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眨眨眼，有些驚訝。
    然後猛地旋身轉動，勉力躲開了零的一拳。
    兩人仿佛探戈的舞伴般環繞已經碎裂熔解大半的門扉繞圈，然後到了向心力作用的峰值猛地向前。
    零的足尖點過車廂立柱時，裙擺掀起的弧線恰好遮住膝撞軌跡，路明非旋身錯步。
    她落地的震顫還未傳至地板，轉身擺拳啄向他肘窩，卻被路明非翻腕擋下。
    轉身，蓄力，青銅禦座的青金石光澤在皮下流轉，零的鞭腿破空聲卻輕似柳枝點水。
    砰！
    路明非後仰避讓，刹那，零收勢未盡的右腿突然折成銳角，足弓勾住吊環借力騰空，借力再踢。
    砰！砰！砰！
    在有了青銅禦座後，路明非和零的身體素質開始沒有絕望性的差距，剛才路明非的單方麵壓製蕩然無存，兩人展開了精彩的攻防戰。
    零的戰鬥技巧醇熟得可怕，完全不像是學生.
    【啊哈哈？你總不能在1977年就出生了吧？】
    【嗯，或許吧。】
    “.真的假的”
    路明非突然側頸含胸，讓零的攻擊順著斜方肌滑向虛空。
    他打算反扣，零卻順勢陀螺般旋身，發尾掃過他眼皮的瞬間，左腿已毒蛇吐信般襲向膻中穴。
    啪！砰！——
    兩人在座椅靠背間追逐的身影，恍若宣紙上兩滴互相暈染的墨。
    不斷交錯，碰撞。
    零的肘擊被路明非用掌心畫圓化去衝勢，路明非的擒拿也被輕鬆反解。
    嚓——！——————————————
    當地鐵駛入彎道時，零猛地彈射而出。
    青銅的顏色在瞬間淡去。
    而她的眼眸卻在高速移動中再度點燃赤金。
    這是
    路明非眼睛微微一瞪。
    第三個言靈.
    【言靈——】
    砰！！！————！——！————————
    地麵的鐵片被瞬間崩飛，空氣都呈現坍縮的軌跡向下沉墜。
    零消失在了路明非視覺所能捕捉的範圍內。
    【言靈.刹那】？！
    序列號：72
    以”神速“聞名的言靈，能夠大大強化釋放者的行動速度。這種強化是2的次方遞增的，從2、4、8、16一直前往不可思議的速度巔峰。
    這個言靈唯一需要害怕的，是他會受到實質物理法則的控製，讓人沒辦法按照理論數值那般行動。
    但剛才.
    零在使用刹那前取消了【言靈.青銅禦座】，說明她至少沒辦法同時使用多個言靈——但是青銅禦座無論原理如何，作用都是刺激肌肉的異變，就算元素被撤銷，肉體的作用也‘餘溫’了一陣。
    在這短短的時間內，青銅禦座和刹那相當於同時作用。
    而青銅禦座可以幫助使用者在一定程度上遮蔽【高速造成的肉體破壞】。
    因此
    抵達人類正常不可能靠近的急速！
    嗡！！————！——！——！————————————
    不斷彈跳，零點一秒被拉長，延長。
    肉眼，已經無法捕捉到零的身影。
    路明非周身三百六十度內全部包裹著粗亂的線條，那是零移動導致的殘像。
    真是不得了——就零此刻所展現的速度，已經是可以被安排到屠龍戰場一線的中堅實力了，路明非毫不懷疑，整個卡塞爾內能夠壓製零的，估計也就隻有昂熱校長，以及自己，暴血楚子航了。
    真快啊.
    那麽，該怎麽辦？
    哢吧
    身體在這種感官被刺激到極限的空間之中微微傾斜。
    那是列車駛入彎道後的自然現象。
    彎道？
    路明非黃金瞳微燃。
    砰！——！——！——————————
    出手了！
    大氣被少女嬌小的身影轟殺了個粉碎！
    在某個刹那，零借著離心力飛燕回巢般掠向路明非後心，手刀對準其脖頸！快到不可思議！
    然而.
    啪！！！！
    路明非卻早半步踩住通風口格柵。
    手向後伸，在零襲擊的瞬間歪頭躲過殺招，腳尖在地麵畫出半圓——然後迎著零的動量微抬手臂。
    手貼腰肢，身體旋轉，氣流微開
    路明非，毫發無傷。
    甚至手貼緊零的腰肢，宛如做過無數次這個動作般，扭轉力的流向——————將襲來的殺招轉為共舞的托舉！
    路明非以自己的單腳為重心，旋轉。
    帶動著此刻被刹那的慣性帶動的零，在零碎的視覺信息中旋轉——————
    然後
    嘩！——————
    白色的銀絲線，就順著零的關節攀升而上。
    在刹那間，嬌小的零來到路明非懷中，路明非單手高舉，用銀絲包裹了合法蘿莉——完成束縛技。
    砰。
    零被路明非隨手拋向座位。
    而列車的彎道，也恰好在此刻結束。
    時間，恢複正常流動。
    “怎麽可..！”
    這種刹那間攻防的結果即便是零也吃驚了刹那，但路明非卻淡然地拍了拍手。
    “畢竟零你給我的印象就是這樣嘛，又聰明，又不服輸的樣子。”路明非聳肩，“所以我就覺得，之前因為我控製列車占過你便宜，你一定會記住，然後用類似的方式，時機來還擊我。”
    既然看不到，那就幹脆直接猜測對方進攻的時機？
    “.”
    這到底是什麽怪物？
    不過說到底——
    要是雇傭兵的傳奇就這樣輸給異世界人，那才是悲哀吧。
    “.是我輸了。”
    零默默說。
    她看了眼自己被束縛的雙腕。
    雖然不是沒辦法破局，但連續同調三個言靈，哪怕是她也已經累了，和路明非的高強度戰鬥也非常消耗心神。
    現在，她已經可以收工了。
    “接下來的事情，你也知道都會發生什麽了吧——快點回去卡塞爾吧。”
    零沒有像是渴望咕殺的女騎士般偏頭，她臉色平靜，依舊是那般冷漠.雖然路明非其實更好這一口。
    但他還是用黑客技能控製著列車加速的同時，把整個列車內乘客的手機全部駭停，免得他們把這邊的動靜傳到網上。
    同時，開口
    “你好像誤會了什麽——我，可不知道卡塞爾發生了什麽。”
    “.”
    那一刻，路明非能夠清晰地看見零此刻的表情，從最初的冷然，到看見路明非沉默時的不解，和終於閃爍而過的震驚。
    “.你沒看！”
    “.”
    “為什麽不駭入我的手機！”
    零的表情瞬間陰沉了下來，她很少有這麽明顯的情緒變化，還讓路明非感覺挺新鮮的。
    “嗯”
    “為什麽呢”
    【在餐廳的時候】
    路明非其實是知道自己應該駭入的，但是，在猶豫後，他沒有這麽做。
    和陳墨瞳那次不同，但要他說哪裏不同他也說不出來。
    但最表層的理由.
    “在約會過程中，偷看女性的手機，不會覺得很下頭嗎？”路明非撓臉。
    “哈？”
    這一刻，即便是零也必須吐露出如此不雅的語言，如此不雅的表情了。
    “約會.你應該早就看出來我不對勁了.這根本不是約會，你明知道為什麽還要——”
    “那不是你決定的事情吧？”在高速狂奔的列車中，路明非的聲音依舊清晰。
    “約會是兩個人的事情，而對於我路明非來說，那就是我一個人的事情。”
    把自己本來還認真打理了一段時間的頭發抓亂，路明非哈出一口氣。
    他在夜之城賽博考古的時候，看過一個講述男主角能夠變身成為電鋸惡魔的故事。
    在那個故事裏麵，所有向著男主角靠近的女人，最初都是抱著其他目的，基本是想要他體內的惡魔。
    路明非雖然覺得自己和那個男主人公有點不同，畢竟自己上過學。
    但是，這樣啊
    惡魔什麽的，自己體內也有啊。
    說起來，那個漫畫的主人公，也有遇到過一個俄羅斯的特工來著
    啊咧？
    算了，不細想了。
    微微扭腰，路明非鬆了鬆筋骨。
    “我啊——其實不後悔沒有駭入你的手機。”
    “我和以前的同伴說過。”
    “【即便背叛我也好，畢竟沒有人能夠無條件信賴彼此，又沒有證據。】”
    “【所以，相互背叛就好，你們隻需要背叛，隻需要在乎自己就好。】”
    “【取而代之的——我啊，會想辦法，把你們全部都揍一頓，帶回來。】”
    大衛教給過路明非很多。
    但那份體悟卻還是要少年自己去追尋。
    而現在，他感覺有點懂了。
    在大衛因為義體而精神不正常的時候，路明非臨時接管了他的位置，當時的琦薇，就站在了‘背叛’的邊緣。
    明明知道她會背叛，路明非卻不會說出什麽‘不要這麽做’這樣的話。
    因為所謂的老大就是這樣。
    想要在夜之城成為【特別】的老大，就需要這樣做。
    隻是普普通通地完成任務是不夠的，他要做的——是承擔起別人的人生。
    即便他隻是學生的年紀，但也要做到這點。
    現在也是。
    被背叛了就要殺死背叛者。
    被算計就要殺死算計者。
    他人有所圖，那就殺死他人。
    ——此乃正確，但不是路明非想走的道路。
    如果說那是對於凡人的‘正常’，那是‘理所當然’，那對於路明非而言，現在這樣的情況才是‘正常’和‘理所當然’。
    他很強，或許還沒有比所有人都強，但遲早有一天，他會比誰都要強。
    在這過程中，他認定的夥伴會有不少人背叛他吧，但那也沒有關係，他會親手把他們每一個人都揍一遍，讓他們不得不追隨自己。
    【互相背叛就好】
    你們做你們的，我做我的。
    因為，我答應過了。
    答應過老大，答應過大姐頭，等他們回來的時候，要還給他們一個不一樣的夜之城。
    他要創造【新世界】。
    他要在那個廢墟一般的時代建立起新的秩序。
    所以，當零把手機放在他麵前時，他沒有駭入。
    【我不會害你。】
    【我不會欺騙你。】
    即便那是謊言也好。
    而且，.一個心事縝密的間諜，怎麽可能會把手機故意放在桌麵上，等著路明非駭入呢？
    如果路明非想的話，豈不是那個時候駭入了，就可以選擇立刻飛奔回卡塞爾支援了嗎？
    麵前的少女，零她從一開始就想站在路明非這邊。
    是路明非沒有選擇按照她想象的方向發展而已。
    “你是路鳴澤的人吧？”
    “！！！”
    他看著麵前的俄羅斯女王眼角刹那間上抬零點幾度，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雖然說我也了解過，混血種同樣有著俄羅斯世家，但是怎麽想，你也未必太熟悉我的樣子了。”
    “而且【拖延我的時間】卻依舊希望【我在某個時間點抵達卡塞爾】這樣的行為模式，怎麽想都不對，如果是單純的俄羅斯特工，應該隻需要考慮帶走康斯坦丁的煉金罐就夠了吧？”
    那家夥估計還想著那些勞什子交易之類的吧。
    哈.真是
    【喂，還不出來嗎？】
    路明非用在夜之城都已經習慣了的腦內語音對路鳴澤說話。
    他其實知道這家夥聽得見。
    既然確定零是他的手下，那以路鳴澤的性格，他就絕對不會隨便拋棄手下——他的意識肯定就在這個附近。
    【你還記得吧，鳴澤。】
    【在夜之城的時候我就說過——我的夥伴裏麵包括了你，所以，背叛我是你的自由，取而代之——】
    【要怎麽做，也是我的自由。】
    “雖然不知道你們的團隊到底是有多厲害，目的到底是什麽，但是既然零你既然做出了故意把手機給我駭的選擇，就說明路鳴澤那家夥也沒限製你們吧？”路明非轉頭看向零，“要不要幹脆放棄路鳴澤，來我這邊？”
    “.”
    沒有回答，零隻是垂著腦袋。
    路明非也不急，他感受著列車前方的壁障，知道已經到了最為靠近卡塞爾的坐標點。
    剩下的.
    “沒時間等列車了啊。”
    路明非一把扛起零到自己肩上。
    “那麽，要跑了哦。”
    “.”
    零沒有反駁，而是閉上了眼睛，雙腿夾緊一點，避免裙子被狂風掀開。
    雖然她沒有聽懂路明非剛才那一大段的意思。
    但是
    有一點，她是知道的。
    在剛才和她的戰鬥，她一直都在看。
    雖然路明非的動作是那樣幹淨利落技巧醇熟到仿佛另一個次元.
    但，這家夥——
    【一次都沒有開啟過言靈】
    “沒關係啦。”
    “你們搞什麽陰謀都可以。”
    碾過去就好了。
    畢竟我從最開始就注意到了你故意把我引到這麽遠的地方，即便如此也無所謂——
    因為
    “以我現在的速度的話，能夠趕上。”
    路明非傾吐濁氣。
    【磁場轉動——】
    【義體仿生：斯安威斯坦，克倫奇科夫，強化肌腱。】
    用磁場，去創造義體的‘結構’
    【十萬匹力量】
    【時間零】
    &ny&ne is路明非——tiv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