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晉江獨家正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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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興侯和喻君泓進門時,屋裏正熱鬧著呢。
    衣襟半敞的少年眼睛上蒙著巾帕,跪在一個女子腳邊,懷裏揣著那女子的一隻腳。另幾個女子,有的手裏拿著酒壺,有的正拈了點心往少年嘴裏送。
    少年一口含住對方手指,惹得女子嬌嗔不已。
    “逆子!”永興侯看到這一幕氣血上湧,上前一腳將少年踹翻在地。
    喻君齊聽到父親的聲音嚇得魂不附體,忙扯掉了臉上的巾帕,跪在地上直磕頭。
    “怎麽是你?”永興侯本以為屋裏的人是喻君酌,待看清對方模樣後不由怔住。這可是他最寵愛的兒子,竟然會背著他將青樓女子帶回老宅!
    “爹,我錯了爹!”喻君齊不住磕頭。
    “別叫我,若讓人知道我有你這樣的兒子,我幹脆一頭撞死算了!”
    永興侯說著又一腳踹在兒子身上,將少年踹得半晌沒敢爬起來。一旁的幾個女子麵麵相覷,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反應。
    喻君泓立在一旁冷著臉,並未上前勸阻。他弟弟狎妓,這種事情若是傳出去,他也要跟著丟人。
    “哎呀,這裏真熱鬧啊。”
    “看來咱們來的正是時候……”
    “君齊兄,咱們來給你慶賀生辰啦!”
    院中忽然響起一幫少年的聲音,屋內眾人一愣,尚未反應過來,便見成郡王扶著國子學的盧夫子,身後簇擁著十幾個少年烏泱泱進了門。
    “哎?喻侯爺也在啊,這麽熱鬧……”成郡王一句話尚未說完,待看清屋內情形時,整個人都傻眼了,“你們這是,在幹什麽啊?”
    “夫子,你們,你們怎麽會來這兒?”喻君齊麵色慘白,這會兒他連衣服都沒來得及穿好,衣襟還敞著呢。
    “傷風敗俗,傷風敗俗!”盧夫子一張臉氣得通紅,扭頭便走。
    喻君齊癱軟在地,嘴裏還狡辯道:“不是這樣的,盧夫子,你聽我解釋……”
    “喻君齊,你一個讀書人,怎能做這種事情?”
    “枉費夫子平日裏對你寄予厚望,沒想到你竟這般墮落!”
    有學子恨鐵不成鋼地瞥了他一眼,匆匆跟著去勸慰盧夫子了。剩下的學子們,有的好奇張望,有的看到衣衫不整的女子便紅了臉,還有幾個猶猶豫豫,似乎是想留下來看戲。
    “嘖,看來我們來的不是時候……”成郡王尷尬一笑,快步溜了。
    剩下的學子見狀也不敢再逗留,一邊回頭張望一邊跟著走了。
    “父親,大哥,你們幫幫我!”喻君齊跪著爬到永興侯腳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今夜之事要是傳出去,孩兒就完了,父親你救救我吧。”
    永興侯鐵青著臉看向喻君齊,驟然嘔出了一口血。
    枉他永興侯府這一世英名,今夜算是徹底毀了……
    與此同時。
    另一處宅子裏。
    劉四等三人早已喝得耐心全無。
    文昌伯家的公子一把扯掉外袍便躍上了高台,嘴裏說著淫.詞.浪.語,跌跌撞撞撲向輕紗之後,另外兩人見狀也不甘示弱,紛紛扔了酒杯朝著台上的人撲去。
    喻君酌挑的這些小廝,雖身形看著不怎麽魁梧,但各個都是練家子,自然不會被人輕易捉住。隻見小廝們在輕紗內不住躲閃,三個少年一邊調笑著一邊去捉,折騰了半晌人沒捉到,身上的衣服倒是被脫了個幹淨。
    就在這時,屋內的燭火忽然熄了。
    有人猝不及防摔倒在地,順手一摸,竟是一副溫熱的身體。黑暗中,少年再也耐不住躁.動,當即不管不顧地開始動手扯人衣服。
    “別動,讓哥哥好好疼疼你。”
    “乖乖,你這身上可真熱啊……”
    少年摸黑抱著人又親又咬,但很快便發覺了異樣。隻因他懷裏這人摸起來硬邦邦的,半點不似女子那般柔軟,更離譜的是,對方下巴上竟有胡茬!
    就在此時,院中忽然傳來火光。
    一隊持著火把的士兵快步衝了進來。
    少年借著火光終於看清了方才被自己亂親一氣的人,這哪裏是方才跳舞的姑娘,更不是那身形瘦削的琴師,而是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
    更令他頭皮發麻的是,這漢子不是別人,竟是武訓營裏的校尉——他們三人的頂頭長官。
    那被綁著手腳的校尉怒目瞪著人,看起來像是被惹怒的瘋狗。他一個武人被人莫名奇妙綁來這裏,又被人這般那般亂親一氣,如今還被一隊士兵當場撞破。
    若他身上這會兒沒有繩子綁著,他定要暴起殺人了!
    一條街之外。
    淮王府的馬車停在暗處。
    喻君酌坐在車內,身上還穿著那襲鵝黃色的裙子。他透過車簾看去,能依稀看到那宅子裏透出的火把光亮,盡管不在現場,他也能想象到那裏如今的情形。
    劉四等人衣衫盡除,等巡防營的人衝進去時,他們定會驚慌失措想找衣服穿,但他們的衣服已經被淮王府的小廝都拿走扔了。
    “我聽說劉四他們在武訓營裏時,很喜歡趁著人沐浴時偷衣服。被偷了衣服的人不敢出去,隻能躲在浴房裏,等夜深營中人都睡了才敢回去。”
    喻君酌上一世剛去武訓營不久,就被劉四他們偷過衣服。彼時還未到春末,浴房裏冷得很,他一個人躲在角落裏等到半夜,回去的時候幾乎快凍僵了。
    “你從哪裏聽說的?”周遠洄問他。
    “我還聽說了一些別的事情,你想聽嗎?”
    周遠洄並未答話,隻安靜注視著眼前之人。
    “被綁的那個姓衛的校尉,很喜歡長得漂亮的少年,若有人不依著他,就會被打被罰。還有另外那個,明知營中有劉四這樣的敗類,還有同僚欺淩少年,他卻始終裝聾作啞。“喻君酌冷笑一聲,“今日經此一事,想來會叫他們感同身受吧。”
    周遠洄聞言終於知道為何喻君酌要著人將那倆人綁過來了。隻是他不太明白,喻君酌自幼在鄉下的莊子裏長大,怎麽會知道武訓營的事情呢?
    “回王府吧。”喻君酌道。
    事情鬧得這麽大,任誰也不好輕易收場了。
    喻君齊那邊,公然狎妓被國子學的夫子和同窗齊齊撞見,還有一位成郡王在場,此事不出一日就能傳遍整個朝堂。
    至於劉四和他另外兩位好友,聚.眾.淫.亂,還把武訓營的兩位長官非禮了。此事有了巡防營做見證,定然也會鬧得天翻地覆。
    而整件事情,喻君酌都置身事外,沒人能查到他頭上。
    回到王府後,周遠洄去找了一趟譚硯邦。
    “沒想到王妃做事這麽有手段,這麽一鬧,明日京城肯定要有好戲看了。”譚硯邦一臉幸災樂禍。若是以他的行事風格,誰惹他不痛快,打一頓便是。但王妃不打不罵,輕而易舉便將這幾人的前途和名聲都毀了,連帶著幾人身後的家族,也會因此蒙羞。
    “喻君酌說得沒錯,養不教父之過。”周遠洄道:“這幾人被家裏養成這般,出了事情自該由父母兄弟一起承擔後果。”
    譚硯邦連連點頭,問道:“王爺喚我來是有事情讓屬下去辦嗎?”
    “你著人去查一下武訓營那兩個被綁的長官,若他們在營中玩忽職守,也不要輕饒了去。”
    “是。”譚硯邦忙領了命。
    他自己就是武人,最恨這種德不配位的。
    寢殿內。
    喻君酌讓人置辦了幾道小菜。
    今夜於他而言算是值得慶祝的日子,所以他並未急著睡覺,打算小酌一杯。
    周遠洄進來時,便見他盤膝坐在矮幾旁,一手拈著酒杯,正在品酒。少年剛沐浴過,身上穿著單薄的寢衣,未幹透的發尾將胸口的布料沾濕了一小塊,裏頭的鎖骨若隱若現。
    “原州?來,陪我喝一杯。”喻君酌指了指對麵的位子。
    “你身子不好,不該深夜飲酒。”周遠洄走到了他對麵坐下。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我難得高興一回,喝杯酒怎麽了?”喻君酌明顯不勝酒力,這會兒麵頰已經泛上了紅意,眼神也有些迷離。
    “喝吧,喝完了再讓顏大夫給你開方子。”
    “嗬嗬。”喻君酌一笑,指尖在周遠洄手上輕輕點了一下:“今晚我喝多了,記不住事情,你可以趁機朝我要賞錢,明日我醒了便會忘。”
    “知道喝多了,便就此打住。”周遠洄不理會他的要求。
    “你不陪我喝也就罷了,還掃我的興。”
    喻君酌癟了癟嘴,看上去有些委屈。少年長相精致,平日裏不笑的時候顯得略有些清冷,行事作風卻很直率,偶爾甚至有點笨拙。周遠洄見過他許多模樣,但像今日如撒嬌一般,還是頭一回見。
    “我從不飲酒。”周遠洄說。
    “不喝就不喝,我自己喝。”喻君酌一手抱著酒壺,“這兩壺梨花白,我自己全喝了。”
    周遠洄一驚,一把奪過他手裏的酒,湊到鼻間嗅了嗅。
    “你說這是梨花白?”
    “對啊,柳絮說梨花白好喝,我特意留了兩壇想嚐嚐。”
    周遠洄一臉無奈,心道這梨花白可是尋歡樓的酒,都是加了料的,否則柳絮也不會讓他買這個。這人算計人時頭頭是道,不知道的還以為對男女之事有多了解,誰曾想私下竟一竅不通。
    “你喝了多少?”周遠洄問。
    “半壇吧,這酒不烈,還有點甜呢。”少年仰著臉衝他一笑,兩頰的紅意越發明顯,眸中盈著淡淡的水光。
    “別喝了。”周遠洄收走了他的酒。
    “你給我!”喻君酌起身想去搶,然而他這一起身,酒裏的藥力頃刻便散開席卷全身。那感覺很陌生,像是四肢百骸裏鑽入了某種會發熱的蟲子,一邊咬得他又麻又癢,一邊令他渾身發燙。
    “原州,我好熱……”
    喻君酌雙.腿一軟,幾乎站立不住。
    好在周遠洄反應及時,一把將人撈在了懷裏。兩人貼得太近,隔著薄薄的寢衣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少年身上不正常的體溫,有些燙人。
    這酒隻是助.興,應該不至於傷人,隻要疏.解了便可。不過……周遠洄看著麵色潮紅的喻君酌,喉結微動。
    疏解倒是不難。
    但他懷疑喻君酌可能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