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決定切磋之後，戰鬥開始了。
    【十分鍾後】
    “唔”
    “腿好像斷了誰來扶我一下！”
    “草，這都他媽什麽東西啊”
    烏烏泱泱的，整個道場躺了一大片的人，穿著白色練功服的黑道們此刻鼻青臉腫，捂著自己的腿亦或者手臂在地上宛如毛毛蟲般扭動，倒在地上的他們自發地圍成一個圈，不是為了包圍敵人，而是為了在人群的縫隙之中找出通道，努力扭著身子企圖逃脫那兩個惡魔。
    對，惡魔。
    “意外啊，要是以前的話，肯定打不過這麽多人吧。”
    愷撒將木劍扛在肩上，有些感慨，“看樣子是深蹲起作用了。”
    “比起肌肉鍛煉，我認為是因為我們龍血質量隨著戰鬥而有所變化吧，我之前告訴你的【技術】你有練習吧。”
    楚子航將刀自然垂下，低聲說，“混血種的一生實力浮動都非常有限，尤其是言靈類型被限製的混血種，可能在二十歲就是巔峰期，唯獨暴血可能會導致體內龍血的【質量】發生變化，讓人無限進步——這是昂熱校長說的。”
    “我知道。”
    愷撒上下墊了墊刀。
    “我也知道校長說過【質量】變化的同時，比例也在不可避免地發生改變，用穩定性換取力量，很公平的交易。”
    在經過當初那次與次代種的交手事件後，愷撒自然也向楚子航要求學習了【暴血】。
    他回到家中，也是為了暗暗鍛煉自己的能力。
    如今實力有所長進的兩人，哪怕不開啟暴血，常態下也已經足夠對付日本分部的這群烏合之眾了。
    路明非在觀眾席上麵鼓掌，而源稚生則麵無表情。
    楚子航和愷撒的對話他們是聽不到的，源稚生隻是看著一坨坨烏漆嘛黑的下屬在地上掙紮呻吟而感到由衷的疲倦。
    呀巴黎。
    果然嗎。
    他大概猜到了會變成這樣。
    雖然這三人是打著卡塞爾精英的旗號，然後會跑去迪士尼樂園玩的神經病，但實力是毋庸置疑的。
    這個道場內沒人能讓這三人興奮起來。
    除非——
    “不愧為本部的專員，我們的常規成員完全不是對手。”
    “那麽，為了防止兩位覺得無聊”
    源稚生緩緩起身。
    “能和我也試試嘛？”
    “就等著這個！！！！果然就得有這句台詞！！！源老大上！上啊！守護社區的榮耀！裝逼打臉就在此時！”
    源稚生：“？”
    他看著路明非一握拳揮臂大呼過癮隻覺得莫名其妙。
    而楚子航和愷撒也隨之露出得逞的笑容，或許是和路明非混太久了，他們不知道什麽時候也染上了這種玩梗的習性。
    但.
    算了。
    源稚生脫去黑色的風衣，丟給一旁的櫻。
    在黑色的衣影遮蓋視線的前一刹那，矢吹櫻隱隱能夠看到——
    看到源稚生微微勾起的嘴角。
    他也不是完全沒有手癢。
    說到底他也是混血種，看到強者，怎麽可能不動容？
    不想打交？那便絕對是謊話了啊。
    來到場上。
    三人的身影逐漸靠近，那地上的殘兵敗將更是四肢並用連忙爬開。
    雖然說倒也不至於鬥氣化馬，但這周圍的空氣的確是一口氣變得灼熱起來，三人之間碰撞的氣場就讓人寒毛直豎。
    凱撒把刀微微抬高離開肩膀，轉為橫置。
    楚子航則默默將手勢轉為日本劍道的標準。
    源稚生掃過一眼。
    前者用的是西方劍術，和竹劍其實並不適配，剛才的觀戰也讓他確信了這點，愷撒隻是單純憑借著過人的格鬥技巧，聽力，以及力大磚飛硬生生把在場的人砸飛。
    麻煩的是楚子航。
    似乎學過一點日本劍道——但看不出路數，沒有源流一般。
    “你師承哪裏？”源稚生起刀，有趣的是，他並未選擇單刀赴會——而是雙刀。
    左右手自然下垂，輕握刀柄。
    楚子航定刃，輕聲。
    “少年宮。”
    “？”
    【砰——————】
    就無需多言，在愷撒發現源稚生竟然選擇無視自己的瞬間，雖不惱，卻也笑著主動向前。
    手中的竹劍在他看來好似沒有重量那般被輕鬆舞動，棕色的閃光刹那便至，向著源稚生的左胸刺去！
    歘————
    側身閃躲，源稚生的動作幅度小得驚人，劍身甚至能夠感覺到他胸前衣物的摩擦，源稚生後撤的腳跟踏地瞬間完成啟動，刀向上劈意圖打斷愷撒的攻勢。
    但愷撒更快。
    收劍，轉挑。
    劍尖在空氣裏挑出半圓弧，同一時間，楚子航的竹劍從右側斜切而入，刀筋筆直地劈向源稚生左肩胛骨。
    啪！！！
    竹劍碰撞，兩人的攻擊在觸及布料前被逆刃格擋的動能震得虎口發麻。
    源稚生單臂抬高，刀身斜放擋住兩人。
    後撤步，腳前端恰巧壓住榻榻米接縫。
    殘影未散，空出來的那隻手已然繃緊！
    青筋蟠紮，刀身化作殘相。
    力量順著脊椎軸線回旋半周，刀刃平麵切向眼眸微瞪的凱撒！
    啪！武器碰撞產生的震動波沿著木地板擴散，震得道場邊緣的香薰升起一縷斷痕青煙！
    這就他媽是和之前完全完全不同的領域了！
    如果說楚子航和愷撒欺負那些分部成員是‘暴揍小朋友’，完全看不出高等級混血種的強度，那麽在此刻，人們就能夠清晰地感知。
    感知到這三人到底是有多麽怪物。
    劍風在地麵留下爪痕，碰撞製造出宛如破片手雷爆炸時的音浪，手中簡單的竹劍千變萬化，每一秒都交錯萬千思考！
    碰！砸！砍！
    戰！！
    就是戰他媽了個痛快！
    路明非也覺得厲害，楚子航和愷撒哪怕放在夜之城也是無疑的一流，算上暴血那就有了成為傳奇的門票。
    而源稚生，更是隱隱淩駕於兩人。
    “後生可畏啊。”
    或許是猜到了路明非的想法，他身旁的觀眾竟是主動搭話。
    路明非側眼一瞧，那是個老人。
    說是老人，但從體型來看倒是依舊魁梧壯碩，頭發花白卻打理得整齊，看上去頗有幾分和煦，穿藏青色和服，此刻也在眺望著遠處的切磋。
    路明非隻是微微一愣半秒就猜出了對方的身份。
    “您是.您好！您好！我是那個路明非，不知道您有沒有了解過，校長這次讓我過來就是和您好好打個招呼！畢竟我們也算是師兄弟關係嘛！”路明非連忙搓著手，訕笑著搭話。
    “至於後生可畏什麽的說什麽呢~您不是也還年輕力壯呢嘛.”
    “嗬嗬。”
    老人沒多說什麽，隻是轉移話題說，“比起我，我們的源家家主很厲害不是嗎？”
    “是很牛。”
    “那以小友的眼光來看，誰會贏？”
    “嗯——”
    路明非趴在觀眾席的欄杆上想了想，給出回答。
    “流局吧。”
    （好大的力氣！！）
    凱撒麵色一變。
    他自認為單論力氣的話，楚子航應該還要在他之下，但這源稚生卻遠超他的水平，隻是一次碰撞，竟然讓小臂皆產生了那斷裂的前兆！
    念及此處，愷撒突然改用突進式，右腳掌擰轉角度再次發力。
    劍化虛影刺向咽喉至心窩，源稚生卻像預讀劍譜般以單足為軸旋身，滑擦而過。
    動作已是極限，源稚生的臉上終於掛有明顯的笑容。
    與工作中的戰鬥不同，僅為‘切磋’，他麵前的敵人卻展現出了過人的資質。
    ——源稚生早年也去過卡塞爾，在那裏認識了不少人。
    實話說，都是膿包。
    他是日本分部的‘皇’，也是世界混血種的‘皇’，在他的認知中，全世界估計也就昂熱能夠讓他乖乖低頭，其他人不過是與自己有著千差萬別的‘同族’。
    然而愷撒的動作之淩厲就讓他有些心喜了。
    但這份心喜也就同時意味著戰鬥的激烈程度更進一步——
    刀刃碰撞的風暴在刹那間形成，兩人劈挑斬刺交錯激烈，愷撒雖然節節敗退卻仍未落得疲態，而源稚生的力道也在隨著一次次斬擊而上抬。
    楚子航沒有過多幹涉愷撒和源稚生的決鬥，隻在他認為需要出手的刹那行動。
    楚子航沒什麽騎士精神，既然源稚生想要一打二，那自己也無所謂。
    看準時機，猛然揮手。
    銀芒閃爍，風聲呼嘯，竹劍自下而上的切落軌跡封死源稚生退路，後者並未慌亂，而是選擇反手沉刀。
    突然下沉的刀鐔卡住中線，三把武器絞成一團的瞬間，源稚生微微低腰。
    【嗡——！——————】
    動了。
    視野在刹那間被漆黑覆蓋。
    唯獨源稚生的眸子泛著淡白。
    時間開始減緩。
    下一刹那——汗水墜落的軌跡被刀光斬斷。
    手持雙刀的好處再次顯現。
    單臂改用示現流大袈裟斬，撕裂空氣的尖嘯讓凱撒本能側滾回避，而楚子航的竹劍則在千鈞一發之際架住下劈軌跡，卻因力量差距被迫單膝跪地！
    啪！！————！哢哢！砰——————
    木地板在膝蓋撞擊下炸開蛛網狀裂痕，竹纖維斷裂聲如同盛夏竹林遭逢雷擊！
    聲勢浩大！卻還並未完全消解！
    楚子航的黃金瞳幾乎本能亮起，而愷撒的氣勢也為之一凝。
    刺激之下，源稚生的氣勢更進一步！
    就在三者分個勝負的刹那——
    啪。
    “OK，辛苦了！”
    轟——！——！——！————————————
    【嗡——】
    風暴凝聚在眼位，無形的觸須糾纏崩斷，然後呈現出層疊的風障一口氣向外擴散開來。
    劍風順應餘波向前拂掠，將後方觀戰的幾位嗜血觀眾的劉海吹至懸停，那銳利的風切甚至將觀眾的睫毛從中斬斷，紮入眼球，讓人發出痛呼。
    自然凝聚淚水，然後揉搓眼睛。
    當再度睜開眼時，看見的
    卻是那副場景。
    “騙人的吧.”
    風散去，模糊的視野中出現的卻是五道身影，戰場之上不知何時竟多出兩人。
    一少年，一老者。
    老者用橫置的日本刀的刀背擋住了源稚生劈砍下來的刀身，而少年則是站在愷撒楚子航以及源稚生的中間，他背對源稚生，反手抓住源稚生方才劈斬出的刀刃，用食指中指以及大拇指緊攥，然後右腳抬起按住愷撒打算刺出的側身劍，左肘壓住楚子航的肩膀。
    手上的力氣微微加大，竟然將源稚生的刀刃往回退去，即便源稚生改為雙手持刀，刀刃的首段竟然也反過來切開了他脖頸一側的些許毛發。
    在剛才那千鈞一發之際，竟然能夠趕上阻止這三人？！
    雖然說有些不可思議，但當執行局成員們認出那老者身份時都忍不住驚呼起來。
    “犬山家主！！！”
    蛇岐八家的八大家族之一【犬山】
    當今家主：犬山賀。
    年輕時期就建功立業，是蛇岐八家複興的重要功臣之一，除了經營支柱產業外，也是相當的實力派，清掃了當時的猛鬼眾大批人馬，執行局的上代局長。
    持有言靈——
    【刹那】
    在天空與風之王一係中，就表現上限最為恐怖的言靈，以”神速“聞名的言靈，存在階數，從2倍數、4倍數、8倍數、16倍數一直前往不可思議的速度巔峰。
    犬山賀在早年就曾抵達【七階刹那】的高度，即為128倍速。
    雖然實際表現遠不如其原理所表現得那般，但也可以證明犬山賀的確是混血種世界中速度或許僅次於昂熱的特殊存在了。
    能夠在瞬間阻止源稚生，即可證明這點。
    倒是那個叫做路明非的少年
    太快了吧？
    而且反手捏刀是什麽操作，這個姿勢下人類的手肘可是相當脆弱的，稍微大力一點就能夠直接掰斷。
    人們想要吐槽，但隻見現場路明非卻是很輕鬆地將楚子航和愷撒都一並扶起，然後轉頭樂嗬嗬地說道。
    “咦啊~切磋得很到位。”
    “而且還見到了犬山家主，也算是完成了昂熱校長的委托。”
    路明非一臉明媚陽光的樣子倒是少見，不過考慮到這人的笑容都是強憋出來的似乎又能夠理解了。
    糟.糟糕不，不能笑.
    但是但是我這影之實力者一般的操作是真帥吧？
    路明非心裏想的東西都快溢出來了，嘴角都壓不下去，讓一旁熟悉他的楚子航和凱撒有些默然無語。
    “那麽，我們先回去了~”
    揮手道別的時候，源稚生愣了一瞬，不知道該不該抬起手，還是犬山賀噙著笑同樣揮手道別。
    隨著路明非愷撒楚子航三人的離去，整個道場很快就亂成一團，他們想要上來誇耀源稚生一打二的功績，也想要過來仰慕犬山賀那瞬息而至的神速。
    但是畢竟身份差距巨大，源稚生和犬山賀都隻是揮揮手就遣散了這些人。
    “不愧是犬山家主，真是寶刀未老.剛才的速度，是七階刹那對吧，不然不可能從那麽遠的地方瞬移至我的麵前。”
    源稚生和犬山賀並肩，前者由衷地開口，“但是.倒是沒想到那路明非竟然也如此迅速，雖然有情報顯示路明非的言靈也是提高速度的類型，如今來看，估計也是【刹那】，以您的眼界能否判斷出那是幾階段呢？”
    雖然說刹那這言靈看上去是階數越高越強，但實際上也要講究初速度以及使用者對速度的承受能力。
    犬山賀的七階，未必比得上年輕力壯混血種的六階乃至於五階。
    正因如此，源稚生才要詢問。
    然而他所得到的回答.卻是
    “我不知道。”
    犬山賀平靜的答複讓源稚生詫異。
    “您是說無法判斷出具體的階數嗎.但——”
    “不，我的意思是，我無法判斷出S級他的言靈是否是【刹那】。”
    犬山賀駐足。
    “源家主，你，以及在場的那些專員似乎誤會了什麽。”
    拳頭在沒有人能看見的角度攥緊，犬山賀平視前方，
    “對於你們而言，或許看見的，是我和路專員同時抵達阻止了你們三人的戰鬥，但那隻是‘視覺’效果。”
    “實際上，隻有真正持有天空與風之王一脈的速度係言靈之人，才可能在那個‘空間’之中窺探到實際的情況。”
    “那絕非是‘同時抵達’。”
    聲音之中帶有無法察覺的低沉。
    犬山賀的眸子中，未知的情感在其中孕育。
    【您是.您好！您好！我是那個路明非，不知道您有沒有了解過，校長這次讓我過來就是和您好好打個招呼！畢竟我們也算是師兄弟關係嘛！】
    【至於後生可畏什麽的說什麽呢~您不是也還年輕力壯呢嘛~】
    滿嘴跑火車的小鬼
    犬山賀苦澀地砸一嘴。
    “源家主。”
    “恕我直言，愷撒和楚子航姑且不論，但路專員或許是遠遠超出我們想象的大麻煩。”
    “我使用刹那看似為了阻止你，但實際是為了阻止那孩子對你動手，但即便如此，在我使用刹那的瞬間——”
    老人的手掌微微顫抖。
    “那孩子，已經抓住了你的刀。”
    ——
    走出道場，路明非和愷撒楚子航兩人加快速度向著門口走去。
    但是忽然在某個瞬間，路明非開口道，“一會轉過那個拐角，我會駭掉攝像頭兩秒鍾，然後和你們分開，有個地方我想去調查一下。”
    “我就知道。”
    愷撒一副料到了的表情。
    “剛才源稚生那一下我和楚子航又不是應付不下來，你也根本沒必要出手，既然出手了，那就是為了趁機使用你的言靈做些什麽吧？”
    “有三分是這個原因。”路明非點頭。
    “剩下九十七分呢。”楚子航追問。
    “是為了完成裝逼劇情。”
    路明非直言。
    “——整個源氏重工內都完成了掃描嗎？有沒有發現有趣的家夥？”
    “嗯，有兩個，其中有一塊地方被屏蔽了，掃不進去，而且輝夜姬對那個地方的加密明顯更多，我想去稍微逛一下。”
    “不會被發現吧。”
    “.大概。”
    “——那就交給你了。”愷撒也不多說。
    本來這又不是出任務，愷撒也沒必要給路明非設限。
    在他們眼裏——
    這櫻花國沒他們去不了的地方。
    若是楚子航愷撒和路明非在大廳內分開的話，蛇岐八家肯定會有所警覺。
    所以在讓愷撒和楚子航進入電梯後，路明非迅速就完成了對於攝像頭的駭入，創造出‘路明非也在電梯內的錯覺’。
    然後他立刻打開電梯上層的開合門，爬上去
    然後——
    “嘿咻。”
    對著電梯井，路明非直接一頭跳了下去。
    無視身體墜落時自然產生的恐慌，用手當做刹車片摩擦著軌道，
    金屬在嘶叫，火花照亮了電梯井，輕微的震感甚至不會影響外界。
    楚子航和愷撒的電梯開始緩緩下降，路明非確認過這個時間點不會有人中途打開電梯門。
    那麽——
    【嗡】
    斯安威斯坦，開啟。
    這一次路明非沒有將電流故意擴散到整個源氏重工，而是局限於自己身上，讓【時間零】的言靈開始發揮作用。
    時間，開始以數十倍的速度減慢。
    路明非曾經問過昂熱，他的時間零能夠將時間減緩到什麽程度，昂熱的回答是——
    【50倍】
    考慮到昂熱一定會暴血，那麽這老頭實際能夠抵達的速度隻會更快。
    犬山賀那所謂的128倍速能夠表現出十倍速就不錯了，和大衛差不多，甚至更慢，也更難用——不難看出未來的義體到底是多麽有用的裝置。
    而路明非此刻的磁場轉動已經來到了十萬匹的境地，或許還不如昂熱，但時間零也能夠抵達四十倍左右的增幅。
    在這種情況下
    幾十秒的電梯，完全夠他用。
    ——！——！——
    路明非的腦中已經出現了源氏重工的建築結構圖。
    整座大廈是透明的，用深藍色和淡藍色的線勾勒出來，裏麵奔走的人員就是小小的光點，被他標記為紅色。
    楚子航和愷撒的光點為綠色，正順著電梯以極為緩慢的速度下降。
    而唯獨有一層，沒有綠色也沒有紅色的光點。
    甚至，成像的圖樣根本不是路明非所實際‘看見的’，僅僅是他自然演算出來的‘模擬圖’。
    世界上任何器件都無法被探測到的角落。
    那就是路明非要去的地方了。
    一根細細的紅線出現在建築結構圖的內部，恰好是從路明非所在位置前往這層的路線。
    他開始加速，腦中自然播放著‘卡其擴曆代’的音樂，周邊的風景也開始變得模糊不清。
    一路上經過了好幾道安全門，要經過無數拐角，以及看上去似乎需要指紋聲紋和麵部識別的秘鑰通道。
    這裏戒備森嚴的像是魔王城，路明非心想。
    但是那些都不配路明非費力，隻是瞬間就能夠完成駭入。
    如今路明非的黑客實力，大概是隨行黑客中當之無愧的第一人，哪怕是傳奇黑客們，也隻有奧特坎寧和巴特莫斯那兩個怪物帶好了裝備能夠按著路明非錘了。
    現代而言，路明非就是神。
    最後一道圓角的氣密門被打開了，路明非安靜地潛行著進入其中。
    四壁都是白牆，牆上走著各種管線，還有各種大型器械。
    四下顧盼，那些都是急救設備，從最簡單的氧氣罐和心電圖機到一般人根本想不到的血液過濾車、心肺複蘇機、高壓衝栓泵、心髒震擊車……甚至包括了核磁共振儀、血管造影X射線機、直線加速器這種價值上百萬美元的大型醫療設備。
    有意思，裏麵關著病人？
    什麽病人用得上這些？
    考慮到自己所知道的情報，路明非已經寫出了一本十萬字的，內容大概就是日本分部進行著慘無人道的人體實驗，用混血種和龍類製作出義體以及各種基因藥物，滿足那些權貴對於權利和力量的需求。
    他覺得小細節或許會錯，但大方向肯定不會。
    被關在之類的，隻可能是蛇岐八家的‘秘密中的秘密’。
    醜陋的秘
    “哎？”
    路明非愣住了。
    因為當他走到這個房間最深處時，第一眼看見的，一雙眼睛。
    一雙看著自己的眼睛。
    那是個女孩，穿著和服，打著電動，她的左手手指還按在遊戲機的操控杆上，遊戲畫麵之中的角色因為路明非的時間零而定格，表情猙獰浮誇。
    女孩的和服穿得不算整潔，有些鬆垮，露出了大片肌膚，她的腦袋蓋著大塊的毛巾，遮住一片赤色的長發，也把女孩的形象拉得更像是一隻淋了雨的白毛小狗。
    但是那都不重要。
    這女孩裸露的大片肌膚不重要，她漂亮的臉蛋也不重要，她在打遊戲也不重要，她看上去剛洗完澡更不重要。
    重要的是
    眼睛。
    這孩子.
    她是不是在.看著自己？
    極為緩慢的時間中。
    唯獨那少女在遲緩地“移動”。
    她的左手按住遊戲機，右手則對準了路明非，手中捏著一塊銀色的叉子。
    做出了投擲飛鏢的手勢。
    時間零狀態下的路明非看著麵前的女孩，而後者也就那樣輕輕動了動嘴唇，那平淡的眼睛中有幾分驚訝。
    路明非最後的餘光，是他勉強看見的，在自己背後畫出的層層圈圈，以及標記有一到十的數字。
    這是，是飛鏢盤？
    【繪梨衣の飛鏢盤】
    上麵寫著這樣的文字。
    但也來不及思考這其中的含義，動作就開始延續。
    沒有聲音傳來，時間零中不存在聲音。
    有的隻是少女來不及收手，投擲而出的‘飛鏢’。
    以及
    【死】
    “握草！”
    【——————】
    下一刻，路明非麵前的一切，都被‘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