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健新這邊才安排下去不到兩分鍾，梁磊那邊便給了反饋。
    據前台工作人員說，今天下午確實有人來住鍾點房，但當時他們並沒有登記，住的也正是8858號房間。
    這本是一個令人欣喜的結果，但在梁磊調了監控後，卻遺憾地發現對方遮陽帽、墨鏡全副武裝，除了能從這人魁梧身材上推斷出他大概是個男子之外，其他什麽特征都沒留下。
    對此柳健新差點要罵娘。
    但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對酒店不按規定登記的懲罰是派出所的事情，而對曾建上家的查找，還得自個兒擔起來。
    現在確定了這裏真的可能是交易地點，而監控又沒有發現有價值的線索，那麽現勘就顯得尤為重要了。
    半個小時後，柳健新露出一個複雜的笑容。
    “小高！佩服，房間裏僅有的兩個痕跡物證，全都被你發現了。”
    “僅有”是樂觀的說法，那說不定什麽都不是。
    高茂真誠地說道：“這也不怪你們，畢竟嫌疑人隻留下了這兩個痕跡。”
    “……”柳健新表示不太想說話。
    須臾，他情緒好了些，這才道：“小高，關於這裏的事情，希望你這邊盡量保密，我們會加強對曾建的審訊，盡快把他的上下線給摸清楚，爭取能一網打盡。”
    高茂踟躇不定。
    “怎麽？小高你還有其他什麽好的建議嗎？”
    高茂抬頭，滿眼憧憬地道：“柳隊，審訊這方麵，我也想嚐試一下。”
    柳健新沉默了一下，不得不嚴肅地道：“小高，審訊可不是你問我答那麽簡單，這是個技術活兒，比現勘更考驗偵查員的水平。”
    “我知道。”高茂回答的很認真。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柳健新哪能拒絕？
    人是對方抓的，現場也是對方發現的，現在對方就提了個參與審訊的小小要求，過分嗎？一點都不過分。
    再說了，現在的年輕人，能有這般工作積極性就已經很難得了，作為前輩，哪能潑冷水？
    “行！一會兒我們就要組織審訊，你一起參加。”
    “謝謝。”高茂回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很懂禮貌。
    ……
    高茂這一組的清查還得繼續。
    正常來說清查出的違法犯罪行為，會有專門的機動組進行查辦，便是高茂也應該繼續執行清查任務。
    但也不知道柳健新是怎麽給局領導匯報的，反正他就被從清查組給摘出來了。
    隨後柳隊帶著一行人回小西灣所將曾建帶出來，直接拉到了局裏的辦案中心。
    這不是高茂第一次參與嫌疑人的審訊，但以前是詢問違法嫌疑人，這次卻是訊問犯罪嫌疑人，性質截然不同。
    訊問嫌疑人的流程是繁瑣的，特別是這種容易牽扯出重案、要案的嫌疑人審訊，更是得嚴格按流程來。
    人身安全檢查、信息采集等做完，又做了個尿檢。
    結果不出意外，陽性。
    隨後審訊正式開始。
    “你好，我們是欒城縣公安局民警柳健新、高茂，這是我們的證件……”
    一通關於自我介紹、權利義務告知的開場白結束後，柳健新說道：“曾建，你先把你覺得應該交代的，原原本本講述一遍吧。”
    曾建麵色慘白，明顯還未從墜入法網的絕望狀態下走出來。
    他目光無神地掃過柳健新，突然多了幾分神采。
    “警官，我……我什麽都不知道，我隻是在那兒住酒店。”
    柳健新冷聲道：“嗬嗬，你覺得你這話誰能信？”
    “可事實就是如此啊！總不能連住店都不允許吧？”曾建往椅子上一靠，做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柳健新嚴肅道：“曾建，我希望你明白，坦白從寬，這是你的機會。不然等到我們將你的上家和下家抓獲，你那時候再交代，也夠不上從寬的條件了。”
    曾建毫不理會，做他這行當的，早已將相關法律研究得很透徹，以他的行為，不說無期徒刑，至少是十年以上。
    哪怕坦白了也是如此，除非他有重大立功表現，但以他能給出的情報，根本構不成立功的條件。
    還不如搏一把。
    他賭警方不可能找到他的上家。
    柳健新倒是不覺得氣餒，作為禁毒大隊的副大隊長，對毒販的心理非常了解。
    這些家夥，大部分都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的主兒，除非是鐵證擺在他們麵前，否則不會吐露半個字。
    高茂忽然說道：“柳隊，這第一次訊問就這樣結束吧，讓他簽字，也好將他不主動坦白這個情節給形成證據固定下來。”
    柳健新怪異地看了高茂一眼。
    啥意思？這才問了幾句就沒耐心了？
    這可是毒販，一次審訊四五個小時能有所收獲就算不錯了，事實上大部分時候的審訊都很難有突破。
    但這話柳健新不好直說。
    “小高，雖然他是犯罪嫌疑人，但該給的機會我們還是要給的。”
    “毒販不值得原諒！”高茂肅容道，“而且，他的交代對我們來說並沒有太大意義。等會兒我們去青嵐雅苑，把三單元32樓上的那些人抓回來，就能坐實他販毒的事實。至於他的上線，我們已經掌握了對方的指紋和毛發，有這兩項，還怕抓不到人？再說了，這家夥與他的上線交易肯定不止這一次，要找人並不難。”
    柳健新並不知道高茂所說這些是否真有依據，便是他親眼看到的指紋和毛發，在他看來目前尚且無法作為證據使用。
    高茂在說這些話時，語氣非常之篤定，就仿佛曾建已經被定罪了一般。
    這算不算睜著眼睛說瞎話？
    自然是不算的，審訊本就是偵查員與嫌疑人鬥智鬥勇的過程。
    更讓柳健新震驚的，還是曾建的變化。
    這家夥好像真的慌了神。
    難道高茂所說的都是事實？
    這個……有些誇張了吧？今天抓獲曾建不是意外嗎？怎麽感覺高茂提前將關於曾建的事情全給調查清楚了？
    柳副大隊長滿腦子的疑惑，但此刻也隻能悶在心裏。
    “你說的也對，大不了多花兩天時間。”他順勢送上助攻。
    說著，他站起身來，打印機也隨之開始往外吐紙。
    這下曾建完全坐不住了。
    “等等！我……我交代。”
    “LV2語言震懾+5（44/100）。”
    +5？這家夥汁水豐富，或許還能再榨一榨。
    “交代？就衝你這前後矛盾的態度，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我覺得還是不要浪費時間的好。”
    曾建急了：“我發誓，我說的全都是事實。”
    柳副大隊長屁股又落了回去，語氣淡然地道：“那你說吧。”
    曾建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你們在現場查獲的那一袋貨，確實是我的。我和上家約定在麒麟大酒店8858號房間交易，由他先借故進去將袋子藏到空調外機上，然後我再入住去取。”
    “上家是什麽身份？”柳副大隊長問道。
    曾建的語氣卑微而又誠懇：“我隻知道他叫飛哥。警官你也清楚，幹我們這一行的，相互之間不會去打聽身份的。”
    “你對他的長相總該清楚吧？”
    “這個知道。”曾建連忙道，“他身高大概180，很壯實，長相……長相……警官，我真記不清楚了，我們也隻是幾年前見過麵。對了，他右耳朵上有顆黑痣。”
    “還有呢？”
    “沒了。”
    “……”柳健新頓了下問道，“你們為何將交易地點選擇在酒店？”
    “這是飛哥的意思，他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還說你們警察絕對不會想到我們會這樣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