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00f4:雙盤吸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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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有雪她最後一直重複著‘不是,不是’,這是想告訴我那天是有什麽存在控製了她的身體,那些可怕的行為並不是她自己做的嗎?就好像是……那些被ai控製的‘駿馬’一樣。”
    紀木在講述完這個故事後猶豫了許久,最終忍不住向聽完故事後陷入沉思的吉姆詢問了這個自己最在意的問題。
    但這個私家偵探卻隻是繼續眉頭緊鎖,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完全無視了她。
    又過了一會兒,對方才重新看向了自己,隨即擺手道:
    “她最後說了什麽,對於這個案子而言不是那麽重要的事情……我問你,除了端木有雪之外其他參加互助小組的成員,你有他們的資料嗎?”
    沒工夫照顧因為回憶而陷入到悲傷的少女的情緒,吉姆直接問出了此刻他最關心的問題。
    不得不說,在有了這麽一個有完整變化路線的案例後,他的思路比之前要清晰多了。
    厭食症、暴食症、精神疾病、心理陰影、直麵恐懼、互助小組、會員製的妓院、色雷斯俱樂部、滿足怪異的癖好、伊卡洛斯解放陣線、林原家族、不受倪克斯因子影響的人、向自己表白的惠裏、以及她要殺自己的理由……
    一連串的線索先前在他腦海中不斷排列組合,連同著一直以來的那種微妙違和感,一個可怕的猜想現如今已然在他的腦海中成型。而眼下他首先要做的,便是初步驗證這個猜想。
    “有……但隻有部分人的,因為他們大多數都不會登記自己的真實信息,我隻能從監控文件裏找到他們的相貌信息。”
    紀木回答道。
    若隻是樣貌信息的話,在這個變臉跟過去化妝一樣普遍的時代,想要具體定位到一個人身份是極為困難的。
    “先把那些資料傳給我……順便問下,你有去線下找接觸過這些人嗎?”
    吉姆邊問邊用腦機接口點開了一個特殊的網址。
    接入的瞬間,諾德安置區治安局的lo展開在了他的視野裏。
    “有去找過……其中絕大多數都還活得好好的,並且依舊在色雷斯俱樂部參加集會。不過這些人的精神狀態很好,沒有任何瘋狂的跡象。有幾個人確實失蹤了,但他們家屬的情緒還算穩定,都是說失蹤者隻是因為痊愈後出去散心,很快就會回來。而像有雪那樣出現異常行為的,沒有一個。”
    紀木回答道。
    “嗯,你把那幾個失蹤的重點標記出來。”
    吉姆說完,又打開了自己的聯係人的名單,從角落裏翻出了那個人的名字。
    “唉……”
    看著這個名字,吉姆不由自主地歎了一口氣。
    他原本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再撥出這個電話了。
    接著,盯著這個聯係人界麵,做了客觀上短暫、而主觀上極為漫長的心理建設以後,他最終還是點擊了下去。
    電話在響鈴後的第五十九秒,也即斷線前的最後一秒被接通,一個聲線極為幹練的女聲傳入了他的耳朵裏。
    “我還以為你這輩子都不會打這個電話了。”
    她的語氣在憤怒中還帶著些許的奚落,有那麽一瞬間,吉姆腦補出了對方穿著橙色的派克大衣坐在辦公室,拍著桌子訓斥手下警長的場景。
    止住了自己想笑的衝動,他直接道:
    “我想要借你的治安局賬號去數據庫裏查一些東西。”
    吉姆知道,相較於拐彎抹角,對方會更吃單刀直入這一套。
    而在這個請求說出去以後,有那麽一小會兒,電話的另一頭甚至連呼吸的聲音都沒有再傳過來。
    吉姆也是任由這巨大的沉默橫亙在了他們兩人之間——他必須給對方足夠的時間來平複自己的情緒。
    然後,如他所料的那般——
    “我怎麽記得當年有某人曾說過,再也不想待在治安局這種鬼地方,要出去憑借自己的意誌去維護心目中的正義嗎?怎麽現在又要來找治安局的幫助了?”
    嗤笑了幾聲後,對方不由諷刺道。
    隻是,她的語氣遠沒有她所認為的那般尖刻。
    “嗯,我記得當時還說過,倘若我失敗回頭,你大可盡情嘲笑我。”
    吉姆平淡地回答,隨即道:
    “隻要你願意幫我,現在的我已經接受好被嘲笑的準備了。”
    又是一陣沉默,許久,電話那頭的女人才在“嗬”了一聲後,用幹巴巴的語氣道:
    “試過了,笑不出來。”
    吉姆幾乎能在腦海裏還原對方此刻陰沉的樣子,隻是還沒等他打算繼續說什麽,另一頭的女聲卻是接著道:
    “但不管你想查什麽,借賬號這事我幫不了你,這跟我的意願沒有關係……現在已經不是五年前了吉米。公司撤走,人智倫理委員會進駐,再加上到處都是伊卡洛斯分子在搞破壞,即便是我也沒辦法把賬號借給你這個脫離了體製的人。”
    “等一下。”
    吉姆能夠從對方的語氣中聽出這件事情確實沒有商量的餘地,他立刻道:
    “不借我也行,你幫我查一下……”
    “那也不行,我們現在所有的工作都必須在人智倫理委員會的監督下。調用安置區公共數據庫幹私活這種嚴重侵犯公民隱私的行為,會直接影響到我的年終考核。”
    說完,對方先是吐了口氣,隨即像是略帶快意般的道:
    “所以還是自己想辦法吧,福爾摩斯·馬洛先生。”
    “這個案子跟五年前的那個案子有點像。”
    到了這個地步,吉姆最終還是說出了這個理由——如果有的選,他其實並不希望對方跟自己一樣卷進這件事情裏來。
    起碼在現在,他還拿不準這件事的水有多深。
    電話那頭剩下的調侃瞬間截在了喉嚨深處,隻留下了嘶啞的呼吸聲。
    即便不去解析表征拓撲形態,光是憑這呼吸聲,吉姆也能聽出對方此刻幾度欲言又止。
    “你……確定?”
    她語氣沙啞地問道。
    “我自己親身經曆了類似的事情,要不是發生了堪比基督顯靈的奇跡,恐怕你也接不到我的這通電話了。”
    吉姆如實回答。
    “所以說,你確定是跟‘生肉藝術家案’相類似的案件?”
    對方繼續確認道。
    “案發情況遠沒有那麽優雅,但性質十分接近……自毀傾向,無法抑製的殺人衝動。”
    吉姆說的時候下意識點頭。
    “我明白了,你要查什麽?”
    過了良久,電話那頭的那個女人道。
    此刻她的聲音就仿佛回到了五年之前,那個兩人還不完全與自己與這個時代和解的歲月。
    “這幾個人的違法記錄,或者……死亡記錄。”
    吉姆說著,將之前紀木發給自己的名單轉發了過去。
    接著,時隔五年的時間,他再度喊出了對方的名字:
    “再一次搭檔愉快,王鶯。”
    …………
    那些從治安局九層警司王鶯那裏傳回來的資料,初步印證了吉姆的猜想,但隨之也帶來了更多的新問題。
    但那也是之後需要調查搞清楚的事情了,至少在當下,他可以初步跟自己身邊的這位巫女解釋,之前在她朋友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在將資料投影在了屏幕上後,他斟酌著用詞開口道:
    “紀木,你有聽說過雙盤吸蟲嗎?”
    紀木搖頭,隨即在萬維網上搜索起了對方所說的詞條。
    然後,她的臉上立刻浮現出了嫌惡的表情。
    “這是一種……寄生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