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返京,皇前顯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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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碼頭。
看著眼前熟悉的景色,梁曉心中有些感慨,此次揚州之行曆時三個月,不過真的是收獲滿滿,絕對是不虛此行。
哪怕已經離開揚州了,坐船行於大運河之上,梁曉也還是提心吊膽的。
原因無他,他調查整理出來的這兩份奏本,一份針對的是揚州當地士紳,另一份針對的是兩淮鹽政。
這兩份奏本都是往既得利益集團心窩裏捅的利刃,萬一暴露了,梁曉覺得自己肯定會遭遇大批的盜賊和水匪。
幸好梁曉辦事素來謹慎,並未泄露消息,一路之上並未遇到任何波折,很順利地抵達了汴京。
從船上下來後,梁曉才真的把心放回到肚子裏——汴京是天子腳下,如果真的有埋伏,可以在任何地方,但肯定不會在汴京。
梁曉也不是獨自坐船返京的,和他同行的,有顧廷燁,有盛家,還有劉家。
劉家就是劉知州一家人。
現在不該叫劉知州了,該叫劉禦史了。
劉知州的名字是劉襄,此次考績為優,同級調入了汴京的禦史台。
所以同梁曉、顧廷燁和盛家組成了一支船隊,一同前往汴京。
梁曉回到汴京後,不能回自己家,要先進宮見官家複命,他是領了差事離京的,與其他人不同。
在碼頭與眾人道別後,梁曉換了衣服,騎上馬,前往大周皇宮。
雖然梁曉不能回家,但永昌伯府可以派人來服侍他,衣飾馬匹都為他準備好了,就在碼頭等他。
經過皇宮宿衛的層層搜身檢查,梁曉得以再次進入皇宮。
一路之上,梁曉遇到了很多相熟的侍衛,簡單打過招呼後,就徑自前往儀鸞司報道了。
今日值守儀鸞司的是副指揮使、寧遠侯顧偃開,也是顧廷燁的親生父親。
顧偃開對梁曉倒是和顏悅色的,一是因為梁曉不是他兒子,二則是因為梁曉完美符合他對子侄的要求。
“你在這裏坐一會兒,我派人去垂拱殿通報,你等著被官家召見即可。”
梁曉點頭稱是。
顧偃開又關心了一番梁曉差事辦得怎麽樣,梁曉在麵聖前可不敢亂說,隨便說了些糊弄過去了。
皇帝今日還挺閑的,沒過多久,梁曉就被召見了。
整理了一下儀容,梁曉再次踏進了闊別數月的垂拱殿,見到了當今天子趙真。
趙真今天心情不錯,見到梁曉後第一句話就是,“四郎辛苦了,看你清減了不少。”
梁曉一副很感動的樣子,拿捏著分寸,和皇帝說了些閑話,比如一路之上的風土人情。
敘舊過後,就該說正事了。
趙真很隨意地靠在禦座上,問道:“你都查到些什麽?說說吧。”
他派梁曉等人出京,就是單純的曆練他們,給他們安排的也都是很空泛的任務,對結果也沒有期待。
梁曉自從寫好兩份奏折後,就在等著這一天了,當下從懷中取出兩本厚厚的奏折,交給一旁的小宦官,讓他送到皇帝手中。
趙真的臉色認真了一些,隻看這兩份奏折的厚度,他就知道梁曉肯定是認真辦事了,就是不知道辦得漂不漂亮。
先拿起靠上的那一份,隨手打開,奏折的標題就讓他愣了一下。
《揚州社會各階級分析》
這名字好怪。
不過,階級這個詞,古而有之,本意指台階,衍生義為官階。
這幾個詞連在一起讀,雖然有些別扭,但也能大概明白其義。
趙真捧著奏折開始看,臉色越來越凝重,下意識地將奏折在桌案上攤開,還拿起了禦筆,開始在奏折上圈圈畫畫,還在一些空白地方寫批語。
垂拱殿首領李猛侍立在一旁,心中暗暗吃驚,他看不清奏折的內容,但隻看皇帝的重視程度,就知道絕對不簡單。
在梁曉之前,已經有不少勳貴子弟回京交差了,他們之中差事辦得最好的,也隻是得到了官家一句淡淡的“還不錯”,他們交上來的奏折,官家隻是隨便看了幾眼,就扔到了一旁。
可看官家現在這個架勢,說他看的是宰輔大相公上的奏本,涉及到軍國大事,李猛也是信得。
悄悄抬頭看了一眼恭敬侍立的梁曉,見他滿臉的自信,李猛在心裏又將對他的評價提高了一個檔次。
此子絕非常人!
隻是不知他到底寫了什麽?
梁曉對自己的這份奏折——更準確的叫法是調查報告——有絕對的自信。
這份調查報告的結構是他抄襲的千年之後的某位偉人的同類型作品。
隻是刪除了一些不適合在封建社會展開講的東西。
饒是如此,這份調查報告在此時也是獨一份的存在。
在這篇調查報告中,梁曉以“士農工商”為大框架,以土地所有權為核心,將揚州當地士紳的底褲直接扒了下來。
根據調查結果,如今的揚州城看似繁華,但也隻是沒有地基的虛假繁榮。
以揚州城為圓心的這片區域,很大一部分土地都已經被當地的幾大家族瓜分。
曾經數量龐大的小地主和自耕農的日子每況愈下,不斷地被幾大家族吞食,淪落為佃農。
至於造成這個現象的原因,有天災,也有**。
小地主和自耕農太脆弱了,稍有意外就會失去土地滑落為佃農,隻能佃地為生。
而封建社會,這樣的意外又實在是太多了。
大周朝的商業貿易很是發達,尤其是江南地區。
可有錢的商人會大量買地成為大地主,讓家中的子弟讀書科舉。
大地主也會在攫取土地的同時,拿出銀錢來做生意,然後再用賺來的銀錢繼續買地。
如今揚州當地的幾大家族,都是大地主和大商人的複合體。
然後,就是富者愈富,恒者恒強。
……
以上這些也隻是這份調查報告的一小部分內容。
除此以外,梁曉還調查分析了揚州城的方方麵麵,最終全部納入到這個結構中,並且將這些內容串在了一起。
這樣一份調查報告,讓趙真有一種耳目一新之感。
其中的大部分內容,趙真都是知道的,或者能猜到一些。
可像梁曉這份奏折這樣,將所有的一切都串在一起的寫法,他還是頭一次看到。
趙真越讀越快,因為他想要看到最後,看看這一切都串在一起後,會得到什麽樣的結論,梁曉又會給出什麽樣的解決辦法。
可是,什麽都沒有。
這份調查報告隻有分析,沒有結論,也沒有建議,就是單純的陳述。
這讓趙真有一種不上不下之感。
但也讓他重新有了一些真實感,他看向梁曉,心想到底是個才十七歲的青年,能觀察收集到如此多的情報,然後又將它們串在了一起,已經是非常難得了。
若梁曉真能得出結論,給出方法,那就太恐怖了。
趙真心中有很多問題想問,可他暫時控製住了自己,因為他想先看看另一份奏折。
然後,他就又愣住了。
另一份奏折的名字是《天朝鹽法利弊初探——以兩淮鹽區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