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整晚，郭嵐阿姨和老易同誌注定是無比煎熬，很難睡踏實。
    “老易，你說咱兒子要是去了帝都，是不是該把咱買房子的事抓緊提上日程了？”
    “唔……還早著呢，沒準他自己感覺良好呢？”
    “滾蛋吧你，我偷偷問過小依兒了，她說小默考一本穩穩妥妥，帝都鐵定沒跑！”
    “易默最近被誰教訓了？突然開竅了？”
    “趕緊給我滾到地上去睡！好不容易才想問你點正事，你倒是沒個正經話兒！”
    ……
    第二天清早。
    教室裏一片死氣沉沉。
    昨兒的大考像是把大家的元氣都掏空了，一個個軟趴趴地趴在桌上。
    就連平時樂嗬的方寶駿，此刻都在歎氣：
    “老易啊，我聽說這次整體成績都很難看……年級主任估摸著得炸毛了！”
    易默聞言掃了他一眼：
    “整體成績差勁，跟你考得咋樣有半毛錢關係？”
    “我這不是也緊張嘛！再說今早好像就會放榜了……”
    “別給我整那扭扭捏捏的表情好不好……”
    正聊著，走廊裏傳來“噠噠噠”的腳步聲。
    班主任趙龍豪抱著幾遝試卷踏進教室，臉色嚴肅得嚇人。
    這麽快就要公布分數了？
    教室裏頓時一陣倒吸涼氣的聲音。
    他走到講台後。
    趙龍豪環視全班，一言不發，臉拉得老長，目光也很犀利，似乎要把所有人都瞪一遍。
    不得不感歎，中學班主任那種恐怖級別的眼神殺真不是蓋的，壓迫感十足。
    足足過了好幾分鍾，他才緩緩說道：
    “我也不用廢話，你們該清楚我現在很不高興。”
    “原因不用我多講，這次考試雖然難度不小，但它也最接近真正高考水平！別以為平時成績不錯就穩妥，其實很可能連個重本都懸！”
    畢竟是老教師了，三言兩語就讓人心頭一緊，神經高度戒備。
    緊接著，他的神情忽然帶著點古怪：
    “不過，還是有人在壓力麵前逆勢而上，出了大風頭。”
    話音未落，雖然易默正低頭刷題，可總感覺老趙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
    “嗯，那咱們先報英語分數吧。”
    他教的正是英語，所以先從這科開始。隨後就開始一個一個叫名字。
    對不少人來說，這堪稱公開行刑。
    大家心裏都在發怵，特別是沒考好的，恨不得整個人都埋進桌子底下，生怕聽到自己的名字。
    “李晨110，王海109，喬冉81，方寶駿123……”
    一串串名字被報出。
    這回英語分好像普遍不高，還沒聽見有人上130分的。
    方寶駿拿到試卷後，長舒了口氣。
    他平時倒可以衝到130多，這次能勉強有個120，也算比較滿意，算是給了自己一點底氣。
    接著他還有心思去關心易默：
    “老易，你的英語……還好吧？”
    易默隨手抽了張試卷，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並沒有回答。
    就在這時，老趙開始訓話了：
    “楊澈，87？平時不是能到110左右嗎？怎麽一下子少了這麽多？還有你霍迪，92，這都勉強及格，我記得你目標可是衝重本，這水準能行嗎！”
    別看老趙平時和大家相處得和和氣氣，可在這種時候也絕不手軟。
    “秦妙語，100。高軒139！”
    念到這兩個名字時，趙龍豪的語氣稍微柔和些：
    “高軒考得還行，秦妙語你要注意保持穩定。”
    等了半天的高軒這才滿麵笑容地上講台領卷子，順便大聲回道：“好的班主任！”
    然後，他還樂滋滋地回頭看向秦妙語：
    “妙語……”
    可他話沒說完，就被班主任又一次打斷。
    “易默……”
    念到這兩個字的時候，趙龍豪的神情顯得很微妙，似乎還有點不習慣：
    “143，全班最高分！”
    “啥？”
    大家瞬間驚呆。
    這什麽操作？
    是不是聽錯了？
    易默的英語，咋能到143？
    明明以前不是經常在及格線上掙紮嗎？
    這是英語啊，又不是數學還能蒙些結果。
    英語題不會就是不會，想靠猜可太難了吧！
    再者說，英語考得好不好最看平時積累啊！
    一直不怎麽行的，臨時抱佛腳也不可能一下子提四五十分啊？
    眾人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而易默麵無表情地走上講台，領過試卷。
    “143？還扣了點兒？看來我背得還是不夠牢……”
    這是他腦子裏的念頭。
    畢竟這段時間他反複刷書和卷子，結果還沒衝到滿分？
    看得出來，趙龍豪對這個結果早就做過心理建設，此刻看著易默，神色複雜：
    “你前麵題目都拿分比較穩，但是作文有點問題。有人說你寫得稍微偏題，結構也亂了。可是你的語文作文卻拿了全年級第一。”
    言下之意就是，易默的英語是輸在了作文上。不過與此同時，也告訴了大家另一個勁爆消息：
    他在語文作文上考了年級第一？
    教室裏一聽，立刻就炸了鍋般地討論起來。
    易默聽完，隻是點點頭，他剛猜到自己英語作文不算完美：
    “那我回去再加強背誦吧。”
    “嗯。”
    趙龍豪一時也不知道要不要再多說，但他見慣了不少學生高考前夕爆發，可像易默這樣誇張的，還真沒碰到過幾回。
    不過再一想，人家高一的時候底子就不差，也算是情理之中……
    老趙還在腦海裏自我安慰時，易默已經回到座位，迎麵就看見方寶駿一臉呆滯。他忍不住笑出聲：
    “哥們，你這是啥表情？瞅我幹啥呢？”
    方寶駿還沒緩過勁，茫然地張著嘴：“不是，你英語143？143？！”
    易默眨了眨眼，點頭：“對啊。”
    “那你真是奔著帝都的華清大學去了唄！”
    易默微微一笑，沒有正麵回答。
    要知道，他平時短板就是英語，其他科目還算在線。如今英語這一科目也追上來了，那還真是可以衝著帝都的高校去。
    “你你你……你背著我苦讀對不對！”
    方寶駿雙眼瞪圓，滿臉難以接受。
    “我哪有啊，前幾天還叫你一塊兒來著……”
    “呸，你別扯了，你這分明是背著兄弟私下裏瘋狂用功！”方寶駿紅著眼，一想到自己還擔心易默考不上，卻突然發現這家夥成績嗖嗖往上漲，而且還誇張到這種境界！
    說實話，當兄弟的，他又不是不盼兄弟好。
    但哪能一下子好到這地步？！
    尤其是這種猝不及防的猛進，讓方寶駿隱隱有種自己像個小醜的錯覺。
    難怪這兩天老聽他說什麽華清大學穩了穩了……
    原來一直在裝嘛！暗暗攢足勁！
    易默，你可真讓人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