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紅玫這才驚喜轉頭，起身道：
    “老爺，您回來了。”
    江凡點了點頭：
    “收拾一下，打扮得醜一點，跟我出去一趟。”
    鄭月兒不解。
    許紅玫眼睛一亮：
    “老爺想微服私訪！”
    “什麽微服私訪。”江凡搖頭，他哪有那個閑工夫：
    “你們知道附近的村莊位置嗎？帶我去看看，我就是想看看凡人的生活狀態。”
    江凡想看凡人的真實生活，隻能找出身中下層的鄭月兒和許紅玫。
    黎星若和青璿都是修士，原生家庭也是富戶，從小就不了解人間疾苦。
    還有個方便的辦法是讓常猛派人帶自己去，但是江凡擔心那家夥弄虛作假，玩些媚上的假把戲，看不到真實情況。
    “好的，好的。”二女趕緊道。
    二女在江府，雖然不是女主人，但是身份也不一般，平日的裝扮都是以漂亮、舒適的絲綢為主，沒有平民的衣服，隻能叫來一名叫“江小荷”的丫鬟，讓她拿來自己的衣服。
    江小荷的身材跟許紅玫差不多，正好可以換穿。
    至於鄭月兒，也很簡單。
    青璿趁著兵荒馬亂，買了十幾個小丫鬟，有的是小女孩穿的衣服，稍微改改就行。
    江小荷從小幹活，心靈手巧，很快就給鄭月兒改出了一身合身的衣物。
    江凡看著江小荷麻利的動作，隨意地問道：
    “江小荷，你家住哪裏？家裏還有什麽親戚？”
    江小荷嚇了一跳，不解何意，驚慌地跪下回話：
    “回稟仙師老爺，奴婢家在城外三十裏的關家村，家裏還有老母老父和兩弟一妹。”
    江凡問道：
    “現在竹子泛濫，你家中情況如何？可有吃喝？”
    江小荷聞言，錯以為是江凡要趕自己回家，嚇得哭道：
    “老爺，不知奴婢犯了何錯，你狠狠責罰不必憐惜，千萬不要趕我回家啊嗚嗚嗚嗚。”
    江凡皺眉：
    “不要哭！我不趕你回家，站起來回話，我就是問問農戶生活情況，不要多想。”
    江小荷這才鬆了口氣，抹了把眼淚，心道這仙師老爺可真是奇怪，居然關心凡人？
    她小心地站起來：
    “老爺，凡人家的事，無非吃飯幹活，奴婢怕說出來汙了老爺耳朵。”
    “我聽聽，怎麽就汙了耳朵？！”江凡感到很無奈。
    天玄界的凡人和修士之間的差距太大。
    凡人本能地覺得自己低修士一等，他們也是這麽教導子女的。
    這種思想是如此地根深蒂固，以至於凡人自己都完全接受了這種設定。
    幾萬年的階級固化，可不是開玩笑。
    整個社會，從上到下，用無數個細節和殘酷的證法告誡每個凡人，絕不要招惹仙師，萬一不小心惹到了，立刻自請受罰或者自裁，別牽連親屬宗族。
    江凡根本不在乎這些人自願低人一等。
    說實話，這種感覺還是很爽的。
    但是，任何事都是一體兩麵，有利就有弊。
    凡人無比敬畏修士，那反麵就是修士也不拿凡人當人看。
    在江凡的設想中，他要拿出海量的資源，改造所有星界，建立一個科學+修煉的新世界。
    他將培養出無數修士，讓他們去研究、去發現、去探索世界的秘密。
    修士將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仙師，而是一種類似科學家的身份。
    修士肯定要生活得比普通人好，這沒問題，強者就應該生活得很好。
    但是這也不意味著修士就可以肆意虐殺凡人。
    因為這會帶來巨大的隱患。
    以前，隻有極少數凡人中的幸運兒才能走上修煉之途的時候，上層確實可以放任修士虐待凡人，這完全沒問題。
    反正凡人也無力反抗。
    就算江凡當政，他也不會白費力氣去主持所謂的公道。
    但是，當江凡決定要培養大量凡人成為修士的時候，情況就完全不同了。
    如此一來，未來注定出現大量被其他修士淩辱過的凡人，成為修士。
    那麽凡人和修士之間的矛盾，就會變成修士和修士之間的矛盾，大打出手，互相殺戮，嚴重影響江凡的計劃。
    這是江凡完全無法接受的。
    所以，從現在開始，江凡要著手改善凡人和修士之間的關係，至少不能讓修士隨意打殺、劫掠凡人。
    這條路注定很難走。
    以一己之力對抗數萬年的傳統，難度之大遠超想象。
    假想一下，某個憋屈的凡人，突然變成了修士，那最可能發生的情況是：超過範進中舉的欣喜若狂，然後更瘋狂地虐待、殺戮、劫掠其他凡人，把自己積壓了多年的怨氣和委屈徹底發泄出去，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如果發生了這種情況，江凡的目的就會徹底落空，培養越多的凡人成為修士，就會製造越多的仇恨，最終進入循環，導致徹底失控。
    所以說，如果沒有江凡，絕沒有宗門能做成這種事，天玄界的製度將繼續僵化無數年。
    但是江凡不同。
    他有絕對的武力、充沛的物力，還能分辨每個人是否友善、忠誠，就有了一定的可能，從根子開始扭轉整個天玄界的思想。
    這將是一場極其罕見的、從上到下的、徹徹底底的革命！
    江小荷放下心來，慢慢地道：
    “我爹把我賣到江府之後，就沒再回過家，不過情況一定很不好。我家常年隻有三天的糧食，平日靠我爹種地、我跟著我娘做些手工，再加上兩個弟弟去河裏捕魚，才能勉強維持生計。現在竹子遍地，田肯定是完了，我娘的手工做了也白做，道路斷絕，沒法去縣裏賣掉”
    說到此處，江小荷眼睛紅了起來。
    看起來，她真的很擔心家人，一家的關係也很不錯。
    隻不過實在活不下去，她爹才賣了江小荷，為弟弟結婚籌備資財。
    “現在竹海泛濫，家裏又要揭不開鍋了。”
    無邊無際的曠野上，屹立著一座數千丈的孤峰。
    不！
    不是孤峰！
    是無數豬臉妖物的屍體壘成的屍山！
    屍山之巔，一個白裙飄飄的女子持劍傲立山巔。
    她正閉目養神，輕盈地懸浮在空中。
    突然，天空中傳來響天震地的咆哮聲。
    無數背生雙翼、嘴上長著獠牙的豬臉妖物，從遠方烏壓壓飛了過來。
    眨眼之間，難以計數的豬臉妖物就圍了過來，層層疊疊，無以計數。
    天空被徹底遮擋，陰影覆蓋在大地上，四處一片漆黑。
    豬臉妖物們癲狂地俯衝下來，嘶吼著：
    “吼！”
    “吼！”
    “嗷嗷嗷！”
    女子睜開眼睛，兩道金光，刺破了黑暗！
    她隻是冷冷地揮劍，劍鋒所向之處，就有大量豬臉妖物四分五裂，鮮血和殘肢像下冰雹一樣劈裏啪啦落下。
    其他豬臉妖物絲毫不懼，咆哮著地衝向女子。
    女子麵無表情，不斷揮劍。
    每一劍都是血雨漫天。
    豬臉妖物的屍體越壘越高。
    更多的豬臉妖物從天邊飛來。
    殺戮，仿若永無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