:“你來點吧。”
符忱斂起目光,看向菜單,搜尋提前做攻略的美食,按著兩個alha的飯量點好餐:“還有什麽要加的嗎。”
“不用,”戴司雲直入主題,“吃完打算拍什麽類型的照片。”
符忱的腦袋一整個當機:“……”
不是。
他怎麽知道今天要拍照的啊?!
非得等到服務員過來,確認菜單,再眼看人家離開,符忱反手撐著嘴唇,目光落在少年那顆淡淡的痣上,心虛道:“你怎麽猜到的?”
戴司雲眉心稍動:“你今天的穿搭很酷。”
這家夥身上全套都是周邊店新品,皮衣夾克,高腰牛仔褲,美式格子襯衫係在腰間,耳釘泛著流光,一枚相當會打扮的小帥哥。
符忱被誇得怪不好意思,解釋道:“店長非讓穿著拍照,拍了發小紅薯有提成,我想著請你吃飯……”
“順便幫我拍拍照。”
戴司雲壓著嘴角:“怎麽不順便找別的oa?”
符忱知道他是故意的,哄人技能上身,誇張道:“那還能為什麽,當然是你拍得最好了。”
人貴有自知之明。
戴司雲皮笑肉不笑,不想被捧殺,輕描淡寫地問:“你對誰都是這麽說的?”
符忱:“……”
“那必然不可能。”
服務員慢慢上菜,咖喱豬排、公仔麵、西多士、小熊奶啤,滿桌食物成了拍照素材,胃裏都不餓,戴司雲兩手撐著手機,鏡頭對準符忱,後者熟練地擺著酷臉拍照。
“沒內存了。”
戴司雲睜著眼睛說瞎話,把那台老舊手機還回去,拿出自己的,流暢地繼續給他拍,“拍好了給你傳圖。”
符忱嘀咕了聲:“那你記得點原圖發送。”
戴司雲全然不知語氣有多慣著他:“知道。”
拍著拍著,不知從哪兒傳來低低的驚呼,伴隨著“好萌啊”、“磕昏了”、“是兩個alha嗎”之類的話,符忱逐漸意識到不對勁,沒拍過癮,卻也及時收心。
“先吃飯吧。”符忱試探道,“吃完還能不能到外麵拍?”
戴司雲感到好笑:“可以。”
他基本不餓,從梅威斯頓離開不到兩個小時,沒讓符忱去接,倒是在梅威斯頓的保齡球區,見了刑勳一麵,再聊了會兒天。
說是聊天,刑勳來也沒別的目的,采訪他和祝穎庭初次見麵的流程,還問他和符忱怎麽個情況,聽後直搖頭,說比吃了毒蘑菇還難受。
當下。
戴司雲坐在符忱麵前,逃不過那家夥的遠程奪命質問,手機微燙,待會兒也不知電量夠不夠給符忱拍照。
xun:【你倆到底怎麽回事。】
xun:【我一直以為哥們你喜歡那種又乖又純的oa。】
xun:【現在很懷疑你快要被符忱騙到手了!】
d:【?】
戴司雲抬起眼,悶不做聲地看了符忱一眼,滿臉隻有食物和照片的alha,沒開機車的日常狀態下,分明也是又乖又純的氣質。
不過——
戴司雲沒想到任何層麵上,隻是單純跟對方相處起來很舒服,所以放縱他的部分行為,比如拍照,再比如治療信息素疾病。
xun:【我從沒見過你跟誰認識不到倆月走這麽近。】
xun:【我對他本人不太了解,畢竟不在同一個年級,但他的花邊新聞可是傳遍整個學校的。】
xun:【主要是……】
xun:【算了,我把聊天記錄發你吧,你自己看看好了。】
窗外人來人往,嘈雜店裏,播放著老式粵語歌曲,於1988年奪下十大金曲獎的《沉默是金》,歌詞唱著:“對謠言反應甚為著緊。”
“任你怎說安守我本分。”
“始終相信沉默是金。”
“……”
正坐在桌對麵的符忱,從工作狀態抽身,對冷落到戴司雲的行為感到後知後覺,掀起眼皮,見對方在看手機,不知正在看著什麽內容。
“我剛才忙著回店長消息,”符忱不好意思道,“你是不是很無聊啊?”
戴司雲投來視線,過分冷靜的審視感,薄唇微動:“還好。”
符忱沒有感到不舒服:“……噢。”
戴司雲解釋:“朋友找我有事。”
“好吧,”符忱撚著吸管,紅潤的嘴唇咬住了,嗦起甜到齁的紅豆冰,“那你先忙你的事情吧。”
“嗯。”
戴司雲再瞥一眼屏幕,瞧見刑勳發來的“是不是他老黏著你啊”,不動聲色地熄滅,說現在已經忙完了。
但那些聊天記錄形同烙印,來自一群不認識的同校同齡人,切切實實地扇動了他的情緒。
【符忱經常找人借錢,借口五花八門,全都是他用來接近富家子弟的手段。】
【我就直說了吧,符忱跟祝穎庭也借過,不知道現在是不是搭上更有錢的,就不怎麽理人家了。勳哥你朋友不信就等著瞧好了,早晚得跟他借一大筆錢。】
【總之,那小子在初中可出名了,據說欠錢不還被人找到家裏,把他家裏都給砸成垃圾場!】
【……】
【對了,勳哥是替哪個朋友打聽的這些事啊?能不能把那位少爺也介紹給我們認識?】
戴司雲受到影響,但不算多,明麵上全然看不出來,自然不會讓符忱產生——“他好像在對我口中的病情產生動搖”的念頭。
但符忱又敏銳捕捉到了什麽,感覺他有心事,很複雜的那種:“怎麽了?”
“你今天下午找我聊天那會兒是不是心情不好。”
“要不等下……”
他正準備說不拍照帶對方去兜風,卻不想,戴司雲打斷道:“再拍點其他風格的照片吧。”
符忱一愣:“嗯?”
少年反應慢半拍,遲鈍地說好,還說無所謂拍不拍圖,反正應付店長的照片夠用了,主要是跟他待在一起,哪怕隨便逛逛也很愜意。
戴司雲聽往心裏去,與以往每次一樣,伴隨著無法深究的在意。
吃過飯,打卡結束,符忱死活要請這頓飯,但最終,破爛又卡頓的手機,還是不及帥哥抬起手腕的動作,昂貴的電子手表發出“滴”的聲響。
走在前麵的戴司雲,頎長高挺,隨意地揉了揉手腕。
從後邊追上來的符忱,走得稍急,氣息微喘,與他說話時輕抬著下巴:“戴司雲。”
“你不能每次都請客。”
被點名道姓的少年,回過頭,看他的眼神別有深意:“上次是你請的。”
“……?”
符忱思考良久,“周邊店二樓的小狗咖啡?”
“嗯。”
“那個是工作餐,換不成現金進賬,我不太能喝甜的,反正不是請你也要請別人。”
話音落下。
戴司雲的眼眸更深沉,緊緊地對視幾秒,就在符忱以為他要說話,對方也隻是扯過他的衣袖,像遛小狗的舉動:“去拍照。”
符忱:“……”
不知為何會有種“拍照就好,不需要多說什麽,就這麽安靜地待在一起”的潛台詞。
秋意越來越濃的夜晚。
戴司雲負責握著手機,頂配的攝像功能,將符忱的優越臉蛋拍得更清晰,身材比例本就占著優勢,還很會搭配衣物,天生衣架子是做大明星的料。
兩個alha少年穿過街頭巷尾,一路拍到靠近商圈的區域,有家小狗主題的冰激淩店,招牌泛著明黃色燈光,lo是招手攬客的可愛薩摩耶。
符忱先看到的店鋪,讓戴司雲跟上,隔著櫥窗,問身邊的英俊少年想吃什麽。
“這回必須得我請客。”
符忱顯然拍得很開心,露出可愛的虎牙,補充道,“用今天發帖的獎金請你吃小狗冰激淩。”
戴司雲的喉結滑動幾下:“好。”
他倆各自點了兩個球,藍莓和青蘋果,紅酒和抹茶,前兩種偏甜,後兩種帶著澀澀的苦調,遞給兩個帥哥alha時,店員顯然懵逼了幾秒。
這口味……
高冷帥哥吃偏甜的,熱情酷哥選的偏苦味,感覺像是互相對調喜好一樣。
分明是吹著冷風的傍晚,走上中環天橋,他人行色匆匆,地上的車輛川流不息,如星辰的軌跡,而他倆停在護欄前,品嚐著冰激淩球的美妙滋味。
“我想拍一張。”
符忱趁著沒吃幾口,舉著手機靠近下巴位置,另一隻手握著冰激淩,往前伸過去,“你的也靠過來。”
戴司雲照做,垂下眸,眼裏盡是少年纖長的眼睫,以及領口微敞下的鎖骨,青蘋果的甜味蔓延,咀嚼變慢,呼吸也逐漸不受控製。
“哢嚓——”
符忱的手機是有內存的,但像素太差,昏暗的燈光下,冰激淩硬是拍成了黑暗料理。
他稍微仰臉,看過來,隔著朦朦朧朧的光線,對上戴司雲直白而深沉的臉色,像是看著自己很長一段時間了。
“……”
符忱呼吸頓滯,舔了舔唇,是濃鬱的紅酒味道。
戴司雲也凝視著他,拿出手機,遞過去,趁著符忱像是大腦當機之際,聲線微啞:“喜歡嗎。”
符忱的眼眸瞪圓了:“什、麽?”
“紅酒。”
戴司雲的嗓音格外低沉,氣息也是,靠近他又故意提醒道,“我說冰激淩球。”
符忱的大腦無法完全消化,紅酒和紅酒味的冰激淩球,對於當下的他倆有什麽區別嗎?
他的濃密睫毛眨得很快,像撲朔的蝴蝶羽翼,拿到手機,卻忘了拍照,還是戴司雲重新拿走,靈活地上滑,打開攝像功能,拍了幾張兩人手持冰激淩的照片。
符忱的心跳過速,在胸膛下砰砰作響,然而眼前害得他不正常的alha,像個沒事人一般。
他努力佯裝無事發生:“我想看看照片。”
“?”
戴司雲把手一收,懶仄仄地咬著冰激淩,用眼神問他“怎麽還不回答”的意思。
符忱:“……”
他是喜歡的。
這種口感芬香、苦中帶甜的滋味,符忱分明很喜歡,卻難以在當下說出口——莫名怕說了是在“性騷擾”。
他也不清楚到底為什麽會有這種想法。
那人非要逗他,符忱隻好耍賴,非要跟戴司雲散布假的命令:“店長讓我八點前發動態。”
戴司雲不信他:“真的?”
“真的,”符忱很嚴肅地保證道,“騙你以後就吃不上這麽好吃的冰激淩了。”
戴司雲樂了:“這算哪門子保證。”
但手機還是交出去,挑選照片,認真得無可挑剔的容顏,符忱對每張照片都格外滿意,誇他拍照進步特別大,彩虹屁吹到“遲早得開攝影展”的程度。
戴司雲笑得肩膀微抖,迎著夜風,含著冰激淩,親眼看符忱用工作號把圖發給店長,並發送語音消息:“這家冰激淩很好吃。”
“可以推薦粉絲也嚐一嚐。”
“謝謝店長。”
那邊的店長回複收到,不到兩分鍾,文案和照片排版搞定,發布小紅薯,同時下發新指令:“記得叫你朋友一讚啊!”
這也是工作之一,符忱是沒有辦法,而戴司雲明顯是被拉著當水軍,好在他還真有賬號,不然,他可不幹特地下載軟件幫忙點讚的事兒。
從發布到點進紅薯筆記也就十幾秒。
因符忱那堪稱臉蛋天才的高顏值,點讚和評論唰唰上漲,推送流量更是源源不斷,單從數據來看,比以往的每次都好上不少。
但——
這不是令符忱最震驚的,刷開評論,被無數點讚抬到第一的評論才是真正嚇人。
【天殺的,這拍照風格一看就是明珠灣約會那個家夥拍的吧,一股子男友視角的內味!還有啊,怎麽還分享起兩個人吃的冰激淩來了,男神你是不是戀愛了啊qaq![流淚][心碎][凋謝]】
同時看到評論的戴司雲和符忱:“……”
明明沒有在公費戀愛但很心虛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