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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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前?你確定?”蘭澤哥問道,語氣中帶著些許懷疑。
“確定!那天正好是我被店主吱喚去買菜的日子。”店甫迅速回應,語氣中帶著一絲委屈,似乎想要借機抱怨一番,“您說,我一個店甫,怎麽會被叫去買菜?這又不是我的活兒……”
話沒說完,他就被五雙眼睛齊齊盯住,嚇得冷汗瞬間從額角滲出。
“嗬嗬,您們不要這樣看著我嘛,怪滲人的……”店甫幹笑兩聲,聲音有些發顫,連忙擺手道,“我、我直接說便是了……”
那日,店甫被叫到南邊市集買菜,原本心裏已經滿是牢騷,他一邊走一邊嘀咕,結果一個不留神,竟在路上撞了個人。
“哎呦喂,這誰啊?走路沒長眼睛嗎?這麽寬敞的道兒……”店甫話未說完,便準備破口大罵,連掉在地上的菜也顧不上撿。
然而,當他抬頭看清對麵的人時,頓時啞了火。此人麵容凶狠,眉頭緊鎖,目光如冰,仿佛一眼就能將他凍住。
店甫心頭一緊,連忙收起怨氣,強擠出一個討好的笑容:“這麽寬敞的道兒,我怎就沒有看好呢,您沒傷著吧?”
他一邊說著,一邊上前想要查看對方是否受傷,可手剛伸出去,就被一隻強硬的手擋了回來。
店甫怯怯地收回手,抬眼看去,瞬間被一道冰冷的視線逼退。
“看來您沒事兒,那我就……哈哈……”店甫嘴角勉強掛著笑容,低頭彎腰去撿起散落的菜。
也就是這時,他瞥見那人身旁站著的小孩竟然是凡羽·應季。
店甫眼睛一亮,立馬換了語氣,試圖套近乎:“這不是季君嗎?你這是要去哪兒呀?他是你的親戚、嗎……”
近乎還沒套完,那冰冷的目光再次掃來,店甫頓時噤若寒蟬,不敢再多言。他意識到對方絕非善類,很識趣地避開了視線,匆忙將菜撿起後,便轉身快步離開……
“那人是誰?!”凡羽·無萱急切地問道。
“不知,光憑那表情,我就不敢問。”
“你見到不認識的人帶著小季,怎麽就沒有問清楚那人是誰呢?萬一是壞人或者拐子什麽的,你這不是放虎歸山嗎?”凡羽·無萱的情緒有些激動。
“我不是被那人給嚇的嘛!您是不知道,那人雖然長得俊美,可是表情極其嚇人,生人看了完全不敢靠近,真是可惜了那張好麵孔。”店甫解釋道,語氣裏還帶著一絲歎惋。
“那可知是哪族之人?”我問道。
“不知道,但應該不是凡羽族人。”
“為何?”我繼續問道。
“不論是在店裏還是店外,來來往往的凡羽族人,即便不認識,也多少會有些熟悉感。而那人,看著十分陌生,完全不像我們族的人。所以我斷定,絕不是凡羽族人。”店甫越說越自信。
“你剛才還說‘應該不是’凡羽族之人,現在又改口說‘斷定絕不是’,你這改口改得也太快了吧?”我不禁有些無語。
“這位羽衣,不是我改口快,而是我對自己‘識臉’的能力非常自信。否則怎麽對得起我‘萬事通’的稱號呢?他那張清秀的麵容,若是我曾見過,‘絕對’不會忘記的。所以,他‘絕對’不是凡羽族人!”店甫說得越發激動,仿佛還沉浸在那張清秀麵孔的記憶裏。
“既然店甫如此確定不是凡羽族之人,那洛羽族也不大可能,看來果然是夜羽族之人了。正好也和那奴仆所說一致,小季就是朝夜羽族的方向去了……”
不對!有問題!在幽都殿,能看到夜羽族嗎……
腦海裏浮現出一副凡羽城的布局圖。盡管我不常來凡羽城,但每年的社日和祭典都會參加,整體布局,尤其是宣雲清河這一帶,頗為熟悉。
見我忽然不語,諧問道:“小夢,怎麽了?”
“那絲違和感,原來問題出在這裏。”蘭澤哥沉聲說道。
身旁的翼也點了點頭。
諧依舊一臉疑惑:“什麽違和感?”
我揮了揮手,示意店甫出去,隨後問道:“這幾年,除了社日和祭典,凡羽城是否隻開了這南邊的城門?”
“是的,隻開南城門。”諧答道,可表情依舊困惑。
我繼續說道:“那羽甫若是要帶小季出城,必然會先經過南市集,再從南城門離開。所以,他們在南市集遇見了去買菜的店甫。但在幽都殿遇到的奴仆,卻一開口就說小季是朝著夜羽族的方向走去。她未曾出門,又怎麽會知道小季要通過南城門前往西南方向的夜羽族呢?而且,幽都殿可是在凡羽城的北邊。”
諧恍然大悟:“除非她在撒謊,或者她跟蹤了小季。”
“她在撒謊!”凡羽·無萱瞪大眼睛,語氣中帶著憤怒。
諧也茅塞頓開:“沒錯,她在撒謊!她說小季是一個人,如果她跟蹤了小季,必然會知道小季身邊還有個羽甫!”
“那個奴仆和羽甫會是一夥的嗎?她告訴我們小季的去向,究竟是出於好意,還是……”我頓了頓,“設下的‘陷阱’呢?”
難道,夜羽族有什麽在等著我們嗎?
“看來,有人不僅知道我們的行動,還在刻意‘指引’我們。”蘭澤哥的聲音很平靜,卻讓在場的每個人都感到一陣寒意。
沒錯,我們的行動已經被對方知曉,甚至在某種程度上被掌控了,就像下一步要去夜羽族,即便這是他們設下的陷阱,我們也已經有所察覺,但結果並沒有發生改變——我們依然在他們的“指引”中前行。
這種感覺,真讓人不爽。
“明日你們先去夜羽族,我要再去一趟幽都殿。”蘭澤哥說道。
“是要去找那個奴仆嗎?怕是會撲空吧。”我回應道。
蘭澤哥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道:“撲空也要去,還有件事需要去確認一下。”
“澤大,我想同你一起去。”諧道。
蘭澤哥又頓了頓,道:“好。”
“那我們三個人就先去雙兒的家中等你們吧。”我說完,轉頭看向凡羽·無萱。
此刻的她正靜靜地望著窗外,神情恍惚,顯然心思已是不在這屋內,或許,她正在思索著什麽,又或許,她隻是在獨自消化那些難以言說的情緒。
樓下便是街道,白日裏的喧囂並未因夜幕的降臨而停歇。燈紅酒綠中,路人們笑臉相迎,享受著一天勞作後的閑暇時光。
然而,有些人卻依然凝重,心中所念無處可尋……
飯後,凡羽·無萱獨自離開了客店。我跟了上去,倒不是說擔心她會出事,隻是這特殊時期,多留一份心總是好的。
她的路線很簡單,出了客店後,便一直沿著河邊走。最終登上了羽畎橋,她站在橋的最高處停留了些許時間。
而我,站在橋下,望著她目光投向的地方。在那裏,星光與燈火交織,模糊了界限,仿佛隻有待到寒風起時,才能知曉其中的冷暖。
此刻的凡羽·無萱,心中定然充滿著追悔與無奈。悔恨沒能阻止凡羽·墨玉,悔恨沒能對抗凡羽·黎彥,悔恨沒能護住凡羽·芸……若是換作我,或許會比她更加不冷靜,甚至崩潰。
明明隻是比我年長一歲,可她所走過的風雨,卻仿佛比我多了一倍。
母親曾說過,凡羽城的羽衛是不易的存在,與凡羽·無萱的接觸過程中,我漸漸明白了這個“不易”的含義。
雖說無法完全感同身受,但在“隱忍”這件事上,我認為凡羽·無萱已經做得很好了。如若不是凡羽·芸姐弟倆的事情,她或許能做的更“好”。
隻是無人知曉,這匹孤狼最終會在隱忍中悄無聲息地逝去,還是會以另一種姿態屹立在那拔地而起的山巔。
然而,現在的她,已提前麵臨這個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