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最後的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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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陸有年三兄弟和那些難民離開,陸成富心中充滿了矛盾和痛苦。他知道,自己的選擇可能會讓很多人失去生命,但他也知道,如果不這樣做,一旦他們這些人暴露了糧食,那些難民有可能會盯上他們,那他們就危險了。
陸有年三兄弟的身影漸行漸遠,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大家都散了吧。”陸成富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對周圍的人說道。
回去的路上,宴父和宴母一直沉默不語,一直到家門口,宴母才重重的歎了口氣,語氣滿是難過的道:“當家的,我們將來會不會也和他們一樣呀?”
“娘,不會的,別想那麽多,趕緊抓緊時間休息吧!”宴子皓輕輕地握住了自家娘的手,他知道,宴母心中充滿了不安、擔憂,對未來的不確定性感到恐懼。
經過這麽一鬧,陸家村很多村民都難以入睡,見過了真正的難民,原本就沒有商量好要不要逃的人家更是左搖右擺,難以作出決定。
。。。。。。。
天空慢慢出現亮光,此起彼伏的雞鳴聲響起,宴子皓緩緩睜開眼,看著簡陋的屋子,心裏也升起不舍。
今天是他們在陸家村的最後一天,以後還能不能回來,誰也不知道。
陸青冉睜眼的時候,看到的就是發呆的男人,她能理解他們的心情,畢竟這個世界的人,有的人一輩子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鎮上。
陸青冉:“夫君,你沒事吧?”
“沒事,怎麽不多睡一會兒?今晚估計都要趕路,要盡快離開福田縣才安全。”宴子皓回神道。
陸青冉:“嗯,我沒事,中午的時候再休息一會兒就好了。對了夫君,我忘了問你,大家都在通知親戚一起逃,我們家呢?娘那邊沒有親戚嗎?”
“有,不過和沒有也一樣。娘是大河村的人,大河村距離我們這裏很遠,是一個大山裏。外公外婆重男輕女,當初看娘長得清秀,便要把娘嫁給富戶老頭子做小妾,娘不願意,他們就把娘關在柴房裏,娘在裏麵不吃不喝,哭了兩天兩夜,他們也沒放棄。
娘是家裏的老大,下麵有兩個弟弟、兩個妹妹,家裏的活都是娘在幹。娘每天天不亮就得起床,做飯、喂雞、洗衣服,然後還要去田裏勞作,一直到天黑才回家。晚上還要在油燈下做針線活,給一家人做衣服鞋子。可就算娘這樣任勞任怨,外公外婆也沒有給過娘好臉色,還經常打罵娘。他們說娘是個賠錢貨,養了也是白養,還不如早點嫁出去換點錢。
娘說她不想嫁給那個老頭子,那個老頭子已經有三個老婆了,而且年紀比外公還大。娘說她想嫁給一個自己喜歡的人,哪怕他窮一點,隻要對她好就行。可是外公外婆哪裏會聽娘的話,他們說娘這是不知好歹,說那個老頭子能給娘榮華富貴,是娘幾輩子修來的福分。他們還說如果娘不答應,就把娘趕出家門,讓娘去要飯。
娘的性子剛烈,當真就離開了大河村。娘一個人走了很久很久,最後都不記得到底走了多久,她昏倒在路邊,被爹救了回來,最後嫁給了爹。”
聽了宴子皓的講述,陸青冉也是一陣唏噓,沒想到宴母的身世竟然這樣苦。
院子裏傳來宴父和宴母的說話聲,他們也不再躺著,走出房門,宴父正挑著水桶準備出門,宴母在廚房做飯,廚房頂上的煙囪冒出滾滾白煙。
陸青冉:“夫君,你也去挑水吧!今天是我們在陸家村的最後一天,應該不限水,你們多挑幾桶,一會兒吃完早飯大家都好好洗個澡,接下來一路上估計很難有機會了。”
“好!”宴子皓應了一聲,轉身去廚房挑著水桶和宴父一起離開了。
村裏的小河前幾天也徹底幹涸了,河底的石頭也露了出來。村中間的水井雖然看不清裏麵的情況,但情況也不容樂觀,最近打上來的水已經有些渾濁,秋收之後,村長就規定每家每戶每天隻能打兩桶水。
廚房裏,鍋裏正在煮紅薯小米粥,宴母在一旁和麵。
“娘,你這是準備做什麽?”陸青冉走進廚房問道。
宴母:“還有點麵粉,我準備都做成饅頭。”
“嗯,那我幫你。”
太陽緩緩升起,八月的太陽火辣辣的,剛一出來,就能曬掉人一層皮。
早飯做好,其他人也都起來了,宴父和宴子皓也已經挑了四擔水回來。
吃過早飯,宴家一大家子就開始排隊洗澡,陸青冉和宴子皓說了一聲,也進空間洗澡去了。
一上午時間很快就過去,宴家的午飯是純純的白米飯,陸青冉還從空間拿了一大塊五花肉,做了滿滿一大盆的紅燒肉,除了中午要吃的,其他的全都放進空間。
陸青冉的空間有保鮮效果是她無意間發現的,所有的食物放進去什麽樣,拿出來還是什麽樣,因此自知道可能要逃荒後,宴母她們就做了很多很多各式各樣的菜、麵、白米飯和粥之類的存在裏麵,這些東西此時都放在六層美食廣場原本用來供客人用餐的桌子上,每一張桌子都是滿滿登登的。
吃過午飯,又午休了一個時辰,宴家的人就紛紛起來收拾東西了。
宴家其實沒什麽東西,畢竟他們現在住的房子也是村裏不要的,裏麵的東西也都是當時被老宴家趕出來自己動手做的,做工很是粗糙,根本沒有必要帶。但宴母舍不得,最後好說歹說,這些還是被陸青冉收進了空間,把它們扔在了負二層的停車場。
大部分的糧食也都被陸青冉收進空間放在這裏。
破家值萬貫!宴家隻有一輛剛買的騾車,車廂比別的車廂也要大很多。可即使很多東西被陸青冉收進了空間,車廂裏依舊堆了一半。
兩個大麻袋,裏麵裝的都是被子被褥這些看起來體積大、卻又不重的東西,還有兩個蓋著蓋子的空水桶,讓人無法知道裏麵裝的什麽,半袋子糧食,家裏的鍋碗瓢盆,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也都用背簍裝著,剩下的一半,則是他們準備用來坐人的。
逃荒之路艱難,就連大人能堅持下來都很難,更何況宴四郎和宴子夢這兩個小孩子。他們年齡太小了,別說走好幾個時辰,就是一個時辰估計他們都不行,當初買車、做車廂,陸青冉也就是這種考量,能不走路,盡量還是不走路的好。說實話,她覺得自己也走不了幾個時辰。
太陽漸漸西斜,將天空映得泛黃。炎熱的空氣中彌漫著悲傷的氣息,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默默地哀悼著什麽。
宴父和宴母兩人默不作聲地站在田埂上,他們的眼神呆呆地注視著下方成片成片的田地,那是他們曾經辛勤勞作的地方,如今卻全部都要舍棄。
宴父的臉上寫滿了無奈和心痛。他的眼睛紅紅的,仿佛剛剛哭過。他的嘴唇緊閉著,似乎在努力控製著內心的悲痛。宴母的臉上則是一片茫然,她的眼睛直直地看著前方,眼神中沒有任何焦距。
良久良久,宴母才開口說道:“當家的,回去吧!吃過晚飯就要集合了,不管怎樣,至少我們一家子都還在一起。”
“嗯,走吧!”宴父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