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聖眷加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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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周皇宮,垂拱殿。
    皇帝趙真靠坐在禦座之上,看向麵前的空地,梁曉正在那裏大禮參拜。
    這還是趙真第一次親眼見到梁曉,見是一個俊朗帥氣的青年,就心生一些好感。
    人類都是顏控,皇帝也不例外。
    初代永昌伯是追隨周太祖開國的功臣良將,後代卻一直沒有出挑的人物,當代永昌伯更是連官都不做,天天躲在家裏和姬妾們玩耍。
    這也讓永昌伯府的年輕一代根本沒有麵聖的機會。
    在今日之前,皇帝從皇城司呈上來的信息匯總中看到過幾次梁曉的名字。
    但皇帝要管理整個帝國,也隻是對這個名字有些印象,並沒有專門抽出時間見一麵的想法。
    直到今日。
    皇帝先是問了幾道取自四書的問題,梁曉對答如流。
    皇帝微微點了下頭,覺得不錯。
    於是又讓梁曉打一套拳。
    一般來說,演武很少會讓打拳的,都會讓使用趁手的兵器,比如長槍。
    顧廷燁八歲時就曾在禦前舞槍,還讓趙真將那柄槍賞賜給了他。
    如今卻是皇帝愈發懶得活動,不願意移駕演武場,垂拱殿內不能動刀兵,就讓梁曉改為打拳。
    梁曉也很擅長拳術,當即在大殿中央的空地處打了一套太祖長拳。
    趙真不擅長武藝,但當了三十年的皇帝,見多識廣,也能看出一些門道。
    見梁曉身形矯健,動作迅猛,就知道他不是花架子。
    趙真微微頷首,果然是文武雙全,發現了一個好苗子讓趙真心情又好了幾分。
    梁曉收拳後,站在原地不動,等待皇帝的下一個考驗。
    結果等來的卻是皇帝沒有感情的聲音:“你們家為什麽不想和兗王結親?朕要聽實話!”
    ……
    梁曉把頭低的更低了,卻是要遮住雙眼中的狂喜。
    這種感覺,類似於在高考考場上遇到了曾經做過的例題。
    梁曉知道這位皇帝陛下想聽什麽,於是答道:“小人心中隻有陛下,小人的父親一直教導小人,將來入仕後要做一個純臣。”
    看似答非所問,實際上正中靶心。
    趙真得到了想聽的答案,也不去管這是不是真話,微微一笑,說道:“你是個好孩子,你的父親教子有方。”
    麵對上位者的誇讚,下位者有一套標準的回答話術,梁曉對此駕輕就熟。
    梁曉一麵替父親謝恩,一麵在心中微微鬆了口氣。
    這潑天的富貴,似乎就要落到他頭上了。
    可就在此時,皇帝悠然發問,“四郎,你說,朕的這幾位宰執,算不算純臣?”
    梁曉的精神瞬間崩緊,這可不是個容易回答的問題。
    純臣,本意是忠心耿耿,純一不貳的臣子。
    套用在如今的朝堂,就是不摻合二王之爭,一心一意的追隨皇帝的臣子。
    幾位宰執勸說(逼迫)皇帝過繼宗室為嗣,而過繼宗室,唯二的選擇就是邕王和兗王。
    那麽,這幾位宰執宰執算不算純臣?
    他們沒有投靠二王,逼迫皇帝過繼是一片公心,似乎算是純臣?
    可顯然他們的行為已經被皇帝厭棄,和自己的主君對著幹,算純臣嗎?
    可若是不算的話,難道坐視主君一意孤行,導致天下大亂的,反倒是純臣了嗎?
    這個問題無論怎麽回答,都不妥,都接近於詭辯了。
    最難之處在於,梁曉清楚自己沒有時間思考,一旦他無言以對,就真的前功盡棄了。
    好在梁曉素有急智,他直接低下頭,咬牙道:“幾位宰執當然是純臣,可小人不敢學他們,小人害怕。”
    ……
    趙真其實就是在故意為難梁曉,“做一個純臣”已經讓他感到滿意了。
    抓住這套說辭的薄弱處,問了第二個問題,趙真的用意有二。
    一是敲打敲打梁曉,讓他不要得意忘形,二是想看看梁曉的反應能力。
    梁曉的回答,完成出乎趙真的預料,讓他忍俊不禁。
    這次趙真是真的笑了,開懷大笑,他指著梁曉道:“真是個鬼精鬼精的孩子,不過難得你有這份敬畏之心,很好。”
    梁曉知道自己不僅過關了,還得了很高的分數,也陪著皇帝一起笑了。
    笑了好一陣,趙真才停了下來,對梁曉說道:“你年紀也不小了,不要在家裏浪費糧食了,就來朕的身邊吧,朕給你尋個差事。”
    趙真轉身看向李猛,問道:“垂拱殿的侍衛,朕記得是缺了兩員?”
    李猛彎腰答道:“回稟陛下,正是,垂拱殿侍衛應有十員,如今隻有八人在編。”
    趙真點頭道:“既如此,就把這個小子算進去吧,剩下的一個空缺,就給榮妃的弟弟吧,就是那個叫榮顯的混小子。”
    李猛點頭表示記住了,稍後就回去安排。
    梁曉聽了,心中喜不自勝。
    如今他所在的這處宮殿就是垂拱殿,是皇帝的起居之所。
    垂拱殿侍衛,隸屬於儀鸞司,在垂拱殿警衛值宿,護衛皇帝的人身安全,非皇帝最信任的勳貴子弟不得擔任。
    如果說儀鸞司的侍衛是皇帝親信,那垂拱殿侍衛就是親信中的親信。
    凡是做過垂拱殿侍衛的勳貴子弟,隻要不犯錯誤,至少能穿上緋色官服,當然絕大多數最後都披上了紫色官袍。
    梁曉在心中感慨,自己這真的是一步登天了。
    於是謝恩也謝得格外的真誠。
    ……
    永昌伯府,正堂。
    剛剛趕回家的吳大娘子根本坐不住,在堂屋內來回踱步,十分的焦急。
    和梁曉不同,吳大娘子不知道劇情,所以格外的擔心,十分擔心梁曉被宣進宮裏,是因為他們家不想和兗王結親,觸怒了皇帝陛下,讓皇帝覺得他們家藐視皇族。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永昌伯府就真的完了。
    雖然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小,但她也想不出其他合理的解釋來。
    永昌伯和兩個兒子或坐或站,大氣都不敢喘,一是擔心梁曉的安危,二是擔心自己喘氣聲大一點會讓吳大娘子把壓力發泄到自己身上。
    偌大的堂屋內,此時鴉雀無聲,仿佛冰窖一般寒冷。
    直到急促的腳步聲突然響起,屋內眾人都將目光投了過去,就見嚴媽媽滿臉喜色地跑了進來,大聲喊道:“主君主母,四郎全須全影的回來了,還得了好差事!”
    仿佛地雷爆炸了一般,堂屋內頓時變得極為熱鬧,吳大娘子瞬間淚流滿臉,永昌伯大吼一聲,梁家二郎和三郎抱在了一起,不停地歡呼。
    吳大娘子最先反應過來,問道:“四郎到哪裏了?他得了什麽差事?”
    嚴媽媽也覺得不可思議,聲音都有些發顫,“說是被官家欽點為垂拱殿侍衛,還加了從六品的武官階!”
    堂屋內響起了倒吸涼氣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