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前有需忌諱的事物,但是愛情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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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眾多的癲火病患者而言,這絕對是令人難以忘懷的一天。
    在前一刻的監視塔上,那些飽受痛苦折磨的患者仍深陷瘋狂與混沌的沉淪之中。
    隨著絕望與痛苦一同被呼喚而來的,便是那癲火的太陽。
    越是遭受癲火的摧殘折磨,癲火的太陽就愈加旺盛,他們經受的痛苦也就更加難以承受。
    他們並不是什麽癲火的信徒,也從來不覺得癲火是什麽救贖。
    不知道癲火的實質,在他們眼中那是毋庸置疑的、恐怖的傳染疾病。
    癲火的傳播並不會因為他們的意誌而改變。
    無力阻止,餘生大概也隻能繼續遭受痛苦折磨,直到被絕望徹底摧毀心智,與混沌融為不分彼此的一體才會結束。
    然而就在今天,那道象征著瘋狂的癲火太陽卻被擊碎了。
    ——
    在出手擊落癲火太陽以後,白識不慌不忙的朝監視塔的那個方向飛去。
    從他們飛起來的位置,正好先路過監視塔,隨後往西前往癲火村。
    雖然將監視塔上懸掛著的癲火太陽給解決了,但還有些後續需要處理。
    癲火這種極其麻煩的汙染物,必須妥善處置,不能隨意的放置。
    也就是所謂的回收工作。
    要不然癲火的殘餘就會影響環境,米德拉宅邸所在的穀底就是最好的例子。
    白識來到監視塔下,在那裏也有感染了癲火的生物。
    就比如說隨處可見的巨型老鼠,還有監視塔上麵,找來了癲火太陽的感染者們。
    白識隨手一揮,那些感染癲火的老鼠們頓時被抹去了身形。
    過去寄宿在它們體內的微弱癲火,緩緩的飄向白識的手臂,融入其中。
    然而剛一接觸,那絲絲縷縷的癲火便像是滾沸了般躍動起來。
    這也是自然,白識的癲火已經被調教好了,是和它們完全不同的存在了。
    白識一把抓住那一丁點癲火,頃刻煉化。
    在量和質的雙重壓製下,沒有掀起一點波瀾的就與白識融為一體了。
    手臂上癲火的力量也提升了微乎其微的一點點,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感受到成功回收,白識點了點頭,看向了監視塔上。
    看著那些監視塔上神情麻木,抱頭做出痛苦姿勢的癲火病人們,白識抬起的手猶豫了一下,又放了下來。
    除了夏波利利這樣主動傳播癲火的信徒以外,其他的癲火病人在白識眼裏都算不上需要肅清的對象。
    他們隻是無力了、對這個世界絕望了。
    而且癲火本身也是具有傳染性的,是一種交界地上難以治愈的疾病。
    白識知道那是癲火的特性,但在交界地上,不知情的人們就隻能認為這是病了。
    有相當一大部分人並非是自願擁抱癲火,隻是無法抵抗的受到感染,因此而被痛苦折磨。
    以前白識還沒有什麽好的處理手段,但是現在有獲得妖精傳承的伊蕾娜。
    想必利用湖光,應該可以治愈。
    不過此時伊蕾娜不在身邊,想要讓她來治療稍微有些不現實。
    但白識也不準備就放任這些病人們。
    現在的白識已經將癲火都解析過了,手中更是掌握癲火之王的部分力量。
    說到底,癲火就算是有再多的奇異之處,也沒有超脫世界的規則。
    一股特殊的能量、特殊的火焰,在白識的眼中也還是有跡可循的力量。
    也許,他自己就可以嚐試一下治療了。
    白識左手的癲火力量完全解放,卻沒有再做出下一步的動作。
    隨著癲火升騰,獨屬於癲火之王的威壓再度擴散開來。
    而且這一次還稍有不同。
    在癲火之王的威壓中,白識向癲火傳遞了他的意誌。
    癲火之王擁有向下控製癲火的能力,這是它的其中一項權柄。
    不過現在,癲火之王的權柄和力量都已經被白識給奪取了部分。
    隨著白識嚐試性的舉動,效果卻意外的非常好。
    那一道道微小的癲火從監視塔上、癲火村中順從的不斷湧向白識,沒有絲毫的抗拒。
    從感染者們的雙目中,寄宿著的癲火輕易舍棄了宿主們。
    一個人的火焰是微弱的,想要點燃世界,就必須先將彼此的隔閡燒融。
    就像是癲火女巫海妲所說的,彼岸燈火距離遙遠,火光細小。
    所以單靠一個人的眼眸,實在無法分辨。
    隻有將眼眸集中起來,才能感覺到它。
    但是有了強大的癲火之王帶領的話,就不必再繼續效率低下的傳播了。
    然而緩緩落入白識手中的癲火,卻被一下掐滅,同化成了無害的力量。
    明明是感受到癲火之王的支配,才匯聚出來……
    陛下,何故造反?!
    癲火匯聚,白識也有了更深的了解。
    如果說太陽的火焰是燃燒自身的薪柴,以此獲取溫度、向著世界釋放溫暖。
    那麽癲火就是以他人為薪柴,妄圖借此點燃灼燒世界的火焰。
    痛苦、絕望,便是它的燃料,至於薪柴們怎麽想的,根本就不重要。
    畢竟癲火的目的就隻有燒融阻隔彼此的一切,讓世間重歸混沌這一點罷了。
    等到一切都回歸混沌,這點情感就什麽也不是了。
    ——
    在癲火被抽離以後,燒融帶來的傷害依舊沒有被消除。
    那一副副空洞的眼眶,是癲火留下了罪證。
    但是隨後立刻又有一道溫和的陽光降下,曾經寄宿癲火,毀於一旦的雙目逐漸複原。
    隨手治療完這些癲火病人們以後,白識沒有停留,也不在意他們的感激。
    現在白識急著前往寂靜教堂,見見那個維克。
    剛才回收癲火的時候他就感覺到了,那邊有一股強大的癲火氣息,並沒有順從的趕赴。
    維克的意誌抗拒著回歸癲火。
    因為過去受賜癲火,維克也依舊獲得了強大的癲火力量。
    哪怕這力量殘缺不全,但是三指賜下的這股癲火力量,本身就是為了讓他成為癲火之王的。
    所以即使沒有完全成為癲火之王,維克的癲火也不是白識隨手一揮就能奪取的。
    確認了維克的存在,白識自然是迫不及待的準備研究一番。
    向著寂靜教堂的方向前進,梅琳娜跟在白識的身邊,忍不住開口道:
    “白識,癲火的那股力量還是太過不祥……”
    最近白識使用這力量有些頻繁,梅琳娜稍微有些擔心。
    雖然也知道白識有著把握,但還是忍不住擔憂。
    白識摸了摸下巴,如果是正常的癲火,那確實。
    但是經過風靈月影的淨化,這一股癲火對於他而言確實是毫無危害了。
    雖然跟梅琳娜提起過,但是這種具體效果他也解釋不清,還是先推給太陽吧。
    於是白識給了梅琳娜一個放心的眼神,說道:
    “放心吧,今時不比往日。”
    “畢竟在當時可是太陽也出手了,不必擔心。”
    “區區癲火,如何能跟太陽相提並論,已經盡在掌控之中了。”
    梅琳娜微微嘟起嘴,感覺好像自己的擔心有些被忽視。
    反正白識心裏有數就好,還是她擔心過頭了。
    沒有再說什麽,兩人繼續前進,直到寂靜教堂的門前。
    在寂靜教堂外的草地上,像是感受到了闖入者,一股力量飛快的匯聚。
    一顆被燒爛發黃、指痕燙傷痕清晰可見的眼珠莫名懸浮空中,癲火的力量不斷的從中釋放。
    猛烈的癲火憑空在眼球的位置炸開,癲火之中,‘維克’的身形緩緩走出。
    眼珠已經被遍布燒融指痕的盔甲納入其中,在頭盔下閃爍明亮光芒。
    ‘維克’的右手一揮,一杆扭曲戰矛便從寂靜教堂中呼嘯飛入他的手中,直指向白識。
    白識看著‘維克’從凝聚到現身的全部過程。
    其實剛才白識有很多的機會,直接在維克凝聚的時候就打斷他。
    不過白識沒有這樣的想法。
    倒不是在維護什麽‘變身期間無法被打斷’的世界觀,白識本來就打算看看維克的實力。
    而且白識一直都還挺喜歡維克這個角色的。
    能夠和貝納爾一同被稱為準王者,甚至在過去可能要比貝納爾還強上一分。
    如此強勁的騎士,再加上令人感動的經曆,白識很是欣賞。
    所以白識決定用騎士的方式一較高下。
    此時經過觀察,白識總算是對他的存在稍微有了些概念
    很顯然,維克的本體還在大牢之中,毋庸置疑。
    在這裏的,隻是一顆借由眼眸投射力量的分身。
    封印關不住癲火,借用那跨越空間的力量,維克得以守護女巫的屍首。
    然而,這一柄戰矛也是貨真價實的,維克將自己最尖銳的矛留在了這裏。
    不等白識再多想些什麽,維克率先發難,一道癲火從眼中噴湧,急速射出。
    隨後維克便提起那柄大矛,快速的朝白識衝鋒過來。
    看著迎麵而來的劃空癲火,白識的左手輕輕向前一擋,那道癲火便被緊緊攥在手中。
    再度張開手時,白識也已經準備好了回敬的招式。
    “用癲火來對付我,這可是行不通的。”
    “擁有癲火之王的力量,勝利是理所當然的!”
    白識左臂的癲火扭曲成了一道怪異武器的形狀,三聯弓弩依次排布。
    雅凡琳弩,白識最喜歡的其中一把弩,順帶也致敬一下某位弓矢魔人。
    頓時便有無數癲火的箭矢以離奇的射速狂湧而出,筆直的射向維克。
    恐怖的射速甚至堪比傳說中的裏技,左弓機關槍口牙!
    白識的騎士精神正在熊熊燃燒。
    隨著無數的癲火箭矢激射,維克立刻放棄了向前衝刺的攻勢,朝著一旁快速躲閃。
    速度之快,甚至就連急速的癲火箭矢都隻能擦著維克的身體,隻有幾道提前槍才命中了他。
    截然不同的癲火力量沒入虛構的體內,維克也並不好受,卻隻好繼續騰挪身形。
    但是突然之間,狂奔中的維克卻停了下來,將戰矛舞動,在身前旋起風暴。
    密集的箭矢頓時將他淹沒,接連向後退去,身形搖曳仿佛即將崩潰成原始的癲火。
    背後教堂的其中一麵牆壁頓時倒塌,淹沒了維克的身軀。
    雖然白識是想要跟他較量下的,可惜實力的差距還是太大了。
    畢竟這裏的也隻是一具分身罷了,有七八成的力量都算不錯的了。
    白識停下了不斷射出的癲火,向維克身後看去,才知道了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在他身後的教堂已經被掃射的破爛不堪,而此時的這個方位,正好是女巫屍體的所在之處。
    如果他不擋下,女巫的屍體必然會被穿透教堂的射擊命中。
    白識收起左手的癲火,嘖了嘖嘴。
    差點誤傷了,他可不想傷害女巫的屍體,接下來還是得注意點。
    就在此時,倒塌破碎的牆體之中,維克的身形不斷被湧出的癲火填補,再度手握戰矛衝向了白識。
    這一次維克雙手持矛,高高躍起到空中,襲向白識。
    然而躍至空中的維克突然眼前一黑,發現白識的身影比他更快一步升入空中。
    而此時,白識的手中顯現出另外的一把武器——永罰大劍。
    “你也稍微忍耐一下吧。”
    白識手中的永罰大劍筆直的從維克頭頂刺入,頓時貫穿到胸腹。
    隨著白識心念一動,永罰大劍頓時從維克體內張開,黃金倒刺四散紮穿身軀。
    就連深陷瘋狂的身軀都忍不住發出一股野獸般的痛苦吼叫。
    癲火的身軀頓時爆散,隻留下那顆癲火的眼珠。
    因為癲火,維克早已深陷瘋狂與痛苦,但是這樣程度的痛苦,還是第一次遇到。
    但是很快的,在痛苦之中,維克想起了一些東西。
    就比如說不屈不撓,堅韌的意誌。
    癲火的力量再一次的凝聚身形,燒融的眼珠逐漸出現裂縫,幾近崩毀。
    完全不將自身的存在放在心上,一次又一次堅韌頑強的凝聚起來。
    白識沒有再釋放永罰大劍的戰技,讓其爆開,隻是單純的控製著維克。
    看著劍上瘋狂掙紮的維克,白識不由的注目。
    得益於癲火的力量,維克能夠如此一次次站起來,但是那股痛苦卻是實實在在的。
    究竟是什麽在驅使著這具身軀呢?
    沒有意識,沒有靈魂,隻剩下一具空殼。
    填滿這具身軀的,是愛,僅此而已。
    在癲火的瘋狂之中,維克什麽也不剩下了,卻還銘記著那段幸福的回憶。
    縱使一切的愛恨情仇都會在癲火之中消融,但此時此刻,他還在堅守,這就足夠了。
    看著維克,一旁觀戰的梅琳娜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差不多,該放手了吧。”
    “明明過去是身影如同狂風般高潔的‘圓桌騎士’……”
    “維克,你現在不肯放下的樣子,真的很不堪。”
    梅琳娜走到被貫穿在永罰大劍上的維克身前,再度開口道:
    “她是指頭女巫,是知曉自身的命運,抱著決意踏上這條道路的。”
    “伴火同行者,終有一天會遇見命定之死。”
    “請不要再用癲火踐踏她的決意了。”
    隨著梅琳娜的話語,維克突然一僵,漸漸放下了掙紮的手臂。
    被貫穿在永罰大劍上,他被迫仰著頭顱。
    維克的癲火眼眸注視天空,久違的恢複清明。
    縱使在那絕望的終末,所有人都以發狂收場,無一例外,維克此時依然略勝癲火一籌。
    他雖然走投無路,但卻並不絕望,隻是希望承擔犧牲之責。
    在這個利耶尼亞中難得的、能夠接近天空的地方,他終於再次看見了那片青空。
    即使在艱難的旅途上停滯不前,清澈湛藍的天空依舊擁抱著他。
    那才是銘刻在女巫眼中與心底的,狂嵐般高潔的身影。
    ‘原來選擇這裏是這個意思嗎?’
    ‘你是這麽想著的嗎?’
    然而在那片天空下掙紮的,卻是如今可悲的醜陋身影。
    ‘現在的這副樣子,哪裏還像是個英雄’——如果她還在的話,一定會這麽說吧。
    是癲火蒙蔽住了維克的心。
    因為他對這份旅途,這份情感的珍視,反倒被癲火利用了。
    維克不再繼續掙紮,身形緩緩散去,飄向白識的手臂。
    原地隻留下那顆被燒灼的眼珠,以及那柄陪伴他一生的戰矛。
    主動的消散,這是維克最後一次戰勝癲火的證明。
    白識見此情景,不由感慨自古癲火多悲情。
    “癲火是不能接觸的事物,是會吞噬所有生命,所有意念的混沌。
    “即使這個世界陷入毀滅的境地,充滿了痛苦與絕望。”
    “隻要生命存在,世間生生不息……一切還是美好。”
    這也是梅琳娜不想白識接觸癲火的原因。
    ……否定這些了,那也算不上是王了。
    沒有生命的世界裏,哪裏會有王呢?
    白識撿起這顆眼珠,將它帶入那座教堂之中。
    看著女巫的屍體,白識選擇將他們一同埋葬在了這裏。
    在做完了埋葬的一切以後,白識撿起一塊巨石,使用火焰凝聚在指尖。
    就像是寫下箴言一般,白識在此地留下了一句話:
    ‘前有需忌諱的事物,但是愛情萬歲’