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長要親自帶學生！？”
    車廂內，一蹦三尺高的壯漢芬格爾已經顧不得在自己的寶貝肘子，整個人極具侵略性地前撲到橡木桌上，難以置信於對麵老人的提案。
    “怎麽了，很奇怪嗎？”昂熱頷首。
    “當然奇怪！”
    芬格爾宛如捧場的喜劇演員，緊跟著解釋起來。
    “校長你從未帶過任何一屆的任何一個學生！即便是s級也一樣！而且說到底！校長你能教學生嗎？你不是一年三百天都在外麵亂跑？”
    “那不叫亂跑。”昂熱為自己的榮譽辯護，“而且這不是更好了，我正好想和明非說這件事。”
    昂熱重新把目光放在路明非身上，或許是錯覺，但路明非總覺得老人對他的眼睛熱切地不像話，就像是看見了金銀財寶的巨龍。
    “明非，你接受在大一就進行實習培訓嗎？不，換一種說法..你想在大一接觸屠龍前線嗎？”
    實習？
    明非醬的眼神當時就犀利了起來。
    雖然他不是很懂昂熱校長直屬學生的含金量，但是在路明非的世界觀中，所謂的實習就是不給錢的打工。
    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這輩子也就是做做雇傭兵維持生活這個樣子。
    當然，玩笑話放一邊，更重要的是，路明非對於屠龍本身又不感興趣。
    如果是三個月前的路明非，真有人拉他來卡塞爾說是要屠龍，那他半推半就也就去了——因為有人需要他，而他也想不到自己的未來應該去做什麽。
    但現在不同。
    路明非有一個姑且算得上清晰的【未來規劃】。
    【他沒有夢想，所以可以守護別人的夢想】
    首先就是要給老維頭養老，其次就是要給大衛和露西完成他們的月球蜜月的夢想。
    為此，他必須搜刮到足夠情報——比如說義體和言靈之間的關係，未來夜之城和現在混血種的關係。
    掌握了一些絕密情報後，指不定就能夠在‘未來’派上用場。
    從這個角度來說，他本來是沒理由拒絕昂熱的。
    但是問題在於——在幾日前，路明非剛認識了凱撒加圖索。
    作為未來最強黑客，路明非可是在被卡塞爾認定為學生後，即第一次和凱撒見麵的那個夜晚，結束麵試的他就聯係上了諾瑪，然後了解了如今的混血種世界格局。
    在如今的混血種界內，整個階層可以如此劃分————
    【以校董會為首的混血種財團】——【以卡塞爾為首的混血種組織】——【散亂在世界各地的混血種氏族】
    留在卡塞爾的話則可以和混血種財團們勾搭起來，而要是選擇了昂熱.老實說，那其實就會走向‘另一個方向’。
    那句話怎麽說來著？
    哦對，‘前線的將士隻要全身心投入戰場，奮力殺敵就可以，可後方人員要考慮的事情就很多了’。
    雖然這句話非常溝槽，但實際上，在混血種世界——這還真他媽是真的。
    後方和前方被完全割裂開來，凱撒所在的家族似乎是混血種中最頂尖的存在，而他身邊圍繞的學生自然也都來自於歐洲世族，而若是跟了昂熱，不難想象自己將會和什麽人打交道——前線戰士，說得透徹一點，也就是‘未來大概率死在龍族戰場上，以至於沒機會成為公司成員’的那類人。
    【凱撒】和【昂熱】更是成了兩條不同的‘攻略路線’，放在galgame裏，這就是魚和熊掌不可兼得的分歧點選項。
    對於路明非而言，顯然是前者更加有利。
    雖然很對不起昂熱，但路明非真的不是大善人，他是那種在‘世界’和‘我身邊重要的人’中毫不猶豫選擇後者的那類。
    想到這，路明非剛打算道歉——
    “給你的獎學金翻倍。”
    似乎看到了路明非拒絕的苗頭，昂熱眯眼說。
    見狀，路明非一頓，搖頭說。
    “不好意思我並非對獎學金有意見，我隻是更加傾向於在大一生活中和同齡人.”
    “給你解鎖諾瑪的使用權限。”
    “我真的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認為對未來的屠龍夥伴有所了解會更加.”
    “我會提名你作為下一屆校長候補。”
    “有人能把我的實習報告表發過來嗎！！”路明非振臂一揮，眼神之中竟有狂龍，嗜血猙獰，全然是對功名利益的鹹濕渴望，“我粗壯的黑色水性筆已經饑渴難耐了！”
    我本想嚴詞拒絕，但奈何他給的實在是太多了.jpg
    “嘿！嘿！嘿！”
    一旁的芬格爾倒是連忙出聲警示，麵露難色，“等等等！你們的話題跳躍太快了！副校長？副校長！？！”
    “路明非怎麽可能會對這種東西感興趣，這孩子一看就是那種隨波逐流比起權利更喜歡在宿舍打遊戲.——誒你眼睛裏怎麽有獅子？！”芬格爾話還沒說完就看到眼睛發亮的路明非，頓感怪異，“難道之前的人設都是偽裝的嗎？！你其實是貪戀權利的豺狼野獸嗎？！”
    路明非不說話，從橡木桌邊底下的抽屜中拿出一罐番茄醬，擠在了芬格爾的肘子上，又快速而溫柔地把肘子推向芬格爾嘴巴裏。
    海豹閉嘴。
    “嗚嗚嗚！”廢柴師兄瘋狂搖頭試圖甩開肘子，據理力爭，“那弗拉梅爾副校長怎麽辦？他要是知道您打算讓賢給路明非，那豈不是會暴跳如雷？”
    昂熱喝一口熱茶，“他要是急了就讓他來找我，我來幫他冷靜，順帶，你也可以冷靜一點芬格爾，別急，急也沒用。”
    “但是副校長那個人可是覬覦您的位置好幾十年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哇！”
    “他也知道自己競爭了幾十年也沒贏過我，那就早該放下了，我本就不可能把位置傳給一個和我年紀差不多的老頭。”昂熱對於‘弗拉梅爾’這個名字顯然十分無所謂，“倒是你，芬格爾，你和副校長關係很好嘛？要這麽替他說話？”
    “.”
    麵色變化，芬格爾緩緩把抬起的屁股又放了回去。
    “沒有啊。”語調不自然地高了兩個度，芬格爾轉頭看向車窗外，好似被風景吸引般開口強調，“完全沒有啊。”
    “那就好，那就讓我們繼續說你的事情明非。”打發了無關人士，昂熱又熱情地招呼起來路明非，“距離卡塞爾隻有不到二十分鍾的車程了，我相信包括獎學金，醫療保險，課程安排之類的事情都難不倒你，所以我隻問你一個問題。”
    “作為我的學生可是很辛苦的，我很嚴厲，在我這一生或許隻有一個弟子稱得上‘直係’，而那個人對我的態度是至今都是怨恨。”
    “不僅如此，跟著我，你會很容易就接觸到龍類的一線戰場，很容易就會落得終身殘疾或者死亡。”
    “即便如此，你也要來卡塞爾嗎？路明非，你有向卡塞爾，向屠龍事業獻上一切的覺悟嗎！”
    我有向roselia獻上一切的覺悟。
    差點脫口而出，但看著認真的昂熱，路明非也試著努力思考了一下問題。
    死亡？
    終生殘疾？
    路明非的腦子內不斷重播那個混亂的霓虹都市，在近未來的科技幻想建築物內，浮空艇在空中噴射出急促的槍焰，裝載了加特林的重型車具上改造瘋子們吐著舌頭渴望嗜血，人流量拉滿的十字路口，連井蓋上的血跡都是昨日的新鮮直供。
    於是，在零點一秒都不到的思考後，少年豎起拇指。
    “易如反掌啊！”
    “你天生就是幹這行的！”
    昂熱大喜過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