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6 被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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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兒!”
    就在丁宣想上前喝止那些人時,丁鄒看到了人群後麵的她,驚喜喊她。
    丁宣看到自家父親,有一瞬間的心虛,她這次是偷跑出來的,而且還是犯了錯後跑出來的,也不知道她偷襲日月穀弟子的事被查出來沒有。
    “宣兒,你怎麽在這兒?”
    丁鄒跑過來關切的查看了丁宣一番,並沒有發現她受傷才擔憂的問道。
    丁宣不想把雲蘇這一路的蹤跡暴露出來,就轉移話題,“爹,你們怎麽在這裏啊?”
    丁鄒就皺眉歎了口氣,“山字閣發現了嚴華那魔頭的蹤跡,於是給各個宗門傳音,召集大家特來屠魔。”
    丁鄒說完,丁宣已經有些急切,她望向那卷著怒濤震蕩不安的湖水,滿臉都是擔憂,明明都在睡覺,雲蘇怎麽跑到湖裏了,還露出這麽多魔息?
    “這次各大宗門都做足了準備,嚴華跑不掉。你別犯傻,好好的跟在我身邊,不要亂動!”
    丁鄒知道自家女兒向來以嚴華為榜樣,所以怕這個節骨眼上他女兒做幫嚴華的事。不想女兒送命,因此嚴厲告誡道。
    丁宣被父親的嚴厲嚇住了,從小到大,她還從來沒有見過父親這種臉色。不過雖然不再吭聲,但仍舊心有不甘。
    “這位是?”
    丁鄒看向苗風,他並不認識這位百年前的傳奇人物,隻見他唇紅齒白,年紀輕輕,又沒有穿哪個宗門的弟子服飾,便以為苗風是個沒什麽修為的散修,是以疑惑為啥他跟自家女兒在一塊。
    “在下空寧城苗風。”
    苗風對丁鄒的打量有些不自在,便自報家門。奈何丁鄒也沒想起苗風這個名字是誰,隻皺了皺眉,“原來是空寧城的。小夥子,這裏事關重大,不是你能參和的,你要是不想死,還是趕快離開吧。”
    在丁鄒眼裏,苗風是晚輩,而他剛才自報家門時連個抱拳禮也沒有,真是一點禮貌也沒有。所以丁鄒這話說的也不客氣。而且說完連個眼神也沒給苗風,拉著丁宣就走開了。
    苗風都快被氣笑了,在他眼裏,丁鄒才是晚輩。一個晚輩竟然這麽跟他說話,有沒有點禮貌了!
    不過眼下也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他給自己順了順氣,就抱臂倚靠在一棵鬆樹上,摸著下巴思考該怎麽給湖中的雲蘇和淩霍送信,好告知他們外麵這些人準備對他們甕中捉鱉呢。
    丁鄒拉著丁宣來到了玄靈宗所站的地方,宗主滕殷看到丁宣就頭疼,也告誡她,“今天各大宗門必將和嚴華決一死戰,你好好跟在你爹身邊,莫生事端,免得丟了小命!”
    丁宣心裏翻了個白眼:還決一死戰,看看在場的人哪個不是她蘇蘇姐的手下敗將。當初三仙五尊都沒殺得了她蘇蘇姐,就憑這幾個蝦兵蟹將,還不夠她蘇蘇姐練手的呢。
    不過知己知彼總是好的。她藏起自己對這些人的蔑視,臉上換上一副乖巧模樣,問滕殷道:“宗主,嚴華可是很厲害的,你們這個陣法能困住她嗎?”
    滕殷看了看湖麵,此時湖麵上怒濤卷起的高度低了很多,好像湖裏的嚴華正在逐漸收斂魔息。
    他答道:“如果嚴華真的因為上次大戰而身受重傷,那今天的生死局加斬魔劍,怎麽也能困住她了。”
    “生死局?”
    丁宣驚訝,生死局是日月穀的鎮穀之寶,他們竟也舍得拿出來!
    她不由得抬頭望天,此時已近黎明,天空呈現灰白色,點點星光也都隱於灰白之中,隻有一輪古樸彎月還盡職盡責的懸於半空。
    但仔細看便可見虛空之中隱隱布著一盤棋局,棋局上隻有白子,共九顆,對應著虛空之下湖邊布陣的九人。
    丁宣一一看去,九人分別為各大宗門實力頂尖者,玄靈宗的法尊樊胡,老玉川的玄仙俞狄,古岩山佛尊白眉,日月穀戰尊蕭尹,神劍宗道尊君山皆在陣列。
    這九人有的仿佛一堵堅不可摧的牆,有的又如鋒鳴待出鞘的利劍。這一棋生死局攻可打,退可守,就是半步入神者也可為之一戰。
    而且不止生死局,神劍宗宗主手執斬魔劍嚴陣以待。斬魔劍在劍鞘中嗡鳴震動,似乎感受到了湖中的魔氣,興奮的將要出鞘斬魔。
    除此之外,湖邊還被各大宗門高手圍了個水泄不通,各個宗門的法寶也都被祭了出來。
    丁宣不由的開始擔憂,雲蘇靈力難以運轉,如果不是靠著海月石中的靈力,她已經形同廢人了,麵對如此困境,又該如何逃脫?
    最終她的目光落在兩步之外的樊胡身上,如果等會兒她一腳把樊胡師伯踹進湖裏,生死局就會破了吧?
    就算不破,隻要有一個小缺口,雲蘇他們也能逃出來。
    心下打定主意,她也不那麽著急了,靜靜的等著雲蘇和淩霍出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湖裏的怒濤逐漸平靜,到最後一點漣漪也沒有了,清冷月光灑下來,反射出一麵光滑的水鏡。
    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因為隨著湖麵變的平靜,那令人震顫的魔息也沒有了,想來應該是嚴華從走火入魔的狀態下恢複了神智。
    相比於對戰入魔狀態的嚴華,他們還是更願意和神智清明的嚴華對戰的,畢竟入了魔,戰力也是直線上升的。
    但他們也並沒有因此放鬆警惕,就在所有人嚴陣以待時,湖中央炸出一團水花,一男一女從水中飛出。
    “布陣!”
    老玉川玄仙俞狄在這九人中實力最強,這陣法便由他主領。此時他一聲暴喝,其餘把人立即手中掐訣,往陣法中灌輸靈力。
    霎時間,頭頂一方棋盤亮起,將這一方天地牢牢罩住。雲蘇和淩霍剛出水麵就入了局,兩人都被牢牢困住。
    這是所有人都始料不及的,因為他們根本沒想到玄靈宗的玄仙會和魔頭在一起,而且他還扶著那魔頭,一臉的關切。
    是的,扶著,那魔頭好似受了什麽傷,臉色白的沒有一絲血色,整個人也搖搖欲墜。
    其實不止那魔頭的臉色蒼白,淩霍也是同樣,他本來就是冷臉,現在因為蒼白的臉色更顯的生人勿近了。
    二人不知在湖底經曆了什麽,都受傷很重的樣子。
    不過這倒讓他們省心了,本來還以為會是一場惡戰,但現在卻是不費吹灰之力就降伏了那魔頭!
    正在眾人因為不用鏖戰而都鬆了口氣時,忽然響起了一個噗通的落水聲。
    眾人看去,便見玄靈宗那邊一個粉衣女子正在湖裏起起伏伏,正是丁宣。
    她剛才想偷襲樊胡,好破壞生死局讓雲蘇和淩霍趁機逃走。但樊胡身邊站著朱秦,她還沒有靠近樊胡就被朱秦一腳踢飛了出去,直直撞進了湖裏。
    丁宣並不會水,小時候還因為貪玩掉進水裏差點淹死過,但奇怪的是她撞進湖裏後並沒有和以前一樣掙紮難受。好像身體裏有什麽東西在改變,她不是旱鴨子了,而仿佛如魚得水一般自在。
    丁宣沒有偷襲成功,被嚇了一跳的丁鄒拎回了岸上,低聲斥她,“你幹什麽!”
    他滿是恨鐵不成鋼,不過幸好沒鬧出什麽亂子,不然若是放跑了那魔頭,就是他也護不住女兒!
    丁宣並不以為意,而是憤恨的盯著朱秦。
    她本來還有些害怕朱秦,朱秦大她一輩,而且總是冷著臉,她從來不敢招惹她。不過現在卻惱恨非常,心中恨恨,怪她多事!
    朱秦也看向丁宣,眼神輕蔑,現在是什麽場合,各個宗門大佬都在場,就她那三腳貓的功夫以為誰會看不出她的目的嗎?
    想幫嚴華也不是這個幫法。她也不想想,樊胡是法尊實力,實力全開下,她根本進不了他的身。
    何況樊胡身邊還有六人護法,若真讓她一腳把樊胡踹進了湖裏,怕玄靈宗就會被其他宗門疑心故意放走嚴華了。
    “魔頭!束手就擒吧!”
    神劍宗宗主上前一步,因為沒了魔息,他手中的斬魔劍也安靜了下來,但這並不能影響他喊話的氣勢。
    雲蘇輕勾唇角,聽話道:“好,我束手就擒。”
    剛才在湖底,淩霍幫她封印魔魂時,魔魂不甘心的怒喊讓讓她去山字閣。
    雲蘇猜想也許最後一塊蠱雕碎片就在山字閣,就是不知集齊所有蠱雕碎片後會發生什麽,也許是魔尊複活。
    不過不管發生什麽,她想要了解魔尊婁危以及徹底解決這個麻煩,似乎也隻有這一條路走了。
    所以她此時選擇束手就擒,一來目前形勢對她大大不利。剛才在湖底重新封印魔魂,海月石中的靈力已經被她用完了,而且淩霍也耗費了不少法力,如果和各個宗門高手動起手來,他們占不了什麽便宜。
    二來她很了解這些人的德行,好不容易抓住了她這個大魔頭,肯定不會當場弄死她,而是得把她抓回去搞個屠魔大會,讓天下人都來觀瞻她人頭落地。
    而現在在老玉川地界兒,為了必免夜長夢多,他們定然會在老玉川就開這個屠魔大會,那屠魔榜所在的山字閣就是很合適的場地了。這就正合雲蘇的意了。
    不過各大宗門卻不知雲蘇心裏的小算盤,對她束手就擒有些詫異,要知道這位主以前可是最能折騰的,如今怎的這麽好說話?
    不過看她麵色蒼白,虛弱無力的樣子,眾人便猜想她大概是受了致命傷,已無對抗的能力了。
    於是,古岩山佛尊祭出縛靈鎖綁了雲蘇,在場人全都發出歡呼。嚴華被縛,眾望所歸。
    “魔頭,你們剛才在湖底做什麽?”
    歡呼過後,蕭尹站出來問道,眼底晦暗,帶著疑色和一絲隱藏很好的迫不及待。
    幾十年前,在老玉川的問道大會上,蕭尹和平黃誤入一座墳場,他們兩人在墳場分別得到了一份機緣。
    蕭尹的是複活魔魂,他本不知平黃的機緣是什麽,但後來子墟峰被屠,子墟峰大弟子嚴華入魔,他就大概猜到平黃的也是複活魔魂。不過平黃比他動作快,竟然已經先他一步行動了。
    而且聯想到平黃費心找到嚴華領養,他就猜測平黃肯定知道的比他更多,所以他很在意雲蘇的行蹤。
    剛才雲蘇在湖底差點放出魔尊,肯定發生了什麽。
    雲蘇看過去,見是蕭尹,有些詫異,“你沒死?”
    之前在玄靈宗,她確信中了她那一招,這家夥必死。但他現在卻活生生的站在她眼前,到底怎麽回事?
    蕭尹勾唇自得一笑,“讓你失望了。”
    他又問一遍,“你剛才在湖底做什麽?”
    雲蘇沒遺漏他眼底的迫切,便慢悠悠輕笑道:“夜長無眠,下去遊個泳而已,你這麽緊張幹什麽?”
    雲蘇饒有興趣的看著蕭尹,把他看的有點心虛。
    不過顯然雲蘇的話沒一個人信,神劍宗一個弟子叫囂,“遊個泳能遊的走火入魔?你騙鬼呢!”
    “是啊,遊個泳當然不能遊的走火入魔,這不半路遇到了個劫道兒的,打了一架,沒打過,急眼了唄。”
    雲蘇的瞎話張口就來,眾人不由都看向淩霍。
    淩霍麵色蒼白,雖然也挺虛弱的,但看起來卻比雲蘇好多了。大家便自動腦補,定然是淩霍一直追蹤魔頭到這裏,然後兩人動起了手,雖然不知道怎麽跑到湖底去打了,但看來是淩霍勝了。
    所以剛才跳出湖麵時,淩霍不是扶著魔頭,而是怕她跑了才抓著她的吧。
    對於雲蘇的引導以及眾人的腦補,淩霍冷著臉,沒有解釋什麽,一個人落網總比兩個人都被抓起來強。他現在要做的是盡快恢複法力,把雲蘇救出去。
    “大家在這裏等著,我下去看看。”
    蕭尹不信雲蘇,之前在玄靈宗,淩霍分明就是和雲蘇一夥兒的。所以他一定要看看湖底下到底有什麽。
    不等眾人說什麽,蕭尹就跳入了湖中。眾人便都覺得奇怪,覺得蕭穀主有點怪怪的。
    不過人已經跳下去了,他們也隻好在岸邊等著。
    雲蘇被幾個人看著,其中就有樊胡和朱秦,她見兩人都是擰著眉,一臉愁容的望著她,雲蘇便對兩人一笑,敘起了舊,“喂,你們兩個屬樹皮的啊,幾年不見,咋一個個的這麽見老,一皺眉臉上都是皺紋。”
    朱秦白了她一眼,哼道:“多年不見,你還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是嗎,老六。”
    雲蘇笑的欠欠的,聽到老六這個稱呼,朱秦的一張嬌豔冷臉憋的通紅。
    以前每次參加問道會,朱秦都在年輕一輩中排到第六名,就被人暗地裏取了個萬年老六的外號。
    本來第六名已經很不錯了,但老六這個外號從斷層第一的雲蘇嘴裏饒有興趣的出來,那就是來自第一名的蔑視了。
    以前兩人鬥嘴,雲蘇都很欠扁的用這個外號笑朱秦,然後兩人必然要因為這個外號打一架。
    朱秦身後的玄靈宗弟子見自家師伯被欺負,都怒目瞪向雲蘇,那架勢好似隻要朱秦一聲令下,他們就餓虎撲食一樣過來揍她一頓。
    “幹什麽?以多欺少啊?”雲蘇故作歎氣,仰天感慨,“唉,可憐我一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被綁起來也就算了,還要被恐嚇,真是世風日下啊。”
    她這一番感慨把朱秦都氣笑了,她嚴華是弱女子?那麽請問一拳捶死一頭妖獸的人是誰?年年霸榜問道會第一的是誰?打的三仙五尊避世不出的是誰?一夜之間殺光了整個子墟峰的又是誰?
    都被抓住即將魂飛魄散了,還有心情開玩笑。朱秦真的沒忍住,問道:“你到底有沒有搞清楚現在的狀況?”
    雲蘇低頭看了看把自己捆了個結結實實的縛靈網,很真誠的點了點頭,“我被抓住了,我等會兒就要被殺死了。”
    朱秦又一次被氣笑了,她很想抓住雲蘇的肩膀把她腦袋裏的水晃出去,詰問她所以為什麽還不想辦法逃走,而是在這兒和人扯閑篇!
    樊胡安撫了下快被氣炸的朱秦,他感覺雲蘇不會這麽輕易投降,哪怕她受了重傷,而現在她卻投降了,還並不著急的樣子,那麽她肯定有自己的打算。
    所以相比於著急的朱秦,樊胡並沒有多焦急,反而臉色深沉,思考雲蘇心裏打著什麽算盤。
    成功把朱秦逗的炸毛,雲蘇一臉舒暢,這久違的感覺啊。
    正開心著呢,就感受到一道冷凝的視線。雲蘇循著視線看過去,就見不遠處柏水正冷冷的盯著她。
    和柏水對視,雲蘇臉上的笑就收了起來。相比於對樊胡和朱秦的想念,她麵對柏水時的心情更加複雜。
    她是平黃養的複活魔魂的容器,柏水是蕭尹養的複活魔魂的容器,這一點上,雲蘇對他是同情的。
    但也正因如此,她必須殺了蕭尹,否則以柏水的身體和實力是承受不了魔魂的撕扯的,若強行把魔魂和裝進他的身體,他必爆體而亡。
    唉,十年前柏水師兄死在她的劍下,她又劍指柏水,使得柏水誤以為她要殺他,這份仇恨怕已經在他心中根深蒂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