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貝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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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將恩賜於你安息,所造罪孽,不歸於身。”
    “阿門。”
    布蘭德盡力為每一具還魂屍留下了全屍。
    但不可避免的,他們的前額統統被紮了一個大洞,略帶腐臭的漿液從後腦爆裂而出。
    隨著最後一個屍將倒下,附近的還魂屍已經被清理完畢,布蘭德在原地送上一份悼告後,飛起半空,重新尋找其它還魂屍的蹤跡。
    “嗯?”
    布蘭德看到,稍遠方向,燃起一道明顯的火光,一股超凡的氣息爆發出來。
    “火氣息的超凡嗎”
    他有所猜測,不過還是打算去親自看一眼。
    火光亮起的地方有點距離,他花了十幾分鍾飛近現場,越接近,一股焦臭氣味就越發濃厚,雨林之下,還魂屍的嘶吼也越來越明顯。
    哢哢噠。
    一棵棵樹木在炙烤中再也無法支撐,一棵棵傾頹倒地,死死壓住了幾個躲閃不及的還魂屍。
    四周盡是火海一片,但還魂屍哪怕渾身冒火也在拚命接近火海中的那人。
    伊藤誠剛抬頭掃了眼那完全沒有隱藏打算,散發著光芒的布蘭德,眼神交匯一番便算作打過招呼,接著繼續處理眼前這一批還魂屍。
    他的確沒有什麽能夠有助發現還魂屍的能力,所以就用笨方法,順著痕跡找,對於普通人來說進入雨林尋找還魂屍很冒險,但他隻怕找不到,所以一路找找停停,終於在晚上時候找到了這批全趴在地麵當伏地魔的還魂屍。
    伊藤一把火就給他們點了過去。
    然後就跟捅了屍窩一樣,數不清的還魂屍爬起,從四麵八方湧來,他估計自己已經殺了近千,卻依然沒有停止的跡象。
    雨林此刻仿佛成了個刷怪籠,到處是會咬人的樹。
    布蘭德在上空看了一會,對伊藤的戰鬥力有了一定的了解,明白對方即使碰上那種特殊的還魂屍也不會有事,便轉身向著其它地方而去,默契地將這一片區都交給伊藤來清理。
    他負責另外一個方向。
    一夜很快過去,天色逐漸放亮,林間不久前下過一場小雨,等到破曉時分,霧氣縈繞低空,仿佛雲朵掉落大地。
    俯瞰而下,附近一片雨林像是多出了幾個痤瘡,焦黑一片,不知碳化了多少血肉和木材。
    伊藤踩過滿地的焦炭,略帶疲倦地坐在一棵倒下的樹幹上,低頭不知沉思什麽。
    上空忽然傳來動靜,伊藤知道,是布蘭德過來了。
    “他們分得很散,還把自己藏在土下,我一個晚上隻找到五百不到。”布蘭德的牧師袍依舊一塵不染,著落地麵,鞋子都是幹淨的,讓伊藤好生羨慕。
    在不進行元素化的前提下,他既不會飛,也沒有這種方便的能力。
    “是嗎?”
    他點點頭,沒多說什麽。
    他一晚上殺的還魂屍大概有三千了,基本目前已知的還魂屍數量幾乎被他個人消滅了一半。
    但他並不覺得是自己厲害,這一切不過是敵人太弱了,而那些還魂屍像是跟他有仇一般,拚了命撲上來,他在這裏坐了半個小時,也沒想明白對方的目的。
    破罐子破摔,還是另有企圖?
    “我想,這是巫毒教用還魂屍故意將我們的注意力牽扯在這片雨林。”布蘭德直接說出自己的猜測。
    伊藤對此不置可否,他掌握的信息相比聖騎士還太少。
    “那你的推斷是巫毒教把我們注意力吸引在這裏的目的,是為了其它地方的感染?”
    “有這個可能,還不小。”布蘭德確實是如此想的。
    “那——”伊藤話還沒問出口,手腕上裏約軍方贈予他的衛星通訊腕表就響了起來。
    幾乎是同時,布蘭德的衛星電話也響了。
    二人立即有了猜測,應該是官方方麵有了什麽進展。
    “布蘭德牧師,最新消息,我們根據列車的監控找出了基本所有的源頭感染者身份,經過調查,還發現了一個特別的共同點。”
    “他們的車票都是前往貝洛的。”
    目的地一樣的乘客嗎?
    就像是挑戰書。
    身為日本人,伊藤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這個詞。
    不偏不倚,所有感染源頭車票目的地都是同一個地方,這分明就是故意留下來的一道線索,很難說是意外。
    二人對視一眼,就算知道這是對方故意留下來的線索,他們也不約而同地打算前去一趟。
    至於這片雨林,居民已經完成了撤離,封鎖圈也已經完成,隻要不讓他們走出擴散感染,這些還魂屍放過幾天就會自己腐爛,永遠倒在這片雨林之中。
    特別是經過他們一晚上的清剿,現在殘餘的還魂屍估摸著也就三四千,唯一值得擔心的可能就是那些特殊還魂屍。
    雖然麵對真正的超凡顯得很不夠看,但對上普通人的話,完全可以避開火力。
    “我會在這裏繼續待三天,你可以先去貝洛看看情況。”布蘭德主動留在這裏,準備親手讓更多的還魂屍徹底安息。
    他對這種喪盡天良的手段深惡痛絕。
    伊藤沒有拒絕,開始聯係裏約的軍方。
    “很好,我們到了”
    貝洛城附近,非毒和沙維埃爾覆滅了路上遇到的一夥黑幫,搶了對方的車,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連夜趕到了貝洛城。
    想必這個時候,被拖延在那片雨林的兩人也知道了貝洛的事情,正準備趕過來了吧。
    非毒讓屍將帶著屍群入侵小鎮的目的就是為了讓更多人感染,擴大數量,將兩位超凡都拖延在那裏。
    不過也隻是打算拖延一天。
    從下車到貝洛這段距離就是風險最大的時刻,他必須保證這段時間不會出現任何意外。
    既然手中有牌,那就不要吝嗇地打出去,免得之後後悔。
    抵達貝洛之後,沙維埃爾的信任度已經拉到,接下來,就是驗證他體內潛力的時候了,一些必要的精神衝擊,是一劑良藥。
    畢竟精神也是力量的一部分。
    而論精神衝擊,又有什麽比親人死在自己眼前更令人出離憤怒呢。
    非毒作為奧古斯都的弟子,完美繼承了奧古斯都的思想,完全沒有一絲愧疚,有的,隻有對目的的不擇手段和利益至上。
    “你似乎有什麽想說的?”
    開車入城,貝洛城身為一州首府,距離事發地也足夠遠,並沒有進行戒嚴。
    他早已提前安排那位從巫毒教騙來的助手買了間房子,作為接下來一段時間的安全點。
    “我我隻是對殺人有些不適應。”沙維埃爾看著自己的手,就在不久前,在非毒的指令下,他親手扭斷了一個大漢的脖子。
    聲音很清脆,他從來沒有覺得生命如此脆弱,隻需要這麽輕輕一扭,就能結束人的一生。
    “總是有這麽一個過程的,雖然我沒有殺過人,不過有些人確實是死不足惜,留在世上隻會讓更多的普通人遭受厄難,而這也是目前這個國家的頑疾,殺掉一個陰影,總會有更多的陰影搶奪遺產,慢慢成長為新的罪惡,期間甚至可能會發生一些更加混亂的事情,讓人覺得倒不如不殺。”
    “隻是,這樣無疑是慢性自殺,現在的裏約就像是個重症病人,普通的療法已經挽救不了這個國家,而重病要麽等死,要麽冒險用猛藥。”
    “我就問一個問題,殺了他們,你後悔嗎?”
    非毒這話讓其他同為靈魂集會的人聽了怕是得笑死。
    沙維埃爾果斷搖頭:“不後悔,隻後悔沒有殺得更早一些。”
    他回想起來在對方老巢找到了的那一係列罪證,哪一個不比他殘忍。
    扭斷脖子這種幹脆利落的死法對他們而言,還真是太仁慈了。
    “哈哈,我沒有看錯你,你不是迂腐的人,看來在為人處事方麵不用花費我太多功夫,很多道理都是相通的,我們要做的,就是一個問心無愧,靈活變通的好人。”
    “像我們這種人,肯定不會被電車難題困住。”
    “好了,快到目的地了,接下來這段時間,我會給你整理出詳細的鍛煉秘訣以及收集秘藥,同時會留意伊藤的動向,唉,希望他不會過來這邊,你目前還需要一些時間成長。”非毒故意如此說道。
    “師父是害怕他在貝洛的話,我們不方便訓練嗎?”沙維埃爾好奇。
    “並不是我懷疑他跟巫毒教有聯係的其中一個重要原因就是,他每次出現的時間都太巧合了。”非毒認真解釋,“基督像大火時候剛好在現場,然後裏約就爆發了第一次還魂屍事件,我當時就住在附近的酒店,在辦入住時候似乎遇到了個很像他的人,而剛好,那間酒店正巧能俯瞰羅西尼亞貧民窟。”
    “一個月沒有動靜,然後現在忽然坐列車出城,一出來就碰上了那輛喪屍專列,要麽巫毒教跟他有仇,要麽就是有勾結,試圖打造一個英雄形象,打入我們官方的內部。”
    “那你說,要是他出現在貝洛,該怎麽表現出他的英雄行為呢?”
    沙維埃爾臉色逐漸沒了血色,變得蒼白:“師父你是說,他可能會在城內製造感染事件?”
    “有這個可能,所以一旦他真的來了,你的訓練內容就得加上一項,就是跟蹤。”非毒點頭,“不用太過擔心,雄鷹戰士不是莽夫,也有善於隱藏的方法,就是材料有點稀缺,我們必須得用在刀刃上,交給我吧,我也是裏約人,自然會盡力阻止可能發生的感染。”
    沙維埃爾重重點頭,心裏想著要不要通知自己的堂弟和伯母。
    可是他又沒有能說服對方的把握,還容易暴露自身,連累師父。
    他隻能打消這樣的念頭。
    畢竟隻是猜測,而且就算對方真的在城內製造感染,他也會第一時間盡全力去阻止的。
    車子開到某個郊區直接丟棄,然後二人直接去買了兩輛單車,騎著去到安全屋。
    “想回家看看嗎?”非毒問了句。
    沙維埃爾搖搖頭。
    非毒沒有多說什麽,讓他在安全屋待著,自己出去收集一批藥材。
    與此同時。
    某處廉價的出租屋中,一個躺在床上,身體甚至已經出現屍斑的男人緩緩睜開眼睛。
    他平靜地從床上下來,扭扭脖子,慢慢起身。
    僵硬的身體逐漸恢複靈活,就連屍體都好像暖暖的,屍斑竟然開始消失。
    他隨手翻出一套衣服,走進浴室,利落地將一瓶沐浴露全數倒在頭頂,隨後塗滿全身,再用冷水衝洗幹淨。
    片刻後,他擦洗幹淨,穿著一身新衣服。
    拿起一把傘,戴上一副墨鏡,他正準備出門,隻是忽然停下腳步,抬起手,仔細嗅了嗅。
    然後轉身,翻出半瓶香水,噴灑了一些,才打開門,走了出去。
    裏約的夏天不是下雨就是暴曬,不過這裏的人並沒有什麽防曬意識,撐傘多少有點突兀。
    但隨著附近建築增多,陰影擴大,男人也就順勢收起了傘,融入到了人群之中。
    仿佛漫無目的,卻經常性地打量某個站在咖啡店門口,焦急打著電話的中年男子。
    “我不知道你是誰,但如果你再敢威脅我,我就直接報警處理。”
    “是嗎?先生,我猜等會你的咖啡會被人撞倒。”
    “你在說什麽鬼——嘿!見鬼!”
    男子正要追問,卻被一個流裏流氣的家夥給撞到了手中那杯咖啡,直接灑在了地上,燙到了他的手。
    “噢,可憐的家夥,連杯咖啡都拿不穩。”年輕人也不走,就這麽陰陽怪氣嘲諷。
    男人哪裏能忍,一拳頭就糊了上去。
    “混蛋!你敢打我?!我可是黑蛇會的人!”年輕人反擊起來,憑借著身體年輕,打得缺乏鍛煉的中年男人處於下風。
    “原來是你們!等著!給我等著!”中年男人狼狽而逃,把給他打電話的人和這個年輕劃成一夥,大腦不斷思索,自己什麽時候得罪的黑蛇會。
    可思索了好幾輪都找不到原因。
    他無奈隻能找個地方收拾一下衣服的汙漬,隨後趕去上班。
    而另一邊,那個年輕人打贏了之後,對著那些圍觀群眾豎起了中指,笑嘻嘻地走了,邊走還邊數錢:“嘿嘿,莫名挑釁一頓就能有這個數,還不用被幫會抽水,這錢可真好賺啊。”
    美滋滋地將鈔票塞入懷裏,他對那個倒黴的中年人怎麽得罪別人不感興趣,有錢賺讓他殺了自己全家都成。
    可惜他打小便是個孤兒。
    “算了,沒事幹,回幫會看看有沒有什麽樂子”
    年輕人慢悠悠地往著幫會走去。
    而那個在一邊目睹了一切的半具屍體仿佛來到此地隻是為了充當一個攝像頭作用,在二人分離之後,跟著那個中年男子消失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