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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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毫無防備,餘戈被水嗆到了。
    一隻手迅速收緊,攥住水瓶,喉結急促滾動,他硬咽下了那半口水。
    不動聲色,忍耐著嗆喉的感覺。
    “可以不。”
    她,還敢問。
    餘戈匆匆將臉扭開,一陣胸痛,蔓延到喉管。忍著,忍著,終究還是沒忍住——他咳出了聲。
    這一咳,就開啟了連鎖反應。
    小c不知情況,轉頭,見餘戈咳到彎腰,咳嗽裏的氣音還有嘶鳴。他茫然遞上紙巾,“怎麽了這是?”
    這動靜讓訓練室的人都朝他們望過來。
    見徐依童微張嘴巴,也一副呆住的樣子,will笑:“你幹嘛了?把我們fish氣成這樣。”
    “我、我不是。”徐依童也有點慌了,站起來拍餘戈的背,“天哪,你沒事吧?別激動別激動,是岔氣了?對不起對不起,我再也不亂說話了。”
    她偏偏還要碰他。
    餘戈手撐住桌沿,抓緊,強行壓下這陣刺激性的咳嗽反射。
    半天才緩過氣。嘴角濕潤,餘戈拿手背抹了抹,“沒、事。”
    徐依童沒聽清:“你說什麽?”
    餘戈啞聲,艱難地重複了一遍,“我,沒事。”
    這麽說著,還在悶悶地咳。
    本來隻是想逗逗他的,沒料到餘戈反應會這麽激烈。徐依童有點懊惱自己的口無遮攔了。阿文明明才告訴過她,餘戈不是那種人,對待他不能心急,要有耐心。可惡可惡,都怪蔡一詩,都怪,都怪茉莉,都怪她們,把她也帶壞了!
    特地等了一會,等餘戈恢複得差不多了,徐依童才開口道歉,“不好意思啊,我不應該在你喝水的時候開這種玩笑。”
    他遲遲未語。
    “不對,你不喝水的時候,我也不應該說這些。”猶豫片刻,徐依童違心地向他保證,“你別生氣,我以後再也不——”
    餘戈板著臉打斷她,“可以說。”嗓音仍舊啞著。
    她自然地點著腦袋應和,順嘴道:“對對。”
    嗯?
    等等。
    怎麽好像有點不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徐依童猛地抬頭,跟他四目相對。她詫異地重複了一遍,“可以說?”
    餘戈神情有了點微妙的變化。他張了張嘴,又是一陣短促的咳嗽。咳完這陣,他才用很嚴肅的口吻補了句,“不能隨便說。”
    徐依童有些口拙:“哦好好的。”
    氣氛一下又怪異起來。
    徐依童絞著手指,偷偷想著餘戈這兩句話是不是有點矛盾啊可以說,又不能隨便說,那什麽時候說呢但她也不敢繼續問了。
    “你還玩不玩。”他問。
    “不玩了。”她答。
    “哦。”
    打遊戲總覺得有點熱,阿文抓起遙控器調低了幾度,還是覺得悶,又跑去開窗戶。路過某個位置時,餘光見他們倆都端坐著,阿文欣慰地瞧過去。
    ——電腦上正在播放著圍棋視頻。
    頭發花白的老大爺拿著棍子在棋牌上指指點點。餘戈雙手環抱,一如既往地注意力很集中。而他身邊的另一個人,也裝模作樣看得很專注
    阿文表情扭曲了下。心想這大哥,都這時候了,還裝什麽正經啊。真的服。
    半個小時後,肯德基配送員冒著雨抵達了。他們平時吃外賣都是去隔壁的休息室,此刻有客人,隻能在訓練室隨便支一張桌子。
    will將東西一樣樣擺上去,炸雞的香氣一飄出來,所有人都圍上去。
    阿文把冰激淩杯遞給徐依童。
    她道謝。
    他們一邊分東西,一邊討論起全明星的事。
    roy:“我今年應該去不了,和e那場bo5,老子就是最後那個團戰沒參加,虎撲給老子28分。”
    will嘲笑他:“你應得的。”
    “滾。”
    乍聽到他們說起世界賽,徐依童還有點緊張。她以為這是很禁忌的話題,所以謹慎地一直都沒敢提。不過他們語氣平常,也不像是受了很深的打擊。徐依童放鬆了些。
    她悄悄問阿文:“你們比賽完,還有人會打分啊?”
    “嗯,網友整活。”
    will:“28分就算了,他們說你冒充職業選手才是最難繃的。”
    roy跳腳,跟他鬥嘴:“你他嗎好意思說我?去年世界賽,jr說看在你能開遊戲份上,給你24分,是忘了嗎?洲際賽被小將銳評,建議官方現在就連人帶椅子把你抬走,是忘了嗎?”
    小c吃了個雞塊,心有戚戚:“少逛點虎撲吧,你們的語言實在是太暴力了。”
    徐依童小心發問:“文哥,你們比賽輸了,會難受很久麽。”
    “會難受,不過不會太久。”阿文神色如常,“事後難受沒用,隻能明年再來唄。”
    小c忽然道:“明年你”
    阿文往他嘴裏塞了根薯條:“好了,不說這個。”
    又聽他們嘮了會兒,回頭看餘戈還坐在那兒,也不動。徐依童咬了口冰激淩,跑過去問,“你不吃嗎?”
    餘戈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我不餓。”
    阿文招呼她:“童啊,你快來吃吧,fish不吃這種東西,不用管他。”
    徐依童不支持地嘀咕,“你又不愛吃,還給阿文轉錢幹嘛。”
    餘戈不走心地應了聲。
    她順勢坐下來。
    “你去吃吧。”他說。
    “他們都在聊天,你一個人坐在這裏多孤單啊,我陪陪你唄。”徐依童笑了笑,“我吃個冰激淩就行了。”
    他臉上無甚表情,提醒她:“嘴上沾東西了。”
    徐依童下意識伸出舌頭舔了舔。
    “左邊。”說完這句話,餘戈移開目光。
    意識到自己的小動作有點不雅,她改用指腹擦,請示他,“好了不。”
    餘戈又睨了眼,“沒有。”
    徐依童隻好拿起手機,打開自拍模式,照了照。嘴巴好像是幹淨的啊她又仔細地找,這才發現上唇沾了一顆很小的黑芝麻。
    應該是剛剛偷吃餘戈餅幹留下的
    徐依童一邊把東西擦掉,心裏不由有些佩服,餘戈眼睛真尖啊,這都能發現。
    :【20分鍾後下樓】
    這麽快?
    徐依童心一沉。看了眼餘戈,心中泛起不舍。她硬著頭皮,發了個:【要不你們先去?我等會自己打車過去也行噠0v0】
    :【你再給我噠一個試試呢。】
    徐依童:“”
    :【不明白。】
    :【下著雨,老娘繞了一個小時的路來接你,徐依童,你是怎麽有勇氣說出這句話的。】
    徐依童還想垂死掙紮一下。
    :【20分鍾之後見不到你的人,我就把你老公基地炸了。】
    不敢再惹怒她,徐依童落寞地收起了手機。
    餘戈問:“怎麽了。”
    她苦著臉:“我得走了,我朋友馬上到了。”
    餘戈沒吱聲,看了眼電腦上的時間。隔了好一會兒,他微微抿唇,“外套穿上,我送你下去。”
    外麵的雨還在下,天已經徹底黑了。
    餘戈帶了傘,於是徐依童把自己小粉傘抱在懷裏,順理成章地又和他撐上了同一把傘。
    地麵上積了一小攤一小灘的水,踩上去啪嗒作響。走過那段沒有燈的路,徐依童說:“餘戈,你心情好點了嗎?”
    “嗯。”
    “那就好。”
    徐依童揚起笑臉,“那你下次心情不好,記得也來找我,我還有辦法的。”
    “什麽辦法。”
    徐依童支吾:“下次你就知道了。”
    “哦。”
    他們都不好意思提那個擁抱。
    餘戈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估算著她還能在自己身邊呆多久。往前走著,他偏頭看她:“這段時間,你很忙?”
    徐依童:“還好啊,怎麽啦?”
    稍微停頓一下,到底是問不出口,餘戈低聲說:“沒事。”
    沒頭沒尾的兩句話,徐依童獨自琢磨著。慢慢往前走,她忽然福至心靈,懂了。
    餘戈是不是想問她,這段時間怎麽沒給他發消息?
    躊躇了一下,徐依童開口:“這段時間我以為你心情不好,所以就沒敢打擾你。”
    餘戈想了想,“因為比賽輸了?”
    他這麽平淡地說出這句話,徐依童心裏難受了一下。
    “我沒事。”
    不提這茬還好,提起來又是這句話。他是不是不知道自己多讓人心疼。
    徐依童恨不得把餘戈縮成一個小雞蛋,隨時放懷裏捂著。
    她悶悶道:“你之前受傷說沒事,手疼說沒事,比賽輸了也說沒事。這也沒事,那也沒事,你幹嘛這麽堅強啊”
    嘟嘟囔囔的抱怨話語在某個瞬間戛然而止。徐依童耳膜鼓噪,呆呆地維持嘴張開的模樣,語言功能失靈——
    她的頭頂多了一隻手。
    手指微動,幅度很小,帶著安撫性的意味,他揉了揉她的頭發。餘戈很快撤回了手。
    這麽親密的動作,他做的依舊很克製溫柔。
    恍惚中,徐依童在自己咚咚咚的心跳聲裏,聽到餘戈歎了口氣。
    又好像是錯覺。
    他說:“不用擔心我。”
    停在路邊的車,又按了兩聲喇叭。
    徐依童呐呐:“我朋友催我了。”
    “嗯。”
    徐依童磨磨蹭蹭,仰頭看他,“也不知道下次見你是什麽時候”
    餘戈低聲說:“都可以。”
    “好。”
    喇叭又按了聲,徐依童跟他道別:“我真的走啦。”
    “再見。”
    徐依童跑進雨裏。
    餘戈在原地站了幾秒,喊她。
    徐依童轉身。
    他走過去幾步:“別淋雨。”
    “沒事。”
    徐依童忽然說,“對了,餘戈。”
    他嗯了聲。
    黑夜裏,他們隔著雨幕,遙遙對視。
    徐依童笑了笑:“等下次,上海下雨的時候,我再跟你見麵。”
    蔡一詩望著窗外,見徐依童還站在那逼逼叨叨個沒完,她等的不耐煩了,安全帶一解,剛準備下車揪人,茉莉說,“來了來了。”
    徐依童淋著雨小跑了段路,拉開後麵的車門,坐上來。
    :“幹嘛不讓人家把你送過來啊。”
    徐依童撣了撣身上的雨水:“那怎麽行,我老公這麽帥,你們跟我搶咋辦。”
    :“”
    茉莉咦了聲:“你咋了,臉紅成這樣。”
    “有嗎。”徐依童摸了摸自己的臉。
    蔡一詩:“怎麽,剛剛親了?”
    “哦,倒不是這個。”徐依童若無其事地說,“不過有個很刺激的事情,你們聽麽。”
    蔡一詩:“說。”
    徐依童扭捏了一下,“他摸我的頭了。”
    車上的人默契地陷入了安靜。幾秒後,又各自去幹自己的事兒。茉莉在群裏發消息,“我們出發了。”
    咒罵後車開遠光燈閃她。
    “你們聾了?”徐依童嚷嚷,“我說,剛剛餘戈摸我的頭了。”
    蔡一詩嗬道:“小學生閉嘴!”
    全明星的投票持續了一周。
    一共十個選手,每個戰隊的名額上限是三個。og作為近兩年唯一指定流量隊,在比人氣這塊,拿三個名額基本沒懸念。
    五個位置,每個位置都要選兩個人出來。本來第一和第二其實沒差別,但因為前段時間,陳逾征奪冠後直接官宣了和餘戈妹妹的戀情,tg和og兩家突然成了親家隊,直接炸翻擼圈。因此今年ad一、二位的競爭變得格外激烈。
    投票截止那天,最後官方結果出來,依舊是餘戈第一,陳逾征第二。
    tg基地裏。
    killer磕著瓜子,看熱鬧不嫌事兒大:“征啊,你大舅哥永遠是你大舅哥。”
    陳逾征微笑:“一家人,說這些。”
    12月18號,lol全明星賽。
    第一天就是表演賽,選出來的十個選手,5v5隨機組隊。說是隨機,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官方故意搞事,tg的中輔跟餘戈分到藍色方,而陳逾征和og的上野分到紅色方。
    比賽開始前,奧特曼問餘戈:“魚神,你喜歡什麽輔助?我都可以玩的。”
    餘戈:“”
    killer不甘示弱:“魚神,我的卡牌是絕活,六級之後有危險就喊我,隨時飛到您身邊。”
    餘戈淡淡道:“你們隨便玩。”
    整場遊戲下來都十分歡樂,是人是鬼都在秀,隻有陳逾征在挨打。奧特曼選了個機器人,每次都精準預判他走位,隻要一勾上,就被餘戈收下小命。
    尤其是六級後,killer也跟裝了馬達似的往下路跑。
    陳逾征在自己方狂點killer的id,大怒道:“這人怎麽跟蝗蟲似的往下路飛?”
    阿文笑:“你隊友這麽愛針對你?”
    陳逾征:“早想跟他們決裂了。”
    will問:“你今天怎麽不對fish亮標了?”
    陳逾征摸了摸鼻子。
    這個雞冠頭,哪壺不開提哪壺。
    中路是wr的人,也吃過前段時間聯盟的大瓜,調侃道:“跟fish妹妹談上戀愛,心虛了?”
    陳逾征:“有點。”
    阿文笑而不語,感慨地想,倒是不用太心虛,過兩天你姐也要跟他談上了。
    比賽結束,藍色方獲勝,v給到輔助。十個人全部上台接受采訪。
    米音問奧特曼:“你和fish配合的這麽默契,有沒有考慮過ner的感受?”
    奧特曼一本正經:“ner是誰,別問了,真不熟。”
    在場所有人都哈哈大笑。歡聲笑語中,隔著人群,米音望向餘戈。
    徐依童也在網上看了全明星的整場直播。
    一邊看,她給陳逾征發了幾條嘲笑他菜的消息。看完最後一個lo賽的環節,她樂悠悠地準備刷會兒抖音。誰知蹦出來的第一條,是個新鮮出爐的c視頻,名字還是叫做:【冷豔女主持x高冷adc】
    徐依童:“”
    死去的記憶又開始攻擊她。
    靠,就說剛剛那個美女主持怎麽有點眼熟
    徐依童酸溜溜地給餘戈發了一個:【好好打一個比賽,怎麽又在跟人炒c?】
    小魚:【什麽】
    徐依童沒料到他會秒回,思索幾秒:【今天那個女主持,你們對視了好幾眼,又被人剪粉紅視頻了。本唯粉看到真的會心碎。】
    那邊正在輸入,輸入了好幾分鍾。好像拿她沒辦法,餘戈最後回了個。
    小魚:【下雨了】
    看到這條消息,徐依童一下還沒反應過來。
    他很有禮貌地問:【是不是該見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