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不理會陸陽哲難看的臉色，繼續一副頑皮輕佻的嬉笑麵孔。
    這輕佻的模樣，使陸陽哲想狠狠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喲，四個老板你們今日還在呀？”朱厚照走進客棧，掃了他們一眼，笑著說，“今日又來了兩個老板？”
    原本針鋒相對的對峙氣氛，旁人壓抑凝重的臉色，就此蕩然無存，好像剛才火藥味十足的氣氛隻是一個錯覺。
    六個老板朝他微笑點頭，似乎對他挺滿意。
    朱厚照淺笑著視線轉到陳老板和張老板身上，驀然驚奇道，“昨日那套裝扮可是威風凜凜，今日怎麽不穿了？大紅衣服可漂亮了，還有那些金光閃閃的項鏈和戒指，不穿好可惜呀……”
    說到痛處，陳老板和張老板臉色微沉，眼神犀利，對上朱厚照，想殺死一個人的心都有了。
    哪壺不開提哪壺，陸陽哲感到氣氛不對勁，立馬將朱厚照拉開。
    “怎麽啦，我還沒說完呢……”朱厚照不高興地盯著扯住他衣領的陸陽哲。
    陸陽哲管他高不高興，把他推到一旁，連忙催促客人上車別耽誤時間，才免了一場爭鬥。
    一路上，陸陽哲都懶得理他，他怕一不小心壓抑不住怒火，會和他打起來。
    小壽不要麵子，他還想要。
    陸陽哲不理他，朱厚照也沒所謂，嬉皮笑臉地和客人談論起皇宮來。
    今日來了兩個新人，還不得特意介紹一番呀。
    謝老板和賈老板滿臉驚奇，轉頭看陳老板他們，隻見他們微笑著點頭，完全沒了剛才對峙的火藥味。
    原來和報團時說的一樣，真的能參觀皇宮。
    剛剛還在猜想這是不是黑團的念頭瞬間沒了。
    馬車裏樂嗬嗬的，頗有幾分過年時喜氣洋洋的氣氛。
    和昨日的行程一樣，來到皇宮什麽都不幹，先找宮廷最好的畫師畫畫。
    謝老板和賈老板一頭霧水，看著他們交錢雀躍地在殿庭到處找位置，好像不畫就痛失良機的樣子。
    他們也不能虧了，跟他們一樣搶著交錢畫畫。
    陳老板他們有了昨日的經驗，此時謹慎行事不多嘴，要把錢花到刀刃上，隻畫畫和欣賞皇帝。
    一人畫六、七張，六個客人加起來就三四十張，宮廷畫師周文霽露出快哭的模樣，他畫不過來呀！
    立馬向太子殿下發出求救信號，可是朱厚照隻顧著和陸陽哲聊天，根本接收不到。
    沒辦法，把心一橫，隻能違背他畫畫的原則，硬著頭皮畫，能畫多少算多少，質量可不保證。
    “小陸，你的願望很快就能達成了。”朱厚照笑眯眯地對陸陽哲說。
    “什麽？”陸陽哲被他搞糊塗了，疑惑著望著他，什麽叫他的願望？他不記得有告訴過他自己的願望。
    “我已經為你向太子殿下引薦了，隻是這幾日太子殿下比較忙，不過他看在我的份上，答應了你的要求，七天後便能與你約見。”
    朱厚照得意挑眉，似乎在等待著對方的讚許。
    怎麽樣，興不興奮，意不意外，你很快就能與英明神武博學多才聰慧睿智風度翩翩偉大的太子殿下見麵了。
    和朱厚照想的完全不一樣，陸陽哲臉上完全沒有激動興奮的神色。
    他站在階梯上，一手扶著漢白玉欄杆，眺目遠望。
    眼神微起波瀾，唇角勾著淡淡的笑，“能約則約，不能也無妨。”
    朱厚照腦袋倏地轟了一下，陸陽哲的回答讓他猝不及防。
    什麽意思？難道、難道他對英明神武偉大的太子殿下不感興趣了？
    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麽，讓他有這樣的轉變？
    他可是費了很多心思的，小陸不能對太子殿下不感興趣。
    朱厚照裝作麵不改色，笑了笑問，“小陸不想見尊貴的太子殿下了嗎？”
    陸陽哲轉身，倚著漢白玉欄杆，望著蔚藍的天空，陽光落入他的眼睛，如碎了無數的星光，明亮又璀璨耀目。
    “太子殿下離我們尋常百姓太遙遠，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原本我對書中有些難題和民生問題想與太子殿下探討，但覺不妥，朝堂政事豈是我們尋常百姓能觸及的。和太子殿下談論，必不能和普通人一般暢所欲言。”
    聽到他這麽說，朱厚照緊張連忙說，“你把太子殿下當尋常人就好了呀，太子殿下寬和仁厚，你說錯了他也不會怪罪於你。”
    陸陽哲輕輕一笑，劍眉微抬，“實不相瞞，我現在更想與莫公子探討，莫公子和我想象的不一樣，他似乎有更多更奇特的見解。”
    朱厚照瞬間不爽了，怎麽的，尊貴的太子殿下都比不過莫瑤了？
    壓抑著堵在心口的鬱結，他假笑道，“是嗎？有些什麽奇特的見解不妨說說讓我也見識一下！”
    陸陽哲視線轉到他身上，沉默片刻，似是琢磨著要不要告訴他。
    莫公子的話給自己帶來啟發，說不定對小壽也行。
    他希望小壽別再肆意妄為，好好做事，如果他能端正小壽做事的態度，也算是有價值。
    “莫公子的話很有趣，和我說了很多，是我從來沒聽說過的，就好像另一個世界的言辭一般。”陸陽哲淺笑著。
    朱厚照瞳孔冷不丁驟縮，心中砰砰作響。
    難不成小陸也發現了莫瑤的秘密，才幾天的時間呀，小陸心思縝密，果然不能小覷。
    不過莫瑤的秘密不能泄露半分，隻能他和向哥哥知道。
    立馬揚起一抹清淡的笑意，“你想多了吧，莫公子隻是一個尋常百姓而已，尋常到丟到人海中都找不著的那種。”
    陸陽哲一時語塞，哪有這樣評價人的，對方還是他老板呢。就算他不為掙錢，隻是來玩，但也得有個幹活的樣子吧。
    不管他，陸陽哲繼續說，“莫公子的智慧和心胸，不是一般人能比擬，他平等地看待每一個人，不因一時之事，對一個人抱有成見，而且他很擅長發掘別人的優點，連我這種沒做出成績的人，他也能看出我的價值，莫公子很多思想值得我們學習，小壽，你也不妨趁此機會好好向他學習一番！”
    朱厚照瞠目結舌，莫瑤哪有他說的那麽好，而且，最重要的是——
    “莫公子說你有價值？她稱讚你？”一大段讚許的話，他隻關注這點。
    “對呀，”陸陽哲輕點頭，“難道你認識莫公子這麽久他沒這樣稱讚過你？”
    朱厚照瞬間氣得雙目都是怒火。
    好家夥，小陸認識莫瑤幾天竟得如此稱讚，他認識她這麽久，都沒得到她發自肺腑的真心讚美。
    麵子不能丟，他壓抑住怒火，僵硬笑道，“開什麽玩笑呢，怎麽可能沒稱讚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